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瑟看到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眼睛和心灵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圣树意识甚至还想引荐他们认识,期待地望着风瑟,表达了那团污秽是她的姐/兄的意思,希望他们能玩得愉快。
风瑟表示不了不了,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甚至仗着自己是个蛋,不怕污染,直接上翅膀打“球”。圣树意识在确认他们不可能和睦相处后,非常坚定果决地撒开了“球”,让风瑟别生气。
“球”虽然有她的宝宝的气息,可蛋蛋浑身上下都是她熟悉的气息,比“球”要浓厚,比“球”要舒服,让她想起了好多好多年前,有这么一个小东西陪着她度过了无数岁月,可她想不起来那个小东西去哪儿了。
不过没关系,她回来了,虽然被她跑了三次。
圣树意识牵着蛋蛋回到本体,准备把她塞回去,以后就这样,他们可以继续一起睡觉啦。
可是蛋蛋摇了摇壳子说:“我还要回去,他们在等我。”
回哪里?她就应该回这里啊,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她还在生气吗?圣树意识有些慌张地把自己的生命本源拿出来一股脑塞给蛋蛋,都给她了,她就不会走了吧。
风瑟冷不防被塞了一嘴口粮,差点没呛到,圣树意识像是根本察觉不到,还在塞,她鼓着腮帮子,挥着小翅膀离她远远的。
圣树意识颓丧又受伤,离老远都能感觉得出来,风瑟把没来得及消化的生命本源全都吐了出来,“这个我不能要。”
圣树意识更颓了。
“我还会来看你的。”风瑟轻声道,“不过……”
“你要是想一直和我在一起的话,可以跟我一起走呀~”
圣树意识立马支棱起来了。
于是风瑟和圣树意识达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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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荼荼趴在台阶上晒太阳,洒在身上的温度刚刚好,不像沙漠里的,又毒又热,别说晒了,白天出去一趟鼠都没了。
可尽管姿势很惬意,他也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耳朵上的叶子也顿了顿,跟着萎缩了。
科林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就连那个祭司也回来了,可风瑟到现在都没影子,圣殿会议室硝烟四起,他一个小炮灰就不上去送了,只能看看圣树什么时候把风瑟吐出来,他好第一时间去会议室劝架。
舒适的温度晒得荼荼昏昏欲睡,耳朵边忽然炸开“啵”的一声,他蓦地抬头:“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也没有。
不对……荼荼缓缓抬头,圣树枝丫上又出现了一颗果实。
为什么要说又?
哦,因为这场面他经历过。
荼荼深呼吸一口气,驱走睡意,掀开会议室的大门。
会议室里,三方正僵持着,虫族弗莱做代表,让赫利交出风瑟,联盟科林做代表,让赫利说清楚风瑟倒底会出现什么问题,赫利……赫利表示:等吧。
然后虫族和联盟不想等,就开始吵架。
荼荼掀门的时候,他们刚吵完一波,弗莱面色阴沉,科林也表情不太好,赫利倒像没事人一样,只不过他放在腿上的双手握得很紧。
开门声打断会议室里沉寂的氛围,三方一致看向大门……底下的小沙鼠。
“那个……”陡然被一众视线盯上,荼荼还是有些紧张的,“她好像回来了,在……”
不等他说话完,弗莱就风一般跑了出去,科林和赫利只是站了起来。
“她又被挂在圣树上了。”荼荼说完了,至于要怎么办,就看他们自己了。
外头弗莱冲出去又折回来,听到具体地方后又跑了,他兴冲冲指挥着虫虫去爬圣树,“去,把女王接下来!”
虫虫头一次见到女王,激动得手足无措,捧着女王的卵壳就往下走,走着走着,走不动了,定睛一看,女王卵壳上还连着一根树枝。
这怎么办?咬断?
可这是树人族的圣树,不太好吧……
虫虫求救的目光望向弗莱,弗莱点头,他狠了狠心,张嘴咬下去,树枝没咬断,倒是把自己的嘴崩麻了。
赫利和科林姗姗来迟,望见这一幕,都觉得这虫多少有点莽。
“怎么办?”弗莱问。
“摘下来。”科林答。
然后两人一同看向赫利,之前就是祂摘下来的,现在不可能摘不下来。
可赫利说:“现在不行。”
“那你说什么时候行?”
