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出手......”耿固小心地询问,也是要征得顺帝的同意,否则这件事他们完全可以拦下来。
“朕的公主查查此事,欲为朕肃清这等乱臣贼子,难道不是好事?朕自当喜之。”有了陈衍的事在前,陈瑾虽为公主,可是能以天下安危为己任,能心存百姓,何尝不是大齐的幸事?
“两位皇子?”这件事现在参与的人不仅仅是陈瑾,还有另外的两位。那两位顺帝是何意?
耿固立在一旁,除了询问之外,不敢为任何人说情。
低眉垂目立在一旁的人,就连背都是弯着的,如此恭敬的姿态,也是他多年的习惯。
“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明日早朝。他们,谁有胆子敢接手此事,且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朕心中甚慰。”陈瑾用这桩事试他们本事,顺帝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有了顺帝表明要支持的态度,耿固自然是不敢再说,老实地吩咐人去办事,随后乖乖地立在一旁。
“我这女儿啊,是不乐意大家过一个好年。那也好。省得他们太安逸,欲动我大齐根本。”顺帝半眯起眼睛看着前方,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立在他身侧的耿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大齐的天,往后是休想再太平了!
***
第二日早朝,满朝的文武大臣在看到陈待和陈德竟然出现在朝臣之列,惊愣得不加以掩饰。
随后却是明白了,这是顺帝打算用两个儿子了。
也是,既然顺帝放弃陈衍,总不能一直不用剩下的两个儿子吧。
须知这天下江山总是要人传承的,陈衍不行,另外两个儿子到底行还是不行,说了不算,还是应该拿出来试试。
只是看着两人身上穿的衣裳品级,皇子啊!
连儿子都快成年了,他们依然不得册封,只是作为皇子活着。
顺帝在有些事情上,做得着实绝,不给人任何机会。
不过,这也好,若是陈衍当真顺利继位,这样的两位既然从来没有资格和陈衍争过,陈衍也不至于容不下他们。
可惜,陈衍面对这大好的局面,竟然还能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实在是......
不少人其实也在打量朱家人。
司徒家失了一个大皇子,自此再没有机会争位。
朱家有一个四皇子,原本胜券在握,毕竟司徒家既然没有了争的可能,再怎么看不顺眼朱家,朱家姿态摆放得极好,一来二去,司徒家其实已然不怎么反对四皇子上位。
毕竟司徒家既然没有了争的资格,顺帝明显是倾向于陈衍,若是他们司徒家不知好歹,怕是不用跟陈衍对上,先得跟顺帝争一争。
君臣相争,更是臣犯于君上,这对司徒家可不是好事,他们岂能轻易犯这种傻。
司徒家的人,关键时候还是颇拎得清的。
眼下朱家的情况比司徒家倒是要憋屈得很。
司徒家是因为司徒贵妃生下的大皇子英年早逝,争不了。朱家是有人也无法用,更憋屈。
朱嫔所出的四皇子虽活着,却也失去了夺位的资格。
眼看到手的东西就那么被毁于一旦,真想问问朱家人现在究竟是何想法。
“陛下,儿无意发现朝中有人仗势夺百姓田地,强买强卖不得,便以势压人,以令百姓无所倚仗,流离失所,望请陛下明察。”
朝臣们想看朱家笑话时,怕是如何也想不到,陈待和陈德第一天上朝,竟然就敢出面参这种大事。
一时间都诧异抬头看向他们二人,审视着。
顺帝虽然昨天已然知道这样的事,总得配合下儿子。
“朕看看。”身为皇子,有将奏疏上呈顺帝的特权,不需要经过任何人。这也就意味着无人能够拦下陈待和陈德想说的话。
耿固配合无比的走下台阶,从陈待手里接过陈待要递上的奏疏。
顺帝拿在手里仔细翻阅.一群人打量了陈待一番,有些事各自皆是心知肚明,谁都清楚如今天下太平,若是想要自家更上一层楼,家里的人一多,各种手段和名目只好亮出来。
自家究竟有没有强买强卖百姓田地这个事,一时半会他们还真是说不准。
“岂有此理。”于此时,上座的顺帝怒斥一声,面前的冕珠微微晃动,不难看出顺帝的愤怒。
“陛下息怒。”一看顺帝生气,无论陈待究竟在奏疏上说了什么,他们都得先平复顺帝的怒意。
