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松口气更重要的是，在眼见着拐进了熟悉的公寓里后，赶紧抖着手让迈克尔把自己放下来。
脚成功踩到了地面，搁着胃的肩膀也终于挪开。
总之先撑着墙，弯腰在墙角酣畅淋漓地干呕一通。
要不是情况紧急，她绝对不会选择放弃抵抗，默默忍受了这一路。
迈克尔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没有情趣了。
同样都是带人走，比起扛麻袋的姿势，他就不能考虑一下更体贴和亲切的公主抱吗？
虽然说单手抗麻袋确实很便捷，徒手翻墙的时候高效极了。
但是真的要吐了。
浑身上下都血淋淋的迈克尔沉默地站在旁边，注视着爱丽西娅扶墙干呕的全过程，眼神里总感觉似乎带着些微妙的嘲讽。
擦擦嘴角，爱丽西娅有气无力地抬起头。
在看见迈克尔的形象之后，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胃就又开始翻腾起来了。
她连忙捂住嘴，拧起眉毛，将迈克尔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边，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一路都觉得反胃，或许不单单是姿势的问题。
看看身边的迈克尔吧。
原本蓝灰色的工装彻底换了个颜色，浑身上下像是从水里捞出来那样。
原本沾上的那些血也该差不多凝固了才对，但刚刚一路从雨里行动，血污就又被化开，顺着衣角和裤腿向下滴着雨血混合物，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道子。
光是一身被火和烟熏的味道不止，还混了铁锈味、土腥味和胶皮味等等...
流浪汉都比他干净。
无声地后退半步，试图和这个散发异味的男人保持距离。
在干呕声中，还夹杂了些微弱的感慨：“...好臭啊。”
她不敢说的太大声，让迈尔克觉得是有在嫌弃他的嫌疑。
但也差不多。
实在是太脏了，而且她和这家伙贴得太近，搞得她自己身上也脏兮兮的，隐约还散发着同款恶臭味。
嫌恶地拍拍自己身上的血污，不但没有拍开，反而糊得更糟糕了。
后退几步，想让闻到的味道减弱一点。
眼瞧着迈克尔一个迈步，又把距离缩短。
再后退。
他又紧紧地跟进。
为什么要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以前之间保持的距离有这么近吗。
那个头罩不至于能像个防毒面罩一样，把味道隔绝得那么彻底吧？
“迈克尔，”爱丽西娅捏住鼻子，声音有些发闷，带着浓浓的鼻音，笑容保持得略微勉强，“你最好是和我跟紧了，还有个重要的事情需要你配合。”
比如说，洗澡。
拧钥匙开门，走向浴室，回头确定迈克尔是不是和自己保持着半米之内的距离。
喀嚓一声将浴室的门关上，爱丽西娅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情很早之前就想做了。
“把衣服脱了。”
她伸手指指向工装的拉链，甚至在同时朝前走出几步，踮脚去捏那个拉链，要亲自去做。
手指尖努力地勾了几下，可算是摸到了那个黏糊糊的拉链头。
“还有把鞋也脱了，里面的短袖也是...这个怎么拽不动？”
“之前不是有过一次类似的了吗，那种清爽的感觉，”拉链似乎在中间被卡住了，爱丽西娅暗暗使力，不忘用哄骗的语气和他说话，“你现在这样就不难受吗？”
“只是洗个澡而已，很简单的。或者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去浴缸泡澡，但是在那之前先把你冲干净再说。”
不行，卡得太死，她的力气拽不下来。
爱丽西娅的手指和手臂都开始酸痛，她甩了甩手，仰头看向一直没动作的迈克尔。
“你要不要...自己把衣服脱一下...呢？”
还是沉默。
“头罩可以留下。”
还是不动。
“那我...先背过身去？还是说你自己先洗，我不在这里碍事，在外面等你？”
迈克尔俯视着瞧她，完全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几个提议都没有得到什么响应，爱丽西娅叹了口气，总之先背过了身，趁等待的时间，把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裙子脱下。
然后走到热水器和花洒那里，侧身瞧了迈克尔一眼。
裹得严严实实，完全没有动的。
受不了了，就这样直接冲吧。
眉眼弯弯地拿出花洒，朝向呆站着的迈克尔。
温热的水柱对准他的胸口冲刷，只是几秒，地上就汇聚了一大滩暗红色的污水。
“这要冲多久啊...”爱丽西娅有些头痛。
