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就这么一次。
沈钧心一横,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用唇间含住那根手指。
起初只是用唇瓣试探着包住,然后一点一点仰起下巴,试探着让那根手指进入更深一点的位置。
然而对方显然没有太多耐心,不等沈钧做好心理建设,对方就又塞了一根手指进来。
这次是大拇指。
陆槿梨颇为新奇的用手指去抓那根粉嫩的舌头,它柔软湿滑,有时还会因为她的触碰应激性的向后缩。
然而口腔就那么大,再缩又能缩到哪里去呢?最后只能在手指的戏弄下,发出一点类似呜咽一般,细小的抗拒声音。
“唔……嘶!”
大概是惊慌之下没能顾得上其他,沈钧后推移动的同时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疼得眉心深深折起。
陆槿梨这才放过他。
抽离的瞬间,沈钧仿佛丧失了全身的力气,斜斜压倒在枕上,凌乱发丝瀑布般撒在床边,药碗也随之脱手,咕噜噜滚到床下。
青年的薄唇不断开合着,面上泛着不知是疼痛还是羞耻的潮红。
陆槿梨替他拂开脸侧被汗水沾湿的一绺发丝,又推推他。
“先生,躺进去一些。”
沈钧勉力回神,眼神仍因为冲击太大聚不上焦:“?”
陆槿梨见他不动,也懒得等他,自给自足将人往里边推了推,随后脱了鞋,手脚麻利的爬上了沈钧的床。
前半生见过的一切都没这几天给沈钧带来的惊吓多。
沈钧只觉得眼前一花,旁边的被窝里就挤进了一个人。少女带着清甜香味的温凉身躯与他紧密相贴,原本被惊吓到有些麻木的人,这时再也难以保持冷静。
沈钧:“陛下!”
陆槿梨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往他那挤了挤,还从他手里抽走了那沓信纸。
“这些东西你就别再看了,我来处理,不懂的我会问你,你就别操心了。刚刚我在外面听杜晃说,这几天你为了处理我的事,强撑着病体,都没好好休息。哎呀先生……你别再往里面挪了。漏风!不冷么?”
沈钧:“……陛下要是怕冷,宫里炭火烧得更旺。”
陆槿梨捂住耳朵:“我不听。”
沈钧:“陛下!”
陆槿梨低头看信,还是不理他。
沈钧咬牙:“陆槿梨!”
这回少女倒是应了,暖橘色的油灯将少女的眉眼衬得愈发怠懒,她拖长了语调应道:“我在呢,先生。”
第33章 哭包疯批女帝×温润文臣(八)
沈钧深吸口气, 从事教育生涯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惨烈的滑铁卢。
他不太甘心,挣扎着撑起身子打算再劝谏一句:“陛下, 您这样于礼……唔!”
陆槿梨俯身低头将人吻住, 唇齿相融时,她尝到对方舌尖的一点桂花糕的甜味。
嗯, 甜度刚刚好。
肺腔内的空气被寸寸掠夺,直到沈钧被吻的七荤八素, 头晕目眩,身子不自觉软成一滩水时, 她才将人松开。
指尖揩去青年通红眼尾渗出的一点生理性的泪珠。
陆槿梨眼睛弯成一个狡黠的月牙状:“先生又要说于礼不合是吗?不行, 我可不想听。”
沈钧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他把脸埋进被子里,露在外面的耳尖通红,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陆槿梨也不管他当鸵鸟, 继续读手里的信件, 学着沈钧的方式作批注, 若有遇到举棋不定的情况,便侧头问问身边的人。
窗外的寒风呼呼的刮着, 夜色将天空染得深沉, 屋内的火盆烧得正旺,发出一点噼里啪啦的声响, 橘红色的油灯将房间照得暖融融的。
整个屋子里只有偶尔翻动纸页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待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宁静了下来。
沈钧有些昏昏欲睡。
墨色的发散落在脸颊边,将蜷缩在被子里的人的唇角衬得愈发苍白, 他半阖着眼,眉头许是因为痛意而微蹙着, 从被中探出搁在脸侧的那只手指尖苍白到微微透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惨兮兮的病弱感。
陆槿梨觉得他好像一只缩在自己身边的猫儿,又乖又惨,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陆槿梨:“9577,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减轻他的痛感?”
