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洛眼睛氤氲亮色,娇靥浮现期待。
对于她这样娇生惯养的闺阁少女而言,这种事情自然很有趣。
沈子骞:“......”
这位皇上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诱惑他的妹妹。
琐碎繁事在时日的流转中一件件解决。
秋日枫叶红遍山野。
沈熙洛与兰砚到山林中观赏枫叶。
落英纷飞,枫叶翻丹。
沈熙洛拽着兰砚的手,让她与他一同看风吹枫林山谷,飒响成片。
兰砚捡起一片枫叶,修长的指尖滑动,内力用了精巧的力度,在柔软的枫叶上书:愿朕与吾妻生生世世,满是欢喜。
天生无情的少年在后宫红墙下漠然承受世人冷眼和凛雪寒冻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在心中充满绵绵情意。
他的眸中,盛满沈熙洛的影子。
兰砚抱起沈熙洛,坐在枫树上,拂开她肩侧的发丝,缱绻温柔地吻她。
她的雪白的肌肤泛起潮红,少年怜惜。
他扣着她的手,一遍遍,低喃着她的名字。
无论亲吻多少次,都带着心魂颤栗。
发丝缠绕在一起,衣衫泛起褶皱,唇瓣氤氲湿润,灼烫的呼吸缠绕在一起,眼中望着对方。
枫叶落地。
被轻柔的风吹动,飘舞在天地间。
*
冬日前,兰砚本要与沈熙洛启程,回长安。
但少女总是困倦,迷迷糊糊的,甚至对食物有些作呕。
兰砚紧张她的身体,请来了郎中为她诊脉。
郎中诊完脉,拿下覆在少女纤细腕骨上的帕子,连连道贺,“恭喜郎君夫人,夫人有喜了。”
“当真?”沈熙洛怔然,带着不切实际的感觉。
她迟疑了下,道,“可我在春日,也常常困倦,身体感觉与现在相似。”
若算算日子,似乎不太相符。
郎中想了想,道,“夫人这是思念有孕,才在早先有了怀孕的迹象,现在从脉象看,是当真怀孕了。”
沈熙洛茫然了一瞬。
她很想要孩子么?
她竟不知道。
在郎中的视角,少年少女郎才女貌,是新婚夫妇的甜蜜模样,自觉得没什么错的。
且脉象无任何问题。
“夫人和郎君近日可行房事?”郎中问。
沈熙洛脸颊滚烫。
兰砚在欲.望上肆意,阿兄同意婚事后,就更不加节制了,而她也一直任着他胡来。
“这就对了。”郎中一看便知,他捋着胡子笑道,“我为夫人开些安胎的药。”
郎中拎着药箱离开后,沈熙洛看向兰砚,她小声,带着惘然,不确定道,“凤至,我怀孕了。”
兰砚执起她的手,咬她的指尖。
少年眸色翻涌深意,沙哑道,“我听到了。”
“我是怀孕了吧?”沈熙洛迟疑。
兰砚罕见地愣了下,少年睫羽垂着,他亲了下沈熙洛的手心,撩人地瞥她一眼,声音含闷,“郎中都看过脉了,洛洛不愿有这个孩子么。”
沈熙洛赶忙摇头。
她脸颊微红,轻轻道,“你与我的孩子,我心中是期待的。”
只是,她有不切实际的感觉。
毕竟她从未做过这样的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兰砚对沈熙洛越发小心翼翼,生怕她磕着碰着。
沈熙洛无奈,“凤至,我都还没显怀,没事的。”
兰砚却不放心。
所幸幽州的事务已经处理完毕,他得以整日黏着沈熙洛,保护她。
沈熙洛怀着孕,少年最多亲吻她,克制着。
而他又黏人。
就像一个衷心的贴身侍卫。
考虑着沈熙洛怀孕,兰砚暂缓了回京的事宜。
他提出要与洛洛在幽州成亲,待洛洛诞下孩子修养完毕,再回长安,正式娶洛洛为后。
亲事一拖再拖,兰砚终究是难以等待。
“未免仓促。”沈子骞皱眉评价,“妹妹还带着身子,若直接在幽州成亲,倒像是不得不仓促成婚了。”
这样,对妹妹的皇后之位不利。
兰砚悠悠道,“此处是沈家府邸,朕与洛洛在沈家府邸成亲,自然是入赘于沈家。”
沈子骞惊得手中茶盏落地,“什么?!入赘!?”
沈家竟然能让一个皇帝入赘!?
“皇上,这样不可。”沈子骞头疼劝道。
然兰砚向来行事无所顾忌,朝会上众多朝臣聚在一起都无法说服他,沈子骞的意见,自然也无法说服兰砚。
唯有洛洛的话,能让兰砚做出改变。
但沈熙洛听了兰砚的提议,倒也乐意,她带着兴致,“可以呀。”
沈子骞:“......”
