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我坏话。”科林在后台给风瑟准备君主课程,等回了联盟,就要让她上课,基础的语文课程还没准备好呢,就从信息流里捕捉到了主脑的垃圾信息,“你再说我取消你的登录权限。”
不管是他也好,联盟的其他仿生人也好,他们都有独立的意识,主脑没那个权利占用他们的身躯,这次要不是为了风瑟,科林也不可能向主脑开放权限。
要是被主脑破解了他的核心,他就再也不能带他家陛下出去玩了,就得乖乖听主脑的话。开放权限前,他给自己的核心做了n多层伪装,主脑现在也没找到在哪儿,即便如此,他也不放心。
这会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需要主脑出面,科林就开始威胁主脑了。
主脑:“……”
底下两拨人都在暗搓搓准备,赫利却一无所察,祂在试图和圣树意识沟通。
圣树意识看见祂就来气,这个坏东西,夺走她的孩子一次还不够,还要来?
给她爬!
圣树意识抱着蛋蛋一个转身就想把她带回体内,先避两天风头再说,晒太阳晒月亮什么的,之后再说。然而蛋蛋似乎不愿意回去,小翅膀无意识扇动着,想往外走。
圣树意识:QAQ
孩子叛逆怎么整,凶又不敢凶,只能给她塞点吃的,让她继续睡,睡着了,就乖乖的了。
生命本源不要钱似的往风瑟壳里砸。
围观的树人只见圣树果实光芒四射,险些压过圣树本体的颜色。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们能感觉到果实流溢出的生命气息,是他们最为喜欢的气息。
看来这颗果实比上一颗更加健康饱满。
树人们乐开了花,如果有两棵圣树,树人属地就能扩大两倍,这可真是数万年难遇的喜事!
岁历仪式上发生的不快一扫而光,树人之间游走着喜悦的气氛,他们憧憬着果实的降落。
圣树意识感知到他们的心思,肺都快气炸了,降个屁!这是她的孩子,谁都别想带走!这群不孝树人,就知道从她身上薅树枝,她好不容易找回的孩子都想薅走!还有没有树性!
她抱蛋蛋抱得更紧了,无视她微弱的挣扎,一把拖回了体内。
圣树果实的光芒猝然消失,谁都没有料到采摘仪式上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
圣树果实回去了!
前一刻还喜悦的树人,现在全都将矛头指向了赫利。
“圣树果实不喜欢这任祭司?”
“岁历仪式起火,谁喜欢得起来?”
“那也不能躲回去啊。”
赫利沟通圣树意识无果,却也不气馁,转而去找埋入圣树体内的风瑟。
蛋蛋正沉在梦中。
她又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妈妈不见了,她恍惚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睡了很久,然后有一天,来了一个人。
一个和妈妈很像的人,只不过他的头上没有角,可他有尾巴,还有小鱼一样的鳍,在风中缓缓飘动。
那天太阳很好,那个人身上尚未褪去的鳞片熠熠闪光,她很喜欢。
他伸出手,对她说:“遵神君命,带您前往预言之地。”
神君,她知道,是她的妈妈。可预言之地?那是什么地方?
梦中的蛋蛋也很疑惑,但既然是妈妈说的,她就会去。
于是她离开了自己沉睡已久的地方,去到了一颗荒芜的星球,那里有漫无边际的大海,却尚未衍生出鲜活的生命,只有那个人陪着她,度过了很久。
直到他将她送给了一个……大白萝卜?
大包萝卜还戳了戳她,重重的,不喜欢。
风瑟在壳里翻了个身,可大白萝卜似乎戳上瘾了,一直戳,一直戳,戳得阿壳都生气了。
阿壳:你憋睡了,赶紧起来。
风瑟不情不愿地揉揉眼睛:那好吧。
捕捉到风瑟零碎的精神力,赫利微微一笑,“该起床了。”
“风瑟起来啦……”蛋蛋刚睡醒,声音还有些软。
在壳里伸展了下手脚,风瑟眨巴眨巴眼睛,望着白色大树:“我怎么还在这里?”
阿壳:……你之前累得睡着了,圣树就把你藏起来了。
风瑟怒看圣树意识。
圣树意识小媳妇一样躲在大树后头,弱小,可怜,又无助。
说好的一起走,你怎么背着我不干了!风瑟小翅膀叉蛋壳,“一起走嘛?”
