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凝觉得这包厢里氛围很是奇怪,怕她一走,就会发生什么不好事情,于是摇头:“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宗明赫没说话,指头动了动,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的肌肤,带着力度不容抗拒。
喻凝明白他的意思,只好点头抱着椰子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她扫了眼包厢,绕过座位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等路过方利岩的时候,她的手一不小心脱力,手里的椰子猛然滑落,一个劲儿砸在方利岩的背上。
动作行云流水,看似无意实则大力。
“嘶——”
被硬物砸到,方利岩表情瞬间扭曲,一下子佝起腰,抬手按住后背。
“你......”
椰子滚到一旁,裂开了缝。
“抱歉手滑了。”
喻凝小声惊呼,又无辜地往后缩几步。
讪讪看了眼宗明赫,见到他神情里微弱的笑意后放下心,快步离开了包厢。
等女人走后,宗明赫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包厢里的其他人立马警惕起来。
他面色如常,迈着长腿走到方利岩面前,手撑在椅子边,附身盯着他。
脸上笑意中藏着噬人的暗流,低声朝他道:“方利岩,给你点时间把刚才话重新说一遍。”
方利岩握着杯子,没理会他的话:“明赫,我们没有好谈的了。”
“谈?谁跟你谈了。”
宗明赫慢慢嗤笑一声,直接伸手提起他的衣领,一个大力将人从椅子上拖起来。
椅子全部倾倒,发出不小的声响。
“你想干嘛?!”方利岩瞬间绷住身体,扯住宗明赫的手。
两帮人都站起身,一时间包厢里乱作一团。
宗明赫懒得跟他废话,抬脚踹上他的肚子。
动作迅速内力极大,方利岩连人带椅砸到了墙上,一声巨大闷响。
……
方利岩痛苦地扶着肚子靠在墙边,疼得厉害,他站也站不起来。
自己一幅狼狈模样,宗明赫却是惬意散漫。
他冒出怒火看向自己的手下,嘶吼一声:“愣着干嘛?!”
那些人都不动。
“***!!”
方利岩低咒一声,才发现自己的人早被宗明赫等人控制。
“这么多年了方利岩,脑子没长出来就算了,嘴皮子功夫也是没点长进。”宗明赫笑着走过去,蹲下身抽起一个酒瓶抵住方利岩的下颌。
他的声音带着阴冷的戾气,毛骨悚然却又很轻:“本来是想给你机会好好招待我太太,既然你不珍惜,那也别怪我。”
他用了力,捏着酒瓶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泛起白,青色经络微凸。
好整以暇地看着大口喘气的方利岩。
方家老二最蠢,他的问题轻松就能解决。
宗明赫并不想多花时间在他身上,可这家酒楼味道正宗,就想带喻凝来尝尝,顺便给他一点机会。
哪不知这方利岩不仅蠢,嘴还臭。
……
屋外,酒楼经理听见动静立马跑进来。
看见椅子乱七八糟摔在地上,而男人的身影伏在墙上,他吓得腿软。
以往也有闹事的人,喝了点酒失控的人比比皆是。可这次的对象是明家和方家的人,他就不敢掺合劝和。
宗明赫瞥了他一眼,淡声吩咐:“找个刷子来。”
经理哆嗦着,拼命保持镇定:“刷、刷子?”
“最大的,刷得最干净的。”
听见要求,经理立马跑出去,
很快,他找来一个白色的马桶刷......
小心翼翼递给宗明赫。
宗明赫睨了一眼,没接,只是缓缓站起身。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扬起唇角眼底的唾意越浓:“你帮他刷刷牙,刷干净点。”
“啊?”经理捏着刷子,站在原地不敢动。
下一秒就被几个高大的男人围住。
听见方利岩如困兽般的咒骂声。
宗明赫面无表情垂下手,离开了包厢。
——
出了酒楼,宗明赫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细烟叼在嘴里。
槟城的晚风大,吹得他发丝凌乱,衬衣的一角也飞了起来,背心紧紧贴着他的胸腔。
他朝前走着,听身边人说方家老大的情况。
等走到门口,霍惟就点火递到他嘴边。
“老大?”