“朕如何息怒,你们看看,仔细地看看这上面是多少百姓的血书?”顺帝怒不可遏,直接将奏疏丢了下来,丞相乖乖地走过去拾起,一看上面的内容,亦脸色大变。
司徒晋在一旁看着,自是不会忘记昨日陈瑾请了陈待、陈德过府一事。
朝廷命官丰取刻与,这样的事陈瑾知道,司徒晋也知道。
只是司徒晋原以为陈瑾会放一放再理此事,现在看来陈瑾是一刻都等不得,甚至干脆用来试探陈待和陈德,究竟最后谁可担起大任。
谁能想得到,连皇帝都不曾注意到的事,也顾及不上的事,竟然出自一位公主之手,将仗势欺人者尽都要揪出。
“陛下。既有强买强卖百姓田地者,或也有强抢民田者,当彻查。”司徒晋在没有人出声的情况下,第一个站了出来,且与顺帝请之。
适时的表态,司徒晋何尝不是在考虑,或许可以趁此机会,更进一步。
司徒晋表态得太快,令人诧异。只是这内容,对于顺帝而言,还是叫顺帝欣慰的。
“请陛下彻查。”朝堂之上,并不泛正直敢言者。
先前无人开头,他们不想成为众矢之的,难免也是拿不准顺帝的态度。
司徒晋一开口,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一位既是世族子弟,代表着司徒家,更是司徒家的家主,且又是皇帝的女婿,一向在士人中又颇有盛名。
观司徒晋竟然当真要请皇帝彻查此事,想是司徒晋知这样行事的后果。有利于家国之事,岂能不助之一臂之力?
这样一来,好些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这就注意到周围的人都是一样的态度,望请顺帝彻查此事。
“好。众卿之意朕看明白了,想来诸位所想同朕一般无二,皆盼百姓安乐。如此,自当彻查此事。依你们所见,谁来查查此事为妥?”顺帝心里就算有人选,也得对方自己同意,愿意为之才是。
陈待和陈德昨日在陈瑾的面前已然算是达成了共识,不过两人细细一想,一人未必可成,倒不如一起上。
这会儿两人一道出声,“儿自荐之。”
得,事情就是他们挑起来的,现在他们两个都想插手此事,果真是不怕死?
顺帝明了,陈瑾丢出一连串事的,为的就是让陈待和陈德自己选择,如何行事,如何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也让顺帝看到他们的本事,这就得凭他们自己的本事。
此案所涉甚广,不必言语皆明了,敢跳出来要担事的人,不错,算是有胆量。然而就凭他们在朝中无根无基,想查清楚,并不容易。
顺帝看着两个儿子,心中自有衡量,让他在两个儿子之间选一个,听起来并不太好。
司徒晋于此时再一次出面,“陛下,臣以为两位皇子一道查查此案,再以臣辅之,足以。”
啧啧啧,两个儿子一起查案,正好可以趁机仔细看清楚,他们是否能容人?是否心存家国天下?倒是极好!
第117章 你在玩火
顺帝自司徒晋的提议中读出这等信息, 不得不说,这样的主意于顺帝而言确实很好。
至于他们两个最后能不能查得一个水落石出,顺帝既要看他们的本事, 也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安之,你随他们一道查查此案如何?他们虽是年长, 却从不涉于朝政, 这官场上的事, 须得有人提点。你一向懂事,且由你同他们说道说道,如何?”顺帝想明白, 他也不选,就让两个儿子一道上。
谁有本事查得清案子, 将作乱之人处置,就是他的本事。
至于帮他们查案子的人, 顺帝思来想去, 既然司徒晋自荐, 他也认为司徒晋再合适不过。
司徒晋从重生那一刻开始,已然料到他将面临何种局面。
或许,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臣领命。”司徒晋马上配合地作揖,应下此事,保证一定会办好顺帝让他办的差事。
顺帝听着司徒晋应得爽快,心情自是极好,也不再管其他人的想法, “你们两个虽是主查此案,司徒安之是朕给你们配的人不假, 论朝堂之事,你们是比不上他的, 多听听他的话。”
“诺。”两位皇子最大的儿子也不比司徒晋小的人,竟然得让司徒晋教他们办事,若是换作那心胸狭窄的,怕是要横行事端了。
但对这两位而言,这么多年,再多的轻视,傲慢,他们见得多了。
顺帝把司徒晋塞到他们手里,说是说让司徒晋教他们办事,在一定程度上,何尝不是利用司徒晋?