宿主召唤,9577连忙上线:【有的有的!商城里有一种商品,叫大治疗术,源于某个西幻世界,50积分一次。】
9577倾情推荐:【虽然贵了点,但这个魔法是保长期的,使用一次,一年内收到的伤都有减弱buff。】
陆槿梨想了想,觉得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确实挺危险的,很难保证沈钧之后不会受伤,说不定没两天沈钧又因为她被摄政王挥鞭子。
还是花50积分给他用一次,这样她往后也能心安理得的造作(bushi)
沈钧其实已经三天没睡好觉了,不仅仅因为公务繁忙,更是因为背部那时时存在的剧痛折磨。
陆泽迁吩咐人行刑时用的刑具是特质的,鞭身上带倒钩,那些倒钩深深刺进肉里,被施刑者不仅难以止血,其痛感也是深入骨髓。
不知从某刻开始,背上的痛感似乎减弱了,因为疼痛而长存的冷意也在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融融的暖意,体内一直被痛苦压制的困意和疲惫如排山倒海的反扑而来。
纵然沈钧心底记着女帝在身边,也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睡着,但如何抵得过身体的生理反应。
更别说还有一只手温柔的拂过他的发顶,像是撸小猫一样轻轻撸过他的发,让人仿佛经不住要发出如猫咪一般舒适的呼噜声。
陆槿梨摸着摸着,就感觉掌下的脑袋轻轻在她掌心里蹭了蹭,紧接着对方整个人都蹭了过来,像是觉得冷,所以要将被窝中两人之间的间隙填得密不透风。
于是她换了个姿势把沈钧揽进怀里,注意着避开他的伤口,让他整个人趴进她怀里,然后继续有一下没一下顺着他的发。
大概是早年间吃过不少苦,后面也没怎么在意过,沈钧的发质其实有些小粗糙,但胜在发量多,主人又有点小洁癖,即使受了伤也不忘清洁,蓬松感十足,摸起来很舒服。
静谧的空间里,耳边只有雪落风刮过窗户的轻响、火盆偶尔的噼啪作响,以及怀中人伏在怀里逐渐平稳的清浅呼吸声,即使是陆槿梨,也不禁生出一点岁月静好的错觉。
只是轻微的一恍惚,外面忽然传来叩叩两下敲门的动静。
杜晃先是敲了敲门,又等待了一会儿,听见里面轻轻传来一声进来,才仔细拂去袖口的雪,整理好衣装,推门而入。
然而穿过屏风,见到里面的场景时,却差点没忍住惊叫出声,好在女帝一个凌厉的眼神及时阻止了他,杜晃咽下快到嗓子眼的惊呼,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多问,匆匆忙忙背过身去。
救命!大人怎会被女帝抱在怀里?!
杜晃恨不能自己没看到这一幕。
但既然看都看到了,必然是主子授意他知道的,尽管不知女帝究竟是何用意,但杜晃深知这件事绝不可再叫旁人知晓,往后需得多费心给他们打掩护才行。
陆槿梨淡淡扫过侍从的背影,满意于对方的识趣。
她替沈钧捻好被角,放轻脚步走出房门,杜晃小心控制着力道的将门合上。
女帝站在廊上,眼神放在窗外那颗枝桠间挂满霜雪的松树上,淡声问身后跟过来的杜晃:“你们抓到的那个人如今关在哪儿?”
杜晃低着头不敢直视圣威,恭敬回答:“正关在离城东五里地的破庙中。”
陆槿梨点头:“既如此,也不必送去刑部,直接带朕过去,由朕来审问。”
杜晃一惊:“陛下,这……这不可!”他怎能带帝王踏足那等肮脏破败之地。
陆槿梨做了个手势,压下他剩余的话:“劝阻的话朕不想听。”
接着她又缓下语气循循善诱的安抚:“此事若一日不解决,你们大人便一日不会安心。闻舟本就受了鞭伤,心绪繁重之下伤只会好得更慢。带朕过去,朕今晚便能将此事解决。”
“你难道不想让你们大人赶快好起来吗?”