圣树意识黯然,她也想走,但她走不了,短时间内她也分不出第二根余枝了。
不过……她从风瑟体内感受到了余枝的力量。
圣树意识飘到风瑟身前,戳了戳她的蛋壳,一根嫩绿树枝飘出,果然是她的余枝,因为与蛋蛋本体相悖,无法融合。
正好,她可以分出一抹意识,跟着蛋蛋去任何地方,她再也不想跟她分开了。
圣树意识点了点自己的余枝,余枝再次飘向蛋蛋,但这次没有被壳子吸收,反而落在了蛋壳表面,像是什么人为她的蛋壳绘了生动的一笔,绿汪汪的,十分可爱。
“这是你吗?”风瑟从壳内摸着那根余枝。
圣树意识点头,是我是我,就是我。
“要入土吗?要浇水吗?吃不吃晶币呀?”余枝在她壳上落了窝,她总得负责养它。
圣树意识疯狂摇头,不用不用,它很好对付的,只要让它待在你身上就好。
“那好吧。风瑟会认真养它的!”蛋蛋自觉将圣树意识归类为比她还小的小朋友,就算她觉得不需要,那也得先试试再说!
“我们出发回去啦!”风瑟一蛋壳怼进圣树本体所在的节点。
只听“啵”的一声,荼荼掏了掏耳朵,有点耳熟,抬头一眼,嗯,也很眼熟,这次应该不会缩回去了吧。
缩是不会缩的,风瑟一鼓作气从圣树上坠落,准确无误落入赫利的手中。
而随着她的出现,圣树本体散逸出亮丽的光点,以绿星为中心,散遍周围所有星球。
这天,树人们久违地受到了圣树的赐惠,光点坠入树人身体,落土发芽的种子抽出嫩枝,寿命将近的树人躯体回春。
圣树将风瑟遗落的生命本源散播给树人们,如果她的孩子一定要走,那就用这场赐惠,让树人能够善待她的孩子。
来围观采摘仪式的树人们感知最为强烈,他们清晰地知道,正因为果实的降落,圣树才赐下恩惠,她在为果实庆祝。
而如此福运的果实,刚才急切地奔向他们不满的祭司,树人们为自己先前的怀疑为感到些许羞耻。
这位祭司,虽然各项措施令人不满,但也无损树人本身,岁历仪式上的火灾也是意外,无关祂本身,是他们被火焰灼烧了心智。
树人如何想的,赫利并不在乎,他捧着重了些许的蛋蛋,心情颇好地问:“你醒了。”
“嗯!”风瑟在人群中看到了科林、弗莱还有荼荼,咦?弗莱身边怎么还站着另一只大虫虫,长得有点可怕。
有点可怕的大虫虫见果实落定,女王平安,甩了甩蝎尾,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心里已经盘算着一会正式见到女王,她要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姿势,蝎尾又要钩成什么弧度,来表达自己对女王的忠诚与恭敬。
她今天特意没有化成人形,就是为了让女王能第一时间看到她的虫形,她是虫族毒性最强、精神等级最高的飓风蝎,在战场上是最勇猛的战士,在虫穴中是最英明的元帅,但在女王面前,她只会是她忠诚的骑士,为她披荆斩棘,自然要让女王清楚地知道她是多么地强大且忠心!
采摘仪式结束,赫利捧着果实回来,迎接祂的是联盟的主脑和虫族的元帅。
三方聚首,都紧盯着壳上多了根树枝的蛋蛋,蛋蛋以为他们很喜欢,炫耀道:“好看吧?是圣树哦!”
赫利望了望远方的圣树,又看了看眼前的蛋壳,总觉得壳上树枝的形状有点熟悉,应该不会是祂在岁历仪式上塞给她的余枝吧。
主脑这次很镇定,用科林的眼睛把蛋蛋从里到外扫描了个遍,得到一串未知信息后,发给科林一条消息:“需要我帮你升级更新吗?”
科林:?
“你的数据和程序落后版本了。”主脑道。
科林:?
“需要吗?”主脑耐心地问,毕竟科林也是个老古董,虽然比他新一点,但他会自己给自己更新,也会给其他仿生人发更新包,但他管不到科林,他不知道科林从里到外都还是仿生人的初级版本,不,也不能说是初级版本,而是初级版本的框架。
科林:“……谢谢,不用,我的是自创版本。”
主脑不回他了,然后用最朴实无华的语言,夸赞风瑟道:“好看。”
他在风瑟出逃后,深刻反省了自己,联盟需要一个能够作出准确判断的主脑,情感是他的绊脚石,而运行一个没有人类的联盟,情感是他的累赘,但当联盟的君主苏醒,冷冰冰的主脑只会让君主产生反感,有情感的生物不能用死的规则和数据束缚。
北极宫里的主机已经快马加鞭更新修复旧的情感系统了,希望之蛋回归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主脑,他现在只要拉到一点好感就是进步。
尽管是最简单的夸赞,风瑟也开心得很,“科林最好啦~”
主脑:“……”他怎么就没把机械人开过来。
主脑旁边的伊薇特正在酝酿赞美的话语,还没酝酿出个结果,就被人抢了先,她死亡视线飞过去,看到是联盟的,死亡意味浓厚得都快凝实了。
还没学会观察虫族眼神的主脑:?
