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砚听到沈熙洛的话,以为他终于可以做洛洛的姘头了。
他勾着沈熙洛的手指,少年的脸上带着慵柔蛊惑,“因为当姘头就能跟洛洛做更多了啊。”
沈熙洛脖颈也红了。
“你只是因为我的身子?”她复杂地问。
心中,又怅然若失想,他本就是失忆,不通人情。
兰砚捏着沈熙洛的手指,少女抿唇,抽走了手,兰砚茫然。
他看到沈熙洛脸上的难过,他心中慌乱,下意识抓住她的腕骨。
沈熙洛看他,兰砚垂眼,温顺小心,“如果当洛洛的姘头会让洛洛难过,那我就不当了。”
沈熙洛怔忪,她的指尖发颤,抬起另一只手握住兰砚的指骨。
兰砚睫羽扬起,眸色变深,他的面庞带着危险,直勾勾地看她。
沈熙洛迎向少年灼热的目光,她难以启齿地,轻声问,“倘若有另一个人,要你做姘头,你也无所谓么......”
兰砚打断沈熙洛的话,“我喜欢洛洛,所以想与洛洛做更多。”
“只有洛洛,才可以。”少年目色灼热,带着野性的欲.望。
飞檐上一缕碎雪滑落,沈熙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在遇到凤至前,她对于感情的认知,与大多闺阁少女一样,以为与情郎花前月下柔诉情肠,以为要与夫君举案齐眉。
过分直白的欲望,会当成孟浪。
“凤至,你低头。”沈熙洛轻声。
兰砚眼睫轻动,凑过来,少女轻轻地吻了下他的脸颊。
她脸庞羞红,仓促松开。
“洛洛,可以亲更多么?”黏人的俊美少年却不知足。
沈熙洛抿紧唇瓣,她避开他灼烫的眼神,按了按心跳。
沈熙洛想了想,说,“凤至,苏家诗会,我会早些回来的。”
凤至最近活计繁忙,苏家诗会就不必打扰他了。
而且,她有私心。
苏家诗会上,不管婚事是否能成,看上去,都是她在想办法谈婚论嫁,亲事身不由己,凤至若跟过来,看这样的事情,他会伤心。
兰砚顺着沈熙洛的话说,“我今天也会早些回来的,不让洛洛久等。”
他如此乖顺。
沈熙洛心尖发软。
在凤至临走时,沈熙洛拿出和田玉双鱼玉佩,递给他。
倘若是私相授受,那总不能只是他送给她东西。
“凤至,你快去做你的活计,要安安稳稳办事,莫惹皇上生气。”沈熙洛认真叮嘱。
那皇上兰砚传言那么可怕,脾气是不好的,凤至如此乖巧,若招惹了皇上,就糟了。
兰砚捏着和田玉双鱼玉佩,听到沈熙洛的叮嘱,他的眼神怪异了一瞬。然后,垂眼温润地捏了捏沈熙洛的脸颊,“洛洛,我会早些回来的。”
*
时日流转。
诗会前夕,周迎秋让丫鬟替了她穿戴着她的衣裙在祠堂中伪装罚跪。
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傍晚陶荣会来查看,所以周迎秋只是短暂地出来,她悄悄离开侯府,戴着帏帽雪白长纱,咬紧牙关,进入了长安中一家名为环翠阁的花楼。
环翠阁中,一位容颜貌美的女子眉点梅花花钿,穿戴薄纱衣裙,正于案上抚琴。
清晨时分,环翠阁中大多是酩酊大醉的人,周迎秋心惊肉跳地绕过几重廊道。
“青槐,让你寻的东西寻到了吗?”周迎秋神神秘秘地进来后,焦急问抚琴女子。
“奴家已帮娘子寻来。”青槐的官话稚嫩,娇柔回答。
周迎秋本想在屋中坐下来,但觉得嫌弃,就站着,她心中对这位青槐带了隐约的鄙夷,一个卑微的异族女子,只会以妩媚的模样勾引人。
倒与那沈家表妹相像。
周迎秋眼底划过幽恨。
不过与沈家表妹不同的是,这位青槐是一个风尘女子,缺少银两,周迎秋的闺中姐妹帮周迎秋找到了青槐,说只要给青槐银两,虽然昂贵,但保证能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无论是生药还是死药。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周迎秋得到了她想要的秘药。
“娘子,此药名为金鹧鸪,服下后,无论多么贞洁烈女,都难以忍耐,还会将与她共度春风的人认成是她喜爱的郎君,不断地叫唤那人的名字,此药必然符合你所求。”
闻言,周迎秋在面纱下勾唇。