宗明赫没低头,而是将目光落在路边站着的白色身影上。
她的连衣裙在风中左右摇晃,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写着紧张二字的脸仰着,正朝他的方向张望。
看到人后,一双杏眼都亮了起来。
“宗明赫!”
宗明赫扯下烟,随后扔在了垃圾桶里,朝着喻凝走过去。
“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说着,冷冷看了眼她身边的津戈。
“我怕你......”
喻凝没说完,看他完好无损的模样,又立马拉住他的胳膊,有些着急:“我们快回去吧,这家店一点也不好吃,再也不来了。”
第36章
回程的路上,喻凝捏手打量着另外三人。
他们都没说话,津戈开车,霍惟坐在副驾驶,而宗明赫则在自己身边滑动着平板。
幽暗的灯光照在他立体的轮廓上,看不清他的神情,透着浅浅的疏离感。
“那个......”喻凝开口。
宗明赫指尖停下,扭头看向她。
喻凝抿唇:“你们的事情是不是没谈成啊?”
宗明赫将平板搁在腿上,看到她纠结的神色,嘴角扬起一个微弱的弧度:“你操心这些做什么。”
喻凝是有点担忧。
其实把椰子砸在方利岩身上的瞬间她就后悔了,不该做这么幼稚的举动。
万一就因为自己,害得他们......
她还在踌躇,就听见宗明赫低低的声音:“晚饭吃饱了吗?”
喻凝点头:“饱了。”
宗明赫靠在椅背上,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我是带你去吃饭的,吃饱就行,不好吃下次换个口味。”
“哦。”
喻凝乖乖坐正身子,不再继续问下去。
看他这副样子,应该是谈好了。
……
驶过街区夜市,有各色小摊贩在路边围聚,密集的人流和摩托车堵住了唯一一条大路,车子不得不缓慢停下。
这会儿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没了白日的燥热,晚风吹着惬意无比。不少人坐在排档口吃饭聊天,啤酒瓶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小贩四处乱窜,烟火气息十分浓厚。
“那是什么?”
喻凝趴在窗户边,看到一个男人站在火焰前单手掂勺,大黑锅里的食材抛起又落下,泛黄蛋花四溅和火星子擦在一起。
他旁边的摊位上摆着几个大碗,碗里有面有饼,冒着热气,不少人排队等候取餐。
和她坐在一侧的霍惟看了眼:“jawa面。”
喻凝盯着它:“好吃吗?”
霍惟思考片刻,他平时把这面条当饭吃,能饱腹也就不会在意它口感,现在被问起来,他只能回忆了一下。
开车的津戈这时候插进来:“好吃,这个可好吃了。”他对吃的在行,从口味到口感详细地给喻凝描绘出来,成功勾起了她的馋虫。
宗明赫见她一直看着窗外,抱起手:“晚饭真吃饱了?”
喻凝回头:“饱了,也还可以继续吃。”
等车子停在路边,她就迫不及待开门下了车。
津戈低头熄火,拔下车钥匙就要跟着下车,可却被身边的霍惟拉住。
他疑惑:“怎么了?”
霍惟看着路边的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老大叫你跟着了吗?你就下车。”
津戈这才意识到什么,收回手默默坐在车里霍惟大眼瞪小眼。
……
喻凝没急着去买面条,而是沿着小吃街往里面走。
夜市里非常嘈杂,浓烟滚滚袭来却夹杂食物最原始的味道,被油污沾过的芭蕉叶堆在路边,落成垃圾山。
那些做生意的,无论是男人还是穿筒裙的女人,脸上都被氲出汗水,忙碌穿梭在杂乱闷热的街头。
鞋子踩到地上烂菜叶子,喻凝只是看了一眼就提着裙摆绕过。
回头,看着身后的宗明赫。
他在人群中高得有些突兀,眉眼散漫微抬,衬衫袖口卷到了小臂处泛起皱褶,正慢悠悠朝她走来。
许是今天穿了浅色系,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平时那么凶,只是五官映在霓虹灯里,深邃又立体。
之前没发现,他有时候还挺像槟城本地人的。
喻凝朝他挥手:“快点。”
路上有个买冰棍的小男孩窜到她面前,举起手里的箱子,大概看出她不是本地人,嘴里说了几句简单的英文。
喻凝见他那么热情,也不好拒绝。
可下车急没拿包包,只能朝宗明赫伸手要钱。
“算借的,待会儿还你。”
宗明赫没说什么,给她钱买了两根。
小孩翻口袋要找补,喻凝笑着摆手:“不用了。”
可小孩却扭头看向宗明赫,最后迟疑地问了几句话。等听见他的回答,才笑着跑开继续做生意。
喻凝问:“他说了什么?”