伊薇特收回视线,赶紧补了句:“非常好看。”
然后就收到了蛋蛋略有些迟疑的回复:“谢谢。”
“我的荣幸!”初次接触到女王的精神力,伊薇特激动得蝎尾都在颤抖,货真价实的女王,终于让她等到了!
“女王,我是接您回……”
“先让她休息吧。”赫利打断她的话,独自决定了风瑟接下来一天的活动。
“可是风瑟……”蛋蛋正要说自己睡得很饱,就见荼荼疯狂给她打眼色,给她点头,她疑惑地顺着赫利的话说:“也想休息。”
赫利将她送回自己的卧室,体贴地带上了门,风瑟窝在窗台上从上往下看,试图看到赫利和科林他们的身影,但一点也没找到,反而是荼荼哒哒哒从窗户旁边跑了出来,指了指卧室门。
赫利走的时候暂且关掉了门口的禁制,风瑟欢快地打开房门,迎接她的却是浑身上下流着绿色汁液的树人。
树人伏倒在地,水润的枝蔓抽动着,似乎因为空气的流动在疼痛。
“梅梅!”
荼荼从另一侧狂奔过来,拖着梅梅就往卧室走,“先把她扶进去,待会再跟你说怎么回事。”
“哦哦。”
将梅梅安置在赫利的床上,风瑟查看着她的情况,有些不对。
她记得梅梅身上有很多黑色痕迹,但现在黑色痕迹不见了,枝蔓和汁液交错,不断地撕裂再生,消耗着梅梅体内的能量,让她的身躯在一次次再生中缩水。
第49章 岁历仪式(八)
圣树体内的污秽清除, 不代表黑纹病消失。风瑟剔除掉了只是属于圣树的部分,散落在树人体内的她暂时没有办法。所以当浑身新绿的梅梅出现在眼前时,她的第一反应是黑纹病藏匿起来的,但等她仔细查看过梅梅的枝蔓后, 发现属于黑纹病的特征确实不见了。
蜷缩在软床上的树人枝蔓抖动, 缠缚住蛋蛋, 无意识地倚靠在她身上。
风瑟想摸摸她的枝蔓, 安抚她的不安,可枝蔓上遍布不规则的裂痕, 让她无处下手,小翅膀焦躁地扇了两下,看着忙进忙出搬水搬土搬晶币的荼荼,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呀?”
晶币落入水中, 养分溶解, 杂质无处遁形上浮水面,一捧捧土洒下,又将杂质尽数吸收,一盆晶币就这样成了最适宜树人栖息的土壤。撒完最后一把土,荼荼一屁股坐地上,喘着粗气,声音压得极轻:“今天天不亮, 赫利把她交给我,让我看着, 祂还说等你回来梅梅要第一时间看到你。”
因为赫利最终会将风瑟送回卧室,为免被其他树人看到, 他们不能待在赫利卧室,荼荼就带着梅梅在圣殿最高处吹了小半天的风, 目睹风瑟落定,他才跑下去,让风瑟快点回来。
“送来的时候,她比现在稍微好那么一点。赫利说她现在需要养分,”荼荼抬下巴指了指眼前的润泽的土壤,“喏,就这些。”
尽管风瑟觉得用处不大,但也聊胜于无,她和荼荼合力埋好梅梅。
树人下半截埋在黑褐色的土壤里,上半截垂在花盆外缓慢地勾动着,像是初次外出的小动物,带着点谨慎,还带着点茫然,想寻求些许依仗。蛋蛋自觉送上去,枝蔓勾缠到实物才颤抖着停下动作,用全部的精力去抵御来自身体上的疼痛。
“她现在的状态很危险,脆弱又敏感,赫利说要渡过今天,才算完全复生。”
“复生?”蛋蛋有些迷茫。
“赫利就说了这些,其他的我也不清楚。”荼荼就是个传话的,可能因为他本身不带立场,和树人族没有利益冲突,所以赫利才把梅梅交给他,但多余的就不肯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