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随着游云的移动有一瞬被遮住,又懒洋洋地洒下来,在少女脸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森岛苍阳打了个呵欠,刚抬手掩住嘴,腰后的位置就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眉毛一拧,手上动作极快,一把抓住了那个毛手毛脚的小偷。
“我就知道是你们!”森岛苍阳气呼呼地瞪圆了眼睛,捏住那个兔子模样的小妖精又揉又搓,“说!你把我的眼镜藏哪去了?!”
这种小妖精叫做“勿怪”,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习惯躲在人的身边,它们既胆小又羸弱,却喜欢做出一些恶作剧,盗取人类的随身小物品。如果有一天你的一些东西毫无征兆地突然找不到了,十有八|九就是它们惹的祸。
被森岛苍阳捏在手里的勿怪发出了小孩子一般的软糯声音,晃动着兔子耳朵来表现自己的挣扎,它的几只小伙伴还躲在她背后的阴影里,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她竟然能看见我们。”
“还能碰到我们。”
“好可怕QAQ”
森岛苍阳:“……”
毛茸茸的小兔子害怕得泪眼汪汪,森岛苍阳无言地与她们对视了一会儿,眼角直跳。怎么好像她才是欺负人的一方了……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松开手将勿怪揣进怀里,挪动屁股转了个方向面对这几个小妖精。
“我现在没有糖给你们。”森岛苍阳把口袋翻出来,勿怪们好奇地探头过来,看清里面空空如也,又颇为失望地缩了回去,“但是,”她看见它们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好笑地戳了戳它们的脸,“如果你们愿意帮我找回眼镜,作为报酬,我会给你们每一个买一袋糖果。”
她笑眯眯地竖起一根手指:“口味自选喔~”
勿怪们的眼睛与脱离云层遮蔽的太阳一起亮了起来,原本在她怀里僵硬得不敢动弹的那一只,也扭过身子目光闪闪地望着她。
森岛苍阳满意地在它头上揉了一把,放它回到小伙伴身边,勿怪们蹦蹦跳跳地准备出发了,恢复自由身的这一只却表现得不太积极,它等在原地,巴巴地望着她。
森岛苍阳愣了一下,指指自己:“要我跟你们一起去吗?”
“对的对的!”勿怪奋力点头。
森岛苍阳忍不住笑起来,波斯猫似的异色双眸里盈着温润的水光,她撑着腿站起来,拍掉裤子后面的草屑:“那就拜托你们啦。”
勿怪们蹦跳着围绕在她脚边,带她前往正确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没怎么改。
森岛苍阳,Morishima Aoyou。
12岁,青春学园一年二组。
身高153cm,体重41kg。
天然卷,及肩黑发,眼睛左蓝右金,戴眼镜。
(没错,她比龙马高)
2020.12.24
第3章 第二个不思议
白云层层叠叠,天空是一望无际的白,透过云层落下的阳光不再灼目,明媚得恰到好处,悠悠的清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森岛苍阳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草地淡淡的泥土腥味,以及幽然的樱花香,忽的疾风徐来,她略有所感地睁开眼,一只大老鼠御着风朝她飞来,直扑她的面门。
这妖怪面如鼬,目如兔,左右有翅,但无羽,手趾四根,脚趾五根,体长一尺子二三寸,尾以外毛色为栗色——是野衾!
森岛苍阳躲闪不及,被蒙了个正着,视野一片模糊,窒息感随之涌上。
——啊啊啊它要吸我的血了!!
森岛苍阳奋力挣扎起来,或许是逐渐缺氧的缘故,胸口也像压了块大石头,闷得慌,她像一只搁浅的鱼,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扑腾着,却于事无补。
脸上传来了异样的触感,湿漉漉的,温热的。
森岛苍阳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一张巨大的狗脸映入眼帘,她家的赤色柴犬隔着被子匍匐在她身上,随着呼吸有节奏地给她做个胸口按摩,森岛苍阳一睁眼,就看到它这张吐着舌头炯炯有神望着自己的傻样。
是梦啊……
森岛苍阳松了口气,伸长手臂去摸床头柜上的眼镜,刚戴好,傻狗又凑过来舔她的脸,舔得她半边的五官都皱了起来。
起床气上头,森岛苍阳心情不佳地把它推开,一脚踹了被子,不倒翁似的摇晃着爬起来,双手在被子上猛地一拍:“森岛罗密欧!”她扬声吼出它的名字,沉着脸瞪它,“我说过多少次了!我睡觉的时候不准趴到我身上!压得我都做噩梦了!”
主人会连名带姓地喊自己名字,就说明它做错事惹主人生气了,赤色柴犬原本欢快地摇个不停的尾巴立即顿住,耷拉着蜷起来,不动了,竖起的耳朵也垂成飞机耳,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
见它这幅委屈巴巴的模样,森岛苍阳彻底熄火,又不想这么轻易让它萌混过关,于是伸手去掐它的狗脸:“罗密欧,你已经八个月啦,是个大孩子啦,应该要懂事了!”
