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好肉麻,那大叔居然在撒娇。”
那边,五条悟不知用六眼看到了什么,忽然抱着肩,缩成一团作出吐舌呕吐的表情。
“受不了。错觉吗?感觉他比之前更粘姬子姐,”白发少年摇摇头,还不忘伸指头逗弄我怀里的小孩,“小可怜,你果然只是意外。”
伏黑惠不想被他戳脸颊,小眉头皱起来,一声不吭闷闷只顾躲。
见他被弄得不开心,五条悟开心了。
漂亮的蓝眼睛带笑意,俯下身就又要戳弄惠脸颊。
“嘎啊!”
最后果然悲剧。
把小朋友逗得不耐烦,一口咬住他指头。
“他咬我嗳!我被咬了!”
五条悟受伤说。
“好痛!痛死人了!”
夸张地嚷嚷。
拿给我看还在吃宝宝辅食的幼崽咬出来的牙印(基本没有),之后紧握住手指,一脸“我要废了”的苦痛表情,就差在地上打滚。
一岁的小伏黑自然不懂什么叫碰瓷,好像真上当。
茫然地看看表演的五条,当即就有点被吓到,紧张将小脑袋缩进我颈侧,小鹌鹑一样显得不安。
我拍拍小家伙后背,转头对五条悟:“给你买冰淇淋,不许逗他了。”
“好耶。”
五条悟顿时就不装,高兴得高举手。
头顶刚理下去的呆毛都翘起。
我们出医院,走路上,五条忽然戳戳我。
“怎么了?”我问,“要两个?”
五条悟摇摇头,指指脸颊贴住我手臂,耷拉着睫毛正昏昏欲睡的惠。
“你把这小不点给我,我来抱。”
说着,动手拨一拨惠一点一点快要垂下去的头。
我疑惑:“你不是要吃冰淇淋?怎么抱?”
“一只手就可以。”
五条悟说,又努嘴指指懵懵懂懂左右看、被吵醒的小家伙,理直气壮。
“他还不能吃,所以打算要他眼睁睁看我吃!”
一脸炫耀的小表情。
我:“……”
熊猫都给饿死了。
第31章
2005, 春。
入学高专那天,二年级的学姐为我们办了一场欢迎会。
“好罕见,你们这一届居然突破了历史性的3人!”
身穿巫女服的庵歌姬兴奋说。
“居然……?”
一直就读于非术师学校的夏油杰却对于稀少的人数感到意外。
“还以为至少也得有十来人。”
第一次上学、感受到群居氛围的五条悟, 则表现得像只停不下兴奋劲的陀螺,一年级的教室里东窜窜西扒拉,时不时作出一些,列如“反复打开和关上储物柜的拉门”、“来回推拉教室前后的窗”和“把桌子跟椅子挪来挪去”的无意义举动。
“他在干什么……”满脸黑线的家入硝子问我,“小学生?”
我保存刚交换完的Line备注,这时才抽空往一个人满教室乱窜的五条悟看去。
这会儿他已经迈着大长腿溜达到教师的讲桌前, 眼睛睁得大大的, 歪头打量一下挂住的黑板, 便将其中一只插在兜的手伸出, 抬指在上边画出一个笑脸。
弄好后, 他从侧面都很明显看得到的睫毛就随着眨眼动作颤了颤,旋即像把自己逗笑, 唇角弧度勾起来。
“他一定是在检查教学设备的质量。”我重新转向身旁少女,认真说,“六眼很方便。”
“……”家入硝子想了想,点点头,“有道理。他人还怪好嘞。”
忽然,手机里传来一声提示音。
我低头,Line标着“史上第一超级大帅哥”没印象备注的联系人发来一张图片。
点进去,是个黑板上用白色粉笔画出的笑脸。
下意识抬头往黑板, 白发dk已面对向这边, 咧嘴朝我笑出一颗虎牙尖。
我顺着他之后无声示意的方向看, 站不远处正在交谈的夏油杰和庵歌姬头顶,身后的黑板处多出两对粉笔画出的猫猫耳, 就连旁边自顾玩手机的冥冥也没放过。
我:“……”
还真挺小学生。
*
*
之后,接风宴。
一团人闹闹哄哄在简单装饰过的教室吃完前辈们做的蛋糕,就又立马转战KTV。
按道理我们没有一人年满20,店内是不会提供酒饮的。
可是显然其中有一端来的饮料出了差错,本是无酒精的粉色果汁被错上成了含有酒精浓度的果酒。
虽然浓度极低,几乎是小学生偷喝完整杯也不会被醉倒的程度,可问题出在,中招的是五条悟。
就算他只尝了一口就掐着嗓子跳起来说“好辣”,之后也换成了草莓牛奶没有再喝,聚会后半他也还是看着明显晕乎迷瞪了。
顶着一张午睡被吵醒同款的起床气脸,走路摇摇晃晃,轮到他的歌时无视掉递给他的麦克风,抓着夏油杰的丸子头旁若无人开始唱。
在五条悟被彻底激怒的夏油杰打死前,我好容易将醉鬼扒拉回。
他似乎有点不高兴唱歌被打断,一只手仍伸长了要去拽别人刘海,想添乱。
我完全拦不动他,又想叫人安静些,随手往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根备用的小皮筋就套上他手腕。
似乎感觉到手腕有被勒到一点的力度,五条悟突然就不闹。
“这是什么?”
