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佑最近虽然隐退朝堂避其锋芒,但是也不算完全不理朝政,今日秦大人刚给女儿办理了丧事,贺霖佑也出宫去吊唁了一番,然后才改道来了这里。
最近夏家大厦将倾,一些人曾经攀附夏家的人,已经涌到了贺霖佑面前,这于他而言是一个机会,却也有可能是陷阱,所以他极为为难。有些人忘恩负义、唯利是图自然不能用,但有些人尚且有利用价值,所以他叫来了胡景义二人前来商议一下,才有了这一幕。
就是没想到洛朝朝会忽然出现在此,真是叫他意外又惊喜。
如此也让他心思有些浮动,有些后悔这个时辰叫他们两个人过来了。
洛朝朝上楼以后,去了一个极为雅致的房间,四面环通,视野开阔,周围的景致一览无余,可偏又幽静,配上屋内燃着的熏香,当真是别致淡雅,此处确实是个品茶的好去处。
这客栈里面似乎就是专门供贺霖佑使用的一般,也没什么住客,静悄悄的。
屋内几处挂着几幅雅致的画,洛朝朝不由得被吸引了视线。她如今的品画之能,被贺霖佑养得有些刁,什么名师字画,一眼便能品其精妙之处。
墙上这几幅画,都是一些潦草的风景画,寥寥几笔却能画出山水的韵味,可见作画之人的水准,却也能看得出作画之人似乎有些烦躁。
正看得入神之际,身后忽然传出熟悉的声音:“这画有什么好看的?”
这屋内铺了软毯,洛朝朝也理解为何贺霖佑走路没有声音。她也没回过身,依旧看着那画,淡淡道:“也不知道这作画之人作画的时候是什么心思,这画画得未免太过潦草了些。”
“哦。”贺霖佑身子向前,半边臂膀挨着洛朝朝,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飘来的馨香,也能感受到她薄衣之下传来的热度。
“你怎就看出来他心情浮躁了?”
洛朝朝伸手上前,指尖指着一处线条边缘,道:“你看这里,明明可以一笔流畅下来的,他这里却停顿了一下,后面的线条是之后加上来的,明显不一样了,如此,这一笔就少了一些美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贺霖佑笑着上前,微伏下身子,将自己身子弯曲到与洛朝朝持平的位置,点点头:“确实,你这画画的水平一般,鉴画的本事还真是了得。”
洛朝朝不满,本想回过头怼一句回去,侧头才发现二人挨得极近,甚至差一点就要碰上他的脸颊了,心悸之余,忙想退开,贺霖佑却唇角一弯,抬臂揽过洛朝朝的细腰,直接将人圈入怀里。
他一双眸子轻弯着,含着戏谑的笑意,低眸看着洛朝朝:“今日找到这里来,是不是想我了?”
洛朝朝被他问的脸颊一热,眼睛不知该放往何处,脑袋别开之际,却被贺霖佑霸道地转了回来,他的指腹粗糙,压在她细腻的脸上,宛若粗麻扫过脸颊,又带着滚烫温度。
洛朝朝一慌张,手搭在他的腕处,想要推开,他的脸颊却忽然靠近,大掌捧起她的脸,细腻的吻落了下来。
他唇上的力道不重,舌尖描摹着洛朝朝的唇瓣,宛若春雨过境,温润细腻,但是手上的力道却不轻,似是要将洛朝朝的腰给勒断一般,狠狠揉进他的怀里。
洛朝朝合上眼,任由他攫取,两手环住贺霖佑的脖子,沉浸其中。
如他所说,她也确实是想他的不是嘛。
少女的挺起与少年的弓身完美契合,似是还不够,贺霖佑唇瓣转移,落在了洛朝朝的脸颊上,甚至步步下移。
片刻喘息以后,洛朝朝掌在他的胸膛,推开了他。
贺霖佑也知道,他不过是浅尝止渴罢了,唇瓣落在她皙白颈间的时候就缓慢了下来,知道自己不该继续了,身子适时起的反应使他退开一步,离开了洛朝朝的身子,经过洛朝朝这样一推,他也顺势松开了她。
见他低着眉不说话,神色似有些郁沉,洛朝朝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推开他不悦呢,找了个借口道:“窗户没关。”
听她这样一说,贺霖佑抬眸一笑。
这一笑有些坏,他舔了一下唇,开口:“难道关上窗,就任我为所欲为?”
