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姑娘的时候使劲宠她,不然以后嫁人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不是好人呢,万一受人家欺负咋办?就算嘉月嫁的好又不受欺负,出嫁以后离得远了,想疼也疼不着了啊。
二舅开始有了老父亲的心态,一想到小嘉月长大了嫁人了离开家了,心里难受的不行,把二舅妈拉一边,他亲自给嘉月梳头发。
他没经验但他是个细心的人,竟也像那么回事!
佟嘉月的头发长长了一点,达子媳妇之前送来两个粉红色小发卡,可漂亮了,二舅扎好两个小揪揪,把发卡别在上头,抱车佟嘉月出门,放到自行车旁边,先把面粉绑在后座上,又把嘉月抱起来放在前杠。
三舅和小舅挡在车前头,磨磨蹭蹭的说:“二哥,我俩也想去,让我俩一起去吧。”
二舅觉得他俩最近挺乖,一没嚷嚷不上学,二没偷懒天天跟嘉月一起练字,便去跟老说:“爹,我把文武双全也带上,我们早去早回。”
“去吧。”姥爷说。
大舅与家里决裂之后,二舅就是家里实际上的长子,姥爷顾忌他的面子,一般不反驳他的话,毕竟二舅以后要给家里撑门面,没面子不行,不会拿主意也不行。
上次佟嘉月给小姨垫的医药费,姥爷给了她,佟嘉月知道姥爷干攒钱升不了值还会贬值,推不掉她就接着了,回屋背着包,又把这个钱装进去。
“二舅,我们割一块肉去小姨家,再买一直老母鸡。”
“行。”二舅不驳嘉月的面子.
本来他打算去去就回,不在小玉家吃饭,那么多张嘴会吃很多东西,现在嘉月这么说,那就在那吃吧。
小舅在街上买了两把韭菜,又买了一兜馒头。
花的是佟嘉月之前分给他的一百块钱。
他是个没钱的人,但是他大方,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很舍得给家里人花。
小姨夫现在听到自行车的铃铛响,下意识的先打一个哆嗦。他理亏本来就怕小玉娘家人,现在那边挣钱了一口气买了三辆自行车,肯定看不起他们这种吃不饱饭的,小姨夫更怕了。
二舅本来就气他,看见他这熊样,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也不是故意欺负人,心里的火发不出来,气啊!
他当做没看见,不搭理小姨夫。
小姨从屋里出来,她有点畏寒,佟嘉月穿着无袖的裙子仍旧出一脑门汗,她却穿着长袖的衣服。
二舅不懂小月子的忌讳,叮嘱:“冷就坐被窝里,我们又不是外人,你别下来了。”
小姨笑的很文气,声音也很文气。
“二哥,文武,双全,你们咋来了,面粉我留下,鸡跟肉你们带回去,给爹吃给嘉月吃,我好了我不用补,以后别浪费钱啥也不用给我买。”
几句话的功夫,小姨开始冒虚汗。
二舅说她:“赶紧回屋里躺着,听话!”
最后两个字语气有点严厉,小姨听了低着头要哭不哭的样子。
二舅一下子后悔了:“小玉,二哥不是凶你,咱又不是外人,不用你招呼,你好好的比啥都好,啊?听话啊!”
“不是的,二哥,我就是想你们了。”
小姨这下真哭了。
二舅根本不知道怎么劝,只好使眼色给佟嘉月。
他没发现,现在家里人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嘉月,并且全家都没觉得这个事不对头。
佟嘉月其实跟小姨并不熟,两人没有说过太多的话,没交心。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不说她是自己小姨,就是一个女人苦到这个份上,她也愿意帮一把。
当然,陈念珍例外,不管陈念珍多苦,那都给她没关系,那是嘉阳的妈,不是她妈!这辈子只当陌生人。
只要小姨一天没跟嘉阳妈穿一条裤子对付她,她就一天把她当小姨,这样二舅和姥爷就不用内疚了。
佟嘉月拉着陈丽玉坐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从包里拿出两袋红糖。
“三舅,你去冲一碗红糖水。”
小姨大出血,当时不能喝红糖水,过了这么多天,现在可以补血。
三舅也不搭理小姨夫,看不都看他,自己到厨房找了一个碗,拎起开水瓶晃晃,有水,打开塞子,冒着很烫的热气。
哼!
