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走出几步,看到阿尔弗雷德顺手关上了我卧室门的时候,我察觉到了些盲点。
等一下,你等一下,这里不对。
一直在走廊里站着可能会发烧,那为什么我不回卧室去,等管家捧着一筐自助裤子来呢?
而且一开始不是在询问我方不方便去吗,怎么没给我选择的机会?
我的脚步变得迟缓,看向阿尔弗雷德的背影,顿时感觉这个男人的一切行动都充满了深意。
他该不会连一开始忘记给我裤子,都是故意的吧。
连这一步都算到了吗,真是可怖如斯。
说起来,布鲁斯是不是今天有明令禁止,说不许我去找他家管家玩来着。
那时的我沉浸在大脑宕机中,满口应下,答应的态度很是坚决。
现在的我...
虽然步伐略显迟疑,但还是跟在阿尔弗雷德的身后。
我唾弃自己。
可是,可是我没去过啊!
嘴上把计划说的很全面,但是我甚至都不知道管家的房间在哪里。
这可是一个摸路线的好机会。
还是那句话,为什么要登山,因为山就在那里。
偷瞄——
和阿尔弗雷德对上眼神,被他响应的笑晃得一时眼晕,鬼迷心窍地跟上。
冷静一点啊阿德琳,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没出息,你忘记下午的时候阿尔弗雷德都对你做了什么吗!
你怎么还敢的啊!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在他们打架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走到管家的卧室门口前,看着阿尔弗雷德伸手打开门了。
我本是想站在门外等待的。
但是门里面好像在发光。
我咽了咽口水,退堂鼓的敲击声越来越弱。
没见过,真的没见过,这和天上掉下来一张金色的天堂门票有什么区别。
“阿德琳小姐?”
我还是犹豫地停顿了几秒,这几秒延迟得到了阿尔弗雷德的疑惑询问。
面对他的发声,我咳了咳,还是踏步走了进去。
你知道的,我不长记性。
再说了,阿尔弗雷德一向正经可靠,就算之前我故意穿着会让布鲁斯别开视线的衣服,去他面前刷脸,他也表情如常。
再出格能出格到哪里去,不就是被蚊子叮吗。
我双手一摊,靠着对管家道德层面的信任,成功说服了自己。
好了,现在赶紧抓紧机会,四处乱瞟。
趁着阿尔弗雷德去衣柜拿裤子,我瞧瞧挪动步子,东瞧一眼,西瞧一眼,对这里充满了探索欲。
就像逛博物馆。
这可比逛博物馆刺激多了!
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就算放得再轻,也依旧不加掩盖地落在了阿尔弗雷德的耳朵里。
他都用不着回头,就知道身后的人在干什么。
阿尔弗雷德的手搭在衣柜门上,有些无奈地感慨了一声:“...您还真敢来啊。”
此时我正蹲在书桌前,尝试吹气把日记本的厚实书壳吹起来。
由于太过于专注,没听清他刚刚嘀咕了什么:“啊?你说什么?”
“您不来拿裤子吗。”
什么,我能去翻你的衣柜?
我眼前一亮,喜新厌旧地暂搁了那个日记本,背着手走到了他的身边,朝着衣柜里面探头探脑:“让我看看...”
很整齐干净,很有条理,一看就是个洁癖。
我伸出了不怀好意的手,要去翻衣柜。
然后肩膀突然被搭上了身后管家的手,一时心虚地停在了半空。
“阿德琳小姐。”
阿尔弗雷德喊了我的名字,语气认真。
我刚想说我不翻就是了,他却紧跟着提起了另外的事情。
“下午确实略显突然,有些话我没能来得及和您说清楚。”
一说这个,我就总想摸脖子。
他不会还想叮吧?
我还在扭捏要不要配合,就听见阿尔弗雷德说出了个更让人意料之外的话题。
“有关您问我要的、一年前那个问题的答案,”他瞧着我讶异的表情,就好像瞧见了什么有趣的反应,只说了一个字,“好。”
啊?