怎么说呢，多亏了这段时间同居的经验，她已经可以做到在脱了衣服的状态下、面不改色地对着迈克尔了。
反正这人也看不出来什么。
面罩下皱了皱眉，看样子并不喜欢这种湿哒哒的感觉。
“所以我才说要先把衣服脱了，”读出了迈克尔这种情绪，爱丽西娅再次尝试，“脱吗？”
迈克尔不脱。
不仅不脱，还迈开了脚，缓步地朝着这边的方向走过来了。
这个气势不像是要配合，更像是要做这两天新发现的示威小活动。
把水流对准他的头罩，冲了他一脸，让他不得不止住前进的步伐。
“脏死了，别碰我，我可不想因为你而得什么悲惨的妇科病。”
爱丽西娅冷哼一声，这次不想配合：“绝大部分的妇科疾病都与不注重个人卫生的伴侣有关，基本上都是对方传染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现在你知道了。
见迈克尔停住，她便把花洒转了个头，冲向自己。
热水从肩头滑落，舒服得不免眯起眼睛。
浴室里逐渐氤氲起了水蒸气。
朦胧的蒸汽之中，爱丽西娅和迈克尔对上视线，读懂了他此刻的目光。
否定的眼神。
她眨了眨眼：“你否定哪一点，否定你不注重个人卫生吗？”
不太像是。
那难道是在否认伴侣两个字吗。
“别骗自己了，迈克尔，”手指尖故意顺着锁骨向胸口滑，朝他单眨眼，“如果算不上的话，你刚刚为什么要把我接住，还把我带了回来？”
转眼睛沉思了几秒后，迈克尔不想听了。
他直接冷漠地转过了身子，从浴室里走开，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做了些愚蠢的事情。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浴室的门再次被关上。
爱丽西娅小小的哇了一声：“口是心非的男人。”
“不对，他好像是个哑巴来着。”
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揪着他洗澡了，难得没有迈克尔暗中窥视，爱丽西娅想了想，还是选择先把自己洗干净。
探出脚尖，缓缓地没入放好热水的浴缸里。
特意地向门口瞥一眼，还是关着门，没什么变化。
应该是没有共浴的兴趣。
真没情趣。
伸手撩着水花，爱丽西娅垂眸瞧着在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渐渐地有些出神。
还活着。
总感觉不太现实，今晚发生的那些都像是做梦一样。
摸摸鼻尖，依稀还有撞进迈克尔怀里时的触觉。
他竟然...真的会有这一面啊。
水面上的倒映弯了弯嘴角，写满了窃喜。
渐渐地，爱丽西娅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怪异馥郁的香气。
有些头晕地揉按几下太阳穴，她摇摇头，想试图清醒一些。
略微怔神的目光落在水面上，瞧见波纹里的自己的脸开始变化，愈发地模糊不清。
它逐渐变换成了其他的模样。
爱丽西娅下意识地俯身，想把那模样看得再清晰一些。
直至鼻尖快要没入水中，有什么东西先一步自上方掉落，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打断了这阵幻觉。
水面被晕开了一抹粉红。
爱丽西娅回过了神。
水声哗啦，她立即站起身，跨出了浴缸，试探地伸手，捞出了刚刚掉下来的东西。
那是一只女性的手。
从手腕处被拧断，三角形的纹身标记依稀可见。
爱丽西娅见过那个美甲款式。
她抿起嘴，仰头瞧天花板，抬高了音量：“迈克尔！”
向后面退了几步，很快就撞进了个黏糊糊的怀里。
爱丽西娅刚想转身和他说些什么，玄关那边便响起了突兀的开门声。
杂乱的脚步闯入，不加掩饰的搜寻。
迈克尔扭头，也听见了那些声响。
他周身的气压突然低了下来，转身就走了出去。
不太敢留在这个掉下了尸块的浴室里，爱丽西娅连忙拿浴袍裹住自己，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
浴室和卧室相连，她在门框后探着头瞄了一眼，想看清楚是谁闯入了自己家。
一群身着素服的家伙。
见到她探头，德鲁伊教会的人抬手指了过去，发号施令，有任务在身：“就是她，把她抓住，回教会。”
眼神在被撬开的门与被闯入的房间内徘徊，迈克尔气压愈发不对劲。
爱丽西娅灰溜溜地缩回了头，左右看了看，选中了床边的衣柜。
不给迈克尔添麻烦，给他留出充分可以发挥的场地。
打开衣柜的门，爱丽西娅迅速地钻了进去。
伸手再把柜门关上，只留出一个向外观察的小缝。
衣柜里有些挤，还有些温热。
她记得自己没有囤放太多的衣物才对。
动作有片刻的停顿，爱丽西娅缓缓侧头，朝着热量的来源看去。
两人挤在一起，面面相觑。
