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员火葬场——起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3 14:56:10

  他怎么在底下站着?
  心头疑云一起,慢慢地便察觉出了更多的不对劲,‘参军’身上的盔甲与所有人都不同,样式乃儒铠,肩膀与前胸多处用了金属线缀上金片银片,是唯有元帅才能穿的明光铠。
  再看胡子脸‘将军’,穿的是盆领铠甲,材质为铁,档次完全不一样。
  怎么回事?
  一夜之间,他篡位了?
  姜云冉脑子一团乱,面色茫然,正呆呆地立在那百思不得其解,前面的‘参军’忽然回头,朝她望来,唇角勾出一道恣意的笑意,孤傲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当下一扬鞭,没等姜云冉反应,马蹄已朝她疾驰而来,很快到了跟前,姜云冉下意识后退两步,却快不过马匹,封胥猛一弯腰,伸出胳膊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提到了马背上横坐着。
  陡然地悬空,姜云冉吓得一阵惊呼,人被封胥抱在了怀里,魂魄还未归位,一张脸苍白又疑惑。
  马蹄回到了刚才的位置,速度停下来,她才睁眼,马背极高,她看得更远了,看到了两个方正队列的尽头,一眼扫去,将底下万余人的面孔尽收眼底。
  身在高处,并不尽然只有寒,克服了最初的恐惧后,便是俯瞰众生的优越感和成就感。
  此时虽已身处乱麻之中,也不忘感叹,人果然都喜欢往上爬,爬得高看得远,站在高处,自己的价值都跟着不一样了。
  那股优越没保持多久,很快就被现实拉了回来,区区一个参军,为何站得比‘将军’高,穿得比‘将军’好。
  且,还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何不妥。
  为何?
  疑虑越来越重,回头正要质问身后之人他到底是谁,看到前面走过来了一人,顿时吓住了。
  是胡子‘将军’。
  尽管有颇多的怀疑,可将军的印象在她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下意识生了畏惧,想要下马,身子却被封胥一只胳膊圈住,动弹不了。
  接着便见‘将军’单膝跪在了两人的马匹前,声如洪钟,禀报道:“末将郑彪,愿随将军出征定州,万死不辞。”
  眼前的艳阳突然花了一下,姜云冉眼睛看不清,耳朵也听不清,身子一瞬僵硬如石。
  郑彪是谁,将军是谁......
  感受到了怀里人的怔愣,能想象得到此刻的她有多震惊,怕她没听清,封胥再问来郑彪一次,“你是谁。”
  郑彪一愣,虽不明他是何意,还是回禀道:“末将郑彪,乃踏雪军副将。”
  这一声洪亮无比,再聋也听清了。
  他不是封胥,不是将军。
  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上来,心都凉了。
  封胥又问:“我是谁?”
  “踏雪军将军,大邺帅将,封胥。”
  话音一落,耳边便一声炸开,像是晴天里的一道霹雳,劈得人一团焦黑,劈没了神智,劈没了魂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以为的‘将军’是副将,‘参军’才是真正的封胥,踏雪军的统领大将,大邺的元帅,她的新婚夫君......
  她认错人了。
  初到那日,也是在这条路上,她第一眼就认错了,后来呢,她干了什么样惊天大事。
  她当着他的面,贪念他的美色,要给他戴绿帽子,要同‘将军’和离,说他三头六臂,其貌不扬,说封家仗势欺人,她将来还要卖豆腐养他.......数不清说了多少作死的话,如今回想起来,每一句都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根。
  无法想象他听了那些话后,心里是如何想她的。
  水|性|杨花,见色起意,红杏出墙......
  羞涩和尴尬灭顶扑来,盼着能出现个地缝,让她立马钻进去,这辈子再也不回来见人了。
  腰间的那只胳膊,和紧贴着她脊梁的胸膛,也变成了烫人的火坑,她挣扎着往前挪了挪,不敢回头,不敢去看他的脸,怕自己当场羞愤而死。
  她不说话,身后的人开了口,倒也没有数落她半句,只问她道:“如今知道我是谁了?”
  知道了。
  大名鼎鼎的封胥呗。
  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粗头粗脑,人家压根儿就没长歪,发挥了封家的优良传统,生得那叫一个玉树临风,老奸巨猾......
  人羞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成了愤怒。
  她认错了人是有错在先,他大可以骂她几句,说她狗眼看人低也好,她都能受,可他呢?竟然趁机戏弄她,什么参军柳百言,和离书,向‘将军’讨要了来,他真是说谎脸色都变一下。
  她那番猜测猜得没错,他最初必然来试探她的,只是没想到他会以自己为诱饵,试探不成,直接拉她下水,他想如何?