妹妹与皇上,兴许,就是因此契合。
沈熙洛不畏惧兰砚的皇上身份。
兰砚提出的入赘,她想了想,就与兰砚一起准备了。
之前,兰砚是向她索要姘头身份的。
比起姘头这种无名无份的,入赘好像没什么。
很快,冬日落雪前,沈家挂起了红绸,红灯笼,喜气洋洋。
因为是在幽州,国库的金银珠玉若送过来,劳民伤财,所以一切从简,看上去,倒像是民间的少年少女成亲。
然宾客们并不觉得这婚事是寻常的,能赶来的达官权贵都赶来了,幽州的刺史战战兢兢来祝贺,颜尚将军麾下的军将们悉数参加婚宴。
沈熙洛和兰砚在沈家拜堂。
红绸布下,少女额上珠珞晃动,昏昧视线中,她望着少年高挑挺拔的身躯,他俯身,为她拜过天地。
沈熙洛唇角勾起笑弧。
拜完堂,兰砚直接抱着沈熙洛去喜房。
他轻手轻脚,将沈熙洛放在床榻上,榻上衾被殷红。
沈熙洛的红绸布被修长的手指撩开,少女点妆后的娇靥诱人,顾盼生辉,凤娇水媚。
兰砚与沈熙洛饮下合卺酒。
他半跪在她面前,捏着她的肩,一点点,吃掉她唇上的胭脂。
沈熙洛眸光颤动,发软指尖攥紧少年身上的红色喜服。
洞房花烛夜,顾及她的身子,他只克制地吻她。
沈熙洛的衣裙触及他灼烫的体温,她红着脸悄声,“我帮你......”
“不用。”兰砚沙哑道,他亲了亲沈熙洛的眼睛,关心万分,“洛洛的手会累。”
他小心地抱着沈熙洛,躺在榻上。
少年的脑袋贴在她的腹部,听了听。
“可能月份小,动静不大。”沈熙洛小声。
她耳尖通红,心底带着惊喜,其实,她没想到,兰砚竟然如正常郎君一样,对孩子的降生带着期待。
兰砚的性格如何,沈熙洛一直都清楚,并没有任何误解。
兰砚的手托着她的腰,轻吻她的脖颈,温柔道,“洛洛若是有难受的时候,告诉我,我会用内力为洛洛疏解。”
沈熙洛弯了弯眉,“好。”
半晌,她的脸庞压在兰砚的胸膛上,纤细指尖抓着他的黑色发丝,思索着说,“兰砚,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叫什么?”
兰砚睫羽垂着。
若为孩子挑选名字,那定是漫长。
少年捏了捏沈熙洛的脸,无辜的,黏人的,嘟囔道,“洛洛,今晚我们成亲,不必让孩子的名字占据时光。”
第48章 负责
罗屏夜香, 红烛熠熠。
绣鸳鸯戏水的红帘帐内,新婚少年少女和衣卧在榻上,少女娇丽无双, 一双眼眸勾着媚惑,唇瓣莹润诱人。少年玉肤乌发,眉目俊俏, 轮廓勾勒着锋利, 再过些时日, 会愈发俊美冷邃。
帐中影影绰绰, 传来少女扑哧娇笑。
“好了, 我不说名字的事了。”沈熙洛眼中带着细碎笑意, 她抓着兰砚的黑色发丝,在她纤细的指骨上绕来绕去。
发丝撩动,兰砚喉结滚动,他抓住沈熙洛的手, 摩挲她的指骨。
“洛洛,今天之后, 我们之间就没有不合规矩了。”少年笑道,他眼中灼烫暗意翻涌。
沈熙洛指尖一颤, 被他的指骨牢牢攥住。
她不知道兰砚还有什么法子没用过。
在她看来,他做过的, 已经很放肆了。
沈熙洛耳根红红,悄声, “凤至,我现在的身子不可以做太过分的事。”
“伤害洛洛的事, 我不会做。”少年垂眼,语声虔诚。
洞房花烛。
兰砚抱着沈熙洛, 若何事都不做,就不符合他的放肆性子了。
但他未让洛洛为他做什么。
少年的吻温柔地落在她的唇上,舌尖抵入,柔柔缠绵。
他的亲吻,无比温柔。
沈熙洛仿佛浸浴在温热的水中,浑身柔软,眼睛泛着湿润,眯了起来。
兰砚的指骨划过丹色嫁衣的领口,一层层,动作轻柔,耐心十足。
小衣赤红,少年的指骨摩挲过系带。
玉雪起伏,柳腰纤纤。
兰砚关心道,“洛洛,据说有孕后,此处会难受。”
沈熙洛脸颊红透,小声,“可我还未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他的指骨带着薄茧。
沈熙洛脖颈泛起羞赧的绯色。
少年漆黑的桃花眸莹润着无害水光,“提前让洛洛适应我,好么?”
