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么大一条咸鱼呢——八月糯米糍【完结】
时间:2024-02-27 23:16:04

  那就只能用一用燃犀镜了。但燃犀镜在这个过程里也不能有丝毫损坏,否则一旦燃犀镜毁,它正在养伤的主人不死也得去半条命。那么,保护燃犀镜就是重中之重,而保护燃犀镜最好的办法,就是压根就不要让人知道镜中镜已经出现了。
  所以令黎对望白说的是燃犀镜主,而不是燃犀镜。
  至于这个燃犀镜主要从哪里来?那就需要獾疏努把力了。
  令黎假意给了獾疏一封信,说是让它带回神域给竺宴,实则一是给望白看的,做戏做细节;二是让它有机会回神域转一圈,再扮成竺宴的样子回到章峩。表面上是为了令黎这个人质回去救明瑟,实则是悄悄给令黎带燃犀镜过去,拿燃犀镜暗中救明瑟而不被发现。
  “我会尽量做慢一点,等做完这一切,希望竺宴的元神已经恢复,然后打开幻境,大家一起出镜,皆大欢喜。”令黎轻轻吐出一口气。
  天亮的时候,獾疏依令黎的计划回到扶光殿。
  獾疏捏了个诀,一阵白雾弥散,白色小兽不见了,房中多出一名青衣男子,风华月貌,身形清隽挺拔。
  “竺宴”拿起案上的燃犀镜又很快离开,走到院中,却陡然被一阵无形的结界弹回。
  “竺宴”跌坐在地,手中的燃犀镜凭空消失。一抬眼,对上一双琉璃色的凤眸,居高临下,冰冷似水。
  “神,神君!”
  獾疏再不敢冒充本尊,哆哆嗦嗦变回兽形,跪在竺宴面前。
  “神君怎么提前出关了?”獾疏压根不敢看竺宴那双眼睛,盯着地面,心虚地问。
  视线里是一双玄色的靴子,金线绣的纹路,獾疏一时没看明白那上面绣的是个什么,但此等威压之下,它也没办法冷静下来去看。
  玄色的靴子缓缓往它走近。
  “信。”没有温度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獾疏愣了下,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信。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是令黎那封号称做戏要做细节的信。
  但那封信的话,獾疏估计神君看了得吐血。他此时忽然出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万一被当场气死,那不是白费了令黎为他打算那一番心思了吗?
  獾疏硬着头皮道:“那封信主要是给望白看的,不,不是给您看的。”
  “本君说要看了吗?”
  “咦?”獾疏还是个孩子,天真地抬了下头,“君上不看,那要信做什么?”
  竺宴轻嗤一声,凉薄道:“她不知轻重拿燃犀镜冒险,若是不慎将自己作死了,这封信便算是她的遗书。本君与她一场缘分,留她一封遗书,来日也好做个念想。”
  獾疏:“……”如此口是心非,你良心不会痛?
  獾疏默默将信取出来,乖乖奉上。
  *
  竺宴回到了他原本的房间,将燃犀镜放回梳妆案。
  梳妆案临窗,窗外杏花开得正好,微风拂过,花瓣簌簌抖落,浅淡的甜香浮动。
  竺宴在案前坐下,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燃犀镜上。
  燃犀镜没有灵力加持,不过一面普通镜子,他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就这么看了许久,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镜中分明有两个人。
  神情却一直无波无澜。
  燃犀镜前放着令黎写给他的信。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伸手拿起来。
  信封打开,一片青绿的叶子掉落到桌案,竺宴没有理会,长指将薄薄的信笺展开。
  风吹过,信笺簌簌抖了抖,娟秀的字迹在清晨的天光下分明且美好,就是内容实在一言难尽。
  君上:
  见字如晤。
  一别数日,我时刻思君,君思我否?
  定然是否。
  细细想来,自你我初见,诸多扰攘,君至今还不知我的名字,而我已然沦落到要写信向君求救。愧也,愧也。
  且先容我自我介绍一番。我叫令黎,我不记得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了。但它谐音灵力,想来应是为我起名那人对灵力十分渴求,同时文化程度又不怎么高吧。
  我原是汤谷上的一株扶桑木,修炼万年才得以化成人形,但遗憾的是,化形后我又修炼了千年,却仍旧没能开出一朵花来,如今还在努力开花的路上。我的意思是,但凡我能开出花来,我高低也是要随信送您一朵,聊表诚意的。
  可惜我实在是力有不逮,所以只能随信附赠一片叶子给您,扶桑的叶子也是很美的。
  您看,您还喜欢吗?
  您若是喜欢,可否劳驾来章峩救我一回?我被望白仙尊扣押了,原因是您日前用我的坤灵剑杀了明瑟仙子,而望白仙尊是明瑟仙子的父亲,他想报仇,找我偿命。
  您若能屈尊前来救我,我在此处向您承诺——
  一、待我开花之日,我定将开出的第一朵扶桑花赠与君。
  二、坤灵剑也赠与君,从此坤灵便是君的命剑,与我无关。
  您若不愿前来,我也不怪,终究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毫无交情。若无这封信,您甚至不知道我叫令黎,是一株扶桑。
  但可否看在我送您一片扶桑树叶的份上,来年清明,为我烧个纸?