算他识相,要是连热水都没有,非跟他打一架不可。
小舅多拿了一个碗:“三哥,我们给嘉月也冲一碗吧,嘉月贫血,红糖不是补血的吗?”
“对,你提醒我了,等回去的时候我们从集上走,咱俩给嘉月也买两包红糖。”
“好。”
“三姐,嘉月,你俩一人一碗。”
小姨捧着红糖水,又开始哭,无声的哭,没等三舅和小舅劝,她自己先说 :“没事,我就是觉得文武跟双全长大了,是大孩子了。”
这话两个舅舅爱听,可不是嘛,他们现在啥都能干。
“三姐,你别哭了,我俩长大了很快就能干活挣钱,倒时候我们挣了钱,跟你一起还债,给你当零花钱。”
佟嘉月听着这话咋这么耳熟呢。
可不是嘛,把还债换成上学,不就是俩人跟她说的话吗,为了不上学一天天给她画饼,不敢跟姥爷说,叭叭叭跟她念叨太多遍。
好在佟嘉月稳的住,一直没松口,天天拉着他俩练字。
不然就他俩这允诺花钱的态度,靠种地可挣不了这么多钱,还是得学习!
三舅和小舅瞎乐,不知道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姨是真乐,弟弟们心疼她,她听听这些话就行了,真给她也不能要。
“三姐不花你们的钱,你们的钱留着说媳妇。”
“说啥媳妇,我们不要。”
三舅和小舅不好意思了,跑堂屋坐着。
佟嘉月小口的喝着热乎乎的红糖水。
小姨一直端着碗:“嘉月,好喝吗?小姨的也倒给你喝好不好?”
“不了,我等会还要吃鸡肉呢,一碗就够了你的你自己喝。”
小姨这才捧着喝,喝完之后身上暖洋洋的。
红糖真是好东西!
她跟堂屋的二舅说:“二哥,红糖我留一袋就行,那一袋给嘉月带着。”
“不用,我给嘉月买。”
“不用花钱,带回去就行了。”
“家里有钱,不差红糖,小玉,你该喝喝,下回二哥来了还给你带,小玉,二哥的自行车给你留下好不好?你想啥时候回娘家就啥时候回娘家。”
小姨手里的碗差点掉了,一只手扶着,一只手连连摆手。
“不行不能给我,给我会让人推走的。”
为什么小姨又累又饿流产了,为什么刚收了麦子姥爷就让二舅过来送面粉,欠债太多了!
家里有啥都会被债主拉走,小姨可不敢留自行车。
“真让人推走了,我得哭死!”
“那行吧,自行车说给你就给你了,二哥先给你放着,等后头你再来推。”
小姨不打算推,先糊弄:“好。”
二舅走到院子里,跟蹲在树根前的小姨夫命令:“你把鸡杀了,给小玉炖汤,猪肉剁馅包饺子,你会包饺子吧?平时不会都是小玉做饭你啥也不干吧?”
小姨夫颤颤巍巍的说:“不不不,二哥,我干我干,我这就去干,出院以后我啥也没让小玉干过,一直让她躺到现在,我要是说一句谎话,我天打五雷轰!”
这还差不多!
二舅拜拜手:“快去弄吧。”
小姨夫拎着鸡,先去了卧室,问小姨:“二哥说要把鸡杀了,割的肉包饺子。”
小姨心疼啊,舍不得吃,但嘉月刚说了,她要吃肉。
小姨犹豫一下,咬咬牙,大不了她少吃点,让二哥和弟弟多吃!
她说小姨夫:“那你去弄,鸡肉跟饺子收拾一份出来,让二哥给爹带回去。”
“哎!好!”小姨夫这才拎着鸡和肉去灶屋。
二舅看在眼里,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满意。
男方上面长辈都“死”了,俩人可不得商量着来,就该这样做!
第28章 吃猪食
爹不疼娘不爱的人往往干活是一把好手。
小姨夫也是这样的。
三个舅舅没一个瞧的上他, 但他干活是真麻利,进了灶屋,烧水, 杀鸡, 烫开水、拔毛,对了, 鸡血还专门放到一个碗里。
他不敢问又不敢不问的样子, 犹犹豫豫的端着碗进来,小声说:“鸡血是好东西,嘉月要喝吗?”
