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君彻仰头盯着温瑾禾,女子身在后院,本就依附于男子生活,自家王妃算是非常有能力的,不过这怎么看起来这么激动呢。
他向上伸出手拉住温瑾禾垂在身侧的双手,将人拉坐榻上,“我不是那意思,身为你的夫君,我有责任挡在你前面,为你撑起一片安稳的天地。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告诉我,我都可以给你。”
温瑾禾拢起狐裘,脸上带着淡淡的红色,“夫妻本就应该同甘共苦,风雨同舟,我没你想的那么弱,有时候,你也可以试着依靠我。”
厉君彻目光停留在温瑾禾的脸上,犹如闪耀的星辰,散发着照亮天际的光亮。
慕容聂和赵壁带着人赶到山林时,正好在路边发现了那些人的踪迹,朝着脚印的方向一路追过去。
“副尉,好像是北狄国的兵马,目测有上百人。”躲在山沟里的临月国土兵肩膀僵硬,有些语无伦次。
他们刚刚沿着足迹找过去发现那里居然是北狄国的东郊大营。
宋副尉只好下令撤退,没想到刚进山林就听到马蹄声,竟然来了这么多的人,不会是来抓他们的吧。
赵壁拿出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情况。
“这宝贝王妃竟然拿给你了,我也就看到王爷手上有一个。”慕容聂盯着赵壁手上的望远镜,眼里满是渴望。
当初这东西第一次出现还是在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尚书令曾经用过一次,大为震惊。
后来厉君彻昏迷不醒,温瑾禾病重。
尚书令也就忘记向皇帝禀告。
之后厉君彻苏醒后进入军营,温瑾禾就给了一个望远镜给他。
军中好些人都羡慕不已。
就连镇国大将军都想要,可是温瑾禾说望远镜是她自已制作的,材料难得,只有两个,不愿意将剩下的那个让给别人。
赵壁认真地观察着视野里的每一处,试图找到追杀路夜白的人的身影,“想什么呢,下午进山的时候王妃暂时放在我这里,等回去后要还的。”
慕容聂:“王妃既然能做两个,就不能再多做几个嘛,这望远镜能清楚地看到千里之外的事物,在军营那是宝贝,侦查敌军的利器。”
赵壁:“王妃说了,望远镜里面的镜片难得,玻璃坊之前误打误撞弄出来几块,现在已经在研制了,过不了多久就能量产,你到时候买一个不就得了。”
慕容聂挺胸,目光如炬盯着赵壁,“你一直跟在王妃身边,到时候玻璃坊做出来了,你第一个拿给我行不行,我出银子买。”
“行,等每月汇报账目的时候,我帮你和玻璃坊的掌柜说一下。人我看到了,在西南方,一里路的阴沟里蹲着。”赵壁放下望远镜,拉起缰绳朝着西南方奔去。
慕容聂示意下属紧跟其后。
临月国土兵心脏狂跳,慌张地说道:“宋副尉,他们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过来,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宋都尉粗声呵斥:“这么远的距离,周围又都是树林草丛遮盖,你当他们是千里眼,等下就会转弯了,都给我别动,别暴露了踪迹。”
直到慕容聂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宋都尉慌了。
这分明是直接冲着他们来的,怎么看见的。
“跑,活着的回去向侯爷复命。”宋都尉朝着众人喊道,接着三十几人快速朝着四周逃散开。
赵壁和慕容聂等人的马蹄将他们踩倒。
双方击打在一起,刀剑相交,发出清鸣的金属声响,惊起一片飞鸟。
千百只鸟的鸣叫声在山林上空响起,周围的小型动物快速逃窜。
红色的血液染湿黑色的地面,周围一片血腥味。
当天晚上,温瑾禾是在厉君彻营帐里睡的,满秋她们还特意过来收拾了一下。
外人只认为他们是夫妻情深,就连外出都不愿意分房睡。
满秋偷偷瞧着坐在案桌前的厉君彻,再看一眼营帐侧边的矮榻,这王爷和王妃成婚也这么久了,好像还没圆房。
两人感情很好,在王府也是分房而睡,今天这么好的机会,王爷怎么就不抓紧。
要说王妃以前刚成婚那段时间,还时不时挑逗王爷,后来就少了。
王爷性格冷,从未有过女人,这两人若是没人先往前走一步,不知道要熬多久。
晚上,温瑾禾侧躺着,睁开眼望着睡在矮榻上的厉君彻。
以前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已的小日子,顺便解决一下生理需求,毕竟名正言顺的夫君长相不错。
可是后来慢慢有点喜欢之后,这种想法就变了。
爱情更重要,在没确定自已和对方的心意之前,一切可以慢慢来。
而且她当时买药的时候没买避孕药,也没买避孕套,若是一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
现在这副身体才十七岁,还在发育当中,不着急。
温瑾禾转过身闭上眼睛继续睡。
躺在矮榻上的厉君彻慢慢睁开眼,盯着温瑾禾的背影。
他刚刚并没有睡着,习武之人对视线格外敏感,就算闭着眼,厉君彻也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着他。
第66章 是走是留随意
路夜白是在第二天清晨苏醒的。
周大夫站在衣架前一动不动,一把血迹还未清理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你四肢身体动作太大,伤口容易崩开。”
路夜白放下剑,他的警惕性太强,醒来后第一时间向身边的人发动攻击。
剑锋架在对方的脖子上,这才发现此人他认识,是彻王府的大夫,弘安的师父,“我怎么会在这里?”
