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云山昼【完结】
时间:2024-03-01 14:37:55

  一个是绯潜。
  另一个则是个面冷女子。那女子身形高挑, 束着两条细辫。辫子末端各系着枚铃铛。她使的应是双刀,两把刀交叉着佩在腰后。
  一双丹凤眼谁也没看,始终盯着前面。
  见奚昭在看那人,秋木快步跑上前。
  “姑娘,”他小声道,“她是第三院的施白树。是当年老爷夫人抵抗魔潮入侵时救下的。又因不愿跟人打交道,平时多在第三院做些杂事。但她修为高,我便想着能不能让她过来,待在姑娘身边。若是姑娘不习惯,之后便再换人。”
  见施白树目不斜视,奚昭总觉得一直盯着她看不大好。
  她收回打量,转而问秋木:“她是妖?”
  “是,”秋木道,“半妖出身,是树妖一族。较之月毕远,修为还要更高些。”
  听他说完,奚昭的心底已有了打算:“可以收拾出两间房,一间给她,另一间给绯潜。其他的就住去第四院的杂役院,平日里你管着就好。”
  秋木应好,转身就安排起事来。
  奚昭看了眼绯潜,后者眼巴巴地盯着她,似是想上前。
  她摇摇头,便和月S一块儿进屋里去了。
  一进屋,月S就拿出个漆木盒子。
  “绥绥,打开瞧瞧?”
  奚昭打开那盒子。
  里面是一片莲花瓣,掌心大小,覆着层晶莹剔透的外壳。
  “这是莲花?”她碰了下花瓣。
  看起来像是覆着层冰,摸起来却分外温润,如玉一般。
  月S:“是我从岭山派拿来的。这莲花瓣比长生丸的药效都好,你将它吃了,明后两年再各吃一瓣,便有延寿之效。”
  奚昭指尖一顿,登时明了――
  这应该是养在岭山派的千年冰莲。
  她收回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可阿兄,如果给我吃了,要是月楚临知道这事,不会责怪吗?”
  刚刚在外面时,月S被她那惊惧神情刺得心头泛疼。
  眼下听她唤他阿兄,而直呼月楚临的名姓,竟又从心底溢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
  便像在她心底,他要重上两分似的。
  那份满足感泛滥开,又逐渐化为酥麻痒意,惹得他心尖发颤。
  “你吃,他怪不到谁的头上去。”他顿了瞬,将声音压低了些,“绥绥,有一事我只告诉你。现下岭山派的门主是我的几位叔伯,不过都是分家的人。岭山派一直苦于魔物侵袭,我就和他们谈了笔交易,帮他们解决魔患,便让我安排些人进岭山派,慢慢接手那边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来去的路上,他便想与什么人说这件事。
  他起先想过大哥,可很快又放弃。
  大哥若知道,多半只会觉得他在玩闹,弄不出什么气候。
  说完,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奚昭,连呼吸都放轻许多,像是期待着什么似的。
  奚昭仔细想了番:“我不了解岭山派,不过之前就听你说过寒岭山地势偏远,灵气也比较稀薄。这等情况下还有魔物屡屡进犯,那多半是内里出现了什么问题。既然已察觉到有问题,早些接手也是好事。”
  月S眼中顿时见笑,心底涌出难以言说的快意。
  “是!我这次去就发现了,许是仗着离得远,简直将岭山派搅得一塌糊涂!若非时间紧,定要好好与他们算一笔账――这些事麻烦得很,眼下不搅坏你心情,往后再慢慢说。”他又把木盒朝她身前一递,“绥绥,先吃了这莲花瓣?放得太久,怕损了功效。”
  奚昭拿起那瓣莲花,问:“你不吃吗?”
  “我不用,本就是给你带的。”月S大喇喇往椅上一坐,视线却还锁在她身上。
  奚昭将那花瓣撕成两半,递给他:“咱俩一人一半?”
  月S本想拒绝,可她却将花送到了嘴边。
  想了想,他索性张嘴咬下。
  吃了也无妨,到时候再去寒岭山取些便是了。
  半月没见,他自是还想与她多聊会儿。
  可还没说两句,鹤童就匆匆跑进来,附在他耳畔低语道:“大公子回来了,正在往姑娘这儿走。”
  月S起身。
  “绥绥,”他看向还在吃莲花瓣的奚昭,神色不改,“阿兄手上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今日暂且歇着,我改天再来找你。”
  奚昭点头。
  在他走之前,她忽拉住他的手。
  “阿兄……”她道,“我只能信你了。”
  月S抿紧唇,大步近前,一把抱住了她。
  他抱得紧,几乎将她嵌进他的身躯里。
  “绥绥,要一直信着阿兄。”
  -
  他走后不久,绯潜突然进了屋,进来便道――
  “那个叫秋木的不让我进花房,说是那儿除了你,谁也不能去。”他又躁又恼地来回踱步,突然停下,“可我的东西全在里面!”
