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是公司的。
只有公司的人会这样称她。
她微微颔首。
一进客厅，就见到坐在沙发上穿着休闲装的男人。
“你回来啦！”她眼眸一亮。
在南秋轻快的声音中，握着拳微微咳嗽着的男人转过头来，原本淡漠的眼眸在出现了她的身影后，仿佛有了光。
“你不是说后天回来吗？”她跑到他面前。
“当然准备给夫人一个惊喜了！”刚刚跟她打过招呼的那个陌生男人说道，同时将盛亦淮的行李箱给拉进来。
“谢谢啊！”她弯了弯眼眸。
可能是等他回家真的等了太久，以至于他真的回来时，从前住在这个房子里的拘谨，还有她对他的那份惧怕也不见踪影，反倒是如面前这个男人说的那样，还真有点……惊喜？
“你感冒好了吗？”
她探过脑袋，一边细细端详着她。
虽然他在点头，但南秋看他似乎不怎么样。
他眼里布满血丝，下颌还受窄了点，因为松开了领口，露出一截诱人的锁骨来……她“嘶”了一下，感叹道：“你看着好像瘦了一圈？还这么憔悴？”
“是吗？”
她之前一直和他有距离，现在忽然主动这样亲近他，盛亦淮还怪吃不消的，慌忙避开她的目光。
张秘书见此，笑着道：“盛总今早在医，啊呃，上午开了半天会，又坐了好几个小时飞机刚到家呢，这不还没来得及休息……”
“你可以回去了。”盛亦淮斜睨他一眼。
南秋听出他声音鼻音还很重，不过比昨天好点了，至少声音没那么哑。
“夫人，那我们就先走了。”
张秘书和小成两人对视一眼，笑嘻嘻地离开别墅。
“你这……”他眼下一片乌青，整个人也精神不济。
她暗叹总不能是因为她昨天的那条消息！他真的以为她催他回家？她心里内疚死了：“你好歹也休息一晚再回来嘛！”
“没事。”
他已经有十天没回家了。
许久不见她，总感觉过了很久。
他细致地凝视着她。
似乎要从她的表情，从她的动作，看一看她是不是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不好意思跟他说。然而她欲言又止，表情还很难过的样子，让他不安：“到底怎么了？”
“没有啊！”灼热的目光看得她心中发烫。
就因为一条充满歧义的短信，把人给折腾成这样，南秋实在觉得对不起他，忙道：“放心吧，真的没事，要有事，我才不会跟你客气呢！”
所以她昨天是真的关心他？
他神色一松，眼里染上几分笑。
南秋心下几分动容，柔声道：“你奔波一天了，先回房里睡一会吧，我去阿姨那看看，做好饭叫你下来吃。”
“不急。”他还没看够。
“……”
南秋被她这不加掩饰的目光给看得不好意思。
刚好见到小猫在脚下溜达，她一把将它拎起来放在他手里，笑说：“你的巧克力。有没有觉得它长大了一点。”
“你照顾得很好。”
小猫沉了一些，盛亦淮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
南秋微笑看着这一幕。
一个商圈里雷厉风行的人，一个让很多人都敬仰畏惧的男人，这会儿抱着个小猫温和得像是换了个人。
他的内心肯定不像是表面那么冷，其实是充满爱的……
知道自己从前对他偏见太深。
她亲自去厨房榨了杯橙汁给他，算是送上了一份心意。
“喵。”
小猫虽然是他捡回来的，但他到底照顾的时间不长，这么久不见，它在他身上玩了一会儿，就爬到沙发上去玩猫玩具了。
“不认得我了吗？”
看着第二次从他手里跑出去的猫，他低喃着。
端着果汁出来的南秋隐约听到这句，笑说道：“怎么可能，你可是他亲爹哦！”
盛亦淮看着她手里的果汁，微愣。
“以前我们家也有只小狗，叫可乐，”她将果汁放到他手里，“我记得我上学走了半年，回到家它还使劲往我身上蹦呢！”
“猫是个细腻感性的动物，才不会忘了它亲爹呢！它呀，就是爱玩！”
“可乐……”那条狗。
盛亦淮听完这些，忽然抬起眸：“你还记得那些。”
“当然，它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南秋将巧克力拎起来，一面摸着猫猫软软的毛，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以前家里那只狗的事情。
“所以……”盛亦淮将手里的果汁放下，看向她：“你就只记得它吗？”
南秋：“？？？”
第19章 照顾
她就只记得它？
什么意思？难道她还应该记得什么？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
南秋讶然瞧向他。
“你知道那条狗是怎么来的？”
他忽然这样来一句, 南秋的第一反应是笑：“说的好像你知道一样。”
然而他表情认真。
南秋对上他这个非要探究的神色，甚至有点期待的表情，想了想答道：“应该是我爸爸买回来的……”
“记不清了，反正我有记忆时, 可乐就在家里了。”
“……嗯。”算了。
他闭了闭眼。
“你怎么了？”南秋一头雾水。
突然这么低落, 她没说错什么吧？他也不可能认识她家狗啊！
“我有点累。”
“噢。”南秋让开一步, “那你去休息吧，吃饭我叫你。”
盛亦淮起身。
要走时，却又停了一下。
“？”南秋以为他要说什么。
男人看着她，又是那种她看不懂的目光，可等了半晌, 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奇奇怪怪的。”
南秋纳闷地瞧了瞧还在沙发上玩玩具的猫，回想了下他刚刚的表情, 嘀咕一声：“还是你乖, 不像你爹, 翻脸比翻书还快。”
桌上的橙汁还没喝。
“不喝拉倒……”
南秋拿起来自己喝了一口，咂嘴道：“好甜, 好喝。”
“喵。”
小猫也爬过来, 像是想蹭一口。
“过来。”
南秋朝它勾勾手，带它到饭盆边。
***
睡了一觉起来, 盛亦淮的气色好看了点, 但仍是说两句话就咳嗽不停, 咳多了嗓子就开始哑，吓得南秋不大敢跟他说话。
他食欲不大好, 一桌子的菜就只吃了几口。
不过他总是耐心地陪着她, 好像她叫他下来吃饭，是让他陪她吃一样。
南秋心里不是滋味。
偏偏男人脾气又倔, 劝说了半天去医院他非不去，她心里也很慌张，只好催着他去楼上，转头就给小成打电话。
