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位龙师出来,瞥见我时还甩着袖子冷哼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这就叫池鱼遭殃吧。
越过那道拱门,我终于见到坐在院子里的饮月君,他手里拿着一张玉简,清冷的脸上除了漠然外寻不出其他表情。
可想而知,那位龙师“劝诫”许久之后再看他的神情会是什么状态。
带我过来的云悠小姐刚才脚步就停在拱门处,在我进来后转身离开。
我走近一点,然后将手里的剑鞘放在丹枫身旁的桌面上:“你要的东西。”
坐着的人八风不动,眼睛都没从玉简上离开,于是我挑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这院子里景色不错,不远处还有一片荷塘,再远就是院墙了。墙外面还有棵枝繁叶茂的树木。
上次来罗浮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儿是罗浮的族地,当时好像还坐在树枝上,抬手与院中的人来了次“偶遇”来着。
当时饮月君是什么样子呢?好像与今日一样,他就坐在院子里,在听到声音后朝人声传来处看了一眼,复又低头。
安静又美丽,像池塘里开的正盛的莲花。
快了快了,马上开始谈恋爱
[崩铁]你们仙舟贵圈真乱我与丹枫
第37章 我与丹枫
我突然来了兴致,走到池塘边撩了一捧水花。
池水清澈见底,底部甚至没有淤泥,扬起的水滴再次落下,使得原本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又一圈波纹。
平静有什么好的,还是这样波澜荡漾着好看。
丹枫察觉到动静,抬眼看了一眼那边不消停的人,她大约是正出神想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落在身上的视线。
青年把手中的玉简放下,看向被放在身边不远处的剑鞘。
他没见过这种材质。
“那是我早年在某个星系淘到的东西,当初怀炎给我打造剑鞘的时候,花费了整整三个月时间。”当然,我有好好付劳务费,就是之后怀炎再也没接过我的委托了。
原本落在剑鞘上的目光再次转向我:“我要这个剑鞘,你可以随意提条件。”
我有些好奇:“这应该是导致你最近越发不对劲的罪魁祸首吧,饮月君要留下?”
青年没吭声。
好吧,饮月君不想说话的时候也是个哑巴美人。
“我可以把剑鞘送给你。”虽然携带了很多年,但我还有许多把类似的剑鞘,偶尔送出去一把也不会太难割舍,“不过我有个要求。”
我还未起身,一只手捧着侧脸,抬头对上青年的视线:“拿一样东西来与我换吧,如果是我喜欢的东西,我当然也可以割爱。”
交际可是仙舟自古国以来都割舍不掉的传统。
将在池水中晃荡那只手收回来,我终于拍着裙摆站起身:“龙尊可以好好想,剑鞘就先放在这儿吧。”
离开的路与来时一样耗费时间,于是我问带路的云悠姑娘:“你知道你们饮月君是个怎样的人吗?”
她想着这个问题一路到族地入口,终于找到了暂且能用的词,于是右拳落在左手掌心:“是天上人吧。”
“是吗?”我想了想,觉得这个形容似乎还挺合适,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好像是。”
翌日我为秋水换上新的剑鞘,在将新入云骑的士兵们操练过一遍后独自坐在亭下。
直到腾骁将军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在罗浮觉得不开心吗?”
“将军怎么会这么觉得?”我可是仙舟的云骑,从朱明调往任何座舰都只能算是寻常,“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昨天在离开罗浮持明族地时,我给炎庭君发了消息,想询问一些事情,对面昨晚就显示已读,结果到现在都没回。
结果腾骁跟有读心术一样,下一句话就问到重点:“在想饮月君?”
罗浮中知道我与镜流曾经关系的人不少,除了与镜流熟识关系比较好那些人,腾骁将军应该算是最早知道的人之一。
年长者最初含笑着点头,在知道与我镜流行至陌路时,也在沉吟片刻后点头。
我已经想不起来当初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记得当时最深刻的想法,这样的脾性让人羡慕,可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于是我老老实实回话:“饮月君现在欠我一样东西,我在想要怎么刁难他。”
“你这架势可不太像。”腾骁并不吝啬于为后辈解惑,朱明的剑首今年才二百余岁,在他看来实在过于稚嫩,“那你想好要怎么刁难他了吗?”
站着的姑娘在沉思过后摇头。
腾骁似是饶有兴致道:“那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我决定采纳腾骁将军帮忙出的主意。
第二天干脆请了假,我又坐到持明族地外那颗枝繁叶茂的树上,等到屋里的人出来,我像是第一次那样朝他招了招手:“我改主意了。”
翻过比树干低一点的院墙,我直接坐在墙头上:“哎,你说,你家龙师要是看见我坐在这儿,会不会直接气死?”