“尼格玛先生，”她艰难地开口，都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爱德华蜷缩着长腿，面色如常，仿佛这里是什么咖啡店，而不是狭窄的衣柜。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爱德华双手交叉，语气轻轻，很是认真地在描述：“刚刚有个带着诡异头罩的男人拉开了柜门，可能是什么跟踪狂。”
他的脑袋顶着个掉下来的女式内衣。
说话时，顺手拽了拽肩带，似乎挺新奇自在的样子。
“所以我感觉躲在这里大概不太合适，要想个办法逃出去吗？”
什么！是隔壁老谜！
小白脸：（转身走出浴室）（面无表情地拉开柜门）（高举起水果刀）（老婆喊，那就先去看看情况）（这不是我的新仇家德鲁伊教会吗）
谜，傻孩子，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拍肩膀
第51章
第 51 章
酒店大楼遭遇大火，新闻媒体与消防车一并火速赶到。
原本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晚宴，突发地就变成了救援活动。
从大楼中快步走出，史蒂夫扛着陷入昏迷的人员和医务人员接手。
随着大火逐渐被熄灭，伤亡人员被搬出。
将惨状看在眼中，那微妙的猜测愈发明显。
并无大碍的几人陷入了沉默，和赶来的警长站在一起，谁都没有先出声。
“监控画面的调取和修复还需要时间。”
哥谭警员走来，简单地汇报了下目前的调查情况：“消防装备被破坏，有其余的势力插手协助，存在多处蓄意纵火和极恶劣的行凶。”
导致许多警员意外丧生。
潜伏在其余楼层的人员撤退较为顺利，伤亡并不严重。
相比之下，有许多特别探员的主会场则最为惨烈。
其中警员的目标并非德鲁伊教会与哥谭凶杀案，都是接收到了消息，意图带走逃亡中的某位[九头蛇嫌疑人]。
多数是调查九头蛇、秘密产业、以及与其勾结高官和议员相关的警员。
被烟雾呛地咳了几下，史蒂夫深吸一口气，侧身回望熊熊燃烧中的大楼。
回想起那些搜查的势力，他意识到了怪异的地方：“不应该，这个状况似乎更像是...”
“队长？”
“...没什么。”
“更像是故意引导我们聚在一起，并且里应外合、一网打尽，甚至还要借此示威和挑衅的计谋。”
史蒂夫没有把话说下去，但另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做了补充。
在会场和托尼有过对话、怀疑爱丽西娅有问题的警员之一踉跄走出，除了呼吸有些受阻以外，并无大碍。
他原本的搭档不见踪影，似是已经不幸遇难。
见他也活着，史蒂夫倒是略有讶异，但很快地别开了视线。
警员咬牙切齿：“我们被她骗了。”
“一个小女孩儿会有这么大能耐吗？很明显这是多方其他势力的插手，还是先查查你们自己队伍里有没有内应吧。”
“我提醒过了，不要小瞧了她。”说罢，警员面向哥谭警局的负责人，无视掉几人骤变的脸色，带着还未平复下来的愤怒开口，“我申请立即进行住处搜查与照片通缉。”
他掏出了手机，调出了偷拍的照片：“以通缉纵火犯嫌疑人的名义。”
“纵火犯疑似史塔克逃婚当事人，我相信媒体一定也会很感兴趣的。”
柜子的外面重归安静，似乎是侵入者们都死绝了。
顾不上和爱德华闲聊，透过那条缝隙，爱丽西娅小心翼翼地向外观察情况。
有些死角的位置被墙和桌子挡住，看不清楚，但已经有半分钟没再有其他的骚动了。
屏息静气地又等了一会儿，直到瞧见那抹高大的身影自门口现身，侧头向这处望来。
推开柜门，爱丽西娅连忙跳出衣柜，和爱德华保持尽可能的距离。
她小跑着到了迈克尔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角躲在了后面，有些害怕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绕到迈克尔身后的时候，还被地上躺着的尸体绊了一下，好险摔倒。
零零散散地躺着一地的教会成员，都被毫不留情地干掉了。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爱丽西娅咽了咽，忍住了又想干呕的冲动，别过视线不去看他们，和迈克尔挨得再近一些。
然后想干呕的冲动变得更强烈了。
她没忍住嫌弃地皱了皱脸。
说起来，好像是这家伙身上的味道才更重才对，而且全身上下也因为刚刚的活动而更脏了。
只是贴了一下，她身上裹着的白色浴巾就蹭上了一大片的血污，就连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没有逃过。
刚刚的澡是白洗了吗。
叹了口气，很快就把注意放在眼前更重要的事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