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人有时候社牛得让她觉得可怕。
社牛的两人带着一个社恐人士进了一家又一家的服装店，试了十来件新衣服后，温迎表示买不到就算了吧。
她实在是累了。
“最后两件。”冉珊指了指门口模特身上的两件，“我都觉得不错，一件正式大方，一件青春纯欲。”
温迎这辈子没跟“纯欲”两个字挂上勾，眼神顿时瞪得特别大：“我可是去参加仪式的。”
“仪式怎么了，这就是正常的裙子啊，晚礼服露得不比这个多？”冉珊将裙子推到她身上，“试试呗，又不少块肉。”
温迎红着脸，半推半就进了更衣室。
张梦源垫着脚翘首以盼，目光带星，神情痴迷。
冉珊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说。
有些事情看命，别人点到为止，其他的还是得靠自己争取。
她虽然不喜欢陈弛让这个自大狂，但对这个暗戳戳的学长，印象也没多好。
看谁都配不上温迎。
“喝水吗？”冉珊问。
张梦源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对对，你们走了一路，我忘记买水了。”
说着，他立马站起来想要往外走。
冉珊翻了个白眼，摁住他。
“不用了，我去吧。”她站了起来，“你帮小迎迎守着包。”
“好，也行。”他又坐了下去。
“……”
看他一脸无知的样子，冉珊忽然有点儿怀疑，这不是一个可靠的工具人。
-
温迎在试衣间，冉珊去了下层的奶茶店，留下的张梦源有点儿紧张。
陈驰让从店对面的游戏厅走出，正靠在栏杆处打电话。
“是的。”陈驰让说，“就这部漫画，私下联系了作者好几次，一直没得到回复。”
“没关系，我已经和暮色影业的负责人沟通好了。”
“下个月就安排见面。”
“……”
五分钟后，工作结束。
电话挂断，他眼尾随意一扫，便瞥到了不得了的画面。
有几个月不见了？
陈驰让最近忙，尤记得当时穿着羽绒服的小姑娘，将下巴缩在围巾里，整个人圆鼓鼓的，眼睛明亮又水润。
也记得她冷漠拒绝的声调，然后毫不留情挂断了电话。
此刻的温迎哪还有冬天的神态。
一身及膝的掐腰连衣裙，谨慎犹豫地从试衣间走出。
他目光微敛，双手环胸，闲懒地靠在栏杆上，就这么看着她。
裙子料比较少，但穿在她身上绝美，尤其是经过了一个冬天，被包裹的肌肤第一次裸露，在顶灯的照耀下，白得发光。
精致清晰的锁骨，笔直纤细的肩膀，前方若隐若现的两处，一静一动间，流光溢彩。
陈驰让眸色一凝，喉结轻轻滚动。
这时，一道身影却从店里的沙发上站起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陈驰让眉头一皱，正准备站直身体，竟然发现那道身影走向了温迎，露出半个侧脸。
“……”
他认出来了，张梦源。
不仅认出来，甚至还看见张梦源兴奋的神色，以及不动声色咽下的唾沫。
还有那张嘴，站在温迎对面，巴拉巴拉动个不停。
这让他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瞬间就染上了烦躁。
什么情况。
单独逛街。
和张梦源？
还穿这裙子？
店里两人说着话，温迎忽然笑了起来，又红着脸对张梦源摆手。
陈弛让：“……”
关系还挺好。
他咬了一下后槽牙。
肩膀忽然被碰了一下，陈弛让瞪了过去，吓到了来找他的贺千帆。
“……”
“……”
“队长你站在这儿看什么呢？”贺千帆顺着陈驰让的视线看过去，没找到什么特殊的画面。
那队长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难不成是电话不顺利？
陈驰让沉默了一会儿，脑海中忽然就闪过某个念头。
“交给你个任务。”
“什么？”
陈驰让下巴一扬，示意温迎所在的那家店：“看见模特穿的那条裙子没？”
“看见了，”贺千帆点头，“浅色那件吗？”
“对。”
“怎么了？挺好看的。”
陈驰让不太开心听见这词汇，直接说：“就这件，店里所有的，全部给我买下来。”
贺千帆：？
他一脸震惊地转过头，怀疑队长出来打电话，把脑子给打坏了。
“全、部、吗？”
“我的表达有什么不准确吗？”
“……一百件也全部买吗？”
“对，一百件也买。”
贺千帆：？？？
陈驰让面无表情，甚至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妹喜欢，她就这怪癖，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
