病床上的女生落下泪来,面孔更显苍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从前瞎了眼,没看出他是个那么可怕的人,引狼入室,让他将家中所有人都骗了过去,连爸爸也对他赞誉有加。”
“爸爸病重后,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我家的产业一点一点落入他手中。我想和他离婚,他不许,甚至开始变本加厉的怀疑我,我同别人多说一句话,他疑心病犯了回去便要发疯。我受不了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出去和妈妈告状,但妈妈却不肯信我,家里没有一个人信我的话,除了季燃。”
她胡乱抹了把泪:“对不起,我不知道季燃和你在一起了。我刚醒来时脑子一片混乱,看到季燃就想着要跟他求助。对不起……我错了……”她语无伦次的道歉。
可惜对面的人并不会因为旁人经历而心软,她仍旧态度冷然:“既然命运垂怜你,给你机会重生,就代表你有改变这一切的可能,你最应该依靠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季燃不是你手中的刀,他是你的朋友,你却想着欺骗他的感情,说实话,我为季燃感到不值。”
说实话,陆槿梨对这种恋爱脑女主的脑回路始终感到费解。
她丢下这段话就走了。
身后,夏梦的神色若有所思。
几个月后,陆槿梨听说夏梦和安逸枫分手了,事情闹得挺大的,不知道怎么搞的,反正最后安逸枫没有按照原定路线考上嘉南大学,他的珠宝品牌也籍籍无名。
直到脱离世界之前,陆槿梨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品牌。
三年后。
结束了全球钢琴巡演的陆槿梨撑着伞走在街头,头顶荧光大屏幕突然亮起,熟悉的脸出现在视频中。
附近有女生兴奋的互相讨论的声音传来。
“救命!季神好帅啊!呜呜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游戏打得好,人长得好,就连他的手也好好看!”
“是啊是啊,他手背上还有一颗小痣,好性感!好想摸摸看。”
巷尾,刚刚被提及的男人站在车边。
他难得穿了正装,西装革履,修身的衣物完美的勾勒出他的身材曲线,和那一截窄瘦有力的腰身。
衬衫扣子不羁的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几滴雨水顺着锁骨没入更深处。
男人怀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相隔十数米,他的视线穿过层层雨幕,精准落在她的身上。
那一瞬间,漆黑的瞳孔里仿佛落了光。
“阿梨,嫁给我……唔。”
陆槿梨笑着走向他,在对方开口之时将人吻住,分别许久,甫一接触,季燃漂亮的脸颊上泛起情动的潮红。
他的胸膛急促的起伏着,挣扎着想要找回些许理智,却被吮吸的更深,只能发出一声呜咽。
陆槿梨打开车门,动作稍显粗暴的将人按在柔软的座椅上,雨伞落在地上,娇嫩的花瓣撒了一地,被漫天的雨水肆意侵虐。
车厢内的温度极具升高,衣衫一件件剥落,情至浓时,狭小的空间梨香愈发浓郁,化为清冽醇厚的酒香。男人紧绷的背脊宛如一张拉满的弓弦,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陆槿梨尤爱他那截腰身,肌肉紧实,窄窄一片,几乎是掐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
身下的人眼神迷离,殷红的唇瓣微张,难耐的溢出几声轻喘。
陆槿梨从散乱一地的衣物里翻出自己买的戒指,套在季燃的无名指上,她轻笑着吻了吻男人手背的痣,又凑过去含住他白里透红的耳垂。
“是你嫁给我才对。”
“我们结婚吧,季燃。”
【是否确认脱离?】
【是。】
第26章 哭包疯批女帝×温润文臣(一)
【是否确认脱离?】
【确认。】
脱离世界的那一瞬间, 面前的一切都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浓雾覆裹住整个视野,再睁眼时已经来到了一片纯白色的空间中。
【系统正在结算积分——】
【任务一, 完成。】
【任务二, 完成。】
【结算成功。】
右上角的小框积分变成了200。
9577:【宿主是否选择抽离情感?】
陆槿梨垂眸:“抽离。”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变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精神世界消失了, 再回忆起上个世界的人,心中已无半分波动。
9577的电子讯号忽然波动了一下。
陆槿梨皱眉:“怎么了?”