  奚昭:“……”
  他的东西应该只有那两颗草、竹条编的圆球,和她拿木头削的猫爬架和猫抓板吧。
  “我一直想问,”她顿了顿,“你到底多大年纪了?”
  该不会只是看着这样,其实放在妖族里只有几岁?
  绯潜听出她这事在戏谑他整日玩毛球,脸上渐涨出薄红。
  他别开眼神道:“若是化身成虎崽儿的时间太久,不免沾染上些许习性。过……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也不想啊。
  但是每次变成小虎崽儿,一看见那些个东西,他就走不动路了。
  “喜欢顺毛也是?”奚昭忽问。
  绯潜一怔,犹豫着点头。
  “那让我试试吧。”奚昭朝他招了两下手。
  绯潜会意,躬低了腰身。
  奚昭将手搭上他的发顶,揉了两把。
  和敌』⑨潭差不多,不过比那还蓬松些许。
  她摸了阵,顺势捏住耳朵揉了两下。
  早在她摸脑袋时,绯潜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分明摸的是头,可后颈,甚而连带着脊骨都在发麻。
  耳朵被她捏揉着,他更是眼皮一颤,忽觉大半身子都麻了。
  之前化身成老虎时,无论身形大小,都还没有过这种感受。
  陌生,强烈。
  一下就使他面颊涨得通红。
  “这样不行!”绯潜紧紧箍住她的手,嗓子都有些抖。
  他着急忙慌地往后退了两步,根本不看她。
  “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了。”
  奚昭的手还顿在半空,目光一移,她看见了腕上被他捏出的红印子。
  这人的劲儿未免也太大了点儿。
  她拿起剩下的莲花瓣,咬了口。
  还是变成老虎时更可爱些。
  -
  月S大步走出明泊院,鹤童跟在身后急匆匆道:“小公子,千万要冷静些。有什么话好好说,指不定有误会呢?”
  “我知道。”
  话落,他拐过廊道转角,迎面就撞上月楚临。
  两人几乎同时停下。
  “阿S?”月楚临面上带着些倦色,但还是眼含温笑,“何时回来的,怎也不见你说一声?”
  “昨晚。”月S轻笑一声,“兄长差遣月毕远做事,竟没随时关注着府里的动向,也不知道有什么人进出吗?”
  一听他说这话,鹤童无声叹了口气。
  完了。
  刚才的话全白说了。
  月S语气中的冷意太过明显,便是笑也压不住。
  “你在生为兄的气?”月楚临问,“到底发生何事,可是月管家什么差事做得不妥。”
  “兄长不应最为清楚?”月S冷声道,“我已查得清楚,那鬼域蓬昀是消失在月府里。但薛家都来过信,言明此事与月府无关。既无关,兄长又为何要借题发挥,迁怒在绥绥身上。又放任月毕远拿什么鞭刑吓她,若非我昨天回来得及时,我……”
  他咬牙忍下其余的话,眼中怒意明显。
  月楚临耐下脾性听着。
  稍作思忖,便理清楚了来龙去脉。
  “月管家擅自动用了私刑?”他问,“他在何处?擅用家法,理应处置。”
  他说这话,以表明自己并不知情。
  月S也不糊涂,追查这事时就发觉蹊跷,知道多半是月毕远擅作主张。
  但他想追究的并非仅有此事。
  “兄长无需再叫他什么管家。”月S道,“我已杀了他。”
  月楚临脸上的笑意敛去不少,眉眼间皆见着不赞同的意味。
  “阿S,你――”
  “兄长方才说要罚他,到底是因他害得绥绥担惊受怕,吃了不少苦头。”月S打断他,一字一句道,“还是因为他擅作主张,违背了兄长指令,惹得兄长不快?”
第59章
  月楚临因这话久久没有回神, 神情仿若木刻石雕般僵住。
  好半晌,他才开口道:“她可是受了鞭刑?现下在何处,我去看看她。”
  他转身便往明泊院走, 只是尚未迈出一步, 就被一把利刃挡住去路。
  月楚临垂眸, 视线落在那寒芒流转的剑上。
  再一瞥, 扫向左侧持剑的月S。
  “阿S, ”他的语气仍旧平和,“此为何意?”
  月S道:“绥绥现下不想看见兄长, 还请兄长先把话说清楚, 也不至于落得进退两难的境地。”
  月楚临轻声问他:“你要为兄说何话?”
  “兄长勿怪S今日冒犯, 但若得不到答复, 剑不归鞘。”月S斜睨着他, “为何要任由那月毕远行凶害人?”