“他问为什么你不要找补。”
为什么不要?
喻凝觉得奇怪,她是看那小孩卖冰棍不容易,才几十块就不想让他补了:“我只是......”
“施舍他?”
宗明赫接话,随即俯身凑到喻凝脸前,盯着她清澈的眸子:“他在街上辛苦做生意不是想让人可怜他的。”
喻凝意识到这个问题,立马摇头:“他你......你们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宗明赫直起身,朝前继续走。
喻凝跟在他身边:“那你帮我解释了吗?”
“解释了。”
“你怎么说的?”
宗明赫脚步慢下来,低头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说你是中国来的散财神仙,专门发钱的。”
喻凝一听直接站住脚,眉头蹙起:“宗明赫。”
宗明赫注视着她的表情,很快又挑眉拉起她的手腕扯到自己怀里,避开了路中间的摩托车。
“一百块买两根五毛的冰棍,他以为你是骗子。”
喻凝看了眼手里滴水的袋子,才想起来槟城没有给小费的习惯,物价也低,可能要卖几箱小冰棍才能挣到一百元。
“......我没想那么多。”
宗明赫拿过袋子捏在自己手里,用口袋里的方巾擦干净她湿漉漉的手心。
而后反握住她的手,继续往前。
等到了面摊,人比刚才还多。
老板随手扯了一块儿看不清颜色的毛巾挂在脖子上,他忙得背心湿透了大半,一边撩汗一边炒菜。
见又来客人,立马让妻子过来招待。
喻凝目光盯着桌上那碗面,手却是在摇晃宗明赫的胳膊:“快帮我买一份,不,买四份。”
“吃得完?”宗明赫问。
喻凝:“霍惟津戈和你,加上我不是四份吗?”
“他们不吃。”
宗明赫就只买了一份。
……
jawa面的汤底是土豆煮成的,面上挤了酸柑,脆饼沾上浓郁的汤汁是酸酸甜甜的,配上干花生味道浓郁不腻。
喻凝只是馋吃不下太多,偿了个味道就把面打包。
等回到车上,她就开始编辑朋友圈。
刚才在夜市里拍了不少照片,拼起来能发一组九宫格。
正思索着要不要屏蔽剧组的同事,车子却一个猛刹车,轮胎发出刺耳地摩擦声音。
“靠!”驾驶座的津戈喊了一声。
由于惯性喻凝整个人往前扑,好在一只胳膊挡在她脑袋上,才没让她嗑到。
可手机猝不及防飞出去,掉到了车座底下,那份打包好摆在隔板上的面也瞬间往前滑落,泼洒了出来。
汤汁油腻的味道沁满车厢。
车子停稳,宗明赫很快收起手,面色阴冷地看向前排。
道路中有两辆黑色吉普停在着,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路灯隐隐亮着。
霍惟看清了那伙人,回头:“老大,是潘萨普。”
宗明赫眯起眼眸,眼底掠过危险的暗光,嗓音微哑溢着笑意:“方利岩速度够快啊。”
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人,随后解开安全带下车。
这路上基本没人,月光透过椰子树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三辆车停在路中间,正正相对,伏在黑夜里发出低低的轰鸣声。
潘萨普站在车边,见到宗明赫后摊开双手,露出白牙笑起来。
“阿赫,回槟城怎么不跟哥说一声,要不是方利岩那小子给我打电话,咱俩又见不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