  那头封胥迟迟没见她有反应,道她还在震惊,想起昨夜同她说过的话,轻声道:“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确实到位,她看上的人,正是自己的夫君,不用浸猪笼,不用和离,皆大欢喜,但她完全高兴不起来,心头发着闷,“将军放我下来吧。”
  众将士都在等着他号令出发,他没功夫与她细聊,依言把人放下了马背,“等我回来。”
  姜云冉神色恹恹,也没去看他,敷衍地应了一个字,“嗯。”
  见她偏着头,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不再说话,也不看他一眼,昨夜刚洗过头,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挽发,此时一根簪子别在脑后,额前碎发落下来,被阳光一照,透出毛茸茸的光芒,再一看那双瞥向一边微微打颤的眸子和抿起的唇角线,知她是对自己的隐瞒和逗弄生了气,封胥主动问:“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姜云冉虽不懂军营的事,但长了一双眼睛,能看出来,这架势是要出去打仗。
  生气归生气,她心怀大义,就算此时他不是自己的夫君,只是一位普通的将士,看在他保家卫国的份上,也该送上几句祝福,扬起唇,抬起头目光淡淡地道:“祝将军凯旋。”
  封胥看出了那笑容里的勉强,但已没了功夫去哄,细声吩咐道:“先待在军营,有什么需要,吩咐陆百户,等我回来一道回昌都。”
  姜云冉点了下头。
  封胥满意地调转了缰绳,领军出发,从远处看,乌泱泱地兵马,如同成千上万的蚂蚁在搬家,势浩荡地出了点兵场,朝着防御墙外走去。
  晨光下,姜云冉用余光目送了整只队伍,秉着大义的精神,等到最后一个兵将消失在了城洞内,才转身朝着军营内走去。
  一万余兵马一走,这一处的营帐内顿时空荡荡的。
  陆百户跟在她身后,见她脸色不对,也能料见她被骗后,是什么样的心情,实属不想插手这等后宅之事,可耐不住自己输了,只能任由他封胥差遣。
  见人进了屏风后,不再出声,便道:“少夫人饿了吧,我让人送早食过来。”
  “有劳陆百户了。”
  听声音倒是寻常,陆百户转过身,走到了营帐门口,便听到了“啪——”一声,是马札被踢倒在地的声音。
  陆百户:“......”倒觉得这样才对,他封胥气焰太盛,就是欠收拾。
  人走了,姜云冉心头的气才撒出来,褪靴走去了床榻,一屁股坐在上面,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了堵在心在的那股闷气。
  合着她就是个逗趣儿的。
  她长这么大,就没被这般臊过,他是存心要看她出丑。
  她怎么继续待?多待一刻,多看一眼这里的一切,都会让她想起曾经的愚蠢和被戏耍的过程。
  她不能留在这儿了,她得走了。
  随他怎么想。
  气儿一起来,什么美男,什么绝色,统统都是猪八戒,不顶用了,既然他亲口说了给了和离书,她索性就当真了,谁还没几分泥性,她横竖逃惯了,再逃就是。
  她要回去,这辈子即便做姑子,她也不想再听他一声讽刺。
  进军营容易,出去却难,自己的身份在那摆着,又被封胥抱上马背秀了一回,谁都知道他们的将军承认了这位二少夫人,走哪儿都被看着。
  逃出去,已是七日之后,趁着陆百户不在,换了一身从火房顺出来的一位杂工的衣裳,脸上摸了些黑泥,蹭上了出军营的粮食车,也算是怎么进来,怎么回的。
  但来时是骑马,回去只能靠有双脚,好在青州的雪路已通,半路遇到了几波从昌都运过来的物资车,返程时装成了逃荒的村民,搭了一程,从青州到德州时快马一天一夜就到了,回来时,一路躲着追兵,断断续续花了三四日才到。
  逃了一路早就有了经验,到了青州后,也不敢冒然去找长公主,怕遇上了封重彦,要是知道她是逃出来的,必然会把她送回去。
  趁着天黑,回到了枣树下的那间茅草房,到了后见里面一片黑灯瞎火,进屋后,也没见到人,将就着歇息了一夜,第二日早上起来,去茶楼坐了一阵才知道长公主和封丞相已被陛下亲自接回了昌都。
  要不要回去,姜云冉仔细斟酌了一番。
  年前她逃婚出来,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姜家一直架在锅上烤着了,长公主回去后,多半会替她带个信,稳住舆论。
  她要是再继续逃,以世人欺软怕硬的本性,有错的定是她,谁又能知道封胥的混账?
  再说,她跑什么?做错事的又不是她,这一路她吃了多少苦,身上就没干净过,把这辈子没吃过的苦全都尝尽了,继续逃,只会更苦,也犯不着,她要回去,回姜家,把自己所受的委屈告诉父母,这桩婚约不要了,她要明明白白地同封家说清楚,她要和离。
  她不受这口窝囊气。
  男人和自尊心,哪个更重要?当然是后者。
  三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她找一个上门夫婿,还能一辈子呆在姜家。
  心中的气性儿难消,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浓烈,尤其是之后的路程,为了躲避德州过来的追兵,店不能住,只能和一堆乞丐住在一起,吃的也不能去买,十两银票给了乞丐,买回来一大堆,自己只能分到一个肉包子。
  简直是苦不堪言。
  看到昌都的城门时,姜云冉蓬头垢面,一股屁坐在地上,放声哭了一场。
  有了上回长公主捎回来的信儿,姜家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因为那一句话,这段日子也过得极为顺心,姜家三夫人正幻想着自己的姑娘和二公子在德州举案齐眉,听门房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四娘子回来了。”
  姜三夫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谁?”