沈熙洛鲜少在清醒至极,毫无心神恍惚的情况下面对这样的事。
她的睫羽氤氲潮色。
心底想,他与她已经成亲。
这样,无妨的。
高烛的光辉拉扯着帘帐的影子。
山间皑雪,柔软融融。
行路饥渴的少年旅人,双手捧起厚雪,吞入唇齿中,化成安抚干涩喉管的玉水。
兰砚带着兴致,喜爱,与沈熙洛玩了许久。
夜色浓深,少年抱着困倦的少女,在她的额上落下温柔轻吻,指骨掀起衾被,盖在她雪白的肩上,春色隐藏于暗中,他与她共眠。
第二日。
兰砚和沈熙洛到了平昼才从房舍中离开,兰砚发上简单地束着青玉簪,着暗红锦袍,肌肤胜雪,他带着与洛洛顺利成亲的餍足,不言不语时,风华雅致。
然有外人看向他时,少年眉眼染上阴鸷,高高在上的威迫力。
沈子骞头疼地看着这位入赘沈家的少年皇帝。
虽然,兰砚尊称他一声国舅,但兰砚并没有因此对他露出什么谦和。
自始至终,少年的温良只针对沈熙洛。
家中无父无母,沈熙洛和兰砚向兄长沈子骞敬茶。
沈子骞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就赶紧让这两位祖宗离开了。
接着,沈熙洛和兰砚按照成婚惯例,到沈家祠堂祭拜。
兰砚对着沈父沈母的牌位深深一拜。
少年墨发披肩,腰窄腿长,锦袍逶迤地面,他脊背挺直,稳重有礼。
沈熙洛目色恍惚了一下,有那么刹那,仿佛他不是皇上,而是幽州一个与她日渐生情的傲气少年郎,在沈家与她成婚。
不过,她喜爱的,是兰砚。
皇上兰砚。
只能说,少年的外貌具有无害的伪装性。
对于沈熙洛,他这般,极其诱人。
祠堂内的长明灯染着光辉,落了满地。
离开祠堂后,沈熙洛唇角勾着笑意,伸出手,牵住少年冷白的指骨。
她望着晴朗日色,弯了弯眼眸,庆幸地说,“还好,阿母嫁给了阿父,远离了长安的纷争。”
世家倾颓,昔日高傲的贵妇们不知沦落到和等穷困的地步。
沈家远离朝堂争斗,未有波及。
世间功名利禄,不过虚幻。
父母泉下之灵,若得知现状,定然了无遗憾了。
沈熙洛话音方落,兰砚垂首,贴在她耳边,轻声乖顺,“此生,我能与洛洛成亲,是我幸事。”
沈熙洛被少年直白、诚挚的言语撩得耳尖滚烫。
兰砚浅尝辄止,亲过沈熙洛的耳尖后,与她一同去用膳。
远山枫叶火红,秋日凉爽,日影斑驳。
沈熙洛在兰砚的侍奉中心惊肉跳地用完了膳,她擦了擦唇角的莹润,带着嗔意瞪兰砚一眼。
少年轻柔地环住她的腰,带着直白的渴.求,再次亲吻她的唇。
她身子有孕,只好将欲.望都诉诸于唇齿间。
傍晚,沈熙洛清点着宾客们送来的贺礼。
一个箱匣打开,露出满满当当的书册。
沈熙洛愣了下,以为是什么有大儒风范的文官送来的,她随意地拿出了一本,翻开看了眼,立刻松手,慌张将书册塞回箱匣。
竟然是避火图。
而这整整一箱,全都是避火图。
沈熙洛指尖摸过自己的腹部,轻叹口气,将这箱匣封存在库房中。
接下来的数月,用不着这避火图。
此夜,兰砚依然拥着沈熙洛入眠。
翌日,沈熙洛被兰砚服侍着穿衣整齐,少年拿出了一件白狐裘,罩在沈熙洛的身上。
他垂着浓密鸦青的睫羽,用狐裘挡住了秋日的凉风。
沈熙洛扯了下狐裘的领口,脸颊带着热意的薄绯,说,“天还不冷,凤至,我不想穿这狐裘。”
她对兰砚的称呼,终归是凤至更为顺口。
兰砚珍爱这一称呼。
兰砚“唔”了声,他修长的指骨扯动狐裘衣领,露出少女纤细袅娜的身躯,罗裙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