毕竟就上回那一面之缘来看,那龙师脾气实在不太好。以小见大,可见罗浮那些龙师们的脾气大约都不怎么样。
底下站着的丹枫沉默半晌后才道:“我记得持明族地有大门,而且今日并未闭门谢客。”
他看到院墙上坐着的姑娘伸手从后面折了一截树枝,一脸的理所应当:“我知道呀,可你们持明族的规矩太麻烦了,从正门走的话,我到你这个院子要半个时辰不止呢。”
他无言看着,等她继续说话。
墙上的姑娘跳下来,手里那尚且带着青葱色彩的枝丫就沾到一池碧水,她安稳落在池塘前的位置,明显是不怀好意道:“我改主意了,我们来捞月亮吧,如果你赢了,剑鞘就归你。如果我赢了,……剑鞘也归你。”
丹枫想着屋里让云悠准备的东西,又皱眉看着面前似乎想一出是一出的姑娘。
“剑首很看不惯我?”他问。
“怎么会?”他这话问的好没道理。
我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眼里装的应该都是明晃晃的惊艳才对。
他显然是不相信,却接着继续问:“你想要如何捞月?”
他居然真的没有拒绝?
想着昨日腾骁将军说的那些话,我继续道:“没有规则,我只要月亮。”
没有人能捞到月亮的,包括饮月君。
还是腾骁将军说的,夜间洒在池子里的月光太淡,只要掬一捧水,转眼就能将月亮打散。
饮月君赢不了,我也赢不了,等于钻了规则的空子。
走时的时间只有一瞬,等回过神,我突然见到丹枫干净的眼尾。
我皱眉,手里那截树枝也不摇了,就好奇着上前两步问他:“你眼角的红色怎么没了?”
前两日分明还有的,怎么今日就不见了?
丹枫愣住片刻,他突然生出一种名为头疼的感觉,遂提醒面前的人:“这不是剑首该注意的地方。”
可少了那抹颜色,……要怎么说呢,他似乎更像是天上的月亮了。
恰巧手机响起收信的声音,我干脆打开看了一眼,是炎庭君发过来的。
“除开之前的剑魁之争,你从小到大一路走来,都是顺风顺水,想要东西的从来都没失手过。”
“既然那么喜欢,直接弄到手不就行了。”
“?”我看着手机扣了个问号回去。
如果我没有弄错,我之前发过去的东西,应该跟他回我这些完全没有关联吧?回错人了?
对面显示输入中,然后状态消失不见,我发过去的问号后面却没有新消息。
好的,炎庭君又开始已读不回了。
我刚把手机屏幕给熄灭,就听到丹枫的声音:“处理完了?”
丹枫这会儿一只手正背在身后,垂落在他肩上的单边流苏耳坠随着青年仰头的动作滑落下来。他抬起手,一朵青碧色的莲花就绽放在距离我不远处,随后院中便开始日月颠倒,月上中天时,倒影就落在水池里面。
我手下的树枝轻挑,平静的水池被搅成一团乱麻,倒映在其中的月亮也跟着消失不见。
虽然说是要捞月亮,但我其实没打算真的捞来着,结果错眼一看,饮月君已经弯腰,指尖是掬不住滑落的池水。
手中的枝丫终于脱离池水,我看着丹枫的动作。
神情淡漠的青年已经起身,他甩着手上沾染的水珠,随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月华如练,洒在荡漾的水波上映出一道又一道银色纹路,饮月君整个人极受月光青睐,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就像是他身上笼罩一层朦胧的薄雾,衬得青年与周身景色越发疏离。
他真好看。
我盯着饮月君瞧了好半晌,在他皱眉之前低头去看水池中再次显出身形的月亮。
刚才我说什么来着,——我只要月亮。
现在我身前就有一尊明月,罗浮的月亮有那么好看,第一次见到时候就好看,现在更好看。
……还要多谢腾骁将军为我出的主意。
剑鞘归他,月亮归我,很划算。
讲个云五笑话:人有五名,你对其中三个是一见钟情。
不过说实话,刚开服那会儿其实没get到点刀哥来着,不过现在真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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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铁]你们仙舟贵圈真乱我与丹枫
第38章 我与丹枫
从搞不懂炎庭君发的那些消息,到反应过来我对饮月君是一见钟情,其实只花了极短的时间。
寂静的空气一路攀过院墙,直到院外的天幕也被黑夜笼罩,昭示这一整日的落下,明日就不再遥远。
如今我在饮月君心里的形象大概很差,朝令夕改不说,离开还没忘记将他池里的莲花摘走一朵,大约是不讨人喜欢的。
越过院墙的树枝还在摇晃,从上面脱落掉下来的树叶飘摇着落在池中,等到池水止住波动,客人踪迹也不再,云悠才终于进到院落里。
“龙尊大人,龙师们似乎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丹枫头都没抬:“如果他们胆子够大,不怕得罪朱明,就让他们去找将军掰扯。”
头日里离开的时候干脆利落,隔日我再想去持明族地时就被不知名的结界阻拦住。
