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赖账——提月【完结】
时间:2024-02-27 14:34:34

  “谢什么,你快些学好怎么种兰,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来动笔了。”
  “好啊。”
  挂断电话,秦音重新坐在画架前,继续画她还没画完的画。
  她站不住,经常是坐在矮凳上画的,有些画家喜欢站着画,这就是各人的喜好了。
  看到这样的她时,心绪总能奇异地平静下来,纷扰和喧嚣都纷纷地远去,只剩下正画画的她,和那专注的脸庞。
  是一个很纯粹的世界。
  快一点了。
  他迈开步子,有意放重脚步声,停在了她身旁。
  他这说话的语气,明明很正常,就是他那种温和又放松的语调,却叫她感觉到了些幽怨。
  她不免觉得好笑,站了起来,正准备开口说话回应他,哪知眼前突然袭来一片黑,天旋地转,明明眼睛还睁着,就是看不见。
  秦音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往后倒。
  听到了由他发出的动静,秦音终于从画里出来,后知后觉到脖子和肩膀的酸涩。
  她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他拿过她手里的画笔,放好,指骨曲起来敲了下她的头顶,“来提醒我们的大画家,是时候睡觉了,你老公今晚不想又独守空房。”
  幸而他离得她正近,即时地将她拦住,有力的手臂支撑起她身子的重量。
  她还懵着呢,再度重见天明时,已经躺倒在了男人热烘的怀里。
  看她还晕着,他干脆将她抱了起来,单手托住她臀部,往卧室走去,还声音略低地问,“还晕吗。”
  “一点了,睡觉吧。”
  看他正要关灯,秦音忙拦住他,去换了身软绵绵的睡衣,这才安心躺在了床上,指使着他关灯。
  灯灭去,她朝他靠近,轻吻了他的鼻尖,又转过身,小声嘟囔着她真的要睡了。
  “不,不晕了。应该是坐太久,一不小心站得猛了。”被他这样抱着走路,略微的颠簸,秦音瞬间就想到了某些难以言喻的画面,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又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只能伸手抱紧他。
  他将她放到床上,眼眸深深地看她,正当她以为要发生点什么时,他就只是克制地吻了一下她的手。
  眸里泛上笑,他将她抱进怀中,清茶香和橘子香交缠,满被温香。
  好不容易考完试,而且刚好是周六,她睡了个懒觉。
  再醒来下楼时,秦音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香味,不像是单纯的食物的香,也不是调料的香,但就是很香。
  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传出来的,她疑惑地走向厨房,瞧见陆观止正站在灶台前,掀开了砂锅盖,热气蒸腾而起,那股奇异的香霎时漫入鼻尖。
  “早上问了奶奶。”他将装了七分满的碗放到桌上,掀眸看她道,“前阵子你熬夜耗神,应该补一补。”
  听到这是问了奶奶要的药膳方子,秦音有点赧然,让老人家知道了她不健康的生活作息。
  但这药膳闻着也是真的香,她很快就把那些想法都抛到脑后,勺子舀起一口汤,吹凉入口,先是肉的鲜,再是药材的清香余韵,唇齿间都是香味,清而不淡,鲜而不腻。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看去,见到了鸡肉和一些药材。
  “药膳。”
  他答着,将盖子重新盖上,关掉灶火,拿碗舀汤出来。
  “你居然会做药膳。”她闻着这香味,感觉到睡醒后的饥饿,有些馋,眼睛跟着那碗汤跑。
  要她小时候喝到的汤这么好喝,她一天能喝光一锅,长得比牛还壮。
  一碗汤落肚,手脚暖了起来,再吃几块炖汤的肉,对着陆观止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谢,她又跑画室去了。
  前些阵子学业缠身,她只能抽出一小部分时间来画画,总没有那么尽兴。
  如今考试结束,也就算是寒假开始了,自然要画个酣畅。
  这一画就画了好几天,中间去了趟山里,新年不知觉就快到了。
  她爸妈一放寒假就来了这边陪沈姥爷,不画画时,秦音就会去陪他们。
  除夕这天,她和陆观止去了陆家老宅,过了热闹的一夜。
  十二点钟声响起时,她抬头望向陆观止,眼眸弯弯。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竟是同时开了口。
  不知怎地,她笑起来,眼尾都要笑出了泪。
  “秦怂怂,”他无奈地抱她进了怀,下巴抵着她的头,语带笑意地说,“平安喜乐。”
  她贴着他的胸膛,耳朵听的是强有力的心跳,鼻尖闻的是清茶的香,她被温暖包围了。
  “平安喜乐。”她说,又在心底默默地接了句。
  你平安喜乐,便是我平安喜乐。
第47章
  初二这天,是回家的日子。
  秦音和陆观止已经商量好了,今年在他家过年,明年就来她家过。
  早在年前,陆观止便已经备上了为沈姥爷和秦音爸妈准备的礼物,提着礼,跟着秦音回到了沈家。
  沈姥爷就盼着秦音来呢,他这么多个孙辈,就数秦音来看他看得最勤,性格也好,很难不喜欢她。
  还没进家里的门,秦音老远就笑着喊起了姥爷。
  陈兰英在一旁和沈姥爷打趣道:“这嗓门可半点没见小。爸,您知道我为什么给她取名单字一个音吗?”