  门房重复了一遍:“四娘子,云冉娘子。”
  姜三夫人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满身狼狈,浑身上下糊得不成样的‘乞丐’,头一眼没认出来,等姜云冉唤了一声“娘”,姜三夫人才反应过来,当场失声呼道:“天爷啊,你这死丫头,是从哪个泥坑里爬回来的......”
  不待她细问,姜云冉几步扑上来,一把抱着姜三夫人的腿先哭了起来,“他欺负我。”
  这一句就够要了姜三夫人的命了。
  原本姜家也算是个有名头的商户,就因为上赶着要谋一份差事,非要去做官,弄得处处下贱,她膝下只育一女,自己的女儿她想留在身边,找个上门的女婿,姜家养一辈子不打紧,女儿在身边才最放心。
  谁知道,被昌都权贵封家看上了。
  打从这亲事定下来起,她心头就没安过,知道自己的门户低,女儿嫁过去必会受气。
  这不,婚期当日,新郎还没回来,封家先是派三公子来接亲不说,新郎官儿连面都没露,堂都没拜......
  后来得知自己的女儿逃了,姜三夫人大哭了一场,自己的女儿自小就懂事,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逃婚。
  当日她便派了人去找,但她有意要躲,怎能找到人,一直到年后听到长公主稍回来的信儿,她一颗心才安稳下来,以为那封二公子总算是接受了她,德州虽是战乱之地,但有封家二公子在,她吃不了苦头。
  如今见她这副模样,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心都碎了,搂着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心疼地道:“咱不嫁了,娘养你一辈子。”
  有了亲娘心疼,她又住回了之前的闺房。
  终于回到了家里,姜云冉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裳,让自己的丫鬟核儿备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吃饱喝足后,睡了一大觉,再醒来,她回家的消息全家都知道了,姜家老小齐齐出动,坐在堂屋里等着她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
  她打定了主意要和离。
  怕母亲为难,姜云冉还是去了堂屋,见到父亲,心头到底怀了几分愧疚,先磕了三个响头,诚恳地道了歉,“请恕女儿不孝,帮不了父亲,父亲得来的官职,恐怕要还回去了。”
  官职岂能有还回去的说法,姜嵩听说人回来后,立马从省上赶了回来,一进屋就听三夫人哭了半天,也没听她说出个所以然,心头直担忧,如今见到人,见她还能用话来挤兑他,可见没什么大事,方才松了一口气。
  婚姻乃大事,封家又是高门大户,即便要和离,也要有个能上门说话的理由。
  姜嵩一问,姜云冉‘如实’答了:“他要把我送人。”
  此话一出,等待数落她的姜家长辈个个都变了脸色,把明媒正娶的妻子送人,这还了得!
  姜嵩头昏目眩,哑声问:“送给谁了?”
  姜云冉以牙还牙,道:“一位参军。”
  三夫人听完一个后仰,倒在丫鬟身上,险些晕了过去。
  姜嵩为官这些年,到底养出了定力,虽也气愤,很快镇定下来,问那参军姓甚名甚,这回姜云冉无论如何也不开口了,再问她便噘嘴要哭,三夫人护犊子一般,把人搂到怀里,冲姜嵩斥道:“还问什么呢,你这不是往女儿心头上下刀子吗?今儿我就要去封家讨个说法,封家再高的门户,也不带这般欺辱人的......”
  眼见事情要闹大了,姜云冉忙将其拦了下来,“娘先别急,这事没成,我跑了。”
  “那要是没跑成呢?”姜三夫人并没安心,骂道:“堂堂大将军,大邺元帅,竟干出这样的缺德事,世人真是错看他了......”
  姜云冉受了一肚子气,一心只想报复,真相只说一半,意思就大不一样了,如今听到母亲言语里的憎恶,难免有些心虚,怕娘当真上门去找封家算账,手扶额头,“哎哟”一声,趔趄两步,抓住了姜三夫人的手,便‘晕’了过去。
  三夫人只能作罢,留在屋里照看她。
  姜云冉的父亲在家中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三个堂哥,她是姜家唯一的嫡出姑娘,家族虽一心求取功名,但最起码的尊严不能丢,姜家的嫡女嫁过去,却被送了人,怎么都是在打姜家的脸,不把他们当回事,起初还大声责骂姜云冉的两个伯父,这会子也不吭声了,凭着他们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不敢上门去找姜家算账,只能姜嵩这个当父亲的自己去讨个说话。
  赵帝还在时,姜嵩曾见过封胥一回,他进宫参加春社,恰逢封胥回朝述职,两人在夹道里遇上,封胥主动打了招呼,一派阳光之气,谈吐举止怎么都不像是龌龊之人,身为父亲,多少了解自己的女儿,见她适才目光闪躲,又装晕,知道其中必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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