睫毛还是耷拉的,他低头看一圈抬起来的手,眨巴着蓝眼睛问。
“眨”的举动好像是因为有重影,看不清,所以就看着茫茫然然,还眨了好几下。
“手铐,”我趁他醉,直接忽悠,“你乖一点,等结束就帮你打开。”
他眯起眼,没吭声,似乎又仔细对着看了看,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迷糊,总之最后安安静静,乖乖被我拉着退到休息区。
之后一直是其他四人轮流唱,我没有点歌,就叼着吸管喝饮料,在沙发上和低头用一只手爪子那样扒拉橡皮筋玩的五条悟并排坐,听他们唱。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大腿压住的软垫下陷了些,类似于面包圈上糖粉的糖霜味道也凑近些,带点微微果酒的醺香。
我下意识扭头,五条悟已经完成了贴过来的动作,很自然像猫搭爪子将脑袋搭在我肩膀,眼睛半睁不睁,困恹恹地打哈欠。
“要出去吹吹风么?”
见他没精神,我抬手蹭了蹭那头有点蔫哒的白毛,因为它们的主人看起来萎靡不振,平日里都张扬倒翘的翘毛这时就软软塌塌的,难得显老实。
“不要,”他抬头又往我手心送了送,回蹭一下我手腕,有点享受地仰起脸,“再多摸摸我。”
说完毛嘟嘟的发丝贴到我脖颈,有点痒,我抬手随意抓抓他耳朵,撸小猫那样的,挠挠他下巴。
又去轻抚他的背,顺着背脊慢慢摸下去。
五条悟现是闭着眼睛颇为享受呼噜呼噜享受过一阵,之后就睁开眼,苍蓝色的眸子看过来,些微思索的神情。
“怎么了?”我问,“不舒服?”
他摇摇头,依旧皱着眉,一脸想事情。
“总觉得怪怪的。”
“什么?”
“你好像在撸猫。”
“?”
不然还能怎么样?
见我不理解,五条悟撑坐起,猫咪一样视线追着我看,似乎有话说。
“又干嘛?”
我觉得他比平常难对付,应该是酒精的缘故,要更粘,要窝过来就算了,眼睛都黏着。
有点警告地掐了掐他一侧脸颊。
他的脸肉没有以前那么明显,婴儿肥基本褪得差不多,但揪起来还是会出现一个可爱的弧度,看起来傻乎乎。
被我轻掐着脸维持微鼓起,五条悟没去管,只是维持着好像任给我欺负的姿势,身子矮我一些,头仰起,继续说话。
“我们已经高中了没错吧?”
他略皱眉,忽而显出有点不合时宜慎重的样子。
“所以呢?”
我没明白他要说什么,只抬抬眼,感觉手感好,就又用上另一只手去捏他脸颊。
五条悟给我推挤得两颊肉肉的,像个包子。
嘴也被迫嘟起来,变得搞笑了。
他声音有点含糊不清,不知是嘴成那样难发声,还是本来就气呼呼,语气听上去有点闷闷的。
“你果然忘记了!”
