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来德顺问问,德顺回答说:“大人走前不让咱们打扰。”
“他还说什么了?”
“叮嘱咱们好好照顾公主。”
玉熙哦了声,想着也是说了这些话,傅安年办差去了,她是彻底轻松了,可是轻松的表象下,是寂寞和空虚,还有不习惯。
走了不过半日,她就有点想他了。
哎。
好在她的注意力被孩子分散,伤感了没一会,恢复到以前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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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就眨眼的时间。可这两个月,对玉熙来说,却十分漫长。
每一刻都像是煎熬。
还以为傅安年走了,自己会轻松会高兴,结果恰恰相反,只要闲下来,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他,有时喂孩子也会想到他。
不分开不知道,一分开,玉熙就有了明显的感觉,她不想傅安年离开,她后悔了。
“公主,是饭菜不合胃口吗?”冬玲站在旁边,见她碗里的饭菜一口没吃,便问了一句。
玉熙回过神来,牵起唇角,笑得勉强,“不是。”
“撤了吧,没胃口。”
她在想傅安年何时回来,现在刚过去一个月,她就度日如年了。
也不知道他在外头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玉熙望着门外的树发愣,突然,孩子的哭声传来,比之前声音更响亮了。
“公主,小公子哭了,兴许是饿了。”
孩子三个多月,小脸胖乎乎的,很可爱,乖巧的时候那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真有点像傅安年不怀好意的时候。
玉熙把哭闹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刚想喂奶,却发现自己现在没奶水了。她一阵无奈,招招手,让奶娘过来。
“你进去喂他。”
“是。”
说来也怪,自从傅安年走后,她一滴奶水也没了,不知是不是担心他导致的。
玉熙无暇多想,往里间看了眼,孩子小就是好,有奶吃就行,什么都不懂。
她收回眼神,问德顺:“他什么时候回来?”
德顺天天跟在她身边,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自从傅大人走后,公主就这样,心不在焉的,定然是在想傅大人。
他想起上次傅大人的来信,于是说:“大人说还要一月。”
还要一个月,好漫长啊。
玉熙颔首,没什么精神的起身,刚好孩子吃饱,她便进去抱出来晒晒太阳。
玩了半个时辰左右,孩子睡着了,她也累了,就带着孩子一起睡,迷迷糊糊的,一日很快过去。
一日又一日,距离傅安年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每日都在期盼,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她太想他了。
终于,两个月已过,傅安年就这几日回来,玉熙很高兴,吩咐府中下人把上上下下打扫一遍,还把灯笼提前换了,换成了红色,喜庆。
她站在镜台前,比划着刚送来的新衣裳,想着他要是回来,该穿哪一件。
正犹豫着,此时,德顺风风火火跑进来,欢喜的说:“公主,他们回来了。”
“真的?”
居然比预计提前了几天,好事呀。
玉熙把衣裳给身后的春花,“人呢?”她问。
德顺瞅着她满怀期待的脸,立马回答:“进宫了。”
哦,对,回京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宫复命,规矩不能忘,这般想着,玉熙安心了,静静在府中等着。
可是等到天黑,也不见傅安年人,玉熙不免急躁。
就在这时,宋明胤身边的汪礼海来了。
玉熙脸一沉,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没等她说话,汪礼海就说明了来意。
“陛下命奴才来告知公主一声,傅大人还有十日才回来,公主别担心。”
“为何?”
林学安和赵云洲都回来了,他怎么没回来?他们是一起去的。
玉熙怀疑出了事,明亮的眼眯着,不停打量汪礼海,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奈何汪礼海在宋明胤身边久乐,跟个人精似的,把情绪隐藏的很好。玉熙没看出一点异常。
“不过是些收尾的公务,陛下怕您等急了,才命奴才来一趟。”
他说的平静,玉熙信了,抬抬手,给了点银子,就让德顺送人出去。
她看着刚泡好的茶出神,哎,这可是他喜欢的大红袍,眼下只能她喝了。
十日就十日,两个月都过去,难道等不了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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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京城迎来第一场雪,大雪纷飞千里冰封,甚是好看。
玉熙怕冷,躲在屋内几日没出门,许静姝邀她去赏雪,她也没去,太冷了。她就想躺着看看窗外的雪,然后睡觉。
这日,她把孩子哄睡着,然后自己躺在美人榻上,窗户半开,能清楚的看见外边银白的世界,纯洁好看,比那栀子花还洁白。
屋内暖和,她看了会就困了,眼一闭,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冬玲从外边进来,见她睡着了,动作下意识放轻,她把窗合上,又添了几块炭,然后才出去。
玉熙睡得香甜,有人带着一身风雪靠近也没发觉,依旧睡得好,她翻个身,伸手挠了挠脸。
可过了几息,脸上又痒痒的,她皱眉,不耐烦的挠了好几次,雪白的肌肤挠出一片红还没罢手。
她呜咽声,有点烦躁。
“还没醒。”
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是谁呀?