杜晃只是沈钧身边的贴身侍从,没资格知道女帝中毒一事,因此陆槿梨这里刻意用了含糊的表达,但对方其实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的心神全都落在那声“闻舟”上。
闻舟是大人的字,在此之前可没听女帝唤过谁的字,也没见女帝关心过哪个外人的安危,所以大人果然是……
杜晃将脑中想法强行压下,既然女帝心意已决,他也无从劝阻,只得正了正神色:“陛下请跟属下来。”
陆槿梨点了点头:“对了。记得这件事不准告诉闻舟,他听了定会忧心。”
杜晃无奈,只得答应。
此时已过亥时,夜色浓重,陆槿梨的马车在夜晚的掩盖下驶向城外,因为有沈钧之前的运作,一路上并未受到阻拦。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座荒凉破败的小庙前。
庙里供奉的佛像染上灰尘,有些地方甚至开裂,佛像底下绑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嘴唇下留着胡须,做一副文士打扮,被绑着却很沉得住气,见到她依旧盘坐着闭目不言。
可惜再硬的骨头对陆槿梨来说都是形同虚设,她挥手让所有人背对着她,而后上前一步。
沈钧他们抓到的是陆泽迁身边的一个谋士,这个谋士与陆泽迁的关系很亲近,但陆槿梨审问过后,发现他其实并不清楚陆泽迁将解药藏在了何处。
然而幸运的是,此人是个谋士,比陆泽迁身边那些兵卫要敏锐很多,即使不知道解药在何处,他也从蛛丝马迹中觉察出,除了陆泽迁以外,究竟何人清楚解药的所在。
那人正是陆泽迁的第一心腹,是陆泽迁做闲散亲王的时候就陪在他身边的太监,被人称作王公公,负责陆泽迁身边的一应大小俗务。
若非必要,王公公都是会守在陆泽迁身边的,要想将他单独骗出来,很难。
但对陆槿梨来说,不是没有办法。
她手里还捏了一张牌。
——雪竹。
那日头破血流后雪竹本该躺个好些天,但她作为墙头草却并不怯懦,反倒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她生怕回去躺着显示不出女帝对她的苛待,于是第二天硬是拖着病体起来上工。
等陆泽迁回来,忙不迭就去陆泽迁面前卖惨,好让对方看见自己为了卧底付出了多少。
雪竹运气挺好,陆泽迁这段时间正巧听了座下谋士的建议,在尝试着逆转声誉,于是大手一挥,便将她提拔为了养心殿管事女官,权力颇大。
如今她已成为了女帝和摄政王之间的双面间谍,有雪竹帮忙掩藏,陆泽迁根本不清楚陆槿梨最近的一举一动。
回了养心殿,陆槿梨立刻吩咐雪竹想办法将王公公单独带出来。
雪竹是个聪明人,自然想得到此事做完之后可能有的后果,但她已经没有资格再摇摆不定,只是跪求陆槿梨。
“雪竹只求陛下在奴婢死后,保全奴婢一家人的性命。”
“你倒是重情。”高台之上的少女笑了笑,意味不明道:“放心,忠于朕,为朕做事,你就不会死。”
雪竹当时并不理解这句话。
直到暗卫们将被打晕的王公公送入陛下的书房,而后王公公被悄无声息的送回他自己的房中,次日起来却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被打晕过的事对她一如往常时,她的心底不禁泛起深深的恐惧与庆幸。
恐惧于曾经的背叛,庆幸于如今终于没再选错。
她不知道陛下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手段,但她深知,陛下之手段,绝非她一个小人物可以轻易去探究的。
她会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其余看见了这一切的暗卫更是如此。
陆槿梨将解药的地点秘密通知了沈钧,接着就当了甩手掌柜,沈钧的办事效率极高,一月过后,她的案前送来了一只青瓷瓶。
她垂眸捏着瓷瓶,一边听下首之人的汇报。
沈钧言明她中的并非是毒,其实是蛊,此蛊来自苗疆之地,幸而有药可解,只需吞服瓶中液体即可,然而蛊虫一旦解开,下蛊人便会立刻察觉。
如何抉择还要看陆槿梨自己。
陆槿梨摩挲着瓶口,不看解药,反而先看面前的人。
青年眼底的青黑好像这段时间就没消退过,比上次见他还要显得憔悴些。
不过想想也不觉得奇怪,解药如此重要,陆泽迁必然派了重兵把守,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偷出,一定花费了不少心神。
还是得尽快解决摄政王。
陆槿梨问:“舅舅可回来了?”
陆槿梨的舅舅承袭忠勇侯府的爵位,如今代替老侯爷镇守边关,上次老侯爷那份信就是为了秘密将其调回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