“忘记什么?”
“就是你之前答应的!”
“……?”
“看吧看吧!好过分!”
我仔细想了想。
还是没想清楚我答应过他什么。
“你直说吧,”我放弃回想,说,“我再答应一次就是。”
这多简单。
“……”
可是五条悟却好像没话了。
他脸已经被我玩腻松开,但还是自己微鼓起,眼睛看向稍稍避开我脸的方向,一副有点闹别扭的神态。
“千鲤是笨蛋。”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谜语人,鼓脸嘟哝了句傲娇教科书般的台词就摆烂。
一脑袋倒在我膝盖上趴好不动。
我心不在焉地继续给人摸脑袋,一面还是没想起忘记了什么。
五条悟脸颊蹭了一下我撑住他的腿,似乎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就挨着睡下,彻底不动弹。
他脸颊暖呼呼,刚开始还睁着眼静静在眨,微微贴到我肌肤的睫毛偶尔会扫过,就会痒痒的。
或许是喝了酒,也或者包厢里升温的气氛太嘈杂,腿部不断有睫毛扫的痒意消失了,五条悟应该睡着了。
手来回摸猫头有点累,我抖了抖指尖沾上的几根白色毛。
似乎感应到我停下,没被摸到的五条悟睡梦里也顿时不高兴,抱怨一般咕哼哼了两声,还磨牙,但终究没有醒,适应了之后表情松懈下,缩得离我近些继续睡。
最后真的就像只暖宝宝,毛绒绒带着热度的脑袋贴在我小腹,试着挪开也会本能地紧贴上,再推就重复哼唧和磨牙,梦里也像像威慑。
直到我放弃,他最后心满意足不仅脑袋粘着我,两只胳膊还圈住我腰,围裙一样死死扒拉住才愿意老实睡,我无奈。
只是好在现在是开春,倒是不太热。
我也就随便他去了。
*
*
*
欢迎会之后的第二天,高专生活正式步入正轨。
早8点,到教室。
和班主任夜蛾正道初会面,听这位长得可以完美融入甚尔和隔壁不死之龙大叔的壮汉教师介绍完自己后开始对方的文化课。
8点10,感到无聊,听到其他同窗的哈欠声,逐渐犯困。
8点13,对着教科书上的两面宿傩画像看了三秒,用水笔给他画上比基尼。
8点15,画完比基尼,拿起红笔开始在对方二十根手指和嘴唇眼部等处涂上大红色指甲油、眼影和大红唇。
8点16,将教科书上两面宿傩称谓全部改成两面魅魔。
8点17,失去意识若干分钟,被夜蛾用粉笔砸醒。
8点20,被五条悟戳后背提醒,脸颊沾了墨水。
8点21,硝子找出湿巾帮我擦掉了。
8点23,五条悟和夏油杰因互踩脚丫子动静闹太大,被轰去走廊罚站。
8点33,硝子刘海下贴的假眼睛被发现,偷睡被发现,被夜蛾要求站起来上课。
8点36,硝子站着睡着了。
8点37,感觉神奇,拍照留念。
8点38,我被传染,也睡着。
8点40,下课,夜蛾被气走,因为他发现走廊上的二人也睡着。
之后又是类似的文化课,换的其他老师,上课状况基本大差不差,困神附体。
下午则换成训练课,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打。
之后也差不多这样。
等到第二个星期,弄清楚高专规定的任务注意事项后,就被陆陆续续安排任务,和不同的辅助监督去现场。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一组,硝子被分配到救治善后相关,我单独一人祓除。
同样没什么好赘述的。
都是虫子。
像是吹气球一样填满,等到撑爆就好。
任务作得飞快,但我不会第一时间告知监督。
四处溜达一下,逛逛当地土产店,公费旅游,到差不多时间了再联系说咒灵已祓除,免得又被调派到其他地方加班。
憨憨才上赶着加班。
虽然我已经很尽力在摸鱼,能摸鱼绝不支棱起来勤奋,半个月后我还是积累了许多没写的任务报告。
被夜蛾告诫是最后期限,我无奈,只能抽出一节午休无精打采趴桌子写。
根本编不出,我绞尽脑汁,苦苦思索,艰难咬笔头,才写下一小段,五条悟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