“至少十天后。”赫利看得出来,圣树在为她输送养分,贸然阻断,可能会招致圣树不满,而且祂算是惯犯了,圣树警惕性会提高,得等等。
这一等就等了十多天,弗莱天天往赫利眼前跑。
赫利正在处理树人族的事务,看见他来,本来头不疼都觉得疼了,“她是圣树果实,你最好认清她现在的身份。”
“什么身份?她是虫族的女王,你先认清再说。”弗莱就怼祂眼前,祂往哪儿看,他往哪儿站,“十天过去了,你再不把我们女王摘下来,我不能保证元帅会不会一怒之下攻打树人属地。”
“如果她能的话。”赫利稳如泰山,一点威胁都不吃。
弗莱被噎住了,转身把科林拽过来:“你就不着急?”
“着急。”科林敷衍道,“但急也没用。”说实话,他很想把圣树拔下来,然后这个东西就再也不能霸占着他的陛下了,但他不行,他忍了。
一个两个都没用,弗莱接不回女王,只能把情况如实报告给元帅伊薇特。
伊薇特正在边境巡视各个基地,七冬狗腿地跟着,帮伊薇特处理杂事,很是威风了一把。
接到弗莱信息的时候,他和伊薇特刚从虫族营地出来。
“少将军说女王暂时被树人族扣下了,这是具体情况。”七冬把弗莱的详细报告发给伊薇特看。
年轻的元帅眉心蹙起,情况似乎有些复杂,她之前就听弗莱说过,他们的女王被树人族当成了圣树果实,原本打算岁历仪式上夺回女王,可惜出现了难以预料的情况,行动失败,他们也暴露了。但问题不严重,他们还可以跟树人族商量,让渡一些利益,从而换取女王。
然而计划总没有变化快,女王现在又被挂到了圣树上,虫族毫无办法,而且联盟的仿生人也以正式身份出现在了树人族。
伊薇特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得动真格了。
第48章 岁历仪式(七)
虫族元帅来访, 赫利并不惊讶,他们称风瑟为女王,如今尊贵的女王流落树人族,虫族却只有少将军出面, 未免太过怠慢。
不过虫族元帅来访没有第一时间要求他们交出风瑟, 而是先提出恢复双方贸易往来的事, 倒是有些出乎赫利的意料。
因为黑纹病近些年感染范围扩大, 赫利断掉了和虫族之间的来往交流,避免黑纹病外散, 只留了些许不涉及树人族本身的商业。而虫族元帅来,就是想恢复到以往。
目前风瑟和圣树情况不明,赫利给不了准确的答案,就用官方话术结束了这次不太正式的交谈, 来到了一间昏暗的房间。
柔和的曲调浸润房间, 喇叭花播放出的曲子包含着些许精神力,一般是用来安抚黑纹病患者的,但对于重症患者而言,这点安抚杯水车薪。黑纹病人的枝蔓爬满房间,可怜的喇叭花躲在门缝里,还是被无孔不入的枝蔓绞住花朵。
窗户和房间内的缝隙都被特殊胶体封死,喇叭花一边播着曲子, 一边发出微弱的呼救,谁来救救它, 这神经病又要发疯了!它只是一朵播放音乐的小娇花,承受不了这么激烈的狂风暴雨啊!
上天仿佛听到了它的呼救, 房门打开,光线透射进来, 照在喇叭花蔫了吧唧的花朵上,而绞着它的枝蔓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枝条倾泻而出,涌向房门,但可惜没能出去。
枝蔓狂怒,撞着房间内的一切,理智全无。
“梅梅。”赫利喊出了枝蔓的名字,“还想见她吗?”
这个“她”自然不会是回到深蓝之眼的兰妲,而是风瑟。
房间内的枝蔓猛地收缩,中心的根部聚拢,人形浮现,梅梅嗓音沙哑,问祂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岁历仪式上,梅梅被抓进了这里,她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遗忘之森,没想到赫利就这样晾着她,晾到她发病的间隙越来越短。
“我还以为你是来送我回归土壤的。”也就是送她去死,她自嘲道。
“当然不是。”赫利低声道,“我是来验收成果的。”
“你什么意思?”梅梅抬头,混杂着癫狂的锐利目光直刺向门口那站在明亮光线中的树人。
祂靠着门框,神色散漫,仿佛刚才只是随口问候了句。梅梅最讨厌祂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枝蔓蠢蠢欲动,却又听祂说:“再过三天,如果你没死,下任祭司就是你的。”
下任祭司?
梅梅趴在地上笑得像个疯子,“你有病吧?”