哦。
贺千帆忽然想通了。
大概就是，有钱人的任性他懂不了吧。
……
漫画启动仪式当天，温迎穿着新买的连衣裙去了现场。
说来也奇怪，逛街那天试的裙子原本试得好好的，一个试衣间的功夫，店员忽然告诉她，店里仅剩的三件，全都被一个男士买走了。
张梦源不甘心，买奶茶回来、什么也没看见的冉珊也被搞无语了。
温迎倒是没觉得没什么，她原本就觉得太露，不习惯，虽然穿着好看，但还是心安理得选了另一件。
和影视方的负责人见面之后，她更觉得这件中规中矩的裙子选得对。
“晚上我们定了餐厅，温老师一起去？”影视方负责人叫路靖则，容貌好看个子极高，年轻得让温迎多看了好几眼。
在场的人很听他的话，温迎也听，因为他虽然长得挺帅，但性格有点儿冷，语气也凶。
所以路靖则邀她一起聚餐，她没敢拒绝。
好在他的那些同事很热情也有梗，在吃饭过程中，温迎作为一个外人，也不算尴尬。
“这里有白的红的啤的调的。”桌上一位影视方人员对她说，“我推荐这里的调酒，很好喝，女生特别喜欢。”
“……”
她平时哪里会喝酒啊，但此刻被热情的社会人士盯着看，又没敢拒绝。
“这个挺好的。”路靖则指着最贵的那款，“你试试？”
“……”温迎顶着头皮压力，点头，“好吧。”
第一次喝调酒，温迎先是小口地抿着，很快惊讶地瞪大眼。
还真是……挺好的。
菜上桌之前她又多喝了好几口，像饮料似的，根本尝不出酒味。
“这酒度数不低。”路靖则坐在她旁边，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温老师可不要当饮料了。”
“……哦，好的，谢谢。”
温迎低下头，不自觉地舔了下嘴角。
路靖则挪开了目光。
启动仪式成功举行，影视方成员都带了些兴奋在身上。
温迎也开心，别人敬酒的时候，一大口接着一大口
没一会儿就晕了，坐在角落里慢吞吞地品。
就在这时，路靖则的电话响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转头对温迎正经地开口；“我有个朋友，对漫画的游戏版权非常有兴趣，不知道你想不想见一面？”
温迎心脏一跳，乱呼呼地转过头看向他：“现，现在吗？”
路靖则点头。
像忽然被一颗小型的礼花砸了一下，她缓了一会儿，才渐渐感受到惊喜，整个人如同浮在云端。
“好，好啊……”
得到肯定的回复，路靖则才接通电话，那边顿时传来欠揍的声音：“我到很久了，你能不能效率高点儿？”
“……”路靖则冷漠脸，“包间419，自己敲门进来。”
温迎见他挂断电话，又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干燥的唇角。
“这人和我认识多年，能力和人品我是认的。”路靖则依旧冷着一张脸，“至于其他的……”
温迎竖着耳朵去听。
——包间的门忽然开了，打断他的话。
她视线受阻，顺着路靖则的目光看去。
下一秒，脑子嗡的一声，浑身僵在原地。
“陈弛让，Erste公司CEO。”路靖则起身，将门口的人领进来，不客气地说，“天天求着让我带他来见你面。”
第18章 长（三合一）
温迎这辈子没经历过这么强烈的情绪起伏, 大起大落。
上一秒被“游戏版权”的惊喜砸中，这一秒在陈弛让的眼皮子下面，头盖骨差点被砸出个大坑。
不是没经历过头脑空白, 但现在这种逼近窒息，什么也想不起来的情况, 相当少见。
她抖着手喝了一大口调酒, 不小心呛住, 埋下脑袋猛烈咳嗽。
一只手递来一张纸, 温迎接过的时候, 指尖扣在他的掌心中, 不经意间滑过淡淡的痕迹。
陈弛让目光一顿，先将注意力落在她身着的裙子上，嘴角悄然勾起的弧度。
然后又看了一眼被她触碰的掌心。
有点痒。
路靖则在温迎旁边落座, 正准备开口，忽然被陈弛让戳了一下肩膀。
他冷漠抬眼, 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某大少爷眉骨挑高, 桃花眼的弧度不怀好意。
陈弛让：“你挪个位置？”
路靖则：“……凭什么？”
陈弛让：“你和温老师的生意谈得差不多了, 今天的主角变成我了。”
路靖则：“谁说差不多了？”
陈弛让：“我啊。”
路靖则：“……”
见他一尊佛似的一动不动，陈弛让也懒得废话了, 吆喝两男的下属过来：“你们老板想找你们喝酒。”