  听到和她有关的事情,陆观止放下礼物,也颇感兴趣地听了起来。
  “当初我生她时,她那嗓门,震天响,把我都给吓到了。接生的医生说没见过哭得这么大声的小孩,那肯定健康得不得了。”
  “那时我们正争论要给她取什么名好,我和老秦,再加上我公婆,那就是四人四个名字,谁也不服谁。”
  “后来我就说,既然她哭得那么大声,就给她取个音字,希望她未来能一直这么健康,诶,我们都觉着这个好,于是就这么定下了。”
  以前秦音好奇自己名字由来时,问过她爸妈,但被这样当众讲出,还说她嗓门大,她多少不太好意思。
  “也没有很大好吧。”她反驳道。
  陈兰英懒得跟她在这辩驳,拿出了个红包,笑盈盈地递给了陆观止,“头一回跟我们过新年,要的啊。”
  秦音扒着陆观止的手,抬手正要接过,嘴里还说道:“谢谢妈。”
  陈兰英拍掉了她的手,“去去去,我给我女婿的,你接什么。”
  “给他不就也等于给我的吗。”她小声嘀咕着,但还是没再去接,只是抬头看向陆观止。
  他双手接过红包,语调温和地道:“谢谢妈,谢谢爸。”
  沈姥爷也报了个红包给陆观止,照例是接过道谢,很快就该开始家宴了。
  秦音的两个舅舅一家也在,今年是陈兰英回家后过的第一个年,十来多个人,围着圆桌一坐,满满当当,边说笑边吃,都吃得很饱。
  吃得太饱,当然是要散步消食。
  听到他这声妈,陈兰英喜笑颜开,乐呵地跟秦鸿鹄说道:“你别说,这听观止喊我,那感觉跟听秦音喊真不一样,舒坦。”
  秦音圈着陆观止的手收紧了些,忽地就想到他昨晚唤他爸妈的那两声父亲母亲,疏远而礼貌。
  明明他们才该是与他最亲近的两人。
  这两天天气要再冷了一些,当年从自行车摔下,秦鸿鹄腿脚的老毛病又犯了,没跟着他们去散步,就坐在沙发上看春晚重播。
  陆观止留了下来陪他,这屋里就他俩人,他主动给岳父泡起了茶,还询问起了腿脚情况。
  秦鸿鹄端起茶盏,说道:“这都是老黄历的事情了,当年我骑车,刚好碰到下雨天,刹车失灵摔了一跤,骨折了,就有了这后遗症,一到冬天就难受。”
  说到了后头,秦鸿鹄闷头喝起茶,转移话题说这茶滋味够香。
  茶香伴着腾腾滚雾铺开,陆观止垂眸道:“她是这样的。”
  总是这样的。总是这样的向着他,连自己都忘了。
  两人沉默下来,一分钟后,默契地又换了话题。
  陆观止言出必行,初五这天独自来找了秦鸿鹄。
  “我认识位医生,等年后我带您去看看吧。”
  “也好,能治好就最好了。”他放下杯盏,轻叹一口气,“你是不知道,秦音每次见着我腿难受,都自责难过得不行,觉得是她的问题。”
  陆观止眉眼一动,“她的问题?”
  “就当年,她爱喂楼下的流浪猫,喜欢得很,她爷爷奶奶给她抓了只回家。有天就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她开了门,猫跑出去抓伤了俩小孩,家长找上门来讨钱。”
  “当时日子不太好过,都怪我们,老哄着她说我们在存钱,等存够了就买新的单车新的家电,她就觉得我骨折,是因为给了那笔赔偿,没有买新车。”
  “也是我不好,开车开得急,没小心看路,她后来那段时间都不爱出去,觉得自己待在家里好,不会有意外发生。”
  先是拍片确定骨骼恢复良好,并非骨头本身的原因,而后才去找了那位医生。
  这位行医几十载,还被评过国医大师,像是秦鸿鹄这样的患者见过不少,要治好他这样的并不难。
  等秦鸿鹄要准备回去苏市上课了,天气又再冷了不少。
  秦音懵着呢,没太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去了健身房,那里放了跑步机。
  她皱着眉,制止他道:“算了吧爸,你腿不难受吗。”
  “还成,我女婿前几天带我去看腿了,那医生老厉害,就那么几针,来了两次,我都没感觉到脚有这么轻松过。”
  秦音知道他们再过一段时间要开学了,舍不得爸妈,后面几天都是在沈家住的。
  要走的前一天晚,秦鸿鹄突然找到秦音,问她要不要和他一块跑步,比比谁跑得快。
  秦音这下更是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带你去看腿了?”
