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凝冷哼一声,抱起手:“我不需要你带我出去玩,只要你跟我道歉!”
“喻凝。”
宗明赫低低一声,指尖慢悠悠抚过她的脸颊,冰凉带着缱绻温柔:“我这辈子可只跟一个人道歉。”
听见这话,喻凝瞬间不满:“你不经过我同意就吻了我,现在连道歉都不愿意吗?”
宗明赫按住她的喋喋不休的小嘴,沉声开口:“我只跟我老婆道歉。”
看到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他手指动了动继续道:“老婆,对不起。”
喻凝瞬间哑声......
他怎么,来这招啊。
“老......”
“别说了!”喻凝打断他,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别扭,她觉得不太自在:“不用道歉了。”
宗明赫盯着她逐渐局促的表情:“还生气吗?”
喻凝没回答,转身跑开。
宗明赫直起身,靠在餐桌边淡笑出声。
看来况骁说得也不全是废话。
第34章
锦城剧院今年搬迁到了沿江路。
新场地比原来的大了四五倍,剧场里的设施到处是崭新明亮的。
喻凝在排练室一遍又一遍过着台词走位,直到助理老师来催促,她才赶去候场区。
灯光暗下,她深呼吸,迈步上台。
观众比想象中的多,站在台中往下一看,全是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人头。
舞台背景音乐声很大,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像是要穿透耳膜跳出喉咙。
一切有序地进行着,夏竹瀚已经说完了自己的台词,站在面前等待她接戏。
可喻凝却突然开不了口。
她不记得接下来该做什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的台词是什么。只能茫然地站在舞台上,拼命思考着,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
四周越来越安静,气氛逐渐紧张。
夏竹瀚的表情开始着急崩裂,疯狂朝她挤眉弄眼地暗示,导演组的老师也开始渡步徘徊。
“这女主角怎么回事?”
“忘词了?”
“天哪,什么情况?”
台下传来窸窣议论声,都在对着台上不动的人指指点点。
喻凝站在聚光灯之下开始颤抖,越着急大脑越是一片空白,全身血液涌上脸,她身体阵阵发冷。
完了,全完了。
被她搞砸了。
下面观众越来越躁动,甚至有人站起身高喊“退票”。
夏竹瀚见状干脆按住她的肩膀摇晃:“喻凝,你在干什么?!快点继续演呐!”
吴桉也拿起对讲机开始对演员进行调度。
“喻凝,说话啊?”
“你想毁了这场演出吗?!”
所有演员围聚起来,纷纷指责着搞砸演出的喻凝,随着周围人不断的推搡,她被挤到了舞台边缘。
脚底一口,猝不及防向下坠落。
失重感让她呼吸一滞。
“啊——”
喻凝猛地惊醒,睁开眼看到缕刺眼的光线透过小窗户射进来,窗外是大片云层。
她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喘气。
“做噩梦了?”
听见这声音她立马回头,看到身边盯着自己的男人。他的脸氲在光线里,脸部锋利的线条流畅,黑眸泛着盈盈的光。
宗明赫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上面全是汗。
“还好吗?”
喻凝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湿透,绵软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慢慢适应着周围的一切。
演出还没开始,而她现在是在前往槟城的飞机上。
周围很安静,客舱里只有她和宗明赫两人。
“还有多久到?”
喻凝开口,发现自己声音干涩得不行。
宗明赫看她睡眼朦胧的模样,把乘务员招来倒了温水给她:“快到了。”
喻凝抿唇:“想吃冰淇淋。”
“到了给你买。”
喻凝拿起水喝了几大口,才算是从那荒唐的梦里脱离出来。
……
一下飞机,热带地区的热浪扑面而来。
槟城四月份已经有二三十度的高温,沿海气候黏腻湿润,太阳高高挂在上空,不留一点余地地照着皮肤。
喻凝坐进车里才把帽子摘下,接着从宽大的编织包里掏出防晒霜挤满手臂。
擦到一半,发现身边的人正看着自己,她把防晒霜递过去:“要涂点吗?”
宗明赫只是淡淡抬眼:“怕晒黑?”