洛朝朝眨眨眼,红脸反驳:“当然不是。”
这边的窗户多,此刻贺霖佑想关,怕是也费劲,但是此刻换屋子,倒是显得自己□□熏心,别有图谋了,干脆就拉着洛朝朝的手,坐在了临窗而设的坐榻上。
“我可能过一会就要回宫。”贺霖佑淡淡道。
洛朝朝自然知道他最近忙,本也没打算在这里多待,于是接着他的话,随后一问:“太子的事情,何时忙完?”
贺霖佑眼眸带笑地着看她:“想我忙完陪你?”
第74章
洛朝朝说什么都能被他曲解, 气得她又羞又恼:“那你可误会了,我来是想告诉你,过两日我要陪我母亲去城外的寺庙敬香拜佛, 而且要住个三五日,所以啊, 你没事别来找我, 我可忙了。”
这番孩子样的洛朝朝, 还真有些儿时的模样, 让贺霖佑不由得忆起了书院的那段时光。
其实洛朝朝也没有说谎, 林氏信佛, 而洛云铎偏又是个战场上厮杀的,她是觉得洛云铎杀戮重,要时常去寺院祈福洗涤他身上的煞气才能永保平安。
这样的举措,每年都有,洛朝朝也一直陪着,便也就习惯了。
贺霖佑也不管这番话是真是假, 这几日他也确实忙,也欠洛朝朝一个解释。
“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这些事情便会处理完,不过最忙的也仅仅是这几日,后几日便会空闲一些, 等……这件事情完全过去了以后——”
贺霖佑说说停停,眼睛就这样看着洛朝朝, 故意吊她胃口。
“嗯?”
贺霖佑嘴角笑意加深:“我便向父皇请旨, 成婚,出宫落府, 你……可愿意?”
他声音轻,但是洛朝朝却能听出他语气之间的真诚。洛朝朝眼睫垂下,瞧模样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贺霖佑却急急打断了她。
“不必着急回答我的问题,三年前的事情我还欠你一个解释,我今日这般请求,还是唐突了,等我改日准备好,再来上门求娶。”
他堂堂一尊贵的皇子,竟说出上门求娶这样的话,他若是想,洛朝朝无论愿意亦或者不愿意,都会嫁于他,又怎用得着和普通人家男子娶亲一般,踏破女方门槛方能得来别人首肯。
喜欢一个人便会不由得放低自己的姿态,洛朝朝以为自己是更喜欢的那个人,他离开的三年她难过了许久,她怀疑过自己,也觉得贺霖佑对自己不是那么喜欢。
再见的时候,他的靠近和解释,都会让她有些不踏实,恍如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重新和好以后,她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想如书院的时候一般,时时刻刻看见他,所以今日才会来这里。
直至刚才,她才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洛朝朝莞尔一笑,点点头:“好。”
被贺霖佑一打搅,差点让她忘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和他商量。
洛文礼打算从军的事情,此刻除了洛朝朝还无人知晓,那日洛朝朝听他说完以后,想了一个晚上,还是不想他冒这个险。
无论他是深思熟虑做出的这个决定还是一时冲动,洛朝朝都不想他去从军。
以洛文礼的性子,长辈劝说定是不会听的,可能还会适得其反,而且以她四伯的性子,知道这件事后以后,不大发雷霆就不错了,所以洛朝朝才想着和贺霖佑说这件事情。
如今洛朝朝算是夹在了中间,一边是安怀柔,一边是洛文礼,她也能感觉到,他们二人似乎都不愿与她多交心了,怕是担心她和另一个人说吧。
他们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同窗好友,多少会了解对方一些,让贺霖佑去劝,应是最合适的了。
与贺霖佑说完事情的前后经过以后,他也沉默了。
贺霖佑道:“你可知晓,你哥一直都崇尚武学,当初我在书院的时候,因为有夫子私下授课,所以我的文武方面都是拔尖,而你哥,武术与我相较,有过之无不及。”
洛朝朝不开心了,小脸都垮了下来,语调还带着一丝委屈:“你想让我哥入武,为朝廷效力。”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如今的他今非昔比,身为皇子,他自然是希望朝廷人才辈出,况且如今的大荣武官稀缺,洛文礼在他眼中,正好是一个可用之才,她怎么会想到叫贺霖佑去劝洛文礼放弃从武的念头呢。
这怕是羊入虎口,骨头都会没有。
贺霖佑一时语塞,薄唇微张,想解释但也一时之间没说出话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过了好半晌,他才说出几个毫无说服力的字眼:“我不是这样想的。”
洛朝朝低着头,倒也没有继续生气,倒像是认命了一般,点点头:“罢了,我不该找你帮忙的。”
“洛朝朝。”贺霖佑忽然郑重其事的叫她的名字,“你未免把自己的分量想得太轻了,我何时说过不帮了。”
这么一说,洛朝朝神色才缓和了些,问:“那你打算如何劝说?”