没等我开口,阿尔弗雷德继续说了下去:“因为您的反应不像是什么儿戏,所以我认真地考虑了很久。”
他能依稀察觉到每次见面,阿德琳小姐对他显得微妙的态度,也能从那亮晶晶的眼神里读出什么来。
但是没有往那种方面想。
直到一年前,她把话直白地说出来,他才惊讶地发现原来阿德琳对他抱着的是这样的想法。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特别,又牵扯到韦恩家和埃利奥特家的事情,就更不能随便处理了。
既然当时阿德琳没有立即要一个回复,阿尔弗雷德便也沉下心来,留了时间认真考虑这件事。
他和阿德琳虽然不常见面,但也有短信聊天。
他试着将聊天推进得更近一些,多去了解她的日常,品味自己的感情。
从他们之间的相适性,再到他和韦恩家签的合同期限等等各方面,阿尔弗雷德准备了一年。
有些事情,他往往要斟酌许久才确定。
但只要确定,就会立刻行动。
现在她已经成年,可以对她自己负责了。
现在时机成熟,既然阿德琳又问起了这个答案,他可以给出这个答案。
我的大脑宕机了,压根就没想到阿尔弗雷德会这么说。
啊?你真细品了?
这不压根是单方面的play吗,就算你真想干什么,我们不应该最多是随便玩玩吗。
心虚。
对着阿尔弗雷德如此认真的神情,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坏了,他看起来玩真的。
阿尔弗雷德没想到会陷入这样的寂静,他垂眸看了我一会儿,随即困惑地“嗯?”了一声,在我眼前挥了挥手:“阿德琳小姐?”
“我在!”
然后就是又一轮的寂静。
你让我回什么,我能回什么!
我不知道啊!
我觉得我们之间,进展太快了。
我眼神闪躲,视线平移挪开,试图掩饰自己的慌张。
阿尔弗雷德渐渐发觉了不对劲。
“您不会告诉我说,”他眯起眼睛,附身压向我,好像随口一问,实则暗暗咬牙,“我认真对待了一整年的事情,实际上,您只是单纯闹着玩的吧?”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我流下冷汗,阿巴阿巴:“怎么可能呢,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那您在迟疑什么?”
“就,就是,我们之间是不是进展太快了,不再熟悉熟悉了吗...”
“阿德琳小姐,我们已经认识10年了,而且过去的那1年里,难道熟悉得还不够吗?”
我悄悄抠手指,继续找理由:“咳,你想啊,那种熟悉和这种熟悉不一样啊。”
你不是也说了吗,有出格的。
这个不再准备准备吗,不合适吧。
“那是确定关系之后才能熟悉的,阿德琳小姐。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问得好,让我想想。
找借口的进展并不顺利。
因为这摇摆不定的反应,阿尔弗雷德已经单手撑着柜门,很是反应迅速地将我堵在了这一小块地方里。
这个表情,我见过。这个语气,我听过。
这是管家真被布鲁斯气到,准备热身去揍他的前奏。
我冷汗直流,没想到这个待遇竟然能轮到我。
他确实不会做出揍我的事情,但是他的手指已经在我身上小马甲的扣子上打转,写满不明的威胁了。
我想起来他刚刚说什么了。
我怎么还敢来的。
我怎么敢的。
充满侵略性的气息,让我缩了缩脖子,警铃大响。
“所以,您怎么想呢,阿德琳大小姐。”
找借口的进展并不顺利。
询问的语气很温柔亲切。
如果手下没有解开两个扣子就更好了。
我灵光一闪,还有个最后的借口:“可是布鲁斯他是不会同意的....啊——”
先前至少阿尔弗雷德托着的是我的腰,我怎么向后仰都没关系。
但他把手挪到前面去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脚滑不稳,失去了重心,栽进了身后敞开的衣柜里。
阿尔弗雷德的手捞了一半。
原本被迭的整齐衣服被我压乱,挂好的衣服也噼里啪啦地向下掉。
瞪眼看着盖在脸上的衬衣,我停止了思考。
倒霉的事情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泪目。
脸上的衣服很快就被拿走,映入眼帘的是阿尔弗雷德担心的脸。
“您还好吗?”
他用手指戳了戳我,见我没反应,友情提醒:“您衣服蹭上去了哦。”
我摆烂。
你看吧。
“要我抱您出来吗。”
第25章
第 25 章
不了吧。
很怕被抱到不得了的地方去。
见他真的有要伸手的意思,我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把自己扔了出来,并且看准方向,打算向着门口那边冲。
但是才刚摇摇晃晃地站稳,还没来得及跑,就被阿尔弗雷德动作熟稔地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很无力,有种站在沼泽地里一边向下陷一边被噶腰子的无力。
平时疏于锻炼的话,果然是会在重要关头遭报应的。
力量实在过于弱小,我选择忘记抵抗,自我放弃地站在原地,不再动了。
阿尔弗雷德捧着我的脸,在刚刚有可能磕到的地方全都打量了一圈:“磕到哪里了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疼不疼?”
