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茗却有些不愿:“娘,这东西还是算了吧,我想过了,反正好日子都没差,还是按之前选的日子走就是了,流程形式照旧,而且反正也都是一个寨子里的事。”
“这,有些不好吧。”刘珠劝道:“你这样对元朗不好交代,也不能委屈了人家,日子还得好好选下。”
“好吧。”岑青茗勉强同意,转而问道:“不过,娘,李元朗之前是寨外的,你说我要给他聘礼吗?”
“你这孩子,说傻话呢,聘礼是男方出的,不过元朗他孤身一人,也别准备这些东西了,反正进了寨子什么都是一起的。”
“什么男不男方。”岑青茗疑惑:“他嫁给我,我不出点聘礼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嫁?”刘珠不解:“他嫁给你?青茗你莫不是开玩笑吧,他一个读书人,你别给他开这种玩笑。”
岑青茗却理所应当:“当然是嫁给我啊,娘,我是寨主,这个寨子里我当家,他在我寨子里吃我的用我的,难道还是我嫁他?我都想好了,他身子不行,以后就是我主外,他主内。”
“还有,人家都是压寨夫人,我也讨个巧,他就是我的压寨夫婿了。”
刘珠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识过这种事,但到底是自己女儿,斟酌道:“这事,你问过元朗没有?”
岑青茗点头:“跟他商量过,他也是答应的。”
“那也好,既然你们二人都同意,就照这么办吧,元朗以前日子过得苦,青茗,你以后好好待他。”
岑青茗不置可否。
——
岑青茗和李元朗要成亲的消息传出去,寨子里有又是一片议论纷纷,不过李元朗平日善气迎人,日常还经常带他们孩子识字念书,对于岑青茗找了他做夫婿,寨子里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刘珠给李元朗和岑青茗合的八字,婚期就定在三个半月后,比原定的成亲时间还提早了不少,刘珠想着时间紧凑还想再挑下一个日子,被岑青茗把好些无关紧要的流程删删减减倒也刚刚卡的上时间。
岑青茗和李元朗在一起以后,相处方式也没变多少,顶多见面的时间多了一些,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就在大家都以为万事皆定的时候,隔壁寨子却传来被清剿的消息。
第27章 偷亲
六安匆匆赶到岑青茗身边汇报:“大当家, 邻县和新风县的所有寨子都被剿了,听说揪出匪寨七八座,三四千人。”
六安深吸一口气继续:“最难以置信的是, 铁头岭那个伏头寨竟然还搜出了几十万两银票!”
“铁头岭?”那不就是之前她和李元朗被伏击的附近吗?几十万两银子刚好跟她丢的钱数目一致, 只是那寨子地处偏僻,寨子里人也不多, 武力也只是一般水平,竟然能从她手下夺走银票?
“大当家, 官兵又开始剿匪了, 怎么办呐?”
"清剿的都是在新风县附近的, 我们这边应该没事吧?"
“你们怕什么, 十几年前就剿过了, 我们不也照样活下来了吗,而且现在还有枉叔子啊, 也没人能进来。”
身边几个都是今日轮守站岗的, 听到口信报告了六安又一同赶过来, 在岑青茗面前, 几人言辞虽都在反驳官兵对寨子的影响, 但言语脸色间透出的慌乱却也实实在在。
“没事。”岑青茗玩笑:“怎么还真不相信枉叔啊?就算不信枉叔也得信我们山寨的地势吧?”
聚义寨现在的位置可是岑山在这寻了五六年才找到的绝佳防御地,易守难攻, 可进可退。
“行了,都别聚在这里, 该干嘛干嘛去, 这消息也别跟寨子里其他人说了, 省的上下不安, 谁要是说出去,别怪我不留情。”
几人点头称是出了房门。
岑青茗又对着还站在原地的六安吩咐道:“还是小瞧了他们, 那群官兵的动静你派人多盯紧一点,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也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等六安也离开后,李元朗才担忧道:“真的没事吗?好像这次来的官兵数量不少?”