贺霖佑微微一笑:“以洛文礼的性子,你觉得劝得动。”
“那你还说帮!”
瞧她气恼的神色,贺霖佑倒是来了兴致,起了戏弄她的心思:“要说服你哥有些难,我自然不能只是动动嘴皮子,怕是也得费些心神,才能断了他的念头,只是如何断他的念头还没想好。”
洛朝朝问:“何时才能想好?”
“那……”贺霖佑故意拖长语调,做出一副有些苦恼的模样,“时间可不一定,而且我一忙,怕是会忘了。”
“你——”
洛朝朝正要说话,却立马又被贺霖佑打断:“不过如果有一个人时常来提醒我,可能我就不会忘了。”
他那双幽沉的眸子此刻带着坏笑,星星闪闪地看着洛朝朝,活脱脱的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这点小心思,洛朝朝岂会看不出来,无奈的是,似乎她也没办法拒绝。
见她犹豫,贺霖佑收起脸上的坏笑,脸色温和了些,开口道:“我每日派人去洛府接你,可行?”
“这两日可以,但是过两日我要陪母亲去寺里。”
贺霖佑眼眸一弯:“那就是答应了。”
“只是这两天。”
“可以。”
贺霖佑笑得贝齿微露,当真是开心得不行了。
如此商量了以后,洛朝朝又坐了一会,之后贺霖佑才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回去。
之后的两日,果然如约定好的一般,贺霖佑的马车每日都准时停在了洛府门前,洛云铎和林氏一开始也问了洛朝朝出去是见何人,知道是贺霖佑以后,洛云铎本想叫洛朝朝不要去,可洛朝朝再三保证只是出去同他看看书下下棋,绝无其他举动,洛云铎这才答应。
不过,他也加了另一个条件,那就是云桑得时时刻刻都跟在她身边,不得与贺霖佑避开旁人见面,洛朝朝答应了,洛云铎这才放她离开。
第二日,贺霖佑欢欢喜喜等着洛朝朝来,当知道进入屋内必须要有云桑跟着的时候,他便一刻也没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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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靠近洛朝朝的时候,云桑那小丫头眼睛就会扫过来,哪怕一句话都不说,贺霖佑也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制止的意味。
这见面本是一件无比欣喜的事情,倒变成了看得见碰不得的煎熬之痛,当真是可恶。
此次见面,还真的就成了看看书下下棋了。
洛朝朝午时来,傍晚走,贺霖佑在云桑眼皮子底下,硬是洛朝朝一片衣角都没挨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奈心里骂天骂地,面上却还要装得春风和煦,深怕自己一点不雅的举措被云桑看了去,扭头回去和她家家主告状,给他娶洛朝朝的路上下绊脚石。
就这样足足憋了两日,第三日洛朝朝要陪着林氏去城外的缘华寺为洛云铎祈福,此去要在寺里呆上三日,贺霖佑怕是想见也见不着了。
这几日,他心痒得厉害,与她有过一些亲昵举动之后,她的一颦一笑都变得不一样了,似是故意勾人的一般,惹得他连做两日的梦,晨起之时,身子硬得和铁一般。
以前虽也有这种时候,但那时的他只会在脑中匆匆掠过她的身影,然后喝水冷静,可如今倒是不同了,尝过她唇瓣的柔软,抱在怀中的馨香,情动之时,甚至想起她的声音都会感觉浑身酥麻,再也不能和之前一般冷静自持了。
他年纪也不小,先前还以为自己不是重欲之人,原来是自己想错了,只要是她,他便会动情。
无奈这几日还没能碰碰她,想想便觉得更挠心了。
昏暗的床帐内,一声沙哑的低哼自里头溢出,随后晃动的垂苏静置,仿佛方才的动荡是错觉一般。
天还未大亮,贺霖佑收拾了一下便起身了,想着今日送洛朝朝的马车出城。
圣上还未给他和洛朝朝赐婚,他自然是不能明目张胆的送,只是想坐在马车里,悄悄地跟着她出城罢了。
洛朝朝今日和林氏起了个大早,准备了一些去寺里的东西以后,便登上了马车。
她并不知道今日贺霖佑会来,想着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定是忙得要死,自己不去那酒楼,于他而言怕是得了清闲,也能让他更专心处理公务,免得被她耗费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