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摇摇头:“李姐姐也忒窝囊了,你们李家也是陛下未登基时的有功之臣,李大人的交情可不比袁氏跟陛下的交情差,魏阳之战,分明是李家大哥将追兵引开,差点身死,功劳却被袁氏摘了桃子,因为这,陛下一直对袁妃格外宽容看重,李姐姐居然一点都不觉得不公,我真是替姐姐委屈。”
李婕妤听了,确实隐隐觉得有些不忿,李才人拽了拽她的手:“昭仪娘娘,陛下对我李氏不薄,袁家家主与陛下自小交情深厚,不是我们李氏能比的,娘娘还是莫要再说这种话,我们姐妹身份地位,比不得恭妃得陛下的眼,姐姐是昭仪,与恭妃只有一步之遥,自然不惧恭妃,可我们姐妹可经不住恭妃娘娘的怒火。”
李才人拉着李婕妤走了,孙蓉啐了一口:“这个小李氏倒是贼的很,有了她后大李氏行事都谨慎了几分,煽动她不得了。”
“娘娘,这下要怎么办……”
“那个贵妃的确美貌,怪不得陛下喜欢,这个封玉仙倒是嚣张,还没有名分呢,便当着我们的面勾引陛下。”
孙蓉在宫女身边耳语了几句:“去打听打听这两人在太后那是个什么章程,太后是否看重。”
“若是这个封氏入宫,分了贵妃的宠,倒也是好事。”
“真是糊涂,有一个贵妃,就只有一个敌人,再进来一个封氏,岂不是成了两个,就算弄进来一个姓封的,得宠的也不是你家娘娘我。”
主仆对视,叹了一声,反正得先使个招,把贵妃弄倒。
姜行握着她的手,走过太液池,穿过御花园幽静的假山石小道,一路上都没说话。
温婵觉得有些别扭,难道面前这男人,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还能对另外一个姑娘表达好感?男人的心,能分成这么多份,平等的爱着每一个女人?
还是说,这世上只有萧舜一个人,只会爱一个女人,只有一个女人?
姜行走在她身边,他太高大,为了配合她的步伐,走的并不快,步子迈的也很小。
他没有侧过脸看她,一直看着前面,假山遮挡了一些照进来的阳光导致这条小路有些昏暗,身后跟着的那些宫人,脚步也都静悄悄的,安静的好似不存在一样。
能在姜行跟前服侍的,都是极有眼色的人,唯有姓方的,仗着义父作死,也被治的乖顺了。
而在温婵跟前服侍的,与姜行的人不遑多让,都是辛夷精挑细选。
没人会在这时,还叽叽喳喳惹主子厌烦。
姜行的侧脸,在昏暗中,也英俊的叫人窒息,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还有秀丽至极的下巴,宛如雕塑出来的一般。
温婵看了一会儿,便觉恍惚,他这么英俊,若做了姿态,对一个女人好,那个女人一定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他,更不用说,他还是那么尊贵的大宣国的主人,富有四海的皇帝,根本就不用附就讨好别人,只有别人讨好他的。
两人交握的手还在衣袖下,暖力从他的手腕传来,温婵惊的偷偷掐了自己一把。
她吃的哪门子醋呢,她只是个贵妃,是个妾,这人的正室,勉强算的是那位皇贵妃金氏,不论是妻子的位置,还是后妃的位子上,都是金氏最有资格问他。
你为什么对那位封姑娘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温柔?
明明对别的女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淡的不像个男人。
还是说,自己因为他偶尔流露出的特别就心软了,觉得他是个好人?温婵,你要始终记得,他虽救了你,却也让你和旭儿母子分离,用家人的姓名逼迫你从了他,怎可因为几次对你的与众不同,就心动?贱不贱呐。
这么对自己说了几遍,温婵顿时心如止水。
“陛下……咱们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大合适,礼数上有些不合吧。”
“无妨。”姜行满不在乎。
见温婵蹙眉,他又道:“不必理会她们说什么,西宫那边的规矩你也不必怎么守,不想去就在东宫呆着。”
“可是……”
“可是什么,你现在的性子怎么这么不干脆?”
温婵的话被堵了回去,垂下头低眉顺眼。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我面前不必这么拘束自己。”
刚才还是他说自己不干脆,现在又嫌自己拘束不爱说话,那位封姑娘倒是不拘束,当着嫔妃的面就敢跟他示爱,跟勾引也没什么区别了,若是他喜欢那位封姑娘,能不能放过她?
