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栖想到爸爸交给自己的任务,让小姑娘和臭小子出国待上一段时间,摸了摸鼻子,决定先不和这臭小子争小姑娘。
她眼睛转了圈,看寺内树上挂着的祈愿红绸,有些意动。
方礼已经拿了三炷清香,燃了香,虔诚的拜了三拜。
水逆退散,水逆退散,水逆退散。
管汐悦盯着时愿和阎曜的背影,感叹,有了男人就不要闺蜜了。
眉心和鼻尖落下冰凉,管汐悦抬头。
寒冷的风里卷着几瓣雪花,雪花飞旋而下,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她掌心。
身侧站了人,管汐悦下意识侧眸。
商洵和她视线对上。
“既然来了,便也拜拜。”
男人清润又舒缓的声音落进耳膜。
管汐悦看着被递到眼前的三炷清香,怔了下才接过来。
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落在男人发旋上。
男人面容清和,雪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整个人自若像置身自家后院般闲适。
管汐悦意识到商洵以为她不信这些。
她对寺庙和神佛自小心存敬畏,刚刚只是被商洵的颜值和气质吸引,落在后面没去拿香。
看着商洵的眼睛,管汐悦道了声“谢谢。”
声音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方礼清了清嗓子。
“磨蹭死啦。”
管汐悦剜了他一眼,抬步去燃香。
时愿把香插入香灰里。
雪越下越大,阎曜把时愿羽绒服后的帽子拉到她头上。
帽檐太大,遮住了视线。
阎曜弯腰,仔细地替她整理了下。
阎栖啧了啧,臭小子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少年一身黑,少女一身白,远看近看都像幅漂亮的画。
时愿拉着阎曜的手,往廊檐下跑去。
方礼自来熟的很,没几分钟就和阎栖站在廊檐下聊得火热。
时愿指了指阎曜的腰腹:“今天好些了吗?”
听到阎曜说不疼,时愿撇了撇嘴。
女孩清透的眼眸里满是不信。
阎曜唇勾了下,改口:“一点点。”
时愿手轻轻地碰了碰他伤口处,小心翼翼又温柔。
阎曜勾着她的手揣进温热的口袋里。
……
管汐悦凝着金佛前的台阶,久久没说话。
方礼看着管汐悦嘀咕:“这么大雪也不知道过来避一避。”
眼见着管汐悦走到金佛下的台阶处,方礼被冻得缩了缩鼻子。
时愿踩着雪跑到管汐悦面前,解了脖子上的围巾给她围好。
管汐悦拍了拍自家闺蜜的手,带着安抚:“去廊檐下等我。”
梵会寺金佛前有1080阶台阶。
管汐悦迎着风雪,一步一叩首,既是为了那尚未出生便要被扼杀的孩子,也是为给嫂嫂消障祈福。
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
可她想做些什么。
为了那个孩子,也为了嫂嫂。
少女背影在风雪中越来越淡。
商洵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蓦地想到母亲药石无医弥留之际,梵会寺也是这般大雪。
……
从寺庙里出来,时愿捂着管汐悦冻僵了的手,心疼得不行。
管汐悦上牙磕着下牙,浑身都冷得发颤。
时愿开了车门把人塞到车里,暖气开到最高。
“眉毛和头发都结冰了。”
管汐悦脑袋都被冻木了,听着时愿的话颤着手去摸自己的头发。
淋了雪水的衣服早在上车的那刻时愿就给管汐悦扒了下来。
“妈呀,都是冰溜子了。”
看着管汐悦没事人似的玩那些从头发上扒拉下来的碎冰,时愿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了下来给管汐悦裹上。
她有些生气的骂:“傻子。”
管汐悦抱着时愿取暖,被冻得通红的脸贴着时愿脖子:“嗯嗯,我是傻子。”
看时愿去卷她的裤腿,管汐悦捏着时愿的手:“我穿得多,膝盖没事。”
“你松手。”
管汐悦没松。
“你再不松手我把你丢到车外,让你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管汐悦知道自家闺蜜吃软不吃硬。
“你好狠心,嘤嘤嘤。”
抱着时愿吸气:“头晕晕,肚子饿饿。”
时愿瞪着管汐悦:“早饭不吃,活该你肚子饿。”
管汐悦“嗯嗯嗯”,“我活该。”
车窗被叩响,时愿开了些缝隙。
裹着阎曜塞进来的衣服,时愿指了指驾驶座。
商洵对熟悉这里,阎曜便驱车跟着商洵。