小姨夫长这么大舅没怎么吃过肉, 听别人说鸡血补血。他琢磨着血是大舅子小舅子买的, 嘉月要喝就给嘉月,嘉月不喝的话正好给小玉喝,让小玉补补。
二舅也听说过这个说法, 这不是嘉月贫血吗, 他就商量:“嘉月你乖,不然你喝了吧, 别喘气一口气喝光, 喝了二舅给你买糖吃, 要不买方便面?”
佟嘉月赶紧摇头:“不喝不喝,买啥我也不喝。”
三舅和小舅面面相觑,要不要劝?
想也知道不好喝,但是嘉月不是需要补血吗?到底是劝啊还是不劝啊。
一屋子人都看佟嘉月,表情有点纠结。
看上去怪严肃的!
佟嘉月有点想跑。
她可是见过别的家长硬灌,灌生鸡血, 灌生地兔子血。
呕……
想想都要吐,万一一会二舅要灌她……
算了, 她还是先出去吧。
“我不喝,那么多细菌在里头,我才不喝呢。”
佟嘉月跑了,一股脑的跑好远,生怕被逮回去。
三舅跟小舅一块跑出来,佟嘉月一看俩人追她,跑的更快了。
小舅喊:“跑啥啊嘉月,你认识路吗你就乱跑!跑丢了咋办!”
三舅干脆说:“你还不相信我们?我们俩又不会灌你,骗你是小狗!”
“灌我我也不喝,喝了我都给你吐出来。”
“你停下别跑了,我跟你说你想喝也没了,你小姨喝了。”
佟嘉月瞬间停下,震惊道:“啥?我小姨喝这个干吗?生的和熟的营养一样,生的有细菌!你们这是迷信,不科学!”
三舅指着她对小舅说:“她还知道科学?可不得了!”
小舅骄傲的说:“那是,咱俩虽然笨,但咱俩的外甥女聪明啊!谁有咱嘉月聪明。”
在别人村里边大言不惭的说这种话,佟嘉月怪不好意思。
“三舅小舅,别说这个了,我们去小卖部吧?”
两个舅舅点头。
佟嘉月问旁边一直看她的小男孩:“你们村有小卖部吗?你知道小卖部在哪吗?能不能带我去?”
小男孩点点头,唆着手指头不说话,往前走两步回头去看佟嘉月。
“你是在给我们带路吗?”
小男孩还是不说话,走一步又回头望,见佟嘉月她们跟上,继续往前走,走一走望一望。
村里唯一一个小卖部很小,卖的都是一些日用品,佟嘉月问了价格捡了一篮鸡蛋。
三舅想到小姨家的灶屋啥也没有,做主买了一袋盐,一瓶醋,还有一袋味精。
小舅给佟嘉月拿了一包方便面,抓了两毛钱的软糖,还有一包唐僧肉。
三舅付钱,佟嘉月不付,她被警告过,不能在外面花钱大手大脚,怕别人生歹意。
软糖两个颜色,红色的橘子味,绿色的苹果味,两分钱一个,两毛钱一共买了十个,走出小卖部佟嘉月开始分。
三舅一个,小舅一个,她先吃一个,然后又给了带路的小孩两个。
小男孩背着手不敢接,最终没抵过对糖的渴望,伸出黑乎乎的小手接住,一个放在自己嘴里慢慢的舔,根本舍不得嚼,慢慢的舔,另一个放在手里,紧紧的攥着。
他眯着眼睛小口小口的咽口水,生怕不小心把糖吞下去。
原来软糖这么好吃。
“皮皮,你咋不跟那小孩玩?她不是你小叔家的亲戚吗?你跟她一起去玩呗,他们家有鸡又有肉,这还买了鸡蛋,你去了有好吃的。”
三个人没走太远,全部听到这个话。
佟嘉月恍若未闻的往前走,快速说:“别回头,正常走路。”
就当没听见,没必要跟那家人有牵扯。
皮皮也当没听见,转身跑了。
回家看到他妈在做饭,把手里的糖使劲往她妈嘴巴里一塞,自觉的坐在灶前烧火。
皮皮妈先是觉得嘴巴一咸,苦笑不得:“啥呀,你就往我嘴里塞。”
说罢就尝到了甜味,吐出来一看,是软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