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窖中泛着黄色的暖光,玻璃器皿反射出的光线迷着人眼。
暧昧的气息充盈在空气里,宗明赫身体微微向前倾,整个人严实地将喻凝包裹住。
以至于李阿姨过来的时候,只看到男人的背影。
“请问您......”
“李阿姨,是我。”
喻凝冒出一个头,朝她笑了笑:“我来帮黄树拿酒。”
李阿姨认得喻凝,但感受到这里的氛围,有些担心:“喻小姐,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去忙吧。”
“好的。”李阿姨看了眼男人的背影,退出酒窖。
临走前又往里打量。
里面人影暧昧交叠,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当事人喻凝正抬手抵在面前这人的胸口上,试图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将他推开。
可宗明赫却轻而易举捉住她的手腕:“我问你躲什么呢?看见我就跑。”
“没躲也没跑。”喻凝站直身体:“我是忙着来帮黄树拿酒的。”
她说着,垂手从宗明赫身侧拿过酒瓶子抱在怀里:“走吧,别让人等急了。”
低头,从他手臂下钻出去。
看她慌张的背影,宗明赫淡淡扬起唇。
离开酒窖,两个人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半道,喻凝忽然停下脚步。
回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你和黄树认识?”
走道黑漆漆的,地灯幽幽照在宗明赫的脸上,洒出一片阴影,他微点头:“嗯。”
“那......你没跟他说吧?”喻凝停顿一下,又补充:“我们结婚的事情。”
“说了。”
喻凝哦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刚刚。”
宗明赫垂下眼角,故意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果然,那好看的眉头又皱起来。
“你......那他怎么没来问我。”
喻凝正思考着就对上他略带戏谑的眸子,又瞬间抿唇:“你到底说没说啊?”
“没有。”
听到这沉声,喻凝咬唇,保着酒瓶的手紧了一下,转身继续往前走。
等到门口时,她再次回头:“既然他不知道,我们就先保密吧。”
宗明赫俯下身低头,将她的表情收进眼里:“你以为这事儿能瞒多久?”
“我不是想瞒。”
喻凝后退一步认真纠正他:“我只是想找个好的时机再告诉他们好吗?”
至少在今天这个场合不适合说这件事情。
“好。”
没想到宗明赫一口气答应,她立马扬起笑容:“那我先进去,你慢点来。”
看她一脸轻松又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宗明赫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目送她进屋子。
这点小事都犹豫那么久......
喻凝进了屋子,黄树就朝她招手:“喻老师,来来来。”
他一边接过酒瓶一边给客厅里的几个人介绍:“这位是喻凝,我早期作品的女主角,最近在出演白导演的话剧。她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很优秀的演员老师。”
“喻老师你好你好。”
“我们都看过喻老师演的戏呢。”
沙发上坐着的是黄树新拉的投资人,其中还有几个制片人喻凝也认识,便上前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寒暄完,喻凝才准备离开客厅。
一转身迎面碰上了走进来的男人。
两个人没人任何眼神的交流,像是陌生人似地擦肩而过。
他身上凛然的气息扑进鼻里,喻凝下意识放轻呼吸。就在她以为可以安然离开时,手肘忽然被他拉住。
抬头,略带惊讶地看着他。
宗明赫站到喻凝面前,看她错愕的模样眼底尽是笑意,他沉声邀请:“听说喻老师喜欢喝酒,不如留下来和我们一块儿坐坐。”
他一提议,众人纷纷附和。
他是故意的。
喻凝暗中咬住后槽牙。
关于自己喜欢喝酒的事情,其实是个乌龙。
前些年她刚杀青一部新电影,在庆功宴上喝了点酒,之后抱着酒瓶走错包间,误打误撞把蹲守狗仔一锅端了。
照片传到网上,就变成了“喻凝嗜酒如命”、“喻凝片场酒不离手”、“酒后大闹狗仔队”。
当然这样博噱头的新闻没多少人相信,只是成一个笑料罢了。可因为这个新闻,她没少被爷爷责备。
没想到宗明赫居然知道这事情......
“喻老师。”
宗明赫的声音响起,带有一丝笑意:“请坐。”
尽管内心无比气愤,可喻凝面上还是平静,露着假笑看到大家都等着她落座。
黄树则一脸兴奋地给她倒起了酒。
无奈,她只好找了个小沙发坐下。
可没缓两口气,宗明赫就迈开腿淡然地坐到了她身边,两个人并排坐在小沙发上。
他身形高大,坐下来后居然还有点挤。
“你干嘛。”喻凝小声质问。
宗明赫没答,身体慵懒地靠坐着,双腿随意叉开,姿态悠闲极了。
注意到喻凝的目光,他心情舒畅地抿起唇瓣,抬酒杯喝了一口淡黄的洋酒。
客厅里的众人又继续聊了起来。
喻凝听了半天,才从细枝末节中得知黄树是在马来西亚和宗明赫认识的。
他们拍戏的场地便是奕合集团旗下的酒店。
她绷着身体,努力和身边人保持适当的距离。装陌生人可真不容易……好在大家聊得开心,没注意到她的僵硬。
只是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惹得她心绪不宁。
中途黄树出去了几趟,让人把点心和红酒抬了进来,外面的客人也陆续进屋。
人一多,宗明赫更是明目张胆了。
喻凝躲,他便追。
甚至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她的发丝玩了起来。喻凝起身要换个座位,也是直接被他死死按在座位上不得动弹:“现在走掉不是更明显吗?”