管汐悦要死不活的瘫在软座上,看到嫂嫂发来手术结束的消息无声地叹了口气。
两辆车一前一后在一家农家院子里停下。
管汐悦看着眼前整齐得不行的菜圃,眼睛轱辘转:“这户人家可别是有强迫症。”
下车,时愿去搀管汐悦。
管汐悦为了证明自己屁事没有,原地绷了两下。
蹦完牙齿都咬紧了。
时愿睨她。
管汐悦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欸,别走啊,扶扶孩子。
管汐悦揉了揉膝盖,真疼。
缓过劲儿来了更疼了。
眼前递过来一只修长白净骨节匀称的手。
管汐悦抬眸间眦了下牙,在看到是商洵时,管汐悦下意识去控制面部表情。
转念一想,她刚刚龇牙张嘴吸气的表情全被他看到。
什么形象都没有,心里想着这副鬼样子,控不控制痛苦表情也不重要了。
看向商洵俊朗的五官,管汐悦也没犹豫,她现在没人扶,走路很艰难。
到底是注意着分寸,她手隔着衣服撑着男人有力的臂弯挪了两步。
商洵看着小姑娘重新灵动起来的大眼睛,配合着她的速度一步一步往前走。
管汐悦瞥见方礼,没再动步子。
“过来把我抱进去。”
语气霸道又颐指气使。
方礼瞅瞅管汐悦又瞅瞅商洵,对着她挤了下眼睛,头也不回地进了室内。
管汐悦脸黑了下来。
商洵轻笑:“冒昧了。”
男人俯身,轻松地把管汐悦抱起来。
管汐悦心脏蓦地一缩,眼睛撞到商洵眼底,眸光一烫。
……
农家小院是一家民宿,空间不算小,环境整洁又带着独有的田园意境。
许是大雪封路,整个院子除了主家就是他们几人。
几人在院子里吃完午饭又待到天黑。
阎栖也泡到了心心念念的温泉。
温泉环境比想象中干净。
管汐悦看着泡完温泉回来的时愿和阎栖,懒懒地窝在火炉边刷手机。
三个男人半个小时前开车出去买烟花了。
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管汐悦抬头望向外边。
看着被卡车运来的烟花,时愿愣了几秒。
管汐悦看着那一卡车的烟花,蠢蠢欲动,津市禁止鞭,她很多很多年没放过烟火和鞭炮了。
院子里灯笼已经亮起,方礼找了空阔的地方,把烟花一个一个整齐排好。
满意地看了看长长的烟花队形,方礼从兜里摸出打火机。
阎栖跃跃欲试。
方礼丢给阎栖一个打火机。
“嘭!”一道道炽亮弧线直上天际,在夜幕里劈里啪啦炸开绚烂花簇。
时愿眼神紧紧地盯着夜空。
真漂亮啊。
阎曜往她手里塞了些烟花棒。
天空璀璨缤纷灿烂。
时愿拿着手里的烟花棒划圈,玩得开心极了。
管汐悦拖着步子翻了翻一堆小孩子爱玩的炮竹,选了个威力最大的春雷。
“嘭!!”
一颗冻着的大白菜被鞭炮炸烂。
管汐悦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又捞了个。
商洵咳了声:“往那边扔。”
管汐悦眨了眨眼睛,默默地把手里的鞭炮扔得更远了些。
第116章 红枣粥(祁颂x舒灿)
鞭炮发出剧烈声响和空气里烟火的气味,让王小冶一点都舍不得回家。
周围围着的小伙伴们都艳羡地看着王小冶。
真好啊,有这么帅的哥哥,还给她买这么多鞭炮。
大哥哥突然开车出现,不仅给王小冶买鞭炮,还给他们也买了很多。
看着眼前帅气的男人,王小冶犹豫了很久才怯生生地说:“祁哥哥,我要回家了。”
祁颂倚着车门,绚烂的烟火光亮洒落在男人眼角眉梢,让他看起来格外孤清冷寂。
祁颂捏了下眉心,唇边勾了抹淡笑:“回吧。”
王小冶一直记得姐姐和她说的,别人若是对你好,你也要还回去。
这段时间里,她提过祁哥哥,可是姐姐都很冷淡。
后面知道姐姐和祁哥哥分手后,她就再也没提过祁哥哥了。
小伙伴们看王小冶要回家,纷纷不舍。
“王小冶,明天晚上,我们还在这放烟花,我让妈妈给我们买,买特别特别多。”
“小冶,我给你带妈妈买的零食,明天还在这见。”
七嘴八舌的声音让王小冶更舍不得回家了。
在津市她从来没有这么多一起玩的小伙伴。
祁颂又从车里抱了些鞭炮下来。
“再玩半个小时后,放完这些再回家。”
王小冶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手表,时间确实还很早。
玩心大过了爸爸和姐姐的嘱托。
舒灿出来寻王小冶时,看到的便是祁颂蹲在地上给小姑娘点鞭炮。
步子一滞。
小伙伴里的一个胖胖小男孩发现舒灿,朝着王小冶喊:“王小冶,你姐姐来找你了。”
王小冶抬头,下意识的想用自己瘦瘦的身躯去挡住祁颂。
舒灿看着妹妹眼里的心虚和慌乱,眼里没什么情绪。
“姐姐和你说过了晚上八点半以后要回家。”
王小冶垂着头,默默地走到了姐姐跟前。