这两男的喝得上头，一听顿时兴奋, 也顾不上害怕冷着脸的路靖则，架着老板去了旁边的小桌上坐着。
路靖则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
温迎已经停止了咳嗽, 脸颊通通的，看着无助又无害。
陈弛让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带着志在必得的眉眼，和张扬侵蚀的气息。
他嫌弃地将眼前的餐具拨开, 腾出一块儿干净的空地。
单手撑着太阳穴上，转头看着她局促的神情，似非似笑地吐出三个字。
“温老师。”
“……”温迎喉咙一痒，又猛地咳了几声。
他干嘛学着别人这样叫她啊！
正儿八经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偏偏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陈弛让笑了笑，声音凑着她脸颊压来。
“谈谈？”
温迎的脸更红了，右手狠狠地掐着左手。
“陈弛让你有病？”路靖则端着酒杯走来，目光阴恻恻地下沉，“花狐狸一样发什么疯？”
温迎一愣。
“……”陈弛让无语地抬眸，“你喝酒可真快。”
两个男性下属不知道被怎么教育了，此刻灰头灰脸地出了包间，向卫生间跑去。
“过河拆桥的东西。”路靖则骂道，坐在陈弛让旁边。
“中间人就要有中间人的样子，”陈弛让轻啧，“目的达到了就可以边上凉快了。”
“中间人虽然是中间人，”路靖则说，“但也怕有人骗子耍混，污染我的名声。”
“……”
在学校里，陈弛让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谁见了不是夸赞和尖叫。
温迎第一次听见有人和他这样呛声，好奇得睁大眼，缓慢地找回了冷静。
心跳声在喧闹的背景下显得微不足道，正如她此刻的脸红，完全可以推给喝酒。
“行。”陈弛让被气笑，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那你说。”
他双手环胸，没骨头似的，一副“我看你要说出什么花儿”的欠揍神情。
路靖则总算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温迎身上。
此刻年轻的女生用双手撑在脸颊，瞳孔亮晶晶的，仿佛在看两人的闹剧。
路靖则又恢复成原本正经的模样：“温老师。”
“嗯？”换个人这样叫她，温迎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Erste听说过吗？之前一直在和《典集》手游合作，后来独立出户，最新出的《疯狂字》就是他们开发设计的。”
温迎小小地迟疑了一秒，在陈弛让的目光下点头。
路靖则继续说：“虽然还是新公司，但领导人的能力……”
他瞥了陈弛让一眼，勉为其难：“非常优秀，加上KL的赞助，未来形势大好。”
陈弛让哼笑一声。
“我们从小知根知底，”路靖则实在不想说两人关系不错这句话，“某人很早就开始关注《物种之师》了，这次逮住我们签合同的空子，非逼着我充当中间介绍人。”
“别说得这么难听？”陈弛让拖着腔调，“我叫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当然这个情和理，包括不限于拿着路靖则小时候洗澡的照片来发朋友圈这种缺德的事。
路靖则斜了他一眼，冷呵：“我说完了，你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有啊。”陈弛让说，“只补充一句。”
温迎和路靖则同时看向他。
他笑了笑，单手敲着桌面，换了个慵懒随性的姿势。
“温老师跟我合作，我保证，能带领《物种之师》，超越《典集》的知名度和火爆。”
温迎愣了愣。
她想起大一那年，她作为初来乍到的新生，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茫然。雨幕屋檐下偶遇的男生在国旗下做演讲，吐词清晰，身侧议论不断。
她惊艳于他好看的皮囊，又沉底沦陷在卓越的人生中。
今天他的模样似乎与那天重合在一起。
还是那么的……狂妄。
狂妄得仿佛她不与他合作，就是她人生最大的损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