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清:“你讲歪理就讲歪理,扯我干什么!”
钱南新:“哥这不是歪理是道理!”
陆林清:“等等,江景既你跟映兮睡一起!?”
江景既没接她的话茬,看向钱南新,淡声问:“怎么卖惨?”
“这就对了嘛不是!”钱南新打一个响指,为他出谋划策:“就你在医院抢救躺一个多月那事儿,你跟她说,她一准儿心疼!女人心疼一个男人,就是彻底爱上他的开始!”
江景既否决他的提议,神色严肃:“这事儿保密。”
钱南新感到费解:“不是,六年了,六年过去了既哥,头一年你要保密怕她担心我理解,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怎么还保密啊?”
江景既轻笑:“没必要。”
他一个大男人,受点委屈有什么好说的。
跟映兮的这段关系,从一开始他就处在被动位置,等她选,可惜她一直没选他。他想过逼她选,结局就是离她更远。
他想通了,只要她还能让他碰,没名没分也没关系。
将来她腻了不愿意再跟他纠缠,他陪她搞事业送她走花路,当个并肩作战一辈子的搭档也行。
至少在助她一臂之力这件事上,没人能比他更用心。
钱南新恨铁不成钢,觉得亏。
江景既却说:“追女孩这块我比不上你,怎么爱人这块,我胜过你。”
他看向桌上倒扣着的手机壳,嘴角扬起个不易察觉的浅弧:“喜欢一个人能骗她哄她,用手段得到她。深爱一个人,不会这么做。”
不会想尽一切办法占有她得到她,只会希望她能过得好。
映兮说喜欢他碰想要他,他才敢跟她做,否则他不会强迫她。
他知道,她现在需求的只有他的身体。
她说他做得很好,当然好,只有靠这事,他才能留在她身边。
即便这样,他也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如果知道六年前他死里逃生,拉黑她是因为不想暴露伤情,而她一无所知还在跟他冷战较劲,那个爱哭鬼一定会伤心。
她总是故作坚强,实际上脆弱得很,心软得一塌糊涂,总是躲起来偷偷哭,哭起来谁也哄不住。
“呜呜呜呜。”陆林清在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糟了,我更爱了。”她一脸花痴,边哭边盯着江景既的俊脸:“果然,相由心生,长得帅的更深情。”
*
按头小分队,双管齐下的另一边。
“阿既拉黑你,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林矜舒才懒得管江景既的叮嘱呢,直接把他卖了:“他中弹两次,一次在手腕,有颗子弹穿过他这里。”
她侧过身子,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腰窝位置。
怕映兮难过,故意开玩笑:“幸好没有打穿肾,要不然你后半辈子□□没了。”
映兮低垂着眼,不言不语,看不出情绪,只有卷翘的睫毛在发颤。
她平时就安静,林矜舒没有看出异样,也没注意到被桌子挡住她紧紧攥着裙摆的手指。
“抢救了两次,下了两次病危通知。”林矜舒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我姐吓晕过去,母子两人一块儿抢救。”
讲到这里,她特别自豪:“姐夫在国外出差,家属就我一个,都是我签的字。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
映兮知道她是想逗她笑,但她完全没办法做到平静,嗓子被刀片卡住一样,她发不出声音。
上一次这样痛苦到失语,还是爷爷去世。
后悔,自责,愧疚无力感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她没资格哭,情绪无法得以释放,身体每一根神经都绷紧,过分克制情绪就会起反效果,被撕扯到即将断裂。
过了很久,她颤抖着手捧起奶茶,咬住吸管一口气喝完,努力让心情平复以免吓到对面的林矜舒。
“他当时,一定很痛。”出声才发现,她的声音像被挤压到变形的吸管。
这时林矜舒才注意到,映兮早已是泪流满面。
映兮是个很冷静的女孩,冷静到绝情,这是公认的,这些年追她的男人也都这么说。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小天后,林矜舒从没见过她这副脆弱样子。
难怪江景既不准她跟她说这事,映兮这姑娘平时看着坚强,哭起来跟个泪人似的,眼看着就快要喘不上气。
林矜舒心疼又害怕,吓得手足无措。
江景既告诉过她,映兮身体不太好先天不足,精神上压力大抑郁过是高敏人群,绝对不能大喜大悲。
完蛋她惹事了。
被江景既知道她要被骂死。
“兮兮你别哭啊,你你你你平复一下,平复一下,阿既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他没事了呀,一点事没有,每天举哑铃晨跑身体杠杠的。”
“小姨妈我没事。”映兮擦掉眼泪,语气听上去很平静:“那段时间,我问你们他在哪,有没有见到过,你们都说他每天都有来上课。我还以为……他只是不想见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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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既,他非让我们这么说。”林矜舒说,“躺在手术台上,交代后事一样交代我们,不准把他受伤的事告诉你。那种时候,谁敢不听他的啊?”