“对不起姐姐,我知道错了。”
祁颂看着舒灿,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空气里的烟火气息浓烈。
男人大衣里穿着高领黑毛衣,捏着打火机的手白皙又漂亮,睨着她的眼神透着柔和暖意和想念。
舒灿静了半晌,牵起王小冶的手,转身果决的离开,视线半分不曾给他。
祁颂看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甚至一句话都不说,垂着眼睫唇边勾了抹讥讽地笑。
是在笑自己。
等人真的不要自己的时候,他好像才意识到,原来,他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一天没见,就抓心挠肺。
她冷冷地眼神和熟悉的眉眼,让他觉得驱车近千里,也不算白跑。
只看一眼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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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冶捧着小碗喝了口姜茶,小脸皱成一团火:“好辣。”
“一口气喝完。”
江芜的气温比津市还冷,在外面疯了这么久,预防措施不能少。
王小冶在姐姐没得商量的语气里,一口闷了姜茶。
“姐姐,祁哥哥给我买了很多鞭炮。”
看姐姐不说话,王小冶把自己得到的压岁红包拿了出来。
“我想把鞭炮的钱还给祁哥哥。”
舒灿抬了下眼,外面簌簌下起了雪。
王小冶抱着伞,眼巴巴看着姐姐。
祁哥哥有她电话,他打电话说来了江芜后,王小冶一点没提防告诉了祁哥哥位置。
看姐姐没制止自己,她撑开伞去了刚刚放鞭炮的地方。
隔着距离看到祁哥哥,王小冶跑得更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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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居民楼到处都透着过年的节日气氛。
王小冶用钥匙开门,看了一圈,姐姐不在客厅。
她看向身后的祁哥哥。
祁颂看着小孩眼里的忐忑,笑了笑:“祁哥哥没事,你快进去。”
舒灿用毛巾裹着头发从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王小冶躲在门后。
“姐姐,祁哥哥在发烧,我把他带回来休息一会儿。”
舒灿看着散漫倚着楼梯扶手的男人,指尖触碰到湿漉的发:“进来吧。”
王小冶找了水银温度计。
祁颂配合小姑娘量了量体温。
房门紧闭着,祁颂也没看温度计,侧躺在沙发上,对着一直在看她的小姑娘温声说:“给祁哥哥倒杯水。”
王小冶忙点头。
水杯砸在地面发出清脆声响,舒灿到底没忍住从房间里出来。
头发吹得半干,女孩穿着蓝色狗狗睡衣,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感。
王小冶撅着嘴:“杯子太滑了,没拿稳。”
祁颂把玻璃碎片捡起来扔到垃圾桶。
让小姑娘站的远一点, 别踩到碎渣。
王小冶把温度计抬起来,看向上面的度数。
“祁哥哥,你烧到39度了。”
“祁哥哥,刚刚我听到你肚子叫了两声。”
温水被放到触手可及的茶几上,祁颂凝着舒灿。
舒灿没看他。
“洗澡,睡觉。”
听姐姐有些生气的语气,王小冶吐了吐舌头去了房间。
祁颂捏着水杯,只看她。
舒灿看向男人:“祁颂,你是不是有病?”
祁颂看人终于舍得跟他说话,“我在生病。”
一拳打在棉花里。
看着舒灿进了厨房,祁颂亦步亦趋地跟着。
红枣粥香浓的气味让祁颂揉了下肚子。
喝完一盅红枣粥,祁颂感觉四肢百骸的痛意都减少了些。
男人唇齿溢出几声咳嗽。
舒灿眉眼倾垂:“你可以走了。”
说完话,舒灿自顾回了房间。
关上门,贴着门板,舒灿许久都没有动作。
过了许久,舒灿贴着门板的身体慢慢蹲下。
第117章 情起于18岁的盛夏,止于21岁的寒冬。
王小冶穿着和姐姐同款的小号绒绒睡衣,放轻动作从房间里出来。
祁颂开门的手未停,对着小姑娘挥了挥手:“祁哥哥走了,早些睡觉,熬夜可是会长不高的。”
王小冶皱着眉跟自己做自我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