罗密欧从喉咙里呼噜了一声,柴犬的脸软得跟面团似的,森岛苍阳又在它脸上揉了一把,努力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下次再不听话姐姐就不喜欢你咯!”
罗密欧似乎是听懂了,紧张地攀着她的膝盖,呜呜着摇尾巴。
恐吓很成功,森岛苍阳满意了,她缓和了神色,安抚地摸摸它的耳朵:“这才是乖孩子。”她伸出一只手,罗密欧心领神会地把自己的爪子搭上来,“换一只。”它又乖乖地换另一边的爪子,“坐下。”它便端正地坐回去。
“苍阳——”卧室门外传来妈妈拉长了语调的呼唤,“再不快一点就要迟到咯——”
森岛苍阳悚然一惊。
天哪,她都忘记了,今天是她升入初中的入学式啊!!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往腿上套长筒袜的时候顿了顿,看向趴在床边地摊上无精打采的柴犬,突然福至心灵。
“罗密欧是来叫我起床的嘛?”
罗密欧一下子精神了,竖起耳朵,尾巴晃个不停,以示肯定。
森岛苍阳笑起来,双手环过罗密欧的脖子将它抱住,一只手顺着毛抚过它的背,脸颊蹭着它颈边柔软的毛:“真棒真棒~我们罗密欧真聪明~”
等森岛苍阳打理完毕冲进餐厅,爸爸妈妈已经在吃早餐了,并没有等她。
她习以为常地拉开椅子入座,一手接过母亲递来的烤面包片,一手从父亲手里讨过花生酱,胡乱抹了两下就往嘴里塞。
“慢点吃,”森岛惠嫌弃地瞥她一眼,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掉蹭到脸颊上的花生酱,又望向一旁已经吃完准备起身的森岛悠助,“今天是隔壁的小由美巡逻吧?正好顺路,你去拜托人家送送苍阳,别让她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了。”
森岛家住的地方离警视厅很近,一栋楼就有好几家人是警察,隔壁的宫本由美小姐和森岛悠助算是半个同事,她是一名交通警察,警车虽不能私用,但巡逻顺路的话还是可以捎一程的。
“——我不要!”森岛苍阳瞪大眼睛,断然拒绝。
她可不想开学第一天坐警车去学校……
刚点了点头对老婆大人表示赞同的森岛悠助,转眼间就被女儿嫌弃了,这位警视厅刑事部凶名在外的魔鬼警部,竟然痛心疾首地开始抹泪。
“苍阳…苍阳长大了……小时候明明吵着闹着要坐警车,现在居然都不愿意了——”
森岛苍阳心里无奈,在老父亲的絮叨加倍之前,她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剩下的面包,逃也似的跑了:“我吃完了!”
她奔回卧室拿起自己的书包,风风火火就要往门口冲,又被森岛惠叫住:“牛奶还没喝呢!”
森岛苍阳将书包带斜斜往肩膀上一挎,顺从地端起桌上的玻璃杯,仰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又将杯子推给母亲,抽一张纸擦擦嘴,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出门啦!”
女孩动作利落地穿鞋,开门,出门,门也不关地噔噔噔跑下楼梯,只留下毛茸茸的赤色柴犬还蹲在鞋柜旁,望着小主人离开的背影恋恋不舍地摇着尾巴。
森岛惠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这个急性子,真不愧是你亲生的。”
森岛悠助收拾好了餐桌,听见这话,好笑地望着她:“那也有你一份功劳啊,夫人。”
“去你的。”森岛惠嗔笑着在他胸膛拍了一掌。
森岛苍阳一路狂奔,总算在电车开车之前勉强赶上了。
今天是工作日,车上的人有点多,她侧身挤到后门边上,抓住扶杆,得以喘了口气,心脏因为之前的奔跑还跳得有点急,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几下,身体靠在扶杆上,望着窗外开始发呆。
猝不及防,耳朵捕捉到一个尖细的声音。
[拍吧…拍吧……不会有人发现的!]
森岛苍阳皱眉回头,站在她旁边的是一位穿职业装的年轻女性,而她身后,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眼神鬼祟,虽然两人之间还有一点距离,但他握着手机的手已经探向了女性的裙底,屏幕亮度调得很低,但显然是在拍摄中。
大脑还没做出判断,身体先一步行动起来。
森岛苍阳抬腿踹在男人的手腕上,迫使他松手,手机啪嗒掉下去,男人心虚地四下望了望,车内嘈杂,这声响并没能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他立刻变了脸色,眉毛倒竖,目露凶狠。
趴在他肩头那个史莱姆一般的妖怪也在一瞬之间膨胀,张开血盆大口似乎想要吃了她。
森岛苍阳不为所动,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往男人头上泼过去。
这里面装的可不是一般的水,是她特意从神社装来的净化之水,任何邪恶之物只要沾了它都会立刻被灼伤,用来对付这种被人类心中恶意吸引来的小妖怪,再合适不过了。
男人的惊呼与妖怪的惨叫同时响起,妖怪被净水一伤,吃痛地尖叫着从窗口蹿了出去。
电车内本就拥挤,森岛苍阳这一泼,旁边也有几个人被殃及,场面顿时骚动起来。
“他在偷拍!”森岛苍阳对上众人的目光,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在人满为患的电车上,男人无路可退,惊慌失措。
“胡说!我…我没有……!!”