周大夫将手上的药放在床边的矮桌上,“我们进山的时候在山底发现你,王妃不愿意见死不救,就把你带回来了。”
弘安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见路夜白醒来站着,立刻急步走过去将人扶到床上。
周大夫瞧着路夜白服从的动作,将药端给他,“把药喝了,然后我这个小徒弟给你换药。”
见周大夫出去了,弘安这才担忧地问道:“哥,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当时两人相认后,路夜白告诉路弘安,他要离开北狄国一段时间,前往临月国寻找当年文信侯诬陷他们父亲通敌卖国的证据。
路夜白脑子里出现鬼府门被三万大军消灭的画面,胸口仿佛被勒住,浑身上下都疼,“我潜入文信侯府拿到证据后被人发现,逃走后暴露了踪迹,鬼府门五千人全部被杀。”
“弘安,文信侯当年的行为是受临月国皇帝温晏如的命令,从头到尾那就是一场骗局,一场早就设计好的谋杀。”
路夜白一直以来都认为,是文信侯觊觎武安侯的兵权这才在武安侯退兵途中偷袭,可在文信侯府找到的证据却发现,居然是温晏如暗中指使,为的就是拿掉武安侯的兵权,杀了他。
弘安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冷情,纯净的眼眸尽是暗沉,“哥,我早就和你说过,爹娘他们是被临月国皇帝下令斩首,他们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弘安只有五岁,加上一路逃亡,受尽折磨痛苦,记忆早已有些模糊。
直到路夜白找到他,将他的身世和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尘封多年的记忆这才开始慢慢回想起。
路弘安没亲眼看见路家被斩首,但当时无数官兵闯入武安侯府拿人的时候他在场。
忠仆捂着他的嘴躲在暗室里,一直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密室里待了整整七天,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这才逃出去。
和路夜白想要给武安侯府翻案的想法不一样,路弘安想的是,直接杀了临月国皇室满门给父母报仇,尤其是当年下旨的温晏如,就像他当时和温瑾禾说的那样。
拆下路夜白身上的绷带,将黄脓清理干净,重新上药包扎,“那些来追杀的人已经被厉君彻派人灭杀,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以前路夜白还有鬼府门,现在却是孤身一人,谈何报仇雪恨。
路夜白望着弘安,自已还没死的消息一定会被文信侯甚至温晏如知道,如果他们继续派人追杀,弘安的行踪都有可能暴露,“伤好后,我想潜入临月国皇宫,刺杀温晏如为爹娘报仇。”
弘安拿着绷带的手停住,无奈地盯着路夜白,“哥,你这是自杀。”
“孤身闯入皇宫刺杀皇帝,你当临月国的御林军是吃素的不成。”厉君彻掀开营帐的门,周大夫刚刚离开就是去告诉厉君彻,路夜白醒了。
路夜白的手下意识的放在床边的剑上,浑身紧绷。
弘安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挡在路夜白面前,朝着厉君彻喊道:“王爷。”
厉君彻对弘安说道:“你先出去,本王有事和你哥哥谈。”
弘安愣了一下,厉君彻知道他们的关系?
厉君彻见弘安不放心,“你放心,本王不会把他怎么样。”
弘安犹豫了片刻,接着匆匆将路夜白的伤口包扎好,离开了营帐。
但他也没走远,就站在不远处等着。
路夜白心中千头万绪,“彻王是什么时候知道弘安和我的关系?”
厉君彻:“一个多月前,一个善于用毒的小孩待在本王的王妃身边,本王当然要派人查他的身,不过结果倒是真的让本王有些吃惊。”
路夜白握着剑的指尖发颤,“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愿意让弘安留在彻王府?为什么要救我?”
而且还派人扫清追杀他的人。
“弘安不是本王的人,你也不是我救的,只不过那孩子很中本王王妃的眼,反正路弘安已经在当年那场灭门斩首中死了,彻王府不介意多养一个孩子。”
“伤好之后,你想留下还是离开,随意,武安侯当年好歹也曾驰骋疆场,与本王交手过几次。留个子嗣,算是本王对亡者的吊唁。”
说完话厉君彻便离开了,路夜白武功高强,有些话要是不说清楚,这小子在军营里乱窜,被人发现惹出事来,会非常麻烦。
弘安见厉君彻从营帐离开,立刻走进去,见路夜白坐在床上低着头,“哥,王爷和你说什么了?”