她顿住,又乖乖坐着。
人影交错,坐在小沙发上的两个人被隐于暗处。室内响起音乐,欢笑声此起彼伏,更是把他们俩的动静遮得严严实实。
宗明赫半个胸膛都靠在喻凝身边,往玻璃杯子里倒了酒,狭长的眸子微挑盯着她,就差把酒杯递到她嘴边。
靠得很近,他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喻凝耳边。
“怎么办,这样更像在偷……”
情字没说出口,小臂被她捏了一下。
喻凝一边阻止他欲脱口而出的话,一边惊讶于他手臂结实而硬得不行的触感。
男女之间的差异就在于此,他身上全是紧实的肌肉,她那轻轻一捏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结果还被他那只宽大燥热的手掌握住了。
“放手。”
“没人会看见。”宗明赫放缓了声音,像是安抚似的。
玩了一会儿,他才终于放开了手。
喻凝如释重负,立马起身走开,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可宗明赫旁若无人地在她耳边说话,已经引起了黄树的注意。
他摸着下巴左右打量这两人,发现他们之间氛围诡异,像是单独隔出了一个空间。
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黄树都以为这两个人是在自己家的派对上看对眼的……
——
离开黄树家,已经是十点多。
喻凝踩着高跟鞋走在门口,左等右等不见司机过来,倒是有一辆黑色库里南停在了面前。
印象里没见过这辆车。
她弯腰,从车窗看到了后排的宗明赫……
他薄唇微启:“上车。”
“不用,我司机马上就到。”
宗明赫看了眼腕表,不紧不慢地说:“不想被人看见就快点上来。”
闻言,喻凝余光见在门口和客人道别的黄树,犹豫几秒后拉开车门坐上去。
反正都是回锦城,坐哪辆车都一样。
车子从市区急驰而过,一路往郊外驶去。
司机专注地目视前方,后排两个人一左一右,都没有说话。
喻凝捏着安全带,路程过半她看了看窗外的路牌,立马扭头:“不是回锦城吗?”
宗明赫仰头靠在椅子上,听见她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太晚了,今晚留在南港。”
喻凝整个身体侧过来,有些不悦地问他:“住哪?酒店吗?”
宗明赫掀起眼,看了眼她红红的唇瓣:“回家。”
回、家?
喻凝蹙起眉。
差点儿忘了,南港才是他的老巢。
十分钟后。
车子停在了一栋洋房前,喻凝不情不愿下车。明明自己带司机了,还被他诓骗着留在了南港。
面前的公馆灯火通明,房子左边是圆柱形的西式塔楼建筑,白砖灰瓦,门前一棵大榕树遮住了楼层的窗户。
她跟着宗明赫走进去,被里面欧式风格的建筑吸引了,前厅柱头处为玫瑰雕饰,壁灯上还挂着水晶流珠,非常精美。
一个白发女人走过来,毕恭毕敬地给喻凝递上热水:“喻小姐,欢迎回家。”
喻凝愣了几秒,连忙接过杯子:“谢谢。”
女人笑着摇头,转身又离开了前厅。
喻凝看了前面的男人,拉住他:“这是你家?”
这屋子看起来老派,不像是宗明赫会喜欢的装修风格。可那个阿姨像是认识她似的,还说什么欢迎回家……
宗明赫拉开外套,坐到沙发上抬起平板,听见她的话,手搭在椅子边:“我们家。”
怪不得他说平时在南港待得多,原来有那么大那么好看的的房子。
喻凝四处打量,最后只小声嘀咕:“你们奕合到底是干嘛的?”
霍惟在这时候走了进来,看到喻凝有一瞬的迟疑。不过他控制得很好,立马目不斜视地走向宗明赫。
“老大,城西的资料全部在这里了。”
宗明赫抬手接过u盘,插在平板上听着霍惟汇报工作。
他指尖快速滑动,把资料大概看了一遍。
末了,又忽然抬起头。
霍惟见状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卡了一下壳:“老大?”
宗明赫的目光越过他,直直落到正在四处打量的女人身上。他开口:“困了就让米姐带你上去睡觉。”
喻凝听到他在跟自己说话,立马走过去:“客房在哪里?我自己去就行。”
“客房?”
宗明赫放下平板:“这里没客房。”
这偌大一个楼房,怎么可能没有客房?!
“那我睡哪里?”
宗明赫起身踱步走过去,抬手勾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夹着她往楼梯上走。
“你说呢?”
霍惟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稍显凌乱。
这是第二次汇报工作被打断,也是老大第一次在工作处理到一半时突然离开。
他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在原地等待。
喻凝被宗明赫带到二楼,穿过露天走廊和大理石拱形门,最后停在了侧楼的一扇大门前。
屋子里亮着幽暗的光,一股好闻的馨香传了出来。
宗明赫推开门,带着她走进去。
喻凝环视一圈,这里显然是他的卧室,连味道都一模一样。
她警惕起来:“带我来这里干嘛?”
“睡觉。”
她一听,立马用力挣脱开宗明赫的手臂,紧紧贴着门框,面上覆了层薄薄的粉色:“我不……”
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又立马抬起亮亮的眼睛:“之前说好不准动手动脚,你今晚没做到,所以我要换个要求。”
宗明赫耐着性子,听她一本正经掰扯:“说。”
“你不准和我待在一个房子里。”
宗明赫眸眼扫过她理直气壮的小脸,脱下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
一步步逼近她,垂下眼:“先是不准动手动脚,不准过问私生活,现在又不准我和你待在一个房间。”
他缓声开口,语调慢得不像话。
最后,撑在喻凝身后的门沿上,将她困在自己怀里,弯腰直视着她慌乱自知理亏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