  令黎拜别。
  *
  短短数行字,看得竺宴的唇角越来越高,最后直接被气得笑出来。
  你叫令黎,名字不知怎么来的,想来是为你起名那人对灵力十分渴求,同时文化程度又不怎么高?
  我不知道你叫令黎,是一株扶桑?
  来年清明,给你烧个纸?
  “呵。”
  竺宴将信纸随意往案上一扔,人眨眼便消失不见。
第15章 别怕
  獾疏离开后,令黎去了章峩的古籍室。
  据她推断,燃犀镜逆转生死的前提是逆转时空。就是说,若要明瑟死而复生,那就需要先进去镜中镜,回到明瑟死前那一刻,让她做出不同的选择。只要她不去亲竺宴,竺宴就不会杀她,她就能保住性命,活着出来。
  类似于后悔药吧。当然在外面是万万没有这种好事的,也就是这个法器厉害,可以单独给她开一个时空,给她一次反悔的机会。
  理论上十分简单,但问题是……令黎不知道该怎么开启燃犀镜。
  总不能抱着明瑟的身体就一头撞进去吧?若燃犀镜不肯对她开放,那样搞不好直接就把镜子撞碎了。
  她只得忍痛斥巨资一千灵石进入古籍室,然而翻了一个晚上,却连燃犀镜的只言片语都找不到。
  就这?一千灵石?
  那望白看起来挺见多识广的啊,怎么章峩的古籍室却只是个花架子?
  她不甘心找不到,又觉得肉痛,自暴自弃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屋顶。
  好累,她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要不她还是直接躺平等死吧。
  结果可能她属乌鸦的吧,她刚刚这么想着,“砰”的一声,一群弟子破门而入,提着剑就冲了进来。
  章峩弟子杀气腾腾,进门却见令黎直挺挺躺在书架底下,一动不动,下意识以为她死了,还愣了一下,冲在前面的两名弟子面面相觑了一番,结果就听身后的同门忽然惊呼一声:“她还活着!小心!她坐起来了!”
  冲在前面的两名弟子立刻条件反射,一人一掌隔空挥了过去。
  令黎听见动静,想起自己是个女孩子,在人前这么躺着着实不雅,刚刚挣扎着坐起来,结果还没看清对方是谁,就听见一道惊恐的声音喊道“她坐起来了!”,然后她胸口就接连中了两掌,一口鲜血喷出,又当场躺了回去。
  眼前一黑,令黎仅存的理智是:好恨……早知道就不坐起来了!
  *
  令黎再次醒来,是被雷声惊醒的。对天雷的恐惧深入骨髓,连痛晕了都能再吓醒过来。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铁链绑在石柱上,头顶雷云滚动,闪电噼啪一声破开乌云,在遮天蔽日中划过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紫色电芒。
  令黎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下意识闭紧双眼,然而这道雷击却并没有落在她身上,与此同时,身旁传来一道痛苦的闷哼。
  她心头“咯噔”一跳,下意识以为是獾疏假冒竺宴被发现了,所以章峩才会忽然发难,将他们两个一网打尽。然而她转头看去,却见旁边的柱子上分明绑着一个陌生男子。
  男子眉目俊朗,身形颀长,一双桃花眼美得风流,又透着一股玲珑圆滑劲儿。
  令黎不认得她,但对他身上那身紫色锦袍却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天雷落在他身上,他头发乱了,唇角流出鲜血,看起来十分狼狈,眼神却有着违和的从容,甚至还带着点不屑。
  令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高台之上,望白手持裂缺举天,狂风将他的头发和衣袍吹得猎猎。高台之下,八名长老将他们团团围住,与望白共同布成诛魔阵。
  她和这名男子就是被诛杀的对象。
  令黎完全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但方才那两名弟子下手实在太重了,她此刻胸口痛得都到头皮了,她奄奄一息地挂在柱子上,决定放弃了。
  就这样吧,她也不问为什么了,直接让她死吧。
  她趁着没人发现她醒来,又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身旁的男子就没有她这么看得开了,还在不甘心地斗嘴:“望白,你师兄慕唯曾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本还想着此次顺手救你章峩上下一回,也好报了他这个恩情。不想你竟如此不识好歹,非要自寻死路!真是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但显然这种时候越斗嘴越吃亏,他话刚落,又一道天雷下来,正正砸到他身上。
  他咬牙闷哼,令黎闭着眼睛哆嗦。
  望白用雷击完他,才不疾不徐冷笑一声:“无漾,我师兄当年诛魔而死,若是让他知道你来日会与魔君一同堕魔,当日怕是自绝双臂也不会救你!你自甘堕落便罢,却胆大包天到我章峩兴风作浪,扣押本尊,冒充本尊!无漾,你想做什么?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本尊!”
  令黎听到这里,总算艰难地抬了抬眼皮,扭头看去。
  听望白那意思,所以之前她见到的望白仙尊根本就不是望白,而是眼前这个叫“无漾”的男子冒充的?