苏家诗会上,有她的闺中姐妹在,绝对会支开沈熙洛和苏家公子。那么,沈熙洛服了药后,只能找野男人解脱。至于会找到谁,并不重要,当众人看到沈家表小姐那般欲求不满的狐媚子模样,并口中喊着侍卫的名字,就足以。
青槐对药性进行一番补充,周迎秋仓促应下,“知晓了。”
她按了按帏帽的面纱,生怕被认出面庞,得到了金鹧鸪就不再久留,迅速离开。
然周迎秋是德安侯府三小姐的事青槐早就知道了,此次与这位侯府小姐合作,一是为了银两,二是为了拿捏把柄,三是加深环翠阁青槐在长安贵族圈子里的印象。
青槐悠悠地笑了下,她重新坐在桌案旁抚弄琴弦。
这一身份,很快就能为王爷派上用场了。
未时,长平侯苏家诗会正式开始。
薄日透云,雪霁。长平侯府中,参加诗会的女眷聚在一起,饮了下人奉上的茶水,轮流作诗。
长平侯苏家公子还未出现,周寒凝和周凌晴玩在一起,沈熙洛中规中矩地作了诗,然后就坐在角落中饮茶,不出风头。然其余女眷看到沈熙洛,多有打量意,沈熙洛不予理会。
过了一会儿,女眷们听说苏家公子不来了。
女眷们意外。
“苏公子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不来了。”
有女眷调笑猜测,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想来是瞧不上德安侯府的表小姐吧。”
“不过,周寒凝和周凌晴不是也来了么,苏家公子好生不给德安侯府面子。”
“毕竟周迎秋没来,她惯是受郎君们追捧,她不在,这诗会就没趣了。”
“我听说周迎秋她在侯府中突然受惊,披头散发,好不狼狈......德安侯府如此,苏公子不来,也正常。”
一时间,闲言碎语,八卦不断。
沈熙洛反倒松了口气。
她想着,等诗会结束就可以回去了。
少女望着茶盏中微浮的茶叶,心中涟漪轻缓。
不知道,凤至今日的活计做的如何了。
那皇上兰砚,对他的态度好么?
“想来你就是幽州来的沈家小姐。”忽然,一位身段清瘦纤细的女子走到沈熙洛面前,语声不经意间流露出傲慢,她容颜普通,涂了脂粉,穿金戴银,瞧着沈熙洛,带了些敌意。
沈熙洛平静起身,行礼,端庄温婉,挑不出错。
只是少女娇媚,无端风流娇俏。
与沈熙洛搭话的女子是吏部尚书之女柴文思,周迎秋的手帕交,她见到沈熙洛如此模样,想起周迎秋告诉她,这个表小姐在德安侯府中凭借妩媚的样子四处勾勾搭搭,周嘉石、崔府公子都对这个表小姐另眼相看。
柴文思一直偷偷仰慕风流倜傥的周嘉石,当即心中不是滋味,当周迎秋向她哭诉沈熙洛的狐媚时,柴文思恼怒地表示要帮周迎秋收拾这沈家表小姐。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柴文思暗中打量沈熙洛。
“柴姐姐,还有何事?”沈熙洛问。
“沈妹妹,这杯酒,我敬你。”柴文思拿了一个酒壶,倒入新的杯盏中,递向沈熙洛,露出亲切。
沈熙洛想起酒后失态,轻声推脱:“不必了,柴姐姐,我方才饮了过多的茶水,腹中不适。”
柴文思耐心,“这酒是我新酿的,今日参加诗会,特意带过来,与众位姐妹分享,沈妹妹莫不是嫌弃我酿的酒。”
“柴姐姐新酿的酒?是什么味道?让我也尝尝。”周凌晴凑过来,她的杏眸扑闪。周迎秋常与柴文思走动,而柴文思总是讨好周迎秋,周凌晴对柴文思熟悉。
柴文思脸色变了变,她拂开周凌晴的手,“凌晴妹妹,你年纪小,不宜饮酒。”
“你们都能喝,怎么偏我喝不得?”周凌晴皱眉,“何况我年纪不小了,我已经可以嫁人了。”
柴文思极力说这酒不适宜周凌晴,周凌晴倒不任性,实在喝不了就走了,沈熙洛的目光淡淡落在柴文思手中的杯盏上,意识到这酒水可能有问题,她垂眸,平静说,“柴姐姐,我先去找寒凝表姐了。”
“沈妹妹,你当真不愿喝这杯酒?”柴文思脸色微沉,顿了顿,勉强道,“这酒本是我代迎秋与你和好的酒,恳请沈妹妹给我一分薄面。”
“柴姐姐,我不宜饮酒。”沈熙洛撩起柔丽如春水的眼眸,不紧不慢说,“何况我并没有想与三表姐交好。”
柴文思恼怒,“你好大的胆子,竟这般不给我面子。”
很快,柴文思掩下一瞬的失态,忽然微笑道,“可你知道么,家父疼爱我,我是家中独女,无论我说什么,家父都会满足我,而家父正是吏部尚书。”
“沈妹妹,你家阿兄不过是幽州芝麻大小的官,我想,你应当不想影响你阿兄丢了官位吧?”
