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 来处理点事情，算出差。”郭雪笑着, 她的着装比会展那天显得正式些, “一问才知道，你们实验室就在我办事的楼里，就顺便来找找看。你有时间吗, 我帮你问了，和你细说一下？”
“有啊，行。”梁焕马上答。
“你们要聊事情啊。”吴孟娇退了一步，“那学姐, 一会儿一块儿吃饭呗。”
“哎呀, 我还得回公司呢，今天不行, 下回吧。”郭雪抱歉道。
“OK。”吴孟娇摆摆手，转身回座位去。
郭雪看实验室里人不少，便说：“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梁焕：“行。”
两人一道出了楼，去了东门外一家咖啡厅。
那咖啡厅的外墙全是玻璃，靠着坐视野极好，这个点人不多，两人便坐到了玻璃边上。
“我之前，只知道公司有内推制度，但没给人推过，不了解具体的。这次问了一个开发组的小组长，他给人推过，才知道怎么回事。”点完咖啡，郭雪说。
“真是麻烦你了。”梁焕客气道。
“不麻烦，只是……”郭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之前没了解清楚，没想到，直接内推的，和实习过的，进公司后，有一点差别。”
梁焕没接话，继续听着。
“你知道，GIT招人很变态，通常来讲，只收实习过的，也就是，考察过的。直接内推的，虽然也要经过笔试面试什么的，但毕竟没有长时间考察过，公司方面就还不确定。所以直接内推的，进去以后，头三个月都是试用期，要过了试用期才能算正式的。”
梁焕想了想，说：“很多公司都有试用期吧，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挺正常的。”
“不一样。”郭雪摇头，“大多数公司的试用期就是走走形式，你老老实实地上班，不出岔子就行。但我们那儿不是，试用期，也是一轮筛选。”
“筛选？”梁焕有些明白了，“试用的人里，还要多挑一？”
“是的。我问了一下前两年的情况，前年内推5人，最后留下两个，去年内推3人，只留了一个。能进得了试用期的，已经是佼佼者了，还要在其中优胜劣汰，真是挺变态的。”
“光是选人严格还可以理解，但有一点很不好。如果试用三个月后又被辞掉了，就会错过校招的时机，再找工作就变成社招了。你知道的吧，社招和校招是不一样的，企业方对你的要求根本就不一样。而且，刚三个月就转职，企业方会对你有想法，更不好找了。”
郭雪说话的时候，咖啡端了上来。
梁焕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吹了两口气，小抿了一口，没说话。他听懂了郭雪的意思，走内推，有风险。
这GIT还真是难进啊。他琢磨着，放下咖啡杯，两根手指捏着旁边的一小条白糖，发了下呆。
见梁焕不说话，郭雪一脸歉意：“抱歉啊，我也是刚知道，真没想到是这样的。”
梁焕回过神来：“没有没有，已经很麻烦你了学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郭雪的表情放松下来，温婉一笑，撕开糖条，往咖啡里放了半条糖，拿小勺轻轻搅着。
凉了一会儿，郭雪喝了两口，说：“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考虑看看吧，要还想试一试，我就帮你推。你不用现在答复我，合计合计，也找找看别的，5月底之前决定都来得及。”
说着，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一声，“其实，也可以这样，你先去面面看，反正就是过了，你也可以拒绝，不去参加试用的嘛。”
梁焕笑了：“呵呵，走内推的话，这样不太好吧，要是面过了再不去，不是给你添麻烦吗？”
郭雪也笑了，将一边头发卡到耳后：“你还想这些？我觉得我们公司已经够恶心人了，连我都不想跟它客气呢。”
郭雪说话，还是跟从前一样，温柔中带着几分聪颖，叫人听着很舒服。
“那如果试用期通过了，以后，还会有差别吗？”梁焕又问。
“那不会了。”郭雪答得很肯定，“试用期通过了，就是正式的了，就都一样了。”
梁焕思忖一下，低声问：“我听说GIT的员工有机会被派去美国进修，这个机会是同等的吧？”
“你想去美国啊？这你放心，公司对这个几乎没有限制，只要申请，基本都能去成。”
“那学姐你去过吗？”
“……”郭雪忽然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去过，我去得短，就去了一年。”
“去多长，是公司定吗？”
“是自己定，当然，得申请通过才行。最长5年，一般大家都去3到5年吧。”
“那边不好吗？怎么没多呆两年？”
梁焕本是随口一问，但郭雪却突然不答话了，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僵。
她垂下头去，又拾起剩下的半条糖，往不剩几口的咖啡里倒。
这甜得没法喝了吧？梁焕愣神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问错话了：这多半，跟邹琦有关吧。
他马上改了话题，话语仍旧轻快：“那学姐，能不能偷偷打听下，在美国期间，待遇如何？我听说海外补助挺多的，真的吗？”
郭雪晃了下神，抬起头来对他笑时，笑容都有些不自然：“还挺不错的，大家都愿意去呢。”
“方便的话，能透露一下具体多少吗？”梁焕假装一点儿都没看出来，笑得“天真无邪”。
郭雪倒是笑出了声，刚才的阴霾很快烟消云散：“具体的数字，每个人并不一样。但加上海外补助，至少等于工资乘2吧。有人去了三五年，回来就在北京付首付了呢。”
梁焕听着，眼睛里闪过一道光。
他晃荡了两下手中的咖啡，郑重地对郭雪说：“学姐，我还是去试试吧，拜托你帮我推一下。”