敢来打扰她。
侧脸有东西划过,生出几分痒意。
玉熙不耐烦,慢慢睁开朦胧的眼,眼中有了光亮,有个模糊的人影在跟前,她揉揉,看清来人。
男人眉目含笑,头顶有雪融化后的湿漉,俊朗的脸上有些许凉意,透着些苍白。眼下的乌青很淡,瞧着没休息好。身上的衣袍略微褶皱,和从前的干净整洁不一样。
整个人透着风尘仆仆的感觉。
他回来的很急。
急切的想回来见她。
“你回来啦。”
玉熙满眼惊喜,立马坐起来抱住他,头靠在男人怀里,抱他的动作用力,将思念的情绪全部表达出来。
傅安年眉头拧紧,低头看了眼胸口,面上不动声色。
他深吸下,打趣道:“看来公主殿下很想我。”
玉熙没否认,用力的点点头,头一回这般坦诚。
“是啊,这下你高兴了。”
她听见头顶轻微闷哼声,细弱的快要听不到。
“怎么了?怎么晚回来十几天?”
胸膛被她的脑袋撞的有点疼,但他强忍着,笑道:“有点事耽搁了,这不是回来了。”
她没多问,整理好衣裳下来,认真的打量他。
“瘦了点。”
想必这趟差事很累。
思及此,玉熙立马吩咐厨房准备晚膳,给他好好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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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番外
不过在用晚膳前, 傅安年要先去沐浴,他为了赶回来,马不停蹄, 身上的衣服两日没换, 干净是干净,但不够舒爽。
下人抬水进来, 随即关门出去,偏偏玉熙站在那没动,正给他找舒适的衣服。
她的举动落在傅安年眼里, 男人眉眼全是笑意,再疲惫的身体此刻也没了,但要看着他沐浴,那不行。
傅安年朝她走过去, 立在她身后,“我自己来吧。”
玉熙一回头就撞进男人怀里, 脚下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诺, 穿这件, 新做的。”
他低头瞅了眼,接过来, 然后把她往外推,“好,你去看看孩子,几个月没见, 我想他了。”
玉熙被他推着笑, 一点也不恼, “好吧,我去抱来。”
她一走,傅安年脸色微变,褪下的衣服搭在一旁,光洁的胸膛赫然有狰狞的伤口,是新伤,上边的痂没掉,是微红的。他低头看了眼,幸好没发现,刚才被她脑袋撞两下,差点没忍住出声。
傅安年沐浴小心的避开伤口,拿着帕子擦拭一下就了事,在玉熙回来前,飞快的擦药,然后穿好衣服。这药是宋明胤给的,药味不大,对伤口的愈合也很好,在修养半个,胸口的伤就差不多好了。
这也是他晚回来的原因。
不想她看见自己奄奄一息的模样,更不想让她伤心,所以他找个借口,在外多停留十几日,等伤好的差不多才匆忙赶回来。
傅安年扣好最后一颗扣子,玉熙推门进来,手里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
小家伙睡饱后很有精神,眼睛黑溜溜的乱转,看见傅安年后就盯着,因为两个多月没见,他不认识。自然,也不愿意他抱。
傅安年刚伸手,小家伙就转头躲开,趴在玉熙肩头呜呜的玩着口水。
“呜,哇。”
很可爱。
傅安年走过去捏捏他的小脸,胖乎乎的,手感真好,“这家伙,亲爹都不认。”
玉熙笑着说:“几个月不见,能认识才怪,坐下吃饭吧。”
玉熙抱着孩子吃饭,但他不老实,手不是抓碗就是筷子,搞得她不能好好吃东西。无奈,只好把孩子交给冬玲,让她抱着出去玩会。
孩子抱走,桌边就安静了,也没人捣乱。
天黑后,玉熙就吩咐奶娘把孩子抱走,今晚不准小家伙来打扰他们,只是傅安年看着孩子抱走,下意识一紧。
面不改色道:“好久没见着孩子,晚上让他睡这吧。”
按说这个要求很正常,可玉熙却很奇怪,以往傅安年最不喜欢孩子晚上打扰他们,现在他们两个多月没见面,难道他不想吗?
玉熙摆摆手,不让他看外面,她撅着唇问:“怎么?你不想我吗?”
