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怎么来的是些孩子……”
好在那些人嫌我们太小,没安排重活,只是吹吹气球递个剪刀一类。
我们乖乖巧巧帮了会儿,就有人给发糖果小饼干,还说饮料可以随便喝,不要碍事就ok。
我和五条夏油正吃吃喝喝,有小孩的啼哭传过来。
之后是女人的责骂声。
“哎呀怎么又哭,烦不烦,都说了自己走,你坐地上也没用!”
我们转头,看起来不过一岁大的小女孩坐地上,泪汪汪地瘪着小嘴哭。
女人又抱怨了几句,最后居然转头走,只把女孩丢地上,连头都没回。
小不点见自己被丢下,急了。
摇摇晃晃想站起,可惜双腿没力气。
尝试撑一下就失败,软趴趴坐回去,好像摔疼了,更委屈,小脸都憋通红。
夏油杰看到就立刻走过去,将女孩捞起来蹲身哄。
我左右看一看,回到刚才的现场。
找到给我饼干的一名戴眼镜的女性,她看起来好说话,说明情况后,期望她过来帮个忙。
“又是这样吗……那个女人,”对方似乎是知情,探了口气,显得无奈,“真是可怜小津美纪了,摊上那么个母亲。”
我给她带路的脚一顿。
津美纪?
伏黑惠的义姐吗?
*
之后津美纪就被那位女性抱走,说是带到休息室先待着,避免走丢。
夏油杰不放心,和我们说了声,追着也跟去。
五条悟看起来倒是也跃跃欲试,似乎逗弄幼崽让他觉得有意思,探头探脑也想去。
然而津美纪很喜欢夏油,夏油过来她就咿咿呀呀地招手,想来够,面对五条悟态度却是大转弯
瞬间止住声,一动不敢动,更别说哭。
“你刚做什么了?她这么怕你。”
我好奇。
看一眼旁边朝小姑娘做鬼脸的五条悟。
趴在夏油肩膀被抱住的津美纪看见了,立刻将头地鼠一样缩下去,不敢和人对视。
“也没什么啊?”
五条悟纳闷,想了想,“哦”了声。
“可能我刚刚和她说,再哭就把她粘墙上。”
他晃一晃手里本是用来粘气球的巨长透明胶。
我:“……”
以后绝对不能让他碰小孩。
没什么事情干,零食也吃腻,我和五条到处走,找乐子。
他这几年不像以前,越长越回去,很爱玩,跳跳窜窜的,看到个桌子也想钻。
刚才还在我旁边走,突然就变狗狗,蹲下来。
我正好奇他干嘛,人就没影了,钻到有厚布遮挡的桌底下。
兴奋的声音还从里边闷闷传出来,居然叫我也进来玩。
我:谢谢,很想拒绝。
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注意后,我也终究还是钻进去。
“像不像在露营?”五条悟抱膝坐里边,脸上傻乐着,“这个是帐篷。”
我手撑着地,膝盖磕地上,刚想爬动挪个位,掌心就压到一东西。
圆筒形的,会滚,呲溜一下手就蹭出去,差点没把自己下巴磕地给摔着。
五条悟离我不远,身子探来一手顺势把我捞住了。
“这什么?”
