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粉丝吧,他们以为段一鸣是演戏的,说凑热闹吧,又太没边界感了。
舅婆右手强拽着段一鸣右胳膊,左手举起手机转了一圈。
“家人们,快来看,这是谁?大明星段一鸣,我孙侄女的男朋友,上我家做客来了,小伙子长得真俊!”
烟淼:“……”
她的母语是无语。
三舅妈拉起段一鸣的另一只胳膊,问他比赛奖金多少,爸妈最近在做什么投资。段一鸣朝烟淼投来求助的目光。
烟淼用口型说:活该
七嘴八舌吵到凌晨一点多,亲戚终于舍得送走了。
烟淼躺在沙发里怀疑人生。
“叔叔阿姨,我也走了。”段一鸣起身道。
“这么晚了你睡哪儿?”烟母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段一鸣:“我在附近开个酒店。”
烟母点点头。虽然觉得这孩子不错,但住家里这事不妥。
“淼淼,我走了。”段一鸣看向咸鱼一样摊平在沙发上的人。
烟淼闭着眼睛,挥了挥手,示意再见。
烟母提醒,“送小段下去。”
烟淼哎呀一声,“他又不是没长腿。”
“淼淼,你是主人。”
烟父觉得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哪怕送到电梯口。
烟淼不情不愿坐起来,语气恹恹,“知道了。”
-
夜阑人静。
库里南停在岔口处。
乌泱泱一群人从住宅楼里出来。三舅妈眼尖看见前方在月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的黑色suv。
给身旁的人科普,“这车叫劳斯莱斯,贵得很,好几百万。”
二婶婶:“岂不是抵两套房?”
“你家那种位置偏的,起码买个四五套。”三舅母环顾一圈,艳羡道:“这小区有钱人就是多。”
大家从车旁经过。
“说起有钱,烟淼带回来的男朋友看着也有钱。”
“开玩笑,父母是奥运冠军,能不有钱吗。”
“小段高高大大的,长得帅。一个是画家,一个是运动员,般配。”
“我看嫂子也满意。”
“丈母娘看女婿,肯定越看喜欢。”
三舅妈哎声道:“所以说她命好,老公会赚钱对她体贴,现在女儿又钓了个金龟婿,祖坟冒青烟了,我要是她,我做梦都笑醒。”
“……”
人声渐远,库里南安安静静地原地。
隔着一层玻璃,看得不太清切,但听得一清二楚。
闻泽沉默着将车窗降下。
指间的猩红在黑夜里发出微弱光芒。他手肘搭在上面,任由烟灰肆意飘落。
冷风裹着烟味钻入鼻息,凉到了肺里。几分钟后,传来的说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下意识转头——
视线末端。
烟淼抱住了段一鸣。
……
两分钟前
烟淼和段一鸣一前一后从电梯走出。
“我妈这边的亲戚很市侩。”烟淼走到出口,停脚扭头看来,“你肯定觉得很好笑。”
“没。”段一鸣:“物种多样性,尊重他人,放过自己。”
烟淼也是这么想的,笑起来,忘了前面是台阶,一脚踩空,段一鸣眼疾手快将人捞起,烟淼也条件反射抓住他腰。
“骨折后我老容易摔跤。”烟淼松开手,不悦地问:“是不是后遗症?”
段一鸣掸她脑门,“明明是没长眼睛。”
烟淼撅了撅嘴,两人继续往外走。刚走出绿化道段一鸣就让她回去了。
“不然我还得掉头送你。”段一鸣说。
烟淼点了点头,打着哈欠说再见。今天四处奔波累得不行,肯定沾枕头就能睡着。
思及此,她加快了脚步。
电梯下降得很慢,她耐心地等待着,眼皮垂得很低,意识已经涣散到看不清地板砖了。
过了会儿,电梯门打开。
烟淼慢吞吞抬起眼。就在迈脚的瞬间,胳膊被人往后一扯。
心脏倏地被捏紧,但很快,恐惧在看清男人的脸后逐渐消散。
“闻泽?”
她松了口气,想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闻泽先发制人。
“西锦古镇好玩吗。”
平平静静的语气,听着却让人不寒而栗。烟淼往后退了一步,这栋楼是两梯户,她退到背抵住墙。
问得莫名其妙,虽然烟淼一头雾水,但也老老实实点头回答了:
“好玩。”
今晚像现实版的逃脱游戏,很刺激。
她回答完后,闻泽没有说话。烟淼摸不透他什么意思。
无人进电梯,两侧的门缓缓往中间合拢,烟淼下意识往里走。闻泽单手撑住墙壁,拦住去路。
“……嗯?”
