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祁哥哥在家留宿姐姐肯定会生气,但是祁哥哥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像很不好。
脸都烧得有些红了。
爸爸在外面和朋友打麻将,肯定会打通宵。
她可以和姐姐撒娇,把爸爸的床给祁哥哥睡。
祁哥哥是她的朋友,也是除了爸爸和姐姐还有刘姨以为对她最好的人。
王小冶眼珠子转了转:“祁哥哥,你再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冲感冒药。”
老房子并不隔音,即使外面王小冶和祁颂压着声音,她还是能清晰听到二人的交谈。
舒灿抱着膝盖,蓦地想起了她和祁颂第一次产生交集时的情景。
高三的寒假,她在烧烤店兼职。
老板工资开得很高,时间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一点,一个月有五千。
在店里什么活都要做,她却不觉得苦,一个月五千的工资,可以够一家人生活近两个月。
王叔叔的工资给小冶治疗,妈妈赚得不多,但是能自给自足,她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本以为能在烧烤店好好工作完一个月。
可舒家兄妹偶然带着同学们来烧烤店聚餐,她的这份工作也做到头了。
被当着同班同学们的面嘲讽一股子穷酸味,说下贱,惯会勾引男人。
这些指桑骂槐的话,听了太多遍,她已经不痛不痒了。
兄妹看她这么能忍,自然不痛快。
先找了老板,给了老板一大笔钱让老板辞退她。
紧随其后的是满满一盆擦桌台的脏水兜头淋下。
“下水道里的污染物,在晚上出门也挡不住污臭味,给你冲冲散散味。”
越是容忍,别人越会变本加厉,可那时的她真的很软弱,一点都不敢反抗。
羞耻心和自尊心,那一刻被碾得稀碎。
舒灿本以为那天晚上,自己会拖着一身脏污回家。
当祁颂踩着张扬红色的山地车,刹车停在她面前,给她丢了件白色羽绒服时,她愣了很久。
稀薄月色洒落在少年眉眼,只穿着毛衣的少年神色清淡。
羽绒服上有干净好闻的香味,还残留着余温。
“你是做了什么事,心虚成这样?”
少年的语气并不带什么好奇,只是单纯的想问这么句话。
她回不回答也不重要。
舒灿在这样平静地询问下,脱口而出:“我的妈妈破坏了他们的家庭,我是他们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同在一个班,祁颂即使清冷,但人缘好的不行。
班上每个人都喜欢找他玩,那对兄妹也不例外。
像是自虐般,她把这些话对着一个从来没有交集过的人说了出来。
祁颂顿了几秒,讥讽地扯唇:“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句话砸进她心里。
等她再看向少年时,人已经踩着山地车疾驰而去,只留下张扬又冷淡不驯的背影。
舒这个姓氏,她不止一次想改掉。
每次只要一说到改姓,妈妈不是哭就是闹。
她也曾偷偷拿着户口本去改,但是被妈妈发现。妈妈言辞激烈,说她生是舒家的人,死也是舒家的鬼。
她就是舒家的种。
不管舒家认不认她。
妈妈说只要她不改姓,她一定不会主动去找那个男人。
小冶的事是例外。
她妥协了。
……
后来,一整个寒假她都没再碰到祁颂。
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她送去干洗店洗过拿回来后就一直被放在衣柜里。
开学前一天,她把衣服又送去洗了一遍。特意去商场买了精致的纸袋,想把衣服还给祁颂。
她没有当面给他,开学那天很早就去了学校,把衣服放在了祁颂课桌下。
下午,她看到了那件白色羽绒服被扔到了垃圾桶。
那一刻的心情怎么形容呢,像被人当头一棒。原来,他也嫌她脏。
接热水路过走廊,正好看到祁颂和他的小女友在打闹。
漂亮精致的女孩捶着少年手臂撅着嘴:“你把衣服借给别的女生的行为让我很生气。”
祁颂哄着女孩:“这不是扔了么。”
汤梨不依不饶:“还是吃醋。”
“那你继续,我去补觉了。”
少年利落转身进了教室,彷佛前一秒的温柔是假象。
汤梨看到舒灿,漂亮眼睛里带着复杂情绪。
看了她几秒后,“不许惦记我的人。”
舒灿和汤梨错身,眉眼的冷淡竞和祁颂如出一辙。
汤梨被舒灿忽略,做了个鬼脸。
“不理人,没礼貌。”
……
-
屋外的交谈安静下来。
舒灿再次听到玻璃水杯被打碎的声音。
祁颂从沙发起来,走近小姑娘。
小姑娘低着头,红着眼眶:“祁哥哥,我太笨了,药都端不好。”
祁颂拉过小姑娘被烫红的小手:“烫到了吗?”