9577欲言又止:【宿主, 你上个世界的情感波动值也太少了点吧。】
陆槿梨淡然道:“是我攻略他,又不是他攻略我, 只要完成任务就行。无论我付出多少感情都没有你置喙的余地吧?”
9577:【……是, 您说的对。】
陆槿梨闭眼:“进入下一个世界。”
……
失重感涌来。
陆槿梨睁开眼睛。
她正躺在一张宽大的床铺上,盖在身上的被子柔软轻薄,由上好的丝绸制成, 锦被上的刺绣繁复精致。
房里大约是铺成了地暖, 呼吸间都是温暖的气流,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暖香。
若只是如此,陆槿梨只会猜测自己这次的身份富贵, 但这具身体骨头缝里缠绕的那股阴森冷意, 和全身各处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细微痛意,却无不昭示着原主身份的不简单。
应该是毒。
陆槿梨心底思忖着, 一边撑着身体想要坐起,然而却实在低估了这具身体的脆弱程度,下一秒重新砸在了被褥上。
有柔软的被褥垫着并不疼,但这一动却好似打开了体内的某个开关, 原本绵软无力的疼痛骤然加重,如潮水涌来, 痛得陆槿梨眼前一黑。
她死死咬住嘴唇强行按捺住即将出口的痛呼,却依旧被外面的人察觉了动静。
有人掀帘进来,脚步声靠近。
“陛下?”
陆槿梨闭了闭眼睛,等这波痛处过去,方才开口:“出去。”
宫人却不依不挠的劝道:“陛下,您该起了,不然今日早朝怕是要迟了。”
陆槿梨:“不去,说朕病了。”
宫人似惊了一下:“可是摄政王大人那边……”
一个枕头兜头从里侧砸出来,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女帝强压怒火的呵斥从薄薄的帷帐中传出来:“滚出去!”
内帐中,陆槿梨面无表情的拭去眼眶中不断滑落的泪珠。
“9577,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便她用如此的冷漠的表情问话,也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咬牙切齿。
9577战战兢兢:【这……大概是因为,原主身体能承受的疼痛阈值比较低。】
这叫什么?
娇软美人竟是我自己?
陆槿梨气得心口疼。
一疼眼泪又“哗哗”的落。
得,先掉着吧。
陆槿梨木着脸:【把这个世界的信息传给我。】
9577:【好……好的,宿主。】
【正在为您接收任务。】
【主线任务一:攻略本世界男配沈钧】
【主线任务二:让沈钧平安终老】
流着泪接受完信息,等眼泪停止,陆槿梨也差不多把这个世界的剧情搞明白了。
好消息:原主是女帝。
坏消息:只是傀儡帝王。
主线任务一依旧是攻略任务,攻略的是本世界一应主要角色心中永恒的白月光:一生都在为国殚精竭虑,为民坚守不退,为家人为朋友,却从来将自己的安危放在最末的清流文臣沈钧。
而任务二竟然也与此人息息相关,果然白月光的魅力不是一般的大。
她现在所处的时间段在世界剧情开始之前,若换作小说,就是最开头楔子的那部分,属于是被一笔带过的人物背景。
元启朝上一任老皇帝昏庸无道,晚年间日日流连花丛,不问国事,以至民不聊生。
在他缠绵病榻,弥留之际,原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联合安庆王骤然发动反叛,率领三千兵马,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宫门,血洗后宫,将除了原主以外老皇帝所有的子嗣屠戮殆尽,而后扶太后唯一的女儿原主上位。
但原主很明显只是个傀儡皇帝,真正把持朝政的人是摄政王。
原主也不敢有怨言,一来她本就是女子,上位名不正言不顺,往后还要依靠摄政王。二来是摄政王给她下了毒。毒素每每发作,都痛彻心扉,到冬日更是有如附骨之疽,阴寒至极,让她煎熬难耐。
她也不是没有找过太后,然而太后沉迷权势,又厌极了她这个因老皇帝强迫才生下的女儿,怎么可能为她与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摄政王对峙。
当初扶持原主上位,也不过是厌倦了后宫争斗,比起当皇后,更愿意一步到位的当太后罢了。
在这样举步维艰的境地里,原主在变好和变坏之间选择了变态,在为国家发光和发热之间选择了发疯。
陆槿梨唯一欣慰的就是,她和原主的精神状态在这一刻达成了一致。
任谁在中毒和娇软哭包的双重debuff下都得疯。
现在她至少可以疯得心安理得些。
外间的珠帘被人掀开,之前离开的宫人又去而复返。
那女婢跪在她床前,挺着脊背一字一句的复述:“摄政王大人说,陛下您今月已病了三回,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您移步前殿,大臣们正等着您呢。”
室内陷入死寂的沉默。
正当那女婢跪得有些不耐,想出声催促时,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掌挑开床帐,露出里侧容色姝丽却冷淡的少女。
陛下今日似是比从前更好看了些。
女婢抬头看了眼,才不慌不忙的垂首。
但她这脑袋却没能低下去。
因为那苍白细嫩的手指突兀的掐上了她的脖颈,随后将其狠狠掼在地板上。
后脑勺撞击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女婢头晕眼花之际,只听见泛着冰冷杀意的话从头顶传来:“真是好一个国不可一日无君!”