映兮问了句傻话:“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很简单啊,无论你喜不喜欢他,你接受他的追求是事实。你不接受他,他大哥就不会发疯,他要是出事,你肯定会自责。”
“他当时,还说什么了吗。”
映兮想知道那时江景既的一切,她错过的,所有一切。
“实不相瞒,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
“你知道他从手术室出来,睁眼第一句话说的什么吗?”林矜舒说:“说对不起你,不该靠近你,说要不是他追你,他大哥也不会发疯算计你,让你伤心。”
“我寻思你都要死了,还管女朋友伤不伤心呢?要不是他,你就嫁给那个变态了,他怎么着也算是在拯救你啊,可他非说连累了你,一个劲儿在那自责。估计是麻药劲儿没过,失了智,脑子不好使。”
……
“你知道江景忱是以什么罪名被逮捕的吗?故意杀人。”
“阿既那天正好去银行办事,因为数额较大带了保镖,杀手有三人,保镖为了保护他,当场身亡。”
映兮走在路上,走得很慢,脑子里全都是林矜舒那些话。
“他怕再也醒不过来,就让我们跟你说他回来上过课。你想啊,学校大门就那么大,如果他真回来过,你再怎么也能看到他一回是吧?因为他压根没来,医院躺着养伤呢。”
“两次病危通知,现在回想起我手都还会抖。”
“后来身体好点了,见你不想理他,心灰意冷,一个人出国留学去了。”
“每年回来你都去录节目,反正有他没你,你年年躲,躲得也太明显了,连我都以为你不喜欢他。”
“今年把我们全召集过来,你又躲,他能不生闷气么?傲娇,说狠话呢,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一个濒死都惦记着你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误会放弃你呀。”
他没有放弃。
江景既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
子弹打穿他身体那瞬间,他遗憾没机会告诉她还爱她。
他这样宝贝的一个女孩,又怎么会舍得让她为他自责掉眼泪。
江景既完全不考虑钱南新的提议,起身捞起外套,拍了拍兄弟的肩:“我跟她之间的事,我自己解决。”
钱南新老实说:“不是你解决不解决的问题,是我的车,我为了赢舒舒姐那辆跑车。”
“明天去我车库挑,送你辆。”江景既知道他们这些年都很照顾映兮,感激道:“谢了。”
钱南新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客气,他们还在原地踏步,江景既成长了很多,他不好意思道:“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你说那些。车我几点过去挑合适?到时打映兮妹妹电话还是打你电话?”
江景既:“打她的。”
*
映兮在学校外的林荫大道上慢慢走。
天空飘着雪,落在她发顶。
有学弟学妹认出她,她随和地同他们合影签名。
她穿着薄薄的风衣,黑发散在背上,腰带扎成结,看上去弱不禁风,走路步伐优雅,雪夜下,那道寂寞的背影万千风情。
她有意往路口停放自行车的广告牌走。
走着走着,一抬头,看到夜幕下的江景既。
映兮以为眼花,愣了好几秒。
“映兮。”
江景既站在原地没动,低哑的声线在夜晚清晰入耳。
映兮:“嗯?”
“如果这六年我过得很不好,你会有一点心疼,肯跟我重新开始吗?”
江景既是真不想把那点破事拿出来说,可他好像只能在这里博点同情了。
“我大哥本来就在夺权,他年长我十岁,那十几年他的人盘根错节,很多元老级高管都在暗中支持他,我接管集团遇到很多阻碍,解决他们也不是一朝一夕。准备送你出道那年,我真的很累。”
“没了吗?”
“没了。”
他还是没说被送去抢救那件事。
还是不敢解释为什么拉黑她消失。
映兮喉头发紧:“然后呢?”
“再累我也憋着一股劲,想把公司抢过来给你最好的资源。后来我赢了。现在,我也一直在赢。”
他忍不住笑了声:“我可能真的是个恋爱脑,没你我怎么赢都觉得一败涂地。”
钱他有了,权他也有了,她要的,似乎并不止是这些。
“你还想要什么?你说,只要我能给,就都给你。”
映兮这次没等他走过来,主动走到他跟前。
她扬脸,对上他漂亮的眼睛,说:“我想,要你教我怎么追你。”
第51章
映兮从没这么主动过。
她是个绝对的精致利己主义, 从未对谁完全敞开过心扉,哪怕她年少时心悦江景既也没有完全信任。
不是不信男人,是不信人。
她从不否认她的不完美, 也承认自己的缺陷, 才会觉得配不上江景既那样优秀的天之骄子变得软弱顺从一再退缩。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骂她怎么瞧不起她,因为无论她怎么做怎么无私奉献都会被骂被欺负, 没有人能跟她感同身受, 也没人理解她变得自私背后那些致命的言语羞辱。无人在意她的感受,她自然也不会去在乎别人的感受。
过去她活下去的方式是只选自己的路, 坚定地往前走,不为别人的评价活也绝不回头。
是江景既,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有些人,值得相信。
她不需要一条路走到黑,撞了南墙, 疼了, 也可以回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堆积在心底六年的渴望, 在与他重逢那一秒涌上心房,由心脏渗进血液在意识里觉醒爆发,那一秒映兮清晰深刻地认识到, 她怨着也爱着这个人。
是爱。
不是好感欣赏感激与仰慕。
数不尽的思念、无数夜晚的辗转难眠, 让她强势冷漠, 她爱他, 念他,也坚持守住尊严底线。
他不道歉, 她绝不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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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谁能想到,她坚持六年的底线, 不过是少年为了哄着她保护她的默默守候。
她错过了他的苦难,享受着他带来的资源钱权。面对误解他独自承受,一个人跟一群人恶斗六年,没有一句怨言。
她该怎么做,才配得上他的喜欢。
没有婚约束缚,没有叔嫂关系,全新的身份,崭新的开始,她现在只想不顾一切放手去跟他爱一场。
“我没有追过人。”映兮语气很认真:“阿既,你教教我。”
江景既注视着她,眼神专注,一如年少时的炽烈深邃。
他眼里的深情,让世界变得安静。
路灯将他的轮廓照得清晰无二,漫天飞雪在他发梢温柔落定,像是在安静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