烟淼疑惑完,试图弯腰从他腋下穿过,但拦住她的胳膊同时下移。由上往下将她困住在了一个狭窄的只有两人的世界里。
烟淼仰头看他,满脸问号。
闻泽还是不说话,烟淼从另外一边撤离,这次直接搂住了她。
时间仿佛静止。
充满力量和侵略性的举动,她试着挣扎了一下,腰间的手随之收紧。
手臂成了逃脱不出的牢笼,也无处可逃。
“放开。”烟淼一记膝盖击去。
闻泽没有躲,闷哼一声。
脑海里闪过热恋情侣分别前依依不舍的相拥画面。
“怎么?”他将人往身前搂紧,烟淼被迫垫脚。透着酸冷气的视线将她钉在原地,缓缓开口:
“他可以我就不行?”
第35章 不追了
烟淼像是被他拎在半空, 脚尖差一点就要离地。这个姿势让她呼吸困难,吐字急促。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闻泽圈住她腰的胳膊松了点力,搂得没那么紧, 留给她一些喘息的空间。
“我说的很清楚。”
烟淼迷茫地看着他, 缓缓一个问号。
闻泽说话做事逻辑一向缜密, 但现在犹如小兽一般被猎人困住的烟淼完全搞不懂他在干什么。
凭空出现在她家楼下,问她古镇好不好玩,现在又这样禁锢住她。
他到底想干什么?
烟淼没有躲开他的视线, 反而直勾勾迎上。试图穿过那双深邃的眼睛窥探皮囊下真实的他。
从骨子里发出一声疑问:
“你是闻泽?”
闻泽一滩心水被“男朋友”“金龟婿”的字眼搅得乱七八糟的, 诧异于她还能发出这么无厘头的问话。
直接被气笑了,“你想我是谁?抱着你的不是闻泽是谁?”
烟淼摇头:“不不不, 你不是闻泽。”
她五官皱成一团,说话的空隙里也不忘掰开他手指,再次坚定摇头。
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闻泽不会做这种事的。”
一棒子敲醒, 闻泽宛若触电般地收回手。常年带着冷硬面具的脸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他往后退一步, 拉开和烟淼的距离。睫毛轻垂,每天追更柔柔文独家文q羣饲二珥二五久义亖七 眼底一片晦暗。为自己的失态和过激言行感到难受懊悔。
“抱歉。”
烟淼低头整理被他弄乱的衣摆, 听到这话,倏而抬头,卷翘的睫毛像蝴蝶忽然扇翅。
“我的妈……”她翘舌不下, 惊乍道:“你是被夺舍了?”
闻泽:“……夺舍?”
烟淼解释:“就是有人把你灵魂杀死,住进你□□。”
见他没什么表情,又富有哲理性地添了句:“你还是你,但你已经不是你了。”
闻泽看着她轻“嗯”了声。
从他深夜开车四个半小时从A市赶来D市, 让宁管家发来她家地址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他了。
视线里是微微滑动的喉结, 烟淼睡意全无。旁边传来电梯运行的响动,成为静谧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
烟淼从头到脚将闻泽审视一番,他言行举止过于诡异,饶是性格大大咧咧的她也猜出了个大概。
一方面觉得震惊,另一方面又想逃避。然而还是坦坦荡荡地戳破。
“所以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闻泽没有丝毫犹豫,一贯的言简意赅。
“找你。”
烟淼心脏猛跳了下,抿了抿唇瓣,喉咙干涩地挤出几个字,“找我干嘛。”
闻泽看着她,“明知故问?”
烟淼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曾经从那些细枝末节中硬生生找出一些证据来,但每一次的事实都证明她在做梦。
狼来了的故事在今晚上演,而且这次是真的来了。
令人意外的是,她一点也不高兴,甚至很烦。
烦躁地想把商场里所有的方便面捏碎,想让闻泽变成沙袋,乱捶狂踢。
这瞬间烟淼胸腔窝火,声音僵冷了几个度。
“我不知道。”
闻泽深深地看着她,视线让人无法躲避。声音很轻地反问,将问题抛回去:
“你觉得是为什么。”
烟淼瞪眼,“是我在问你。”
“淼淼,”他叫了她一声,然后沉默了。
想说的话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但千言万语归根结底可以总结成一句:
“我——”
叮的一声,打断闻泽接下来的三个字。电梯门随之打开,烟父拎着个袋子出来。
“我说怎么送个人送这么久——”说到这,烟父视线移到旁边,转了话头,“这是……?”