  月楚临却说:“我这些时日都在府外, 不知府中事。”
  “以前呢?”
  月S忽道。
  “已不是第一回 了, 那月毕远何事都要推诿。我斥他不懂规矩, 想要换我第三院的人来,兄长便说府中事务调度不是儿戏,容不得今日来明日去。好, 我让他在这儿待着,左右偷懒耍滑了些, 弄不出什么大麻烦。
  “但他是如何做的?且不论这回的事――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个侍卫,不知在背地里排贬过问星多少回, 哪怕多次提醒, 还是不见悔改, 更弄得满府都在说她鬼不鬼妖不妖。上次薛家来月府,还被我逮着好几个背地里说长道短的人, 险些被薛家人知道问星的存在。
  “再说回这次的事,若非有兄长授意纵容,他不过一个管事的,如何敢对绥绥出手?”
  他一口气将心中不快吐露得干净,月楚临耐心听着。
  等他说完,他才道:“你应当知晓,府中事务太多,难以事事照看。”
  手中剑又抵近一寸,几乎要割破他的衣袍。
  “兄长何故拿这话搪塞我。”月S稍顿,决计与他挑明到底,“事务繁重并非缘由,恕S难以接受。”
  月楚临正欲开口,余光却瞥见了地面的影子。
  眼下太阳西斜,日落在即。
  明月将出。
  他的影子落在月S身后的地面上。是以月S瞧不见,他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人影被斜照的太阳拉长,他没动,影子却隐有些扭曲变形。
  若非看得仔细,根本瞧不出来。
  月楚临微动手指,打出一道妖力,击开挡在身前的剑刃。
  剑刃铮响,又消失在四起的暮色之中。
  月S恼拧起眉。
  但不等他发作,月楚临便话锋一转,问道:“寒岭门印带回来了吗?”
  月S稍怔。
  寒岭山一带是月家地盘,而寒岭门印则是月家掌事的标志,本由月楚临保管。但这回他去岭山派议事,便将门印给了他。
  “在身上。”他道。
  月楚临抬手,一字没说,态度却明显――
  让他交出寒岭门印。
  月S没动。
  几息过后,月楚临明了。
  “阿S,”他垂手,笃定道,“你在怀疑为兄。”
  月S也毫无退让之意:“眼下是不得不。”
  见他不愿交出寒岭门印,月楚临还想说些什么。
  却见地面的影子开始自个儿动了起来――那影子右手稍动,缓慢拔出一把匕首。匕首的刃尖,恰好对准了月S的影子。
  月楚临收回视线,手下意识往身后藏去。
  “你再好好想一想,岭山派事务并非儿戏。”他转过身,“我明日再来看她。”
  月S攥紧剑,对着他的背影道:“兄长有何事不能与我说?为何总信不过我!”
  月楚临稍顿,但并未应声,提步便走。
  -
  明泊院。
  吃完了那片莲花瓣,奚昭只觉浑身气脉都通畅许多。
  她本打算去花房逛一趟,但刚出门就停下了。
  她往右看去――
  施白树一动不动地守在门外,面若冰霜,连气息都不大明显。
  ……
  奚昭一手还扶着门,试探着开口:“那个……你在这儿做什么?”
  施白树一声不吭,眼珠子都没见转一下。
  没听见吗?
  奚昭又抬起手,在她面前挥了两下。
  “你在这儿做什么,是有什么事找我吗?――可听得见?”
  施白树还是不应声。
  奚昭收回手。
  还真是这样。
  秋木之前就提醒过她,说是施白树的性格有些古怪。平时不说话,也不爱理人。
  她想了想,猜到施白树多半是在尽侍卫的指责,才守在外面。
  由是道:“我这儿不用守的,也没什么危险。”
  等了会儿,施白树并无反应。
  行吧……
  奚昭往左走了两步,打算跟她面对着面说话。
  但刚走到她面前,施白树便也跟着动了两步,仍旧挡在她身侧。
  奚昭:?
  她又挪了挪。
  施白树便也跟着动。
  奚昭再挪。
  她再动。
  如此走了好几回,两人都快走到院子里去了,奚昭还是站不到她跟前去。
  ……
  她是有什么心事吗?
  奚昭干脆不动了,认真问道:“是不习惯别人站在你面前说话吗?”
  施白树终于有了反应。
  她眼神稍移,吐出两字:“风口。”
  同人一样,她的语气也冷冰冰的,清冽冽的河水一般落在耳畔。
  奚昭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近段时间一天比一天凉快。像眼下,虽还见得着太阳,但天际已有乌云攒聚,夜里怕是有雨。
  风也不小,沿着狭长的走廊一阵阵地往屋里刮。
  她是在帮她挡风。
  意识到这点,奚昭颇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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