王小冶点了点头。
祁颂愧疚地拉着小姑娘的手去了洗手池。
凉水冲了会儿,王小冶摇头:“祁哥哥,不疼了。”𝔁ľ
舒灿叹了口气,开门从房间内走出来。
王小冶麻利地把垃圾桶递到姐姐手边。
舒灿捏了捏眉心:“你们太吵了。”
王小冶吐了吐舌头撒娇:“姐姐……”
舒灿拍开小姑娘的手。
祁颂凝着女孩低头捡玻璃碎片低下头露出的白皙脖颈,倚着墙壁安静又依赖地看着她。
王小冶在爸爸房间笨拙地换床单和被套。
不一会儿脸就憋的通红。
舒灿把感冒灵冲剂和退烧药递给祁颂。
祁颂吃完药,倚着沙发,比任何时候都安静。
看着男人半阖着的眼睛和烧得泛红的脸,舒灿找了体温枪对着他额头嘀了声。
39.9,温度又升了几度。
看着眼前要收回去的手,祁颂捏着舒灿手腕的力道很重,破天荒地低头,“能不能不分手?”
舒灿撩起眼皮,语调很淡:“你烧糊涂了。”
祁颂固执的攥着她手腕:“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舒灿指尖微颤,她不动声色地掩饰过去:“我不准备喜欢你了。”
祁颂把舒灿的手带到心脏位置:“真狠心。”
男人嗓音喑哑,眼尾猩红,许是生病,眉眼中多了几分脆弱和难过。
看着他这副模样,舒灿避开他眼睛,抽回手。
情起于18岁的盛夏,止于21岁的寒冬。
她真的不喜欢他了。
她伪装得很好,连自己都骗过。
王小冶终于铺好新的床单和被套,出来看到客厅里只有姐姐,跑回房间趴着窗户看外面。
她认得祁哥哥的车,车还在那。
凝着姐姐的脸,王小冶慌乱地抽出纸巾。
“姐姐,你怎么哭了。”
舒灿抹了把脸,愣了几秒。
“眼睛里进了东西。”
王小冶扒着姐姐眼皮,对着姐姐眼睛吹了吹:“姐姐,好点了吗?”
舒灿点头,握着妹妹的手:“好了,快回房间睡觉,很晚了。”
王小冶乖巧地点头。
第118章 葡萄味的吻
时愿看着管汐悦裹着被子,吸溜着鼻子,垂着脑袋一副倒霉蛋模样。
温度计上的温度很高。
即使吃了退烧药也没降下来,反而飙升到了40度。
管汐悦用力的擤着鼻涕。
“还说天亮了去照顾嫂嫂坐小月子,看样子是不行了。”
时愿冷笑:“就你这模样还想去照顾别人?”
管汐悦摸了摸脑门上的退烧贴:“真烧到40度了?”
时愿把羽绒服裹到管汐悦身上:“走,去医院。”
管汐悦像八爪鱼一样扒着床:“我感觉还好啊,这凌晨三点的,太折腾了。”
时愿沉下脸:“命不想要了。”
管汐悦从床上爬起来,麻溜地穿袜子戴帽子,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刚刚的拖沓。
坐上车。
管汐悦叹气:“果然,打扰小情侣二人世界会遭报应。”
时愿看她这副模样还有心情瞎扯,气得都不想讲话。
人就不能瞎咒自己。
她可没忘记管汐悦和阎曜扯过的谎。
晚上几人给车装上防滑链,冒着风雪回了津市。
路上,管汐悦精神好得不行。
结果一到家就吐了,夜里开始发烧。
到了三甲医院急诊室,值班医生给管汐悦做了检查开了药。
输液室人不多,医生看俩小姑娘,把自己办公室的取暖器搬了过来。
时愿感激地对医生道谢。
管汐悦趴在时愿怀里,哼哼唧唧:“好痛,头好痛,全身都痛。”
时愿摁着管汐悦的太阳穴,帮她缓解。
“你自己造的。”
管汐悦耷拉着眼睛抱着时愿撒娇:“嘤嘤嘤,孩子难受。”
时愿对着她现在的造型别了下脸。
出来的匆忙,管汐悦随手戴了她从衣柜里薅出来的绿色小熊毛线帽,两只天线熊耳朵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羽绒服也是绿色的,里面是绿色恐龙连体睡衣。除了脑门的退烧贴是白的,视线里都是绿色。
活像一只巨大的绿色大虫,大虫还觉得自己很可爱,不停的撒着娇。
时愿没忍住,抿着唇笑了。
摸出手机对准管汐悦,时愿对着她拍了张。
管汐悦看时愿拍她,清了清嗓子:“录视频,我给你来段才艺。”
也不管时愿准没准备好,管汐悦张口就来了段相声贯口报菜名。
“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
时愿睨着她。
管汐悦笑出一口白牙:“把自己说饿了都。”
吃的晚饭管汐悦在家全吐了,就差胆水没吐出来。
看管汐悦精神还算好,也能吃东西,她问:“想吃什么?”