“是怕被晒伤。”她伸直胳膊,一点点仔细涂抹均匀,等擦完防晒霜后便开始张望沿途的景色。
以前冬天的时候,她经常跟朋友家人到东南亚城市度假,但槟城是第一次来。
这里的城市街道不宽敞,充满着南洋复古的气息,没有高楼大厦基本都是骑楼式建筑,他们的车子被夹在摩托车中间寸步难行。
司机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不按喇叭慢慢前向。
穿过城市的街道,驶向一条开阔的公路,最后停在了sanken庄园里。
喻凝跟着宗明赫进了侧楼,一路有不少园丁和佣人,他们穿着长衫长裤,肤色偏黑脸上都扬着笑容,似乎是很欢迎她的到来。
她便学着这里的习俗,双手合十朝四周行注目礼的人点头问候。
宗明赫瞥见她的动作,淡笑一声:“融入得还挺快。”
喻凝垂下手没接话,提着包包到处打量。
这房子很大,是槟城传统的设计风格,玉石绿为主调,混搭着欧式风的壁纸,元素很多但不凌乱。
踩着黄红色的楼梯,她一眼看见墙面漆金木雕牌匾上一个大大的题字,拉了拉宗明赫的衣角:“那个明字,是你名字里的明吗?”
宗明赫顺势看去,牌匾虽然有些年代感,但玻璃被擦得反光,里面的字也是傲然挺立。
“嗯我养父的姓。”
“养父?”
喻凝好奇了,往上走三步,站在比他高两级的台阶上:“你以前被人收养过?”
宗明赫点头:“没回宗家之前,我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
“所以你以前是叫明赫?”
“是。”他收起视线,顺着楼梯而上。
喻凝又看看那个牌匾,跟着他继续走。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把行李送进房间,朝宗明赫说了几句话,两个人一同暂时离开了房间。
喻凝独自收拾好行李,又换了条绿色吊带裙,坐在沙发上仔细观察周围。
阳光洒进房间里,院落绿色的植被伸在窗台边,混合着水果花香的热带风吹进来,扫去她奔波的劳碌。
那天宗明赫说出去玩,她以为是在锦城附近逛逛所以没答应,直到听说要去的地方是槟城,她一下子来了兴趣,立马收拾好行李跟着他出发旅行。
......原来他是回家啊。
还在发呆,宗明赫就返回了房间。
他好像没带什么行李,不过这里是他家的话估计什么都有。
想起他刚才和人对话的语言,喻凝站起身:“宗明赫,你讲话没口音诶。”
“什么口音?”
“槟城人说话都带口音呐,你没有。”
宗明赫把房间风扇打开,老式风扇运作起来,带了些哗哗声响。
“我算不上槟城人,只是小时候待了几年,成年以后就去南港了。”
“那你养父母呢?你是什么时候被收养的啊?对了,刚怎么没看见他们?”
宗明赫回头看向她,刚换的衣服是绿色的,这颜色衬得她皮肤更是白皙,裙子领口有点大,细细的肩带搭在肩膀上,露出她一截细长的脖子,此时正乖乖坐在沙发问了他一串话。
她应该是刚才洗了把脸,发丝湿了几根,眸子里充满好奇,整个人看上去水嫩嫩的。
怪不得怕晒伤。
他勾起唇:“对我的事情那么好奇啊。”
“我总得了解一下吧,要是见到他们,我该叫什么?”
看喻凝一副纠结的模样,宗明赫朝她扬头:“过来。”
喻凝起身走过去,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宗明赫直接伸手将她拉到双腿之间,屈膝倚靠在桌子边缘,从包里掏出一个长长的链条,没等她反应就套在她脖子上。
“我养父叫明建威,没有养母,只有个阿姨叫佘姿夏。明建威收养了两个孩子,我是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叫Tan。他还有个亡妻生的亲儿子在美国。他们现在没在槟城,估计过几天才能见到。”
冰凉的小方块贴在皮肤上,喻凝一边听他说,一边低头看了眼脖子上的东西。
是她之前在俱乐部见宗明赫带过的那玉牌。
“这不是你的吗?”
宗明赫抱手欣赏着,她空荡荡的胸口挂了点东西,好看多了。
“戴好,这是明建威给我求的。”
“那你干嘛让我戴?”