*
郭雪发给了梁焕一个简历范本，梁焕跟她散后，直径回了宿舍，马上开始照着范本改简历。
他仔仔细细研究范本，跟打了鸡血似的埋头苦写，都没去注意时间，直到挨不过胃的抗议，才离开书桌去找吃的。
他这才发现，外面的天早就黑了，而赵星正啃着玉米棒回来。
赵星常常拿玉米棒当夜宵，梁焕一闻着那味儿，就条件反射地觉得该睡觉了。他下意识地去看时间，居然已经十点半了！
“怎么样，郭学姐给你推吗？”赵星一边啃一边问。
梁焕没答，倒伸了只手过去：“分我半根呗。”
赵星一愣。
“没吃饭呢。”
“……”赵星无语，把手里的玉米棒掰下来半截，连同一个鄙视的眼神，一起丢过去，“饭都没吃，你跟郭学姐一直聊到晚上啊？有这么复杂？”
“没有，没聊多久，她给我推。”梁焕答得简单，懒得细说。
“那挺好啊，这回你可拿稳了，别再掉链子了。”
“嗯。”
赵星吃完，就回自己的地盘儿了。
梁焕嚼了两口，胃里开始有知觉后，脑中忽然“叮”了一下：鼓捣了一晚上简历，都忘了跟冉苒联系了。若是白天没见，他们都会在晚上聊几句，都这个点儿了，冉苒肯定早发信息来了。
梁焕立刻把□□挂上，想着赶紧回信，可出乎意料的是，□□里冉苒的头像居然安安静静地在聊天列表里躺尸，离线状态，毫无动静。
再打开手机，也是一样，屏幕上干干净净，一个来信提示都没有。
他有点纳闷，看着头像里那个傻傻的学生头发了会儿呆。
从来没有过这种时候，当他满心以为冉苒会来信时，却发现没有。
心里莫名涌起一种落了空的感觉。
在忙什么吧，他想，便叼着半截玉米棒，腾出手来发了条□□过去：【在干嘛呢？】
然后一边接着啃一边等，但玉米棒都啃完了，还是没有回应。
他又发了一条短信：【人呢？】
依然没有回应。
这回，他直接拨打电话，但等到自动挂断，对方都没接。
已经11点了，到这个点儿了，两人还没说上一句话，从来没有过。
怎么了？梁焕盯着死气沉沉的手机，心头忽然慌起来。他挪到宿舍窗前，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夜，紧抿着唇角，鼻腔里呼出一声叹息来。
等不来回信，也只能接着等，他只好又回到书桌前。简历还剩些零零碎碎的细节没改完，他又继续肝起来。
但他无法专心，心头总忍不住要去猜，那傻丫头在干嘛呢？
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振了一下。
梁焕浑身一收，仿佛听到一声捷报，急忙放下鼠标去拿手机：真是冉苒发来的！
【梁焕吗？我是夏珊。】
梁焕一惊，不是冉苒？
他马上回：【这是冉苒的号。】
【我是夏珊，冉苒把手机落在宿舍了，人不在。我还以为她找你去了，刚刚却看到你也在找她。】
梁焕更吃惊了：【对，我在找她，她去哪儿了？没带手机？】
夏珊：【不知道啊。】
梁焕：【她不在宿舍多久了？】
夏珊：【一晚上了。】
梁焕心下一咯噔：【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夏珊：【哈？你啥也不知道？】
梁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今天还没联系上她呢，到底怎么了？】
对面磨叽了好一会儿，最后直接说：【能出来吗？当面说吧。】
第38章 38
两人约在中间位置, 北华的南门口。
夏珊这次是匆匆出门，一点没收拾，就套了件寻常衣服, 没化妆，连头发都没梳好, 乱糟糟地披着。要不是她先打招呼, 梁焕简直不能相信此人是夏珊。
但她刚硬的口气没变, 还对梁焕摆着一脸温怒：“我傍晚回宿舍的时候, 冉苒还在。我叫她去吃饭, 她说不饿, 我说我吃完给她带回来, 她说不用, 要去上自习。她那时候好像跟谁在聊天儿, 一直看着手机, 对我爱答不理的，还很不高兴。我问她怎么了, 她也不说。我就一个人吃饭去了, 但回去后就没见她了。我当时没注意，后来才发现她连书包都没背，空着个手, 上什么自习？”
“没带书包？”
梁焕的印象中，冉苒一直包不离身，而且她喜欢把所有东西都放到书包里，“她出去……什么东西都没带？”
“对呀, 我翻了她的书包, 手机、钥匙、钱包，全在里面, 她身上啥也没有，这大晚上的是要上哪儿去呀！”
这的确反常，梁焕有些茫然：“她……她以前这样过吗？”
夏珊脸上的怒气忽地炸开，一缕青烟升起：“她从来没这样过！”
“……”
梁焕被高分贝震了一下，愣了几秒。
然后他似乎悟到了点儿什么，不可置信地问：“……跟我有关？”
夏珊没有直接回答，睁着一双牛眼睛直瞪着他：“这么晚了，她一直不回来。除了通宵自习室，其他场馆都关门了，可我去通宵自习室找了，也不在那儿。我想着肯定跟傍晚的聊天儿有关，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她手机落在宿舍，我就看了她的短信，谁知……”
夏珊双手一叉腰，一副气得说不下去的样子。
“她跟谁聊天了？你看到什么了？”梁焕忙问。
夏珊吹了一口飘到嘴边的碎发：“你们实验室是不是有个叫吴孟娇的？”
梁焕一愣。
夏珊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机来，是冉苒的手机，递给梁焕：“你自己看看吧！”
梁焕愣愣接过手机，打开短信记录，最近收发短信的对象都是：吴孟娇。
第一条信息发于下午5点左右，是吴孟娇发的：【冉苒，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冉苒没有及时看到，回复的时候已是快6点了：【学姐，什么事呀？】
吴孟娇：【哎，我好纠结呀，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冉苒：【什么事这么纠结？说呀。】后面连续跟了三个大问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