撑好我,他手臂越过我眼前,捡了那东西。
我扶着他手肘坐起来,也看去。
“口红。”
我们从桌子下出来,问了一圈也没问到是谁的。
就打算丢到这里的化妆间充公。
大人们忙得很,没空理我们,我们就自己溜过去。
本来打算随便放下就走人,可是五条悟好奇宝宝劲突然就上来,我只是转头,一没看住他就玩开了。
等我找过去,他已不知拿着从哪弄来的有些没水的眼线笔,往自己手背认认真真画了一只断线的黑乌龟。
无言一秒,我好奇:“为什么是乌龟。”
“长命百岁。”五条悟像是随口说。
之后见他抓过我的手,画着乌龟的手背贴过来,盖章一样往我手背也按了个乌龟印。
“这样好运就传给千鲤啦。”他朝我笑,嘿嘿露出个虎牙。
我:“……”
看在可爱的份上就不吐槽他幼稚了吧。
之后五条就像个拆家的二哈,所有东西都拿手里看了遍,东摸摸,西嗅嗅,研究够了才放回。
好歹知道复原。
等他把所有精力都花光,他就蹭回来,溜回无聊翻婚纱杂志的我身边,声音带点犯困前的自然黏:
“千鲤,困了。”
我起身,从这间房唯一一张的软座椅跳下来,让给他。
“你睡。”
等到五条将自己在软椅窝成一小团,调整好蜷姿睡好没声后,我手里杂志也看完,开始感到无聊。
周围很安静,耳边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没有什么事情做,更没有手机刷。
我实在闲得慌,但也不想睡。
没五条那么对午睡有依赖性,索性只看他睡。
用来给新娘化妆坐的位置还是太小了,五条悟现在又很大只,就算尽力蜷很小,也只能不太舒服地对折起,一条挂在座边缘的腿要掉不掉。
头部找不到好的着力点,他那颗脑袋东倒西歪垂过好几下的最后就微微低,蹭住肩膀,像猫头鹰把头埋翅膀那样,总算调整好睡姿。
从这个角度看,一头雪白色的毛绒绒侧对我,往下一点也是毛绒绒,上下睫毛簇拥在一起,显得格外密,像堆积起来的雪色结晶。
我不自觉心痒痒,伸手戳了戳。
或许是睫毛上的痒意传导过去,五条悟睡梦中小小挪过一下头,眼睑皮肤正好碰到我手指。
他无意识蹭了蹭,过长的睫毛也因位置偏移贴上来,毛嘟嘟的,好像有狗尾巴草在蹭我。
我被弄得有些痒,收回手,又盯着那两片长睫毛看了会儿,忽然就有点想……
干一件穿越前就想干的事。
确认五条悟还睡熟,全然无防备,我屏住呼吸,就将一只悄悄揣袖里的小棉棒拿出来,轻放在他睫毛。
还真没有掉。
静了会儿,我又多加了一根。
有点摇摇欲坠的,但是好像也可以。
我继续加一根,又一根,再一根。
加到最后直到撑不住,唰啦一下全掉下。
我伸袖,立刻兜住棉棒,没让它们落地。
吹掉上边沾上的一小根白毛,我就又去确认五条悟。
他依旧睡很熟,把自己蜷在那,沉沉的,些微漏出一点像是小猫的、轻轻的鼾声。
睫毛被我刚才一阵玩,现在看起来就感觉有点塌,虽也还是毛绒绒,但一簇簇的走向明显乱掉了。
我心虚过一秒,看到旁边正好有只打火机,立刻拿起来。
*
“悟你的睫毛……?”
“我睫毛怎么了?”
“感觉有些……”
“昂?”
“你自己看。”
回去时,夏油杰发现了异状,递给五条悟一面随身带的手掌镜。
“也没什么区别啊?”
五条悟接过来,对着镜子眨巴眨巴眼,推开自己有些搭眼睫毛的刘海,狐疑问。
“老子以前睫毛不就这样吗?”
“不,绝对比我之前看到的要夸张,”夏油杰虚着眼,“这都快翘成什么了,梦幻芭比吗?”
五条悟仍就对着镜,拨弄一下他睫毛,雪色就覆盖下一点点。
手挪开,睫毛便又倔强翘回来,弧度微微卷。
“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啊?”
他又眨眨眼,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几个过路人视线朝他或羡慕或欣赏地嗖嗖投。
五条悟眸底的困意显然没消失,打着哈欠不在意揉揉眼,随手把镜子丢还给夏油杰。
“回去了,我饿了。”
之后我们便在岔路口就和夏油分了手。
我撑住将下巴抵在我肩膀,一边犯困一边嘟嘟囔囔细数着等下想吃什么的五条悟
又扫一眼那边拿回镜子对着整理刘海的黑发少年,有一瞬忽然觉得他未来肯定是能够分清女朋友口红色号的那类珍惜群体。
至于另一只……
“千鲤,千鲤,鲤鲤!喂噫——”
听到声,我视线刚要转。
五条悟便已蹦到我眼前,长了一小截的卫衣袖子胡乱甩。
“你在看哪里!有没有听我说话嘛!”