温婵觉得有点高兴,巴不得那位封姑娘入宫,他赶紧放过她,最好能让她出宫。
“妾身入宫后,还没拜见过太后。”
姜行想了想:“你愿意去,便差人去长秋宫传个话,不愿去就不去,太后还是很好说话的。”
不想去就不去,那是婆母吧,虽然她不愿当这个贵妃,可既担着一天的名头,就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当初她嫁给孝顺,王贤妃并非萧舜生母,乃是他姨母,她都要在其病中亲自侍奉床前,尝汤问药,尽儿媳的孝道呢。
“太后她,并非我生母,我生母早在我五岁那年,就病逝了。”
第58章
“陇北姜氏,在北地算是第一望族,姜家祖上一直在说自己如何显赫,其实最开始发迹的第一位先祖,不过是被梁朝静元皇后谢氏所救的小乞丐,提拔了一个小小校尉。后来姜家先祖被梁皇猜忌,送去北区戍边,姜家到底算是能征善战吧,与当地豪强联姻,又屡次得梁朝封赏,才慢慢成了北地第一的大族。”
他怎么忽然说起姜家的发迹史来?
皇贵妃说姜行不爱说话,沉默寡言,一开始在骊山行宫时,他确实是这样,可现在温婵却并不觉得他不爱说话。
他在昭阳殿里跟她说的话,嘴巴基本都不停。
温婵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是默默的听。
“我虽然是陇北姜氏的公子,但我只是庶出,生母是个占山为王的反贼之女,我阿娘去的时候,到死姜家家主都没有给她个名分,如今的太后,是原先姜家家主的侧夫人,跟正夫人争斗的厉害,她的儿子被正夫人害死,便认我为子,她待我虽比不上亲生子,却也算不错,我登基后自然投桃报李,让她做了这个太后。”
看了静默的温婵一眼:“你不用担心,太后性格宽厚明白事理,不会为难你,你想去拜见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温婵点点头,说知道了,可心里打定主意还是要去的。
金南烛回了承明宫,就有些头疼,今天已经够乱糟糟了。
“娘娘,那个玎玳,慎刑司已经处置了,慎刑司那边的人通知咱们把尸体领回来。”
金南烛一愣:“人都死了,还叫我们领人做什么?”
她揉了揉额头:“对,我倒是忘了,玎玳的哥哥借着我们家的势力做了个九品小官,外放去做了个典史,暗地里投靠袁家,袁家提拔他做了个知县,他们家人死了,的确得弄块板儿拉出去好生葬了。”
“娘娘也得打发人跟赵家说一声。”
金南烛面色沉沉,点点头。
等将人拉回来,身边宫女神色慌张,吓得不行:“娘娘,玎玳……玎玳她……”
“怎么了,这么慌里慌张的。”
宫里慎刑司旁边就是专门处置犯罪宫奴的地方,承明宫的人抬了个担架出来,金南烛掀开白布一角,看了一眼,大骇:“这,怎么会这样?”
玎玳死状实在可怖,金南烛差点吐出来。
“不是赐的贴加官?怎么是这般……”
慎刑司的大太监拱了拱手:“回皇贵妃娘娘,就是赐的贴加官,只是陛下吩咐了,要让她死的不那么痛快罢了,娘娘不必怕这乃是慎刑司的寻常手段,对后宫罪奴,咱们总是手段柔和些,若是进了衍罪司,对那些犯错官员,才叫生不如死呢。”
金南烛胸口砰砰直跳,竭力镇定,保持自己皇贵妃的体面:“玎玳死之前可招了供?”