……
今日的比武大会场地已经准备好。
硕大的空地周围摆了一圈座位,还有站着观看的地方,比武大会辰时过半开始。
温瑾禾是被隔壁东郊大营的鼓声给吵醒的。
匆匆吃完早膳后便来到比武场边上坐着。
厉君彻特意将宋致远的夫人杨氏安排在温瑾禾旁边坐着,防止没人和她说话,无聊。
宋凌薇跪坐在杨氏身边,看到温瑾禾面前的矮桌上摆了十几种点心、水果,还有鲜榨的果汁。
每次见到这位彻王妃都觉得她和平常见到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反倒是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懒散自由的舒服感。
明明是在东郊大营的比武场上,她却像是在茶馆里听书一样,惬意的很。
温瑾禾不认识那些对打的武官,何石就站在一旁和她解释,那些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官职,从军几年,擅长什么。
温瑾禾从何石的语气中能判断得出来,哪些是厉君彻的人。
一拳一脚带着高昂的战意,沙场见血的老兵,没一个好惹的。
对面文官寂然无声,反观另一边的武官一个个挥动拳头,呐喊助威,十分热闹。
坐在上位的皇帝时不时和厉君彻,厉予珩还有几位大臣交谈几句。
第67章 庆国公的绝望
十几场打斗下来,全是厉君彻的人赢,下手还挺重。
温瑾禾低声问道:“这些都是被珩王刻意压下去的人?”
何石环视那些赢了比武神采飞扬,一脸正色的武官,“嗯,火气压得时间太长,动起手来难免多用了些力气。”
他们这是在为前段时间的刻意贬官泄愤。
厉予珩在军方背景太浅,安插的人能力不行。
见慕容聂也上去了,温瑾禾疑惑道:“慕容聂不是一直都是都尉嘛,怎么也上去了?”据她所知,慕容聂的官职应当是没有变化才是。
何石回话:“如果当时王爷还在军营,慕容聂应该是要升游骑将军,可是那个位置被珩王从宁远将军手底下调过来的一个都尉给占了,就是站在慕容聂对面的那个。”
慕容聂拿刀,对方拿枪,还是骑马比斗。
三米之内,慕容聂有优势,三米之外,就是对方占优势。
“彻王妃,珩王妃在看您。”坐在一旁的杨氏凑近温瑾禾低声说道。
而且盯了好一段时间了,让人瘆得慌。
温瑾禾抬眸看去,正好和珩王妃的眼神对上,她不由得皱眉,珩王妃和之前看到的差别很大。
瘦了很多,温瑾禾几乎能看到对方清晰的下颚骨。
眼神如山间深潭的死水,幽静却透着死亡的预示。
珩王妃的父亲前一任户部尚书李林死后,珩王妃在王府就像一个隐形人。
刚满一岁的女儿被厉予珩抱到侧妃的院子里养,儿子被厉予珩带着放到了前院。
整个人彻彻底底的变了个样子。
哪里有当时温瑾禾参加郡主满月酒时的容光焕发。
温瑾禾将视线从珩王妃的眼神上移开,却不想撞上了另外一个人的视线。
是坐在皇帝厉景行旁边的魏妃。
只见她端起杯子朝着温瑾禾敬了一下,温瑾禾眼睫抬了一下,拿起杯子回敬对方。
她并不认识魏妃,进宫向皇后请安多次也没和她撞见过,好端端的对方怎么会向自已示好?
一上午的时间二十场比武全部结束,下午是东郊大营和西郊大营的比试。
庆国公带着他的二十个下属站在比武场旁边,脸色比之前看到的还要难看。
庆国公皱着眉头,看到场上那些人的表现,心里越发地不稳,“你们下午有把握吗?”
其中一个都尉为难地回答道:“要是之前那批人,我们还有些把握,可是现在二十个人全部换了个遍,他们的实力高了不少,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中午来我营帐,我们商讨一下下午的打法。”之前那二十个人是大皇子从别的地方调过来临时插进去的,战力根本就比不上厉君彻多年培养的心腹。
他还想着若是珩王的人能打败厉予珩的人,下午对战的时候放点水,没想到一个都没赢,真的一群酒囊饭袋。
中午用过午膳后,温瑾禾小憩片刻。
厉君彻则是被皇上派人叫走了。
皇帝眯着眼瞥向厉君彻,“下午,东郊大营和西郊大营之间的比武有把握吗?”
厉君彻姿态放松,双手抱向胸前,“有把握。”
皇帝睁大眼,走到厉君彻的面前,声音低沉地说道;“朕要求你二十场比试全胜,而且是压倒性的胜利。”
厉君彻眼眸在眼眶里左右摇摆两下,“是,儿臣遵命。”厉景行的心思厉君彻清楚。
只要下午东郊大营把西郊大营打得越狠,两者的差距越大,皇上卸庆国公兵权的理由就越充分,越能让朝中那些老臣闭嘴。
兵部尚书和宁远将军此刻正在厉予珩的营帐里。
厉予珩双手紧握成拳,愤怒的脸扭曲成一团乱麻,“没想到一个都没留下。”
宁远将军回应道:“王爷,只是职位被夺,那些人现在还在东郊大营。”
兵部尚书:“他们在文武百官面前打输了,在军中的位置很快就会被人替代,而且没有一个土兵会觉得处理的不妥。彻王要想把他们调走,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
军中,虽然显赫的家世和祖辈的封荫会让人给些面子,但能力是最能服人的,尤其是在普通土兵和一些中低层武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