没有了妖怪的教唆壮胆,男人显而易见地怂了,他把鸭舌帽压得更低,试图弯腰捡回自己的手机,森岛苍阳眼疾脚快往前一踏,踩住手机滑向自己脚下,抢先捡了起来。
“姐姐!”她把手机递给身边的女性,诚恳道,“这里面就是证据,你可以去警察局报案的!”
绫里千寻低头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一点惊讶来。
小姑娘看起来也就是十一二岁,个子不过到她肩膀,说话做事却有条不紊,勇气可嘉。
女孩仰着脸,神情严肃,执着地直视她的眼睛,绫里千寻忍不住笑了:“谢谢你啊,小妹妹。”她笑容满面地接过手机,转向偷拍者的一瞬间便沉下脸来,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话还是对着森岛苍阳说的,“你放心,我是律师,保证把他送进去。”
有眼尖的乘客认出了她:“是绫里千寻?那个有名的美女律师!还上过电视的!”
绫里千寻笑了笑,算是默认。
还想狡辩的偷拍者听见这一句,仿佛已被判了死刑,心如死灰,不再挣扎了。
有热心人提出要帮忙,绫里千寻决定把偷拍男扭送进最近的派出所,正好与到站的森岛苍阳一起下车。
她看一眼站牌,对森岛苍阳笑了笑:“你是青学的学生吗?”
“啊,是的……”森岛苍阳下意识应声,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没自报家门,身上穿的也是便装而非校服,她是怎么知道的??
绫里千寻就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这附近的学校也就那么几所,我随口猜了个青学,竟然蒙对了?”
……律师都这么厉害的吗!!
森岛苍阳不由自主露出了憧憬的神色,把绫里千寻逗笑了。
“今天谢谢你呀,”她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叮嘱道,“不过下次可别这么莽撞了,见义勇为也要保护好自己。”
森岛苍阳认真点头。
绫里千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森岛苍阳心里一惊,她确实快迟到了,于是拔腿转身就跑。
边跑便回头冲绫里千寻挥挥手:“再见——律师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半章是新的。
不要问我千寻老师一个所长为什么还要挤电车,剧情需要,打个酱油。
综漫小贴士√
※宫本由美:出自《名侦探柯南》,警视厅交通部交通执行课女警,佐藤美和子的好友,赤井家二哥羽田秀吉女朋友。
※绫里千寻:出自《逆转裁判》,绫里律师事务所所长,在法律界上有一定的名气,外号“鬼才律师”,成步堂龙一的上司兼老师。
2020.12.24
第4章 第三个不思议
东京私立青春学园,简称青学,是一所初高中一体的百年老校,森岛苍阳只在入学测试时去过一次,离她家也就步行半小时、电车三个站的距离,校园宽敞且明亮,因为以网球出名,所以体育的设施都很完备。
按照惯例,在正式的开学典礼之前,青学还会举行一次仅限新生参加的入学式,初一和高一的新生一齐聚在体育馆,听优秀学长、老师、校长、以及各自的新生代表轮番发言。
森岛苍阳冲进校园的时候,提示学生进体育馆的音乐的已经响了起来,她匆匆忙忙在校门口的公告栏中找到自己所在的班级,又飞奔进教学楼,一年二组的教室门口,老师正在组织同学们排队,见她来迟,神情不悦地招呼了一声。
“森岛同学…是吧?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动作快一点!”
森岛苍阳忙不迭点头,随手把书包往窗台上一扔,老老实实地排到女生队伍的最后端。
清点完人数,老师带领他们前往体育馆,开展入学式。
入学式非常无聊,就连两位主持人都没多大干劲,穿着高等部制服的学姐全程面无表情,声音毫无波澜,而穿着中等部制服的学长倒是一直笑眯眯的,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却缺少点控场的激情。
明明是美少年美少女的组合,还是看得台下的森岛苍阳昏昏欲睡。
在校长先生漫长的演讲中,她听见站在她前面的女生小声地向朋友抱怨:“高中部的制服真好看啊……哪像我们的,绿油油的,跟株菠菜似的!”
这个比喻太形象了,森岛苍阳忍俊不禁,她下意识看了说话的女生一眼,惊讶地发现她的头发也是绿色的。
森岛苍阳的脑中开始自动想象眼前的少女穿上青学制服的模样,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原本扭过头跟朋友窃窃私语的少女一经提醒,有所察觉地望了过来。
森岛苍阳与她视线相交,头脑一懵,不自觉就把心里想的说出了口:“……会变成菠菜顶着一棵西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