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员火葬场——起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3 14:56:10

  内侍省虽有发放衣物,但底下奴才的用度不能与主子门比,所有人的鞋垫都是素色白布,从未见过这样的花色。
  许是从未收过这样的礼,四丹愣了愣,嘴上说着破费,却忍不住高兴地来回翻看。
  丹四眼睛一亮,“我认识这花,这是并蒂莲。”
  “我的也是......”
  确实是并蒂莲。
  沈明酥特意选的,四双都是一个花样,铺子的老板说,这并蒂莲的寓意好,兄弟姐妹情意深厚,永远不分离。
  “师弟真会选,这花好看,我试试。”
  “刚好合适。”
  “我的也合适......”
  四丹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各自比着自己的脚。
  沈明酥坐在一旁,唇角含着笑,珍惜地看着眼前的美好。
  她这一生命运多厄,看不清归途在何处,但愿他们这一辈,不要像她一样,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平平安安,永远都在一起。
  丹房内的热闹声传入耳中,凌墨尘没去制止,安静地靠在红柱后,目光穿过东边一道刺破云层的光线,空洞地看向殿内的那颗紫藤。
  ......
  “母亲为何如此喜欢紫藤?”
  “它啊,因爱而生......”
  “你瞧,紫藤花多好啊,枝叶碧绿,花瓣淡雅清丽,一身傲气凌然,又不惧酷暑暴雨,默默守在这,为人遮阴乘凉,还能供人观赏,多无私的花。”
  “沈明酥,你怕吗?”
  “怕,国师就会停手吗......”
  成片的光芒破开云层,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凌墨尘偏开躲开,胸口却被一股灼热烧得越来越烦躁。
  沈明酥把东西分完后,便去了后院,重新换了一身衣裳,把最近调制好的药包,依次放进了袖筒内。
  出去时,见凌墨尘还立在那儿,知道他是在等自己,沈明酥没再耽搁,抬头道:“国师,走吧。”
  凌墨尘像是没听见一般。
  沈明酥又唤了他一声,“国师?”
  凌墨尘这才回头,目光探究地看着跟前这张蜡黄的脸,那双眼睛倒是奇特得很,能因为一群从不相识的人而放出光彩,可面对自己的生死时,倒是平静无波了。
  做好扑死的打算了?
  凌墨尘偏开视线,从柱子上起身,“不着急,还没吃早饭呢。”
  没等沈明酥回过神,凌墨尘已抬步跨入了门槛,问她:“想吃什么?”
  沈明酥顿了顿,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了后院的小厨房前,见他当真蹲在灶台后,便也彻底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了,随口道:“都行。”
  “会包饺子吗。”凌墨尘忽然问他。
  晨光从她背后照过来,落在了灶台后,沈明酥沉默地看着他沐浴在光线里的半张脸,半晌后才摇了摇头。
  “进来,我教你。”
  沈明酥却没动,“我不太明白国师的意思。”
  凌墨尘见她不进来也没勉强,点好火,从灶台后起身,去水缸内舀了一瓢水,放进锅内盖上了锅盖,这才转头看向她,“那就吃面吧。”
  沈明酥横竖是完全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了,坐下来安静地等着他临刑前的最后一餐。
  面煮好了,这回是热面,凌墨尘放在她跟前,“小心烫。”
  沈明酥没有浪费他的心意,一碗面吃了大半,抬起头来,见凌墨尘还坐在那,碗里的面一根也没动,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心下多半有了几分猜测,缓缓地放下了竹筷,直言问道:“国师是下不去手了?”
  不待凌墨尘回答,沈明酥一笑,“那我同国师可能不一样,待会儿,我会拼死反抗,毕竟我还没从国师这儿得到我想要的,还不能死,皇帝没拿到药之前,也不会让我死,顶多我会吃些苦头。”
  凌墨尘不说话。
  沈明酥继续道:“国师今日忽然打乱了脚步,想必是昨儿夜里,封大人踩住了国师那日所说的尾巴,要同国师撕破脸了,国师不得已,准备提前出手,我理解,国师既然今日都打算要把我交出去了,不知道能不能先告诉我,沈月摇到底在哪儿。”
  不容他否认,沈明酥又道:“那日你我去了梁家,梁馀亲口所说,她也来了昌都,却不知道她的下落,那便是还活着,若是她一人来了昌都,一年前就该找上封家,封重彦受了沈家的恩惠,护一人是护,护两人也是护,若有沈月摇的消息,他不可能瞒着。”
  “但这一年里任凭我如何寻找,都没有她的消息,梁家也不知道,唯一的可能便是她在国师手上。”
  “一个多月前,沈家二叔来了,带回来了月摇已死的消息,应该也是国师的手段,为此,我与封家闹翻,与封重彦退了婚,搬出了封家,给了你接近我的机会。”
  “你以自己为诱饵,让我心甘情愿地跟着你进宫,助你完成你的计划,虽说如今计划可能出了些纰漏和差错,让你乱了顺序,不得不选择先交出我,可我万一一个不慎真死了,岂不是白忙乎了一场。”
  沈明酥抬眸看向他,“我多谢国师当年对她的救命之恩,如今还请国师告诉我,她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来啦,接下来马上就是大剧情了,所以有点卡。(给宝儿们发红包)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她的阿姐已经认不出来她了◎
  凌墨尘一身白衣坐在小马扎上, 马札是丹四做的,又矮又小,与他干净高贵的气质格格不入, 忙乎了这一阵,他脸上的倦色退了不少, 一双桃花眼轻轻地落在沈明酥脸上,抱着胳膊缓缓地俯下身,目光凑近她, 柔和地笑了笑,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咱们小十。”
  他没有答她的话,而是望着她的眼睛,忽然道:“沈明酥, 到此为止了好不好?”