“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是选草莓味还是蓝莓味?要不还是梨子味?苹果味也看起来不错……啊还有奶油味的。”
他一副很认真在苦恼的样子,头顶睡觉时蹭乱的发丝还有两三撮往不同乱翘。
猫眼直勾勾盯着一方向,法国洋娃娃一样的翘睫毛随着眼睛眨巴的动作扑唰扑唰,完美的太阳花。
“什么奶油味?”我盯着,又多欣赏过一下自己的杰作,满意了就扭头,朝他盯住的方向看,“刨冰吗?你叫他全都放就好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all in 才是王道。
……
最后是,我也点了一份五颜六色,淋满七种口味的挂彩刨冰。
全部的颜色试过一遍后,我:“……”
味道不都一样吗?!
一股令人想咳嗽的糖精味…感觉被骗感情了!
“哇哦不同颜色味道也能一样!”
五条悟也发现这点,但脸上神色颇兴奋。
“我第一次知道,好神奇!”
我:“?”
怎么感觉他还怪容易满足的。
比看起来好养。
*
*
*
婚礼办得很圆满,没意外。
2002的小尾巴,冬至那天,伏黑惠也按时出生。
刚出来时像个红通通的小猴子,差点让他亲爹取名猴太郎。
几月后就长开,变得挺好看,脸蛋肉嘟嘟,头毛软软的,但是总会翘。
并且是往四面八方翘,整体看来就是个海胆,总被五条悟嘲笑头大,可是一沾水就会知道只是蓬,就像毛比较多的猫咪。
小惠属于比较安静的类型,通常情况下都不哭。
饿了就蹬一下小短腿表示饿,被人抱起来不怕也不闹,光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上来,吮着手指静静看。
像是在观察人类的小动物。
在他一岁那一年,伏黑姬子得了重病,想必原著就是这样去世的。
但那时,非术师医生无法医治的疾病对吸收过羂索营养的“虫”来说,根本是小事,所以很快就痊愈。
“你欠我一个人情。”
那日,看着放下化验单、如释重负瘫软在座椅的伏黑甚尔,我说。
“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的是,男人爽快给出了如上回应。
“那倒不至于,”我说,低头看一眼安静被我抱怀里的伏黑惠,“你以后把五条悟当儿子就行。”
伏黑甚尔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就好像给人打了一拳。
见他那么惊讶,我说:“我的意思是,让你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疼……”
话说一半就止住。
看看怀里懵懵懂懂望上来的小婴儿,我脑海突然就闪过——某一次,甚尔为教训擦脏地板的五条悟,误将将惠小腿当成鸡毛掸子抓起来,追着对方绕足屋子跑了整整三圈都没发现鸡毛掸子其实是儿子的场景。
似乎让他把谁当亲儿子疼爱才比较灾难。
我于是改口:“总之你要比像对待蝴蝶和鲜花更加爱惜地对待他。”
伏黑甚尔一脸“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答应下。
“知道了。”
见他还要照顾姬子,我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带看完母亲一眼的惠回去。
“我算是知道,那小子为什么会长成现在的个性了。”
走之前,伏黑甚尔似是嗤笑着说了声。
“不过,有你这样扭曲的家伙在身边,以后有他受。”
*
走出门,我遇到任务回来才赶过来的五条悟。
“怎么回事?不是说不用住院吗?”
他应该是用的跑,还微微喘着气,头顶白色的碎发散乱的,有一点飞,我抬手就帮他理理。
“确实不用,早就用术式治过了,”弄好后,我才说,“但我之前给他看的假报告单,甚尔以为很严重。”
五条悟看样子松了一口气,微微松懈下。
“那你干嘛吓他?”他有点好笑。
我耸耸肩:“看他不爽。”
而且,每次都用反派的标准脑补我,关于这点,我也很不爽。
他刚才那表情,分明是觉得,我在用姬子的性命威胁他。
“明明一开始就能治,为什么要拖到这么严重”,心里大概这么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