“太太，这……”
她问的是盛亦淮的病情，小成其实知道一点的。
“你吞吞吐吐做什么？”
“难道很严重？”
南秋心里被他搞得七上八下。
“不不，不是！”误会大了。
“好吧，太太，我就把我知道的跟你说了吧。”
送张秘书回去的时候，张秘书告诉了他一些事情。
这会儿他就不藏着掖着了，实话实说道：“盛总在北城得了一场重感冒，导致哮喘的老毛病犯了，先前一直在住院……”
“他在住院！！！”晴天霹雳。
想起昨天打电话时他的状态，她按住心口，问道：“他住了几天。”
“两天。”
他都病成这样了，还为了她提前回来？
南秋既震惊又惶恐，回想着男人见到她时的反应，她忽然有了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太太？”
“喔。”她垂下头，很难过，“我知道了。”
“太太，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盛总本不让说这件事情，不过他看他精神不好，明天还想去上班的样子，他琢磨着大概只有太太能够劝得住他。
“放心吧。”
挂完电话之后，南秋坐在楼下沙发上，心情复杂。
她不知道盛亦淮为什么会对她这样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对自己好的地方？
明明她脾气不好。
她处境不好。
可是他却总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边。
他因为她的一句“不适应”，毫不犹豫搬离自己的家。
也会因为她的一条短信，连自己的身体也不管不顾，强行出院回来，只为了亲口问一声，她是不是真的有事？
他到底图她什么？
……
天已黑沉如墨。
客厅里的大灯没有打开，她就坐在那一片黑暗中，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太太？”
“您怎么不开灯？”
过来拿东西的阿姨被沙发那的身影吓了一跳，帮她把灯开了。
“忘了。”南秋回过神来。
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半，天完全黑了。
“太太您没事儿吧？”阿姨关心道。
“没事。”南秋起身，心不在焉道：“灯关了吧，我去楼上了。”
“哦好。”阿姨瞧着她这落寞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下意识抬眸看了看楼上，暗叹着，太太这种表情，总不是先生生了什么大病吧？
南秋立在盛亦淮的房门之外。
她从没进过他房间，想着这个点他应该没睡，她伸手敲了敲门。
“笃笃。”
巧克力跟在她脚边，往她腿上蹭了蹭，她转眸，将猫抱了起来。
“笃笃。”
里面还是没反应。
难道睡着了？
在外面等了两分钟，她摇摇头，就先放弃了。
片刻后——
擦着头发出来的盛亦淮打开门看了看，门口没有人，又回到卫生间去吹头发。
这边的南秋根本不敢睡，房门也开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总好像时不时就听到外面传来咳嗽声，小猫在被褥上爬来爬去，调皮地跟她撒着娇，可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好像一闭眼，就是盛亦淮在她回来时看她的那个眼神。
她想了很久都想不透，他为什么会这样待自己？
原本想问问他。
亲口道声谢，可又没见到人。
十一点多。
她完全睡不着，干脆披上一件衣服走出房门。
别墅实在太大，深夜里也太过寂静，他的咳声从屋里传来，都像是有了回音。
咳嗽声很急促。
一下一下，好像都要把肺咳出来。
“盛亦淮？”她在门外唤了声。
里面的人大概没听到，她伸手准备敲门问问他怎么样，屋里忽然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她心头一急，直接拉开门把手，房门没锁。
“咳咳——”
他半倾着身体，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地上落着一只摔碎的玻璃杯，水洒了一地。
“你没事吧？”她惊呼。
他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别过来，气息更急：“别踩到玻璃，咳咳……”
都这样了，还担心她呢！
南秋看他咳得满脸通红，眼角还泛着泪光的样子，那是她从没见过的脆弱。她心中一颤，连忙绕过碎玻璃，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这么近距离地照顾……
他后背明显一僵。
然而话还没说出来，他又是一阵急咳。
“你别说话，”南秋扶着他，“先坐起来。”
他真的瘦了很多，穿着睡衣时衣服好像也宽大了不少，南秋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想去够他旁边的靠枕，奈何手短够不着。
“这么严重……”还提前出院。愧疚死了。
她干脆一只膝盖跪在他床沿边，一半身子越过他，将靠枕拿来垫在他身后。
盛亦淮不敢动弹。
她柔顺的长发扫过他的脸，像是一阵风，吹来了茉莉花的清香。
他的耳廓不易察觉间变得通红。
“发热没有？”
她说着准备伸手摸他额头。
男人显然不适应异性的亲近，慌忙别开头。
这举动又跟上次一样，南秋忍不住笑出声，打趣道：“我又不是流/氓，你躲什么。”
“……”
是啊！他躲什么。
“我室友家有个亲戚是个老中医，看咳嗽很厉害，明天上午我陪你去。”南秋说着，一只手摸在自己额头，一只手按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温度。幸好不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