呜。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等等,我磕到脑袋不都是因为你吗?
差一点就被他PUA了。
这简直就丢我反PUA达人的脸。
我绷脸,试图挽回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尊和形象。
对我的嘴硬早已习惯,管家自有一套应对措施。
他的手指尖向里面探了探,在我发丝里穿插。时不时轻刮过头皮,垂眸,细细地观察我的表情,找寻是否哪里有疼痛点。
我本来不想搭理他的。但让人觉得可悲的是,他的手法很好。
就跟在做头皮按摩一样,让人忍不住想眯眼睛,朝手指的方向蹭脑袋。然后汪一声,说要做他一辈子的狗。
呔!我真不是变态!
仔细想想,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根源都离不开我这张破嘴。
从现在起,我要洗心革面,不再口嗨,做一个脱离了高级趣味的人。
由于真的很舒服,思维开始乱七八糟地发散。
疲惫的大脑都跟着放松不少,轻飘飘的,应该是萎缩了。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它。
别真汪出声就行。
瞧我一点痛楚都没有,甚至还跟着脑袋一点一点的,阿尔弗雷德终于放下了心,有些无奈地笑笑,又配合地多按了一会儿。
在我就快要睡着、摇摇晃晃要往他身上倒之际,阿尔弗雷德抽出了手。
他一手轻拍我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摸了摸我的脑袋,往他的怀里按,轻声安慰:“没事就好。”
下面垫着的衣服很软,除了栽倒得突然了点以外,其实真的不疼。
就是丢脸。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试图对刚刚这段教科书级别的安慰进行输入学习。
学到了。
原来这就是安慰的正确打开方式吗!怪不得大家都喜欢被关怀!
管家扶得很稳,我完全不用自己分神站着,他拍背和摸头的动作也十分催眠,轻声细语也...
困意袭来,我逐渐忘记一切。
“阿德琳小姐?”
“...嗯...”
“有关布鲁斯少爷,我们可以先不告诉他,您觉得呢?”
他在说什么,我的脑子已经反应不过来,压根追不上了:“嗯...?”
后面疑问的语调慢了半拍,不太显眼。
“好,既然您没有异议,那么我们的关系就确定了。”
“嗯?”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追上来了一点。
然后阿尔弗雷德的手很会找时机的动了起来,又开始给我按头皮,笑眯眯地阻断了我的发言。
你知道的,我脑子不好使。
而且我好困。
从昨晚被布鲁斯拽走逃学开始,一路经历了听他讲世界奇妙故事,在医院手术室外等待,和猫头鹰法庭联络,去学校处理那个魔术师,再到原本只是来他家送信,先后又忙活到这个时候。
晚上也都不消停,我的精力真的被耗光了。
尤其是现在还有阿尔弗在催眠,眼睛已经不受控制地合上,很难睁开。
说起来,这里好像不是我的卧室来着。
睁,我睁——
我没能耐地栽在阿尔弗雷德怀里。
“走廊和屋子温差很大,您这样出去折腾肯定会发烧的,”他轻声哄骗,“不介意的话,先在我这儿小憩一会儿吧?”
“等您休息一会儿之后再回去,我叫您。”
这一切怕不都是他的阴谋。
我举起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比了个就5分钟的手势,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怀里的大小姐毫不设防地睡了过去。
阿尔弗雷德觉着好笑,但又怕声音把人吵醒,轻吸了口气,将笑意忍了下去。
他放轻动作,一手揽着肩膀,另一只胳膊穿插阿德琳的腿窝下,将她抱了起来,迈步朝床那边走去。
刚迈步,阿尔弗雷德好像听见怀里的人嘟囔了声什么。
听力极佳的管家愣了一下,还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随即,他垂下头,凑近了听。
小小一声‘汪’格外清晰。
和睡眠之神贴贴的阿德琳,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放松下来都脱口而出了什么。
但阿尔弗雷德将那声‘呜...汪’听得很真切。
他甚至听见了两声。
低头瞧去,完全不设防的大小姐还在用脑袋拱他的胸口,哼哼唧唧地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
堂堂贵族家的大小姐,怎么能对着他发出那种声音。
阿尔弗雷德有些无奈,走到床边,弯腰轻轻地把阿德琳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