可见饮月君本人虽然不怎么吭声,办事的时候速度却一点没落下。
石子敲击在结界上的声音自外传向内里,惊动坐在院子里读书的人。他抬头就看到被结界弹开的石子,还有坐在树上笑着与他招手的人。
昨天这姑娘在月下突然脱口而出的话,到现在他还记得清楚。
丹枫看着面前这人低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许久后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看向他:“我很喜欢饮月君。”
……持明族少有这样的人,亦或者是他没怎么见过,大胆热烈,极符合外界对朱明仙舟的刻板印象。
她昨天在这里消磨了大半日的时间,先是问他怎么看她,然后追着他又问了好半天他喜欢怎样的女孩儿。
结果到末了,眉眼含笑的姑娘折了他一枝荷花,摇着手说出来的话确丝毫不客气:“没关系,无论饮月君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都不会改。”
喜欢他,但是又没那么喜欢。
丹枫已经听说过她与镜流之间那段渊源,思来想去,也没能从这人身上找到与镜流相似的地方。
这个二百岁就获封朱明剑首的姑娘,与镜流在一起几十年,身上却没留下丝毫痕迹。
静坐的青年敛下眼中所思,他又想起如梦魇班总是挥之不会的“噩梦”。丹枫想,他应该是在羡慕这样的心性。
他没理会外面的响动,只沉下心继续看书,紧接着就见识到什么叫百折不挠。
其实我只是在习剑之余偶尔过来一次,甚至不能说是每天都来。
云悠已经不止一次劝我,说是可以直接拜访,不然再过段时间,龙师们的脸真要黑成锅底了。
我靠在树干上,嘴里跟之前一样说着再过一段时间。
过一段时间之后,饮月君院子外那道人迹罕至的小巷依旧落满了灰尘,我就没有再头铁坚持,转道去敲了大门。
以前将军总说持之以恒是好品德,可我看着罗浮龙师的脸色,斟酌着把这个词的含义往中间推了推。
不过没关系,我喜欢的又不是罗浮的龙师,他们的脸色应该与我无关才对。
饮月君今日似乎又在读书。
就像我每日必然剑不离身,好像回回见到丹枫,他手里总是有这些繁累的文书,这样摆在明面上的爱好,显得看起来不近人情的龙尊都鲜明许多。
我伸手敲在打开的门上,示意有人来,这才举步往里走,还没忘记道一句多日不见。
抬头的人并不应这招呼:“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半天时间也能算多日。”
主人显然是没有招呼我坐下的意思,我只能拎着裙摆寻了个位置坐下:“我思念饮月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撒谎。
丹枫看着笑盈盈的人,她这话说的大约一点儿都不走心,却望着他像是要追求认可。
想着院墙外面依旧可以通行的小巷,再想到今日云悠带我过来时说的直接进来,我到现在依旧惊讶。
罗浮的月亮看似高不可攀,却是个相当心软的人。
他很快就重新低头:“如果没有要事,剑首还是不要多留为好。”
“怎么会没有呢?”我当即反驳他,“我发现我越发喜欢饮月君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大事吗?”
我捧着脸看饮月君,见到他又抬头,于是那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双通透的天青色眼睛里只装着我的时候,模样实在过于动人,当然,如果他眼中的疏离能够化成缱绻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我看着饮月君认真道:“其实我对饮月君是一见钟情。”
他应该是听过许多类似的话,所以心里生不出波澜。也对,如果我长成饮月君这副模样,那寰宇里对我一见钟情的人约摸着也能排到另一个星团去。
不过我这样告诉他,只是想要跟他表达,关于我喜欢他这件事真的很认真。
这世间最难打动的大概就是月亮了。
被晾了有小半日,离开之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饮月君,最后慢悠悠跟在云悠姑娘身后,被送出持明族地。
最近有要紧事办,之后大概有段时间来不了,我好像忘记把这事告诉饮月君了。
他大约也不会太在意就是了。
如果能够收获惊喜,对我而言就是再好不过一件事。
再回到罗浮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腾骁将军早前就拿到策士写好的公文,也不用我再多嘴为他复述一遍行程。
他频频点头,夸我能干时语气甚至一点起伏都没有。偏偏料到最后,他说起话来又像是起了兴致:“对了,持明族地的结界不久之前好像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