烟淼收回视线,掉头走进电梯。
“不认识。”
“你三舅妈落了东西,我给她送去。”烟父说。
烟淼应了声好。她站在电梯里垂着脑袋,闻泽站在电梯外看着她。视野随着关上的电梯而缓缓变窄,直接被阻断,只余门上折射出的一片冷光。
良久后,在烟父的咳嗽声下,闻泽收回了视线。
“伯父好。”闻泽礼貌打招呼。
烟父笑了笑,“你是……”
“我是烟淼的。”他顿了一下,思忖片刻后才回答:“朋友。”
烟父呵呵地敷衍笑。
小段是朋友,这位也是朋友。都说是朋友,但看着都不像只是朋友。
烟父在心里摇了摇头,没和这位气质矜贵的年轻小伙闲聊,两人并排出了电梯厅。
转角迎上三舅妈,三舅妈接过烟父手里的袋子。
过年过节生意往来的朋友喜欢送东西,袋子里装着烟母分给大家的进口奇异果。
烟父本来说太晚了明天再让烟淼送过去,但爱贪小便宜的三舅妈仿佛一刻也等不及。
两人客套地说了两句,三舅妈眼睛一直往身后离去的男人身上瞟。
“我走了,你上去吧,二婶子等着呢。”
三舅妈快步往外走,电梯里那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没想到烟淼平时毛手毛脚木头木脑的,勾男人居然有两把刷子。
小段那样的已经很难找了,又来一个高大帅气的痴心汉,半夜两点追到人家门口。她摇着头恨道,心说自己女儿怎么就找不到呢。
她愤愤地想着,视线跟随男人的走向落在路灯下的豪车上。心头一动,该不会……
果然,年轻男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三舅妈脸彻底垮了下去。
好事都给一家占完了,死老天爷倒是雨露均沾一下。
……
闻泽从扶手箱里拿出烟盒,单手倒出一支,还未来得及衔嘴里,玻璃窗被人敲了敲。
车窗降下,三舅妈笑着问:“小伙子,你等淼淼?”
闻泽收起烟。
“我是淼淼三舅妈。”
闻泽将车窗全部降下,“伯母好。”
“有空吗?”三舅妈笑着问:“送我们一程?”
闻泽载上三舅妈,又在她的指挥下开到小区侧门接上另外两个约莫五十岁的妇人。
三个人在后排小声嘀咕着什么,其中两道声音很熟悉,一道是说“般配”的,另外一道,也就是敲他车窗的三舅妈。
他记得她说:“她女儿钓了个金龟婿,我要是她,我做梦都笑醒。”
“家里做生意的吧?”三舅妈问。
闻泽淡“嗯”了声。
三舅妈又问:“家里做什么生意的?”
闻泽看了眼导航,“经营范围比较广泛。”
三舅妈眼睛一亮,看来是做大生意的,不然也不开起这样的豪车。
她手里有些闲钱,渠道消息有限,不知道往哪里投,建材业已是夕阳产业,跟着烟父做的几个亲戚都在另寻出路。
也就他们运气好,到现在还有大客户。
“你父母最近在做什么项目?”三舅妈坐在后排中间,脑袋快要探到前排去了,
库里南里程数不到一千,在她们坐上来之前闻泽只载过烟淼。车厢属于私人空间,他有严重洁癖,难以接受和陌生人共处。
想着是烟淼的亲人,闻泽克制了又克制。
“或者有没有投资?”三舅妈脖子继续往前伸。
口水飞溅出去。
闻泽捏紧方向盘,不动声色地上半身前倾。
虽然委婉,但闻泽也听出了三舅妈话底的意思。他对家族产业不感兴趣,不过母亲阮唯君时常在他耳边提起。
闻泽:“电子医疗。”
三舅母心中一喜,盘算着买点这类公司的股票。
将三人一一送达后,闻泽掉头回了烟淼家所在的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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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淼前脚刚踏进家,烟父后脚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