  难怪她刚才还觉得他身上的衣服眼熟,原来就是之前见到望白穿那件。
  她就说!那个望白看起来十分古怪,与她印象中的望白像是换了一个人。且一向听闻望白古板守旧,不善经营,自他成为仙尊,章峩在他手中一路败落。可据她来章峩所见,这分明就是个商业奇才,怎会将章峩经营得败落?
  无漾察觉到令黎的目光,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令黎虽然疼得万念俱灰,但到死了还是压不下对赚钱一事的好奇,她虚弱地问:“所以令牌和自动充值镜其实都是你想出来的?”
  无漾愣了下,又笑着摇摇头:“惭……”愧。
  然而他也就刚说了一个字,又一道天雷落下,直击他的天灵,将他击得险些元神溃散,又吐出大口鲜血,将他的衣服淋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令黎控制不住地跟着雷声一起打颤。
  无漾痛得已经不剩什么神志了,看到令黎发抖,以为她在害怕,还是气弱地安慰她:“别怕,他会来救你,他定不会让你有事。”
  令黎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无漾说的“他”应该是指竺宴,一时心情真是复杂。她虽然觉得现在告诉他实话有点残忍,但还是不想他到死了还抱着虚幻的期待,沉默了一瞬,她道:“有个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
  “魔君在闭关,我并不想打扰他。所以那封信我也不是写给他看的,我是写给你看的,好让你放獾疏回神域转一圈,再让它假扮成魔君的样子下来。”
  她刚说完,骤然间一阵狂风吹来,令黎被风吹得偏了偏头。若不是她被铁链绑在柱子上,她甚至怀疑自己能被那阵风吹跑。
  但紧接着,周遭传来的混乱证实,她的怀疑没有错。
  仙剑和法器纷纷被吹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围在诛魔阵旁的章峩弟子被吹得飞起来,混乱地在天上乱撞。守着诛魔阵的八名长老起初还能坚守,后来也一并被卷到天上,撞到一起,又掉到地上。
  令黎迎着风抬头看去,勉强看到了云端那一道挺拔的身影。青衣墨发,冷白肤色,眉心一点殷红。
  他负手从高处落下,琉璃色的凤眸漠然俯视着众生。随着他的出现,下界狂风不止,命如草芥。
  无漾神情一振:“君上来了!”
  令黎看了看云端的竺宴,又看了看无漾,忍不住残忍地提醒他:“那应该是獾疏。”
  无漾还未还来得及说话,不到眨眼的功夫,竺宴已来到令黎面前。
  见她脸色惨白,身上还挂着血,奄奄一息地被铁链捆在那里,竺宴眼底涌出一抹赤色。刹那间,令黎身上足足有三指宽的铁链碎成烟灰。
  失了铁链的束缚,令黎从石柱上落下,竺宴伸臂将她抱进自己怀中。
  令黎只当眼前的竺宴是獾疏假扮的,就想摸一摸他的头。但竺宴实在是太高了,她现在疼得没力气把手臂抬那么高,便只能亲昵地抱住他,还当他是毛茸茸的小兽那般往他身上蹭,一面提醒他:“他们很厉害,我们快跑吧。”
  “是吗?”低沉的嗓音从齿尖出来,格外缓慢。
  望白是章峩上下唯一一个没有被狂风吹得乱飞的,他以剑撑地,恨恨注视着忽然出现的魔君。他自上次与魔君交手,混乱之中落入了无漾手中,被他囚禁至今,直到昨夜才被放出来,所以他眼下还不知道这里是燃犀幻境。
  他只知竺宴杀了明瑟,竺宴的走狗无漾又将他囚禁,他若不将他们一举斩杀,往后还如何统领章峩?
  趁竺宴忙着救令黎,望白将全身灵力注入裂缺,举天引动天雷。
  刹那间,紫白色电芒破开乌云,如山洪暴发,轰隆一声,响得震天动地,山脉摇晃,章峩弟子和无漾捂紧耳朵,抬眼看着天上那道紫白色的光柱朝着竺宴直直劈下。
  “小心……”
  “别怕。”
  令黎和竺宴同时出声,令黎轻扯他的衣裳,竺宴一手捂住她的耳朵将她往自己怀里按,另一只手徒手抬起。紫白色的光柱劈到他的手上,原本还携带者毁天灭地的雷电,一遇见竺宴却像是被他驯服一般,在他手中渐渐聚集成一个雷电漩涡。
  至一个瞬间,他的目光陡然射向望白,与他的目光一同过去的还有凛凛杀气和在他手中收束的雷电。
  望白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天雷在竺宴手中转了个方向,骤然往自己袭来。
  他慌乱地连连后退,一面举起手中的裂缺去挡。然而根本挡不住,天雷突破剑气屏障,势如破竹砸到他身上。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的天灵盖像是被击碎了,一路后退。
  然而还不够,就在他往后退时,他身后的大殿和章峩主峰被天雷劈开了。地动山摇,山石和房屋崩塌,像泥石流一般自他身后向他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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