让一个黑纹病重症患者当树人族的祭司?让她乖乖做圣树的代言人?给树人族当牛做马?怕是病得不轻。
梅梅没精力听祂发神经,黑纹病时刻折磨着她,没有喇叭花在她耳边唱歌,她压抑着疼痛,送给赫利一个字:“滚。”
赫利不但没生气,还笑了,“状态不错。”
“三天后,采摘仪式,是你见她的最后机会,如果你活着的话。”
“如果死了,那就死了。”
赫利的话冰冷无情,但却拨动了梅梅的心,兰妲回了深蓝之眼,只要回去,她就安全,没什么好担心的。但风瑟……她很担心,她把自己的期盼寄托给风瑟,让风瑟除掉圣树,可她自己却在做什么?挣扎着求生,她连这间房都爬不出去。
三天后。
采摘仪式。
赫利吐露的信息让梅梅心惊胆战,采摘仪式采摘圣树果实,可岁历仪式才过,树人族怎么可能又结出圣树果实?除非是风瑟回到了圣树上。
为什么会回去?为什么是最后见她的机会?
疑惑困扰着梅梅,她隐隐有猜想,会不会是她为了毁掉圣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恨不得回到过去,把让风瑟去毁掉圣树的自己掐死。
可她回不去。
黑纹病再次来袭,摧毁着梅梅仅存的意志。
喇叭花拼了命地播放乐曲,柔和的曲调断断续续输入耳朵,在脑海中拼成了一首诡异的曲子,和赫利留下的话一起循环播放着,梅梅的意志防线也在一遍遍的循环中倒塌又重建。
喇叭花唱干了自己,枯死在了房间的角落,新生的翠绿枝蔓将它卷起,安放在了封闭的窗台上,房间重见天日时,它就能第一时间照到心仪的太阳。
枝蔓攀附着房门,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我要见祭司。”
-
赫利并没有骗梅梅,采摘仪式确实是她最后见风瑟的机会。
这三天里,因为虫族元帅的到来,联盟主脑也短暂地来到了树人族,用科林的身躯活动着。采摘仪式过后,就要决定风瑟的去处,梅梅赶不上,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采摘仪式到来,赫利一身郑重的祭司服,来到圣树下。
果实高悬树冠之间,被圣树蕴养得白白胖胖的,要采摘下来有些不容易。
不是说她长胖了,不好摘了,而是圣树在排斥祂,似乎怕祂再次夺走她的果实。
好吧,祂也确实是打算这么干。
“祂行不行啊?”弗莱在后面跟科林窃窃私语。
科林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那什么眼神?”弗莱不满,“主脑又上你身了?”
“上身?精准的用词。”
“行。”弗莱把不满吞回去,躲他远远的,这确实是主脑,科林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然后他又去找他们元帅,元帅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这是在树人族,在这么严肃的仪式上,高低得给他来一脚。
“我就问问,祂这么时间没动静,谁知道祂是不是在谋划什么。”弗莱撩了撩自己的须须,他对这个树人也有那么点阴影。
岁历仪式上他们虫族计划得好好的,谁成想计划是计划了,全计划到虫肚子里去了,虫族和联盟被人一锅端了。本来抢劫就能做到的事情,扯到明面上,就不行,他又是搬出自己虫族少将的身份,又是找元帅,结果他们女王还安安稳稳地挂在圣树上。
是个虫都得有阴影,好在他心理素质倍儿棒,也就是把祂想得比虫虫还坏点。
“闭嘴。”伊薇特又瞪了他一眼,回去就给他扔前线,让他把虫族军级刻进基因里。
弗莱委屈,他还不是怕赫利吞了他们女王吗?迟迟不动手,敢说祂没点别的动作?说不定正在跟圣树商量怎么把他们女王吞回去呢。
圣树就好像能听见他的想法似的,弗莱想法刚一蹦出来,就看见圣树光辉大盛,果实附近光芒尤甚,几乎快要吞噬掉她。
不会真给他猜中了吧!
弗莱看伊薇特,伊薇特眼眸微眯,蝎尾颤动,她不能容忍女王有丝毫损失,即便树人族把她摆在了圣树果实的位置上,一树之下,万树之上,可那上头不还有个圣树压着吗?
树人族的祭司也不能全信,伊薇特的身体蓄势待发,一旦女王有失,她会第一时间上去。
旁边的主脑也借着科林的躯体运算自己的程序,衡量夺回希望之蛋的可能性。他在科林身上失手过一次,这次他就不信科林还能翻出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