司徒晋这样的世族中人,自有他的人脉,他跟在陈待和陈德身边,很多人都得投鼠忌器。
对很多人而言,陈待和陈德没有根基,皇帝就算把他们两个放出来查案子,不等于会派人护着他们。
若是他们查到了什么不该查的东西,未必不会有人出手。
扪心自问,他们还真是不敢保证能护好自己。寄希望于顺帝,额,他们其实更没底。
相比之下难道不是司徒晋更可靠?
若是他们真查出些什么来,司徒晋也参与其中,就算真有人胆大包天,敢动手杀人,难道司徒晋身边的人只是摆设?
故,在众人拿不准顺帝一番安排,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下,陈待和陈德却是乐意得很。
查查此案,已然成了定局,谁都休想改变。
清楚各自所为之事的人,该考虑的是,究竟如何出手才能确保他们犯下的过错不会被人查明。
只是,他们怕是如何也想不到,虽然是陈待提出来的事,查案子的人真不是他们。
陈瑾在暗中所查,有些证据已然握在手中,没有完全收网,更多是因为他们尚未完全查清楚。
涉案之人,不管是谁,当一网打尽。
倒是司徒晋得了这差事,回去见陈瑾时,提了一句道:“殿下就不怕一个不慎,两位皇子有性命之忧?”
强抢民田一事,于大齐而言,不管是从前或是现在,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陈瑾让陈待和陈德就此事查查,后果,陈瑾当真不知吗?
知而故犯,陈瑾是想让他们去死?
“难道大齐江山不保,他们便可安然无恙?”陈瑾反问司徒晋。
想拿一些事来压陈瑾,是以为陈瑾会为这些恐惧而放弃改变局势的打算?
“殿下是不是太过操之过急了?”司徒晋无话可说,大齐若亡,大齐皇室中人,谁又能活?
既然是不能活,倒不如拼死一战。
争赢了,他们可以重振天下,不必再畏惧亡国;争输了,不会比不争的后果更惨。
司徒晋一向知道,陈瑾于生死间的决断,从来不曾有半分犹豫,这份杀伐果断,从前一直都是司徒晋所敬。
“操之过急?我若不早有准备,难道等着司徒公子将一桩桩事安排妥当,再腾出手收拾我们陈家?”陈瑾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尽是嘲讽。
司徒晋从回来到现在,从来没有忘记准备。
该早早拿到手的权利,看看司徒晋曾有半分迟疑吗?
司徒家已然落入司徒晋手中,成为司徒家家主的司徒晋,令司徒家皆不得不遵从。
他可以桩桩件件安排妥当,陈瑾若不在他无暇顾忌自身的时候出手,是以为陈瑾会等着司徒晋手握大权,像上辈子一样,令自己落得一个无力回天的局面,再跳一回城?
“我们陈家的事,我们陈家自有分寸,现在这天下还是我们大齐的天下,是我们老陈家执掌。该如何守卫这天下江山,我用不着司徒公子提醒。”有些事司徒晋以为这辈子尚未发生,陈瑾就会忘记?
未免太乐观吧?发生过的事,陈瑾若是不懂得引以为戒,早作部署,等着谁大发慈悲,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公主殿下当真认定了我是毁大齐的人?”司徒晋沉着地再问,上辈子的大齐会亡,司徒晋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