“你以为我是框他们的?”岑青茗好笑:“走吧,我们去见见枉叔。”
——
这次来之前,岑青茗已经带李元朗见了陈枉两次了。
陈枉住处虽在寨子,但地处偏僻,已到寨子深处,与峭壁为邻,偶尔天气阴沉,空中云雾垂落,甚至人就身处在云雾间。
陈枉此刻正在打磨着一把匕首,听到动静,瞥了眼来人,手下动作不停:“小丫头,你这几个月来的次数都快比得上你去年一整年的次数了。”
“没办法。”岑青茗叹气道:“还得靠枉叔吃饭,就得多来孝敬您了。”
说着,拉着李元朗,晃了晃他手中的两壶酒,讨巧道:“我也不是空手来的,这不还带了两壶好酒吗,您不欢迎我难道还不欢迎这酒?”
“行,我这老头子就看在这酒的面子上让你进门。”
陈枉房间里也没什么东西,就只有几条桌椅作为摆设,平日几乎没人上他这来,来的最多的也就是岑青茗了。
三人落座后,陈枉开门见山道:“出了什么状况?”
还拎了两壶酒来看他,看来不算是个小问题。
岑青茗也没再绕弯,直言道:“今天刚到的消息,新风县附近山匪都被官兵清剿,也不知他们会否过来,枉叔,您这段日子辛苦一点,寨中我也吩咐过他们这段时间先别下山了,只是其他人,上下的路需要您多照看了。”
陈枉手里拿了根烟杆,敲了敲底后加了新的烟丝:“新风县离我们这也不算近,这事你放心。”
李元朗坐在一旁全程听到尾,他在来见陈枉的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上下山的所有玄机都是出自此人只手。
这小小的山寨,当真是有高人坐镇,居然还能在这大字不识几个的寨子里有人知晓五行八卦。
李元朗垂眸细思,李圭已按他的交代将事情布局下去,新风县山匪已除还剩些漏网之鱼也不成气候,千手佛嫌疑已消,现在就剩这个寨子,而通往寨子的入口,也就只剩他了。
岑青茗和陈枉聊了些部署计划,聊完结束,岑青茗心下稍安便要领着李元朗离去,不过转头看见陈枉眼神示意,便让李元朗先行离开。
李元朗回头眼神擦过陈枉,笑着向岑青茗应是。
“怎么了,枉叔?”岑青茗好奇问道:“有什么事不能在他面前说的?”
陈枉站在屋前,拧着眉往嘴里吸了口烟,才反问道:“你真打算跟着小子定下来了?”
“怎么了,你不喜欢他吗?”岑青茗笑道:“虽然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差吧,他长得多好看啊。”
“你们姑娘家家就知道看个皮囊。”陈枉白了岑青茗一眼,嘴里吐出一口烟:“我倒觉得这小子长得不像好人。”
岑青茗看着蓬头垢面一身阴郁的陈枉,一时无言。
半晌才回道:“枉叔,你别是嫉妒他吧?”
“你个臭丫头。”陈枉气得跳脚,像是受了奇耻大辱:“我用得着嫉妒一个看着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吗?”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岑青茗讨饶:“枉叔,你还是这样子有人气。”
陈枉愣了会,垂着眼把烟杆里面的烟丝拨了下:“随便你,你不后悔就好。”
“放心吧枉叔。”岑青茗回头笑靥如花,比着山间刚开的春花更为烂漫:“他就一个破书生,而且,就一个男人而已,我难道会管不住吗!”
——
李元朗就在山壁处等她,见岑青茗出来,轻声问道:“怎么,枉叔不满意我吗?”
“没这回事,枉叔不喜人多,问我能不能不出面,那我哪能同意,当然是得让他到时候出个大血了。”
李元朗腼腆一笑:“原来是这样,我还怕他对我不满意。”
岑青茗打趣:“你慌什么,这么怕不能嫁给我啊?”