宗明赫修长的指尖碰上冰凉的玉牌,将它扶正,无意间擦过喻凝细腻的皮肤。
他喉结滑动一瞬:“你戴我戴都一样。”
明建威年轻时候走南闯北,经历的事太多,现在老了就开始相信封建迷信,又是供佛又是烧香,想死了能有个好轮回,还给他们几兄弟各求了玉牌。
宗明赫觉得这东西挂在身上麻烦,想起来的时候戴戴,想不起来也就随手装在包里。
上次回槟城忘了拿,还被明建威念叨两句,这下戴在喻凝脖子上,顺眼多了。
“我不要。”
喻凝想去扯掉它:“我可不想介入你的命运。”
“你还相信这套?”
宗明赫温凉的手按住她的动作:“戴着,只是条挂坠而已。”
……
下午太阳快要下山时,宗明赫才带着喻凝出门。
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海水腥咸的味道弥漫在城市上空,棕榈树的树影婆娑,天边红色夕阳朝明大路。
前些日子喻凝一直在排练室里熬,精神高度紧张,以至于今天在飞机上还做了可怕的噩梦。
她答应跟着宗明赫来槟城,就是想放松几天。
把演出排练的事情抛之脑后,她趴在窗子边拍了好多视频,选了几段发在朋友圈里。
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喻凝还没下车就听见小孩喧闹的声音,接着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走了出来。
“阿赫!”
他自然亲昵地抱了抱宗明赫,又看向慢慢下车的喻凝:“你终于来槟城了,欢迎欢迎!”
喻凝刚才已经得知他就是明建威收养的另一个孩子,算是宗明赫的兄弟。
他脸有些长,五官深邃看着像本地人,虽然普通话不太标准,但语气轻盈笑意很能感染人。
她也扬起笑容:“Tan哥,你好啊。”
几人进了屋子,沙发上的小芙看到来人立马扶着大肚子站起身:“阿赫,你们来了?”
阿Tan走过去把她扶住:“这是喻凝,阿赫的妻子。”
“我知道。”
小芙热情地和喻凝打招呼,又把在和小伙伴搭积木的大女儿招来:“珠珠,叫人。”
“姐姐。”
珠珠中文说得很好,扬起笑容朝喻凝叫了几声姐姐,等看向她身边的男人时又生了怯。
宗明赫垂眼看这小孩的神情和上次一模一样,直接蹲下身,指尖捏起她肉嘟嘟的小脸:“才多久没见,忘记我了?”
珠珠被吓得瞪大眼,拼命摇头:“阿赫、叔叔。”
宗明赫眯眼扯出一个笑,放低声音问:“你叫她什么?”
珠珠看了眼身边的喻凝:“姐姐。”
“不对珠珠。”
小芙笑着道:“阿赫叔叔的老婆你该叫什么?”
珠珠想了半天,皱起脸求助似地看向阿Tan,“爸爸,我不知道......”
宗明赫扬起唇瓣:“幼儿园老师没教吗?”
看小女孩吓得不轻,喻凝终于是扯住宗明赫的胳膊:“叫什么不都一样,你别吓到孩子。”
他这副模样,再问下去小孩不得吓哭。
宗明赫顺势握住喻凝的手,站起身揉了揉那小不点的头发,接着让身后的人把礼物玩具一并提来。
“阿赫,你又带那么多东西。”小芙看见堆满角落的盒子箱子,轻轻皱眉。
“你不是快生了吗,都是喻凝给你准备的。”宗明赫说着,看向身边的女人。
“小喻,破费了。”
喻凝笑着摇头,暗中捏起宗明赫的掌心。
哪里是她准备的,她连宗明赫有养父这件事情都是今天才知道......
晚饭是在一家海边餐厅吃的。
阿Tan一家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好像都是宗明赫在槟城的朋友。
他们用这里的语言在聊着天,大概是说公司的事情。
小芙插起薯条递给珠珠,随后擦了擦手看向喻凝:“小喻,我以前看过你的电影。”
“真的吗?”喻凝有些惊讶。
“嗯。”
小芙笑起来,头发被海风吹起:“你演的那个聋哑女孩,我都看哭了。你长得比屏幕里好看。”
她说的那部戏是喻凝在出道后拍的第二部 电影,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居然还被人记得,她生出感动:“谢谢。”
“你怎么没有继续拍电影了?”
喻凝放在叉子:“我这两年都在演话剧。”
“话剧?我觉得你适合演电影。”小芙撑着脑袋:“如果你有新电影上映,我一定会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