大太监瞥了她一眼,笑眯眯道:“都招了,她说自己是奉袁妃的令,故意为难贵妃,挑拨皇贵妃和贵妃的关系,咱家现在就要去禀告陛下呢。”
金南烛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还是陛下有办法,如今洗脱本宫的冤屈,本宫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大太监见她脸色发白,显然是极为害怕的模样,便道:“娘娘若是不愿领回去,奴才们这里也有棺材板儿,给她收敛了拉出宫去,她若有家人来接应抬出去埋了,也省的脏了娘娘的手。”
“也好,那就麻烦张大人了。”
金南烛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大宫女鞠衣就奉上一个荷包。
太监脸上笑的更加真诚,还是皇贵妃会办事。
回到承明宫,金南烛依旧神思不属。
“娘娘,您喝点安神茶吧,奴婢就不该让您去看。”
金南烛脸上的恐惧还没消失:“还好,本宫没有去为难贵妃,不然今日遭灾的便是本宫了。”
“娘娘实在多虑,娘娘身后有金将军,陛下就算不满,也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话是这么说,可你瞧见玳玎死的惨状,她不过是言语上为难了贵妃,便落得如此下场,赐死便赐死,一个奴婢,然而死状如此可怖,实在叫本宫心悸。”
“好在慎刑司的张大人明察秋毫,还了娘娘清白,不然陛下若真因此事怨怼冷落娘娘,可就得不偿失。”
冷落什么的,承明宫也不曾得过宠啊,金南烛只担心自己的后位,现在只有一步之遥,她可不能因为这一步之遥,就惹怒了陛下,此生无缘国母的位置。
“如今就看袁氏的下场了!”金南烛冷笑:“这个蠢货,还以为自己在陛下心中重要呢?如今不仅有温贵妃,还有那个封姑娘,开年便要选秀,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娘娘,现在您最大的敌人,是那位温贵妃啊,虽然贵妃瞧着温顺,不像个争抢的,可也不能不妨。”
“你说的对。”
以陛下对贵妃的宠爱,哪天昏了头,让她做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娘娘能生下一位皇子,这皇后的位子肯定是咱们承明宫的了。”
金南烛脸上有些难堪,心中泛起一丝苦涩,是有苦说不出,姜行到她宫中过夜,自来不叫她的宫女服侍,他总是和衣而握,从没碰过她,所以便是心腹大丫鬟也不知她侍寝的内情。
金南烛强笑:“子嗣事,乃是天注定,强求不得的。”
“若是贵妃先您一步有了身孕,那咱们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也不能说她不可能有孕,强笑:“倒是有个办法,贵妃专宠,那就寻个人来分宠好了。”
“您说的是那个封玉仙。”
“是啊,封家虽然只是小官,可表亲容家,却早早投靠了陛下,若非这些人在西京做内应,陛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拿下西京,得了手,容家想要大富贵呢!既然如此,本宫就送他们一场富贵。”
鞠衣拍手:“娘娘真是高明,叫封氏入宫跟贵妃打擂台,娘娘稳做钓鱼台,坐收渔翁之利,这两人两败俱伤,陛下自然便会厌弃她们。”
金南烛点点头,唇角冒出一丝满意的笑。
姜行拉着温婵回了宫殿,就想继续做昨晚之事。
虽不深入,可她的手也很酸,每每一次结束,手臂都要抬不起来,温婵很是抗拒,宛如面具般的笑也僵在脸上。
这人怎么这么多精力?
还好,外头禀告事的小太监救了她,姜行好事被打断,自然不耐,走出内室去了外厅。
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温婵只觉得手上滑腻无比,姜行是爱洁的,三日一大沐,每日都要擦身,随身挂着香囊,可再爱洁,男子私密的气味也不是很好闻,她去梳妆台旁洗手,用香胰子擦了好几遍,才将气味洗掉。
没一会儿,姜行便进来,见她迫不及待去洗手,颇有些不满。
不容分说,直接将她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拿过她的手嗅了嗅:“怎么,这么不喜欢我的气味?”
“没,妾……妾想亲自为太后绣一副寿图,不净手便拿针线,难免不敬。”
姜行嗤笑:“你亲自做什么,开了昭阳宫的私库,去自己选个便是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温婵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堵住了嘴。
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她那使足了劲儿的反抗力,在他看来,跟小猫伸爪,也没什么区别,几乎可以不计。
一吻毕,亲的唇角都拉了丝,温婵气喘吁吁,脸颊绯红,双眸含着一层水雾,看得姜行是在心头意动。
“今日可不可以更进一步?”
“?”温婵满头问号。
“这么不喜欢用手,用这里好不好?”他目光幽深,揉的地方正是她的唇。
温婵陡然一惊,双眸沁出泪水来,他果然只是把她当个玩物吧,纵然成了贵妃,也不是他的妻子,得不到他的尊重。
眼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姜行蹙眉,心中有些懊悔,何必逗她呢,把人逗的急了,自己还要哄,真是得不偿失。
“好了,别怕,不用这,可你总得给我些甜头。”
什么甜头?
温婵有些懵:“什……什么?”
他扬起嘴角,把她抱上了床榻:“总要你为我纾解,也得给我的音音一些甜头才是。”
从他嘴里,叫出她的小名,让温婵有种陌生又熟悉的诡异感,然而她很快就想不起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