“那倒也没有,只是想着榜上寨主后应该会有不少便利,若是失去了寨主这样一个大腿岂不是可惜。”
“你想得美。”岑青茗打算的好:“到时候我就在寨子里建个学堂,你得给我每天教书去,然后寨子里的寨务全让你去做,还有寨子里那些纷争纠葛全让你劝——”
李元朗双手抱拳至头顶做求饶状,摇头笑道:“寨主是真的不留一丝好处给我,照这样算,跟你成婚我都亏了。”
"那还是有点好处的。"岑青茗安慰:“到时候你就拥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夫人,还有压寨夫婿的称号,即使你说话不好听,寨子里的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你下狠手。”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李元朗作势作揖:“我的,夫人。”
岑青茗脸红了刹那,豪迈挥手道:“嗯,我的夫婿。”
李元朗欣然:“既然如此,为夫人做事,我自然是愿意的。你说的学堂到时候可以建在诚义堂附近,那边距离适中,离大家都不算远,若要上学也方便,寨务我自是能帮你上手,但你要让我做些处理纠纷的,那我可没法担任,说来好笑,王家婶子有一次硬要拉着我给牛婶和她做判,就是为了裁定她们哪只鸡养的肥,就这么一件事,我被闹了好半天,可千万别让我插手这些事情了。”
岑青茗看着李元朗那一本正经讲着前景的脸愈加欢喜,尤其配上他那颗随着他启唇闭唇时的小虎牙就更是心痒,她忍不住拉下他的脖子,凑在他眼前对着那虎牙附近的唇瓣舔了一下。
那片淡粉干燥的唇侧被抹了一层水光,对比着另一侧的干涩,李元朗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深不可测。
岑青茗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我……”出口时已经哑了声,李元朗耳朵发红清了清嗓:“我,我不知道。”
岑青茗特别爱看他这副小媳妇样,让她更有一种把她可以对他为所欲为的感觉,岑青茗暗忖,跟他在一起,好像恶趣味也多了起来。
李元朗回到房内,坐下的时候仍不由自主的摸着刚才被偷亲的唇畔,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他才皱眉将那不受控的手挪开。
门外似是又在办什么乐事,喧闹热络,而屋内寂静如水,李元朗轻阖双眼,靠在椅背,不知是谁的一声轻叹消散在空中。
——
聚义寨自那日岑青茗下令后就几乎没有什么下山的人了,但即使是这样也听说了新风县要发赈灾粮的消息。
连饭堂里几个烧火做饭的婶子也都在议论纷纷。
“瞧瞧人家,每年一次的充腰包时间又到了。”
“谁说不是,要我们打劫也能像他们这样有人自发送钱来那就好了。”
“还说这些干啥,自己啥命不晓得吗?你还是快把这野菜择了吧,等下开伙都没菜下。”
……
而在岑青茗房内,他们也在说着这件事。
六安感叹:“赈灾粮赈灾粮,也不知道这灾到底是谁造成的,别人是赈灾,他们是靠灾啊。”
“这两个狗官早看不顺眼,本来还想着这次如果他们还拿赈灾粮的话,也去跟铁头岭那几个蠢货联合劫持一把,没想到他们直接被包圆了,不过往年都偷偷摸摸的,今年倒是大张旗鼓,生怕没人知道他们要被'救济'了。”岑青茗也啐骂道。
这个他们,到底指代的是谁,也是显而易见。
李元朗不动声色:“照你们这么说,这赈灾粮全是让县令发财的,就没人去上告他们?”
第28章 木架
“那也得能告得上啊, 现在这年头谁不是官官相护。”黄翠翠在一旁回道:“尤其是小老百姓,上哪找的了门路,去京城别说没路费, 就算是有路费半路人都凉了。”
六安拍着他的肩笑呵道:“李元朗, 你就是没在我们这呆过,呆的久了就知道了, 不然谁没事找事上山来当个土匪啊。”
屋内一时又有些沉默。
六安想起刚才说的那两句话也有些低沉,不期然间看到黄翠翠的眼神, 清咳了一声就告退了,
黄翠翠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
房间内此时又只剩了他们两个。
李元朗起身, 在房内走了两步。
岑青茗房间的摆设一向简单, 连个梳妆台都没有, 但角落却一直放着一堆木头架子。
李元朗走到那处:“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这到底是做甚么用的?”
“那个啊。”岑青茗转头看了一眼, 把配在自己腰间的双刀取了下来架上去:“喏, 你看, 知道了吧?”
这木头架子就是给她双刀当摆件用的, 但是也不知道岑青茗从哪找来的这堆东西也或许是时间久了, 毛躁的厉害,尤其因为地处山边, 潮湿的厉害,木头都已经发霉了。
李元朗蹙眉, 看着那架子上的霉斑:“怎么不去找人做个新的。”
“用的时间太久了, 这还是之前杨起——”岑青茗止住了话头, 又没所谓道:就这样也挺好的, 没用烂呢,等什么时候架不住了再说吧。”
“等架不住的时候你都没地方放了。”李元朗敲了敲这木头, 已经是潮的发出闷响了:“到时候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