管汐悦:“烧鸡,烤鸭也行,再来点羊肉汤和囊,还可以再来点大虾,要绿蝈蝈家的。”
觑着自家闺蜜的脸,管汐悦又补了两句。
“噢,这个点应该都不开门了。”
“我记得24小时便利店有关东煮和盒饭,饭团也行。”
时愿捏住她的嘴,看她干得起皮的唇和烧得通红的脸:“消停点。”
被捏住了嘴巴,也不耽误管汐悦发出声:“呜,我还没说完。”
时愿把取暖气对好管汐悦,拿她手机跟自己的微信开了语音:“保持通讯,每隔三分钟吱一声, 不准睡着。”
管汐悦小鸡啄米点头。
医院门口就有家24小时便利店,买东西的路上,时愿发了条朋友圈。
配的是刚刚录的管汐悦的视频,配文:管大傻子。
“吱吱吱。”
听着管汐悦的声音,时愿拎着清淡的关东煮和饭团热牛奶拍了张照给她。
“关东煮要辣汤,让人多给点汤。”
看到时愿回来,管汐悦瘫着的身体立马坐端正。
闻着食物的味道,管汐悦笑弯了眼睛。
虽然嫌弃关东煮没有味道,还都是萝卜魔芋丝之类的素菜,但有的吃比没得吃好。
管汐悦挑了块萝卜递到时愿嘴边:“啊。”
时愿拨开她的手:“吃你的。”
“真不吃啊?我吃了你就不能吃了噢。”
“会传染给你。”
“好香,香得不得了。”
被塞到嘴里的萝卜软糯,时愿咽下嘴里的萝卜,看管汐悦吃得又香又陶醉。
糟心的不行。
把管汐悦蹲在地上,一只手输着液,另一只手挑东西吃的样子拍了下来。
可怜兮兮又滑稽。
管汐悦吃完,摸摸肚子:“满足。”
睡不着觉,管汐悦刷手机。
看到半个小时前时愿发的两天朋友圈,挨条点赞。
并在底下打出一长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礼已经留了评论:别说这造型真雷人。
蹲在地上吃东西那条,方礼评论:乍一看以为绿虫子成精变成人了。
管汐悦翻了个白眼,俩人开始网络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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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洵出来接水,看到在玄关处穿鞋的阎曜挑了下眉:“天还没亮就出门?”
阎曜拿手机时误触时愿的朋友圈视频。
女孩活泼的声音响起在客厅。
商洵听出了是管汐悦的声音。
视频声音戛止,阎曜摁熄屏幕。
看着阎曜出门,商洵持着水回了卧室。
喝完水,他去书房拿了手机,翻了下朋友圈,朋友圈信息太多,一时竟没有翻到时愿发的。
夜里睡觉,他从不把手机放到房间,影响睡眠。
点进时愿头像,完整的看完视频,商洵笑着摇头。
生病了还这么活泼有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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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完液,管汐悦一到家就跪在了沙发上,双手合十:“我有罪。”
大晚上的,折腾着两个人都没好好睡觉。
阎曜过来,她也没想到。
想到闺蜜跟她说过,阎曜还有伤更愧疚了。
给管汐悦从头到脚喷了遍酒精消毒,又拿了干净睡衣让管汐悦换上。
看着管汐悦安生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时愿才合上房门出去。
医院细菌多,时愿也给阎曜和自己消了毒。
在客厅洗完澡出来,阎曜给时愿倒了杯温水递到她眼前。
“嘴唇干得都起皮了。”
时愿张开双臂,轻轻地环住阎曜的腰:“抱一会儿。”
水被喂到嘴边,时愿就着阎曜的手喝了小半杯。
“睡会儿?”
时愿点头。
阎曜随手把水杯放下,拦腰抱起时愿。
时愿睁大眼睛,下意识勾住他脖子:“你腰上的伤……”
进了次卧,阎曜低头垂眸:“把你男人想得这么虚?”
时愿一宿没睡有些混沌的脑子随着这句话慢慢变得清晰。
目光交缠,阎曜低头贴了贴她的唇瓣。
尝到了淡淡血腥味,阎曜指腹轻轻地摁了摁女孩干裂出血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