竟然用阿兄的官位威胁她。
沈熙洛的指尖攥紧袖角。
晴日里,参加诗会的女眷们娇笑细语,在耳畔浮动。
沈熙洛抿了下唇角,轻声,“我喝。”
她正要接下柴文思手中的杯盏,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来,“小姐酒量浅,我替小姐喝。”
少年发上束青玉簪,高高的乌黑马尾带着明媚,他穿着侍卫的衣衫,腰身窄而有力,佩剑泛着寒芒。
薄薄的日色金光落在他俊俏的脸庞,他将酒水一饮而尽,唇瓣嫣红湿润。
酒水入喉,兰砚品味过其中的微妙药感,心下了然,随即,升起阴鸷。
“凤至?”沈熙洛诧异的声音响起。
兰砚压了下戾气,他淡漠地瞥了眼柴文思,柴文思忽然目露惊恐,慌张离开。
沈熙洛以为柴文思是做贼心虚,她无暇再看柴文思的神情,只是紧张万分,抓住兰砚的手。
“凤至?你怎能喝下这杯酒?”少女仰眸,眼瞳晃着荡漾波光,满是着急。
“我是小姐的侍卫,理应保护小姐。”兰砚眼瞳漆黑,抿了下薄唇,笑了一声,“小姐不问我,我为何出现么?”
沈熙洛顾不上追问他为何出现,忧心忡忡,告诉他,“凤至,你喝的酒可能有问题。”
“我猜到了。”兰砚说。
沈熙洛瞪大眼眸,慌乱中,她抬手,无助地擦拭少年的唇,“那你为何要喝?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兰砚反问:“小姐,那是杀人的毒药么?”
闻言,沈熙洛凝眉,心中焦急,竭力镇静,说出猜测,“应当不会危及性命,众目睽睽,她不会这么做,但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总归,会危害身体。”
虽然少年面容无恙,但沈熙洛咬唇,匆忙拽住兰砚的衣角,“凤至,我带你去看医者。”
“不必。”兰砚反扶住沈熙洛的细腰,带着沈熙洛远离人群。
枝影婆娑,假石幽静,他用手指抚了抚她蹙紧的眉梢,这才告诉她,“洛洛,是春.药,医者无用。”
第34章 万般
粉墙青瓦, 林廊静谧偏隅,少女闻言,焦急忧心的眼眸怔然片刻, 两靥泛上绯红,似春日初初绽开的桃夭。
沈熙洛攥着兰砚衣角的手紧了紧,带着绵软颤抖, “凤至, 那......只有那种事才能解药么。”
兰砚看她, 少女娇靥, 他身体浮涌灼热躁意, 分不清是本能还是药性。少年垂下浓长的睫羽, 极力忍耐,鸦发鬓角微湿。
“洛洛,我忍一忍,就过去了。”少年漂亮白皙的脸庞泛起潮红, 他语声低哑。
“当真?”沈熙洛忐忑,眸光浮动着急, “可这种东西,很难受的吧, 凤至,若你不得不做什么, 你可以要的,本就是我连累了你。”
兰砚眸色幽深。
他本欲隐忍, 但洛洛这般对他,他又想亲洛洛了。
幽廊外, 参加诗会的女眷闲谈三言两语。
冬日林影在头顶摇曳,结冰的园林水湖上泛着鳞鳞的光华。
少年瘦长的手压在少女的腰上, 他俯身,亲她的唇,细吻潺涓。
沈熙洛的后颈被兰砚托住,他抵着她,靠在假山石上。
少年身高腿长,窄腰劲瘦,他高高的马尾带着墨色,发尾晃动,张扬肆意。
另一侧,柴文思带着苏家的丫鬟,从诗会上离开。
“我正想继续与沈妹妹闲谈,回过头来,却发现沈妹妹不见了,我问了一圈,发现大家都不知道沈妹妹在哪里,可把我急坏了,你们仔细地找,别把沈妹妹弄丢了。”柴文思掐着手中的绸缎软帕,满是慌张地吩咐长平侯府的丫鬟。
她此行,就是要助周迎秋解决那幽州来的打秋风表小姐,让沈熙洛身败名裂。
方才,柴文思见沈熙洛的侍卫出现,一方面害怕那侍卫身上所带的危险阴鸷感,另一方面,心想无论是男女,只要喝了药,都可以吧,反正周迎秋说那沈熙洛与她的侍卫私通,那侍卫身材矫健,俊俏,年轻气盛的,喝了药,还不愁他不与他的情人沈熙洛共度春风?
眼见沈熙洛和侍卫迟迟没有回到诗会的庭院,柴文思心知事情成了,她按耐着激动,招呼着长平侯府的人寻找沈熙洛。
“沈妹妹?”柴文思在长平侯府中找来找去,忧心忡忡,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沈妹妹?你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