  别再往前了。
  再往前, 等待她的便是遍体鳞伤。
  可眼底的那抹劝解之意却并不坚定, 半真半假,似乎连他自己都在为说出来的话而纠结。
  她要到此为止, 那他呢, 他的仇恨呢,上哪儿去报?
  所以, 还是得往前。
  为何就是她沈明酥?或者说, 那个只需要来完成他复仇计划的沈家大娘子, 被赵家遗弃的那个阴年阴时出生的双生子, 为何会是她这副模样。
  像是从地狱里开出来的一朵雪莲,尽管身在血海之中, 却没有染上半点血迹。
  明知道自己在利用她, 她却一再心慈手软。
  那日风寒, 她完全没必要插手, 甚至可以借机杀了他,可她没有,他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张熬了一夜,带着疲倦而睡去的恬静睡颜。
  她至今都还没来问他,他自己身上的剧毒从何而来。
  封重彦处心积虑想要查清他的身份,她分明已经有了诸多的疑点,却从未因此而对他设防。
  她就如此不怕死?还是说,她从来就没想到过除了她的生命之外,他还会以其他方式去伤害她。
  沈明酥,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凌墨尘见她目光疑惑地看着自己,似乎不太明白他那话是何意,也没去解释,从袖筒内掏出了绢帕,伸手碰到了她的唇。
  沈明酥没躲。
  凌墨尘轻轻地替她将唇角的那滴汤汁擦拭干净。
  沈明酥认了出来,那帕子是自己曾替他绑住伤口的那条。
  他一直没还。
  他离得太近,沈明酥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瞳仁内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人果然不能久处,就算是一只阿猫阿狗处久了,也会有感情,可这一切都不应该,他今日的选择是对的,他们不能再相处下去。
  沈明酥苦涩一笑,迎着他的目光,缓声道:“国师停不下来,我也一样,国师不必心软,因为我们都不得不往前走。”
  不得不往前走......
  可不是吗。
  凌墨尘缓缓地直起身,还是没将那帕子给她,重新装进了袖筒内,眼底的柔色慢慢地收了回来,问她:“想好了?”
  沈明酥点头,“嗯。”
  凌墨尘又问:“只为了想知道沈月摇在哪儿?”
  沈明酥再次点头,“只想知道她在哪儿。”其他的,她会去找封重彦。
  “好,我会让她来见你,等你见了她后再去献丹。”凌墨尘起身,“我先走了,面吃完,别浪费。”
  沈明酥看了一眼对面那碗他一筷子都未曾动过的面条,无奈叹息,柔声道:“国师以后也要好好吃饭才行。”
  一声鸟鸣,从晨光里传来,清脆悦耳,凌墨尘的脚步微微一顿,停在了阳光里。
  徐徐清风拂面,鸟语花香,他突然有些理解她了,短暂的宁静何尝不是一种美好。
  “好。”凌墨尘一笑,眼底有一瞬的失神,知道后来才知道那不是落寞,而是痛楚。
  沈明酥起来收好了碗筷,清洗干净才出去。
  四丹正忙着,沈明酥上前问了一句:“师兄们知道浣衣院在哪儿吗?”
  四丹齐齐一愣,丹一紧张地问道:“师弟去那儿作甚?”那地方可都是罪奴,她昨日一夜未归,莫不是被国师罚了?