女婢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起来,但那双看起来纤弱无比的手掌在此刻却如铁钳般,随着手指的收紧,她能汲取到的空气越发稀薄,强烈的窒息感吞没了她。
“奴……奴婢……是摄政王的人。”
喉咙被压迫,她勉力开口,声音断断续续的。
以往女帝也不是没有发过疯,但只要报出摄政王的名字,她自然就会害怕,女婢此刻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可惜她这回想错了。
钳制喉咙的那双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进一步收紧,生理性的泪水滑落,死亡的气息迫近,那婢子几乎要翻起白眼。
女帝这才松开手。
捡回一条小命的人趴在地上大口喘息,宛如一滩烂泥。
少女的面孔在帘外泄进的一丝天光下更显苍白,仿佛地狱爬上来勾魂索命的恶鬼:“再给你一次求饶的机会,说说,你究竟是谁的宫人?”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不是摄政王的人,奴婢是陛下的人。”
劫后余生的女婢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再不复方才怠慢不敬的情形。
反复无常的帝王却没想放过她。
“是吗?可朕方才明明听到,你说自己是摄政王的人啊?”
少女不紧不慢的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指骨轻扣台面。
她不喊停,跪着的人就只能不停的磕头,磕到头破血流。
女婢:“奴婢错了,奴婢脑子一时糊涂说错了话,求陛下饶了奴婢。”
陆槿梨冷不丁道:“雪竹,摄政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于朕?”
这宫女名唤雪竹,原来是从小服侍原主的丫鬟之一,却在摄政王攻入宫门后立刻倒戈,反帮着摄政王监视原主。
虽说早知会有此一遭,不是雪竹也会是别人。但原主自问从未苛待过雪竹,实在想不通为何会是她,怎能是她?
雪竹身子一抖。
陆槿梨从妆奁里捏起一根金钗,放在手中随意把玩:“好了,别磕了,先停下,回答朕的问题。”
少女的嗓音轻且慢,语调温柔又和煦,但谁也不知道她会在下一刻做出什么,正是这种未知才更叫人恐惧。
雪竹跪俯着不肯动,额头紧贴着地面,不敢抬头,每说一个字牙根都在打抖:“回、回陛下,是、是摄政王,摄政王控制了奴婢的家人。若奴婢不从,他就会杀死奴婢所有的亲人!”
“哦?这么说,你是有苦衷的了?”
陆槿梨垂眸:“我知摄政王手段狠辣,行事张扬残暴,但……”
太好了,陛下还是从前那个心软的公主,是念着曾经服侍一场的情分的。
雪竹心底一喜,下意识抬起头。
然而下一瞬。
“但……但那又与我何干?”
雪竹面上的喜色才刚刚流露出半分,便又被仓惶惊愕取而代之。
坐于妆奁前的少女挽袖,为自己细细的沾上了一层口脂:“雪竹,你大抵不知道,朕从前很是羡慕你。羡慕你有一对宠你爱你的双亲,羡慕你有事事以你为先的兄长,但如今想来,也没什么可羡慕的。”
她搁下朱笔,勾起唇角,殷红唇色如血残忍:“毕竟,他们马上都要死了。”
雪竹猛得直起身子,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人,在意识到什么后凄厉的尖叫起来:“不!陛下!陛下不要!这与他们无关!我的家人什么都没做错!陛下!陛下您不能……!”
“朕有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