她的唇红艳,水润光泽,饱满的诱人。想,很想。
可是,他现在不行啊,怕伤口裂开,要是裂开不就被她发现了嘛。傅安年愁呀,愁的眉头紧锁,差一点就憋不住说了。
他张张唇,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回她:“想,最想你。”
要不然也不会那么辛苦的赶回来。
玉熙满意笑笑,率先上了榻,侧躺着,身姿妖娆的注视他,那双眼柔媚勾人,傅安年瞧了眼,腹下一紧,气血上涌的厉害。
他硬着头皮过去,笑眯眯躺下,来不及说两句,旁边的人就迫不及待的靠过来,正好碰到他的伤口。
傅安年拧眉闷哼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粘人,不仅粘人,还很急切。
玉熙又听见闷哼声,要说方才是错觉,这下,是真切感受到了,他绷的很紧,不似欲望缠身的那种紧,是别的。
她收敛笑意,爬起来盯着他胸口看,“你到底怎么了?”
以他的性子,早就扑倒了,哪会这般淡定,玉熙有了不好的猜测。
“没事,就是累了。”说完故意打哈欠,以此来告诉她,自己困了,想睡觉。
偏偏玉熙不好骗,她压根不信他是累了。分明是有事瞒着她。
玉熙瞪他,语气严肃几分,“是你自己说,还是我看?”
她的眼一低,直直的看向胸口处,就是那里,每次碰到,他的身体就紧绷。
傅安年见她这般执着,只好说实话,“受了点小伤,不过都好了。”
话落,玉熙眼微睁,和她猜的一样,真是受伤了,她咬唇望着他没说话,在他惊讶的眼中剥开领口,看见了刚愈合的伤口。
现在看着还是狰狞,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是多么凶险。
玉熙倒吸一口气,眼眶顿时红了,眼泪吧嗒吧嗒掉,“还疼吗?”
傅安年把衣服整理好,擦掉她的泪,摸着脑袋安慰她,“好得差不多了,别担心。”
现在就哭了,要是受伤那日就回来,眼睛怕是要哭肿。
玉熙发泄了一会,抽泣着,“都怪我,早知道就不跟皇弟说那些话。”
她偷偷睨他,以为他不知道是她怂恿宋明胤,让他去江南的,殊不知傅安年早已知晓。
男人不在意笑着,一把搂她进怀里,“不碍事,江南的事总要解决。”
玉熙抬眸,这话的意思,是早就知道了。
她更愧疚了。
“你不生气?”她问。
傅安年眯着眸子,享受此刻的温情,“不气,就是这次回来怕你担心。”
所以什么都没跟她说。
玉熙沉默,过了好一会说道:“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觉得你烦了。”
男人闷闷的笑着,胸膛震动,牵动了伤口,他又嘶了一声,玉熙抬头,拉开点距离,问:“擦药了吗?”
“擦了。”
玉熙这才看见镜台边有个瓷白的小瓶子,被匣子挡住,不显眼,她跑去拿过来,又闻又看。
“这药有用吗?明个找太医来看看。”
她满脸担心,捏着瓶子不停地看。
傅安年欢快的笑,长长的叹气,靠在她身上,嗓音低沉,“好得差不多了,不必担心,倒是公主您,要失望了。”
“失望什么?”她没懂话里的意思。
男人眨眼,别有深意的说道:“没法折腾你了。”
轰,玉熙脸发热,烫的灼人,刚才她是想那什么来着,他们两个多月没见,小别胜新婚,想的紧也正常,可被他说出来,味道就变了。
仿佛她饥渴似的。
“别说了。”她说的小声,隐隐哀求。
傅安年笑出声,不依不饶的继续说:“等伤好,为夫好好伺候你。”
毫无意外的,傅安年等来她恼怒的眼神。
玉熙想,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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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又是一年冬季,今年的雪下的比去年大雪,漫天飞舞,银装素裹,枝条被大雪压弯了腰,似要折断。
但有一个好处,就是适合堆雪人,特别是对孩子来说,最喜欢雪天。
傅瑾川小胳膊小腿,穿的厚厚的,跟个球一样,他扑进雪地里打个滚,随后艰难的起身。朝着远处回来的人狂奔过去。
边跑边说:“父亲父亲,你回来了。”
父亲太高了,他要扬起脑袋看他,脖子都酸了,好在他蹲下身来,神态温柔。
“这么冷在外边,不冷吗?”
傅瑾川摇头,脸蛋红扑扑的,伸出小手去拉大手,“我想要父亲陪我堆雪人。”
今天雪刚停,傅瑾川就迫不及待出门玩雪,因为前两年他太小,没机会,现在他大了点,当然不能错过机会。
傅安年瞅了眼洁白无瑕的积雪,又问:“你母亲呢?”
小人撇嘴摇头,“公主在睡觉,现在还没起。”
说起来他很好奇,以往母亲早就起了,从不赖床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但他胆子小,不敢问。
“叫母亲。”
傅安年脸一沉,他立马改口:“是,母亲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