  “就前几天的事。”
  秦鸿鹄还真想体会下冬天轻松跑步的感觉,趁着她还在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功夫,上了跑步机。
  电话里的男人语调温和,“不确定能不能治好,怕你难过。幸好治好了,以后你不用再内疚了。”
  他居然知道了那件已经过去很久的事。
  她眼里悄悄凝了泪,就连嗓子也稍有些哽住,不想和他说会显得疏离的谢谢,但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沉默了快有十秒。
  秦音看他眉毛舒展,表情放松,不像是装出来的,忍不住问道:“真好了啊?”
  “真好了,真好了。”
  和秦鸿鹄唠完,看他正沉浸在跑步的劲头上,秦音也不管他了,独自一人跑去房间,打电话给了陆观止。
  “你怎么偷偷带着我爸去看腿了,而且还不告诉我,投诉你。”
  “让我猜猜。”他的尾音带了笑,“某人不会又在偷偷掉眼泪了吧。”
  被他戳穿了,她这次并不恼,“很难忍住不掉好吧,再说了,这不只叫眼泪。”
  “那还叫什么?”
  “叫珍珠,每一颗都很珍贵。”
  隔日,不舍地和爸妈告别后,她回到家,亲了几口陆观止,表达完了对他的想念,转而收拾起行李。
  管家已经收拾好陆观止的行李了,秦音不习惯让别人替自己收拾,还是打算要自己来。
  她这颇为正经的语气,叫他觉着好笑,似是轻叹地道:“真可惜。”
  她疑惑反问:“可惜什么?”
  “可惜我独守空房,接不到你掉的珍珠。”
  被他这么一打岔,秦音酝酿的那些感动的情绪跑得干净,她说:“明天我爸妈就走了,你也不用独守空房了,到时候我们出去玩吧。”
  瞧她这幅要出远门的架势,他倚在门边问:“去哪?”
  “不告诉你,先对你保密,但是你得把你的签证和护照带上。”
  她守口如瓶,他就也没追着问,从容地看着她忙来忙去地收拾。
  “有个更解压的方法。”她说着,主动牵起他的手去画室的小房间,那里藏着她最满意的画作,“你不是喜欢赏画吗,你慢慢看,我待会收拾完了就来考考你。”
  “考我什么?”
  她故意为难他道:“阅读理解,你可要好好看了。”
  说完,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而后重新回去收拾东西。
  在要收拾到某样东西时,她看了陆观止一眼,想赶他走,站起来双手抵着他手臂,“你怎么还在这,没事做吗。”
  他任由她推着,却是一动不动地仍倚在门边,懒洋洋地答:“有事做,看你收拾东西,挺解压。”
  秦音当然不可能就让他这样站在这里,得想办法让他离开。
  走到行李箱前,她还特地看了门口好几眼。
  反复确认真没有人在门口,这才偷摸摸地拿出新买的很稀少的可疑布料,迅速展开叠好塞进行李箱,再左右望一眼,确定还是没有人出现,又拿出来叠了一件别的款式的。
  他踱步掀眸,瞧见了她之前画的那只在月亮上的兔子,比起她贯常的写实画风,这幅要梦幻许多,用的色彩偏向轻和淡。
  再是自一棵树下仰望的天空,笔触很厚重,应当是用的刮刀,莫名的,他想到了如今正使用的微信头像,是他路过一座四合院时随手拍下的,从注册微信后就一直是用的它。
  再看画的名字《天空的脉络》,他低笑,这确实会是她取的名。
  他看向了下一幅画。
  画里是个男子,半支身子地坐在阳光之下,穿的是最普通的白衬衫长裤,留着略长的碎发,有着和他一样的脸,只是神情比他多了意气风发的意味。
  弄完了这,她拍拍有些发烫的脸,收拾起剩下的行李。
  与此同时,画室。
  秦音一向很爱惜自己的作品,将每一幅画都存得很好,这里留下来的都是她不舍得处理掉的作品。
  从未见过她这么多的画,陆观止本想去看看她到底在故意藏着些什么,如今却是舍不得走了。
  她偷偷地画过他。
  陆观止若有所思地逡巡过每一个细节,她喜欢的风格原来是这样的,倒是和他如今有些出入。
  他唇角的笑意,在看到画作右下角标注的日期时,顿住了。
  六月十日。
  秦音曾说过她有个习惯,她会在废稿的右下角标注废稿日期,这算是一个仪式感,用以提醒自己记住这幅没画好的画,进一步精进画技。
  这里这么多幅画里,只有这幅的右下角有日期。
  也就是说,这是一幅废稿,但她却没有丢掉,反而珍藏了起来。
  也是他永远不曾有过的模样。
  秦音从不是主动的人,慢热还胆小,却在甲板上主动与他搭讪,甚至还与他亲密。
  蓦地,他想起许晚舒和谢翡闹离婚的事,想起秦音当时听到这件事后的沉默反应,冒出一个荒唐猜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