  沈明酥抿唇一笑,不太自在,“国师只是让我去看看,长点记性。”
  果然如此。
  幸好只是敲打警告,丹一心有余悸,忙道:“师弟下回可千万要记住了,亥时前一定要回来,国师平日里虽待咱们宽厚,可谁要是坏了规矩,必会受罚。”
  沈明酥点头,乖巧地道:“记住了,以后再也不犯了。”
  丹一告诉了她路线,四丹依次嘱咐道:“瞧一圈就赶紧回来,那地方混乱,别久呆。”
  沈明酥走了几趟太医院,差不多已经摸清了什么是甬道尽头,如何转弯。
  月摇说得没错,认路与聪明是否无关,不过是身边有人替你看着路线,养成了依赖,不愿意去记罢了。如今没有了那个替她记住路线的人,她也能认识路了。
  从丹房出来,刚跨出门槛,便与从长廊上的赵佐凌碰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赵佐凌一愣,原本还在徘徊,要不要进去,陡然碰上了面,脚步下意识要往后转,又生生地制止了。
  沈明酥将他的局促和尴尬都看进了眼里。
  上回在荷花池他上前替她解围,这几日又是送冰,又是送樱桃,沈明酥知道他是认出了自己。
  那日在小院,她对他说了那番话,本以为他会视两人这一段相遇,为人生中遇到的一段识人不清,不知人心险恶的插曲,伤心几日便会抛在脑后,或是从此对她心生恨意。
  沈明酥没想到他还会来接近自己。
  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她总不能视而不见,俯身对他行了一礼,“奴才参见殿下。”
  赵佐凌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听她如此一说,脱口便道:“你才不是奴才......”
  他是十锦。
  他认下的义弟。
  尽管她反悔了,但他却当了真。
  这一声说完,两人便又沉默了,赵佐凌忙回头,唤阿月上前,再次小心翼翼地看向沈明酥,“我让阿月做了一些饺子,你要是不嫌弃,我......”
  怕她又生气,急忙又道:“你要是不喜欢,我拿回去。”
  清晨冒出来的日头,似是只为了出来同人打个照面,这会又隐入了云层,她不知道凌墨尘什么时候回来,但在这之前,她必须先要去一个地方。
  “多谢殿下。”她没拒绝,上前去接。
  赵佐凌心头一喜,神情有些激动,却又极力地控制住,和声道:“丹十不必与我道谢。”
  身后阿月却没交到她手里,垂目道:“奴婢给公子拿进去吧。”
  沈明酥正巧赶时间,应了一声,“好。”
  阿月拿着食盒进去,却没有看到凌墨尘,眉头轻拧,倒是奇怪为何忽然传言,要她过来一趟。
  把食盒放在桌上,阿月转身出去,赵佐凌立在沈明酥跟前,耳尖微微生了红,询问她:“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
  “多谢殿下,挺好。”
  赵佐凌犹豫了一阵,见她似乎着急着要走,忽然道:“我,我不是有意要瞒你。”
  他身份特殊,不能告诉他真名,但他说的名字,并非为假,那一日他没说出来的解释,今日便想都告诉她,“我乳名就叫十全,不过是鲜少有人知道,我从未想过要去骗你,我与你相处之时,除了身份之外,所说的一切皆为真。”
  赵佐凌看着她,“我自小就在宫中长大,每日读书练字,因此读过不少英雄忠烈的故事,我心疼他们悲惨的结局,偶然之间,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我容不得任何人去贬低他们,便一时冲动,不断地去干涉,但得来的结果,并不如人意。后来是十锦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在心里喜欢就好了,每一个人的立场都不一样,每个人心目中的英雄也不一样,不一定非要去在意别人的声音。”
  他眸光黑白分明,眼底的赤城之色,世间少有。
  沈明酥缓缓地抬起头来,沉默地看着他。
  她能对一群与她毫不相识的人生存善意,可唯独对跟前这个想要保护她的少年,给不了一点。
  他不该来靠近自己。
  赵佐凌全然不知她的想法,立在她跟前五步远,正色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查出真相,还你父母,还有你妹妹一个公道。”
  他个头比她高出了一个头,此时挺直了身板,似是想要用自己的肩膀,替她挡下所有。
  阴沉沉的天,压在三人头上。
  沈明酥被那双眼睛灼得心口生涩。
  阿月站在她身后,闻言也打破了规矩,抬头看向那个年轻的东宫少主,心中不免觉得可笑,若是他知道那无畏的公道,是要他赵家所有的命来血债血偿,不知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目光抬起来,却迟迟没能收回去,慢慢地落在了两人身上,看着跟前叫了十几年的姐姐面朝着旁人,与她后背相对。
  血脉大过于一切,便是这般分开十几年,再见面也能惺惺相惜。
  他们才是真正的兄妹。
  而她呢,什么都不是。
  那日在甬道,自己一眼便认出了她,不管她如何乔装,纵然是化成了灰,她也能认出来。
  可她的阿姐已经认不出来她了。
  沈家剩下的只有她一个人。
  沈月摇。
  白茫茫的天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艰难地低下头,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赵佐凌唤了她一声,“阿月,走吧。”
  阿月抬步,从她曾经最亲的阿姐身旁经过,裙摆荡起来的海棠,擦着她的袍摆而过,到底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沈明酥始终没察觉到身后的那道目光,静静地立在那,目送着赵佐凌消失在了长廊尽头。
  —
  浣衣局果真如丹一说得那般,人多嘈杂,沈明酥一进去便感受到了忙碌。
  同这一比,仙丹阁确实像神仙住的地方。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