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了，我忘了。”五条悟很随意，说完才想到这个场合好像得显得自己靠谱点儿，他立刻坐直，震声：“下次一定记得。”
灵幻喜真：“？”
灵幻新隆：“……”
“龙套回家了，说明天过后再过来，他长高了不少呢，喜真还记得刚考上时他的样子吗。”
“是的，我们见过，茂夫在东京过得不错，不过你之前的担心完全不多余，好在他适应得很快，已经肉眼可见的长大了。”
灵幻新隆听见喜真畅通无阻地与自己交流，眼神暗了暗，但听见她熟稔的语气和对龙套一如既往的称呼又不由自主地放松。
他很周到，但除了自我介绍时，灵幻新隆没再看过五条悟。
“灵幻先生，您很惧怕五条老师吗？”温和的男声从狗嘴里吐出来。
“啊啊啊啊果然是怪东西！！！”
灵幻新隆毫不犹豫从西装里掏出准备已久的食盐，往两人一狗头上身上猛撒一通。
“我只是普通人，别折腾我了啊啊啊啊！如果有神明在看，就让真正的喜真来见我啊！”
第61章
坦白局
灵幻新隆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最近接连的末日噩梦让他不敢入睡，疲惫过度却不得不陷入梦境，梦里有……奇怪的事情和奇怪的人。
以及，仰望着即将破碎的世界的喜真。
无色的眼瞳中盛着无力和痛苦，神色却出奇冰冷，敏锐的职业人士看出那半垂的眼眸中沁出的疯狂。
在一个被框住的视角中，他的妹妹灵幻喜真干脆利落地划破了白发男人的脖子，下一瞬满手鲜血仰望着天地，在乌云压顶的风暴中心，她淡然中潜藏疯狂的眉目中露出继续疑惑。
就好像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恍然间，灵幻新隆回忆起初见喜真时的场景……
“哥，想什么呢？”白皙细瘦的手指捻住刀尖，让细长的刀刃没有落在他的手指上，灵幻新隆回神，看见了喜真微凹的脸颊，没什么精神，和几年前相比瘦了很多。
她从不爱拍照，寄到他这儿的几乎都是明信片和纪念品，无法从照片中留住过去妹妹曾经的样子，但灵幻新隆记得，在记忆中稍加对比心里就觉得酸涩柔软。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他为刚刚在相谈所的尴尬事件小声道歉，顺势撤了撤刀示意对面的妹妹松手，刀尖对着她让他感受不适，更别提要是五条悟回来看见自己用刀对着他结婚对象。
“你为什么要怕悟？这不像是你的风格，灵幻大师。”灵幻喜真没有顾及服务生投过来的目光，捻着刀尖的手同样用力，最后她赢了，灵幻先生作为更成熟的人不会在谁拿刀割肉这方面僵持不下。
她继续调侃：“你第一眼看见的甚至不是我，是悟。”
这也注意到了啊，灵幻看着她切下薄厚均匀的肉片用刀身盛着放进自己的盘子里，“是很惊讶，所以喜真竟然真的喜欢这种类型啊，五条先生看起来……很年轻活泼。”他挑了个礼貌的词，并不是假话。
灵幻新隆的语气中带着难以理解，语速很快，显得急于得到答案，“为什么是他？你真的喜欢他？”
“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略耳熟的语气让灵幻挑起眉，有点两个月前那通电话里那让人担心的意思了，“没问题，我只是以为你会更想要独身追求自己的理想事业，你曾经说过，自己有想要的，并且努力追求着的，我始终赞同你的选择，也相信你能够获得想要的。”
“喜真，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因为你知道为什么会做出选择，对吗？”
灵幻小心翼翼的询问让喜真放下刀，认真地回答：“我当然知道，我正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挡我了。”
“别发表这种反派言论啊，在调味市很危险的。”灵幻终于看起来真正放松下来，他拿起红酒杯浅酌一口，试图劝服女主，态度随意又自然，“你的心理压力太大了，让自己轻松点。”
“不行的。”出乎意料的，喜真探究地看着他，然后说出内心的想法，没有对家人粉饰太平，“就像你永远也没法对身边的人和未来放下心一样，你担心龙套担心我担心相谈所的未来……忧虑着一切，而我经历了天地覆灭，我很难真正放松，即使现在周遭什么危险都没有。”
在沉默中，灵幻喜真捏紧了切肉块的刀柄，“哥，你知道的，对吧。觉醒了超能力？”
“……唉。”一声幽幽的叹息萦绕在二人之间，灵幻新隆抹了把脸，方才被掩饰的疲惫变戏法似的涌出，“你其实听不见了，对吧？”
没想到喜真忽然绽出一个笑容，然后使劲点头，“灵幻大师，要怎么做才好呢？”
“还笑得出来啊你！”灵幻新隆把她手里的切肉刀拿开，倒不是怕她那捅人的架势，他对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具有天然的敏感和警惕性。
“你从一开始就发觉了吗？”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灵幻新隆坦白从宽，是最近总是困扰他的梦境和莫名出现的超能力让他不得安眠，尤其知道了很多关于她和五条悟的经历，包括她杀死五条悟的那一画面，但很多事，比如有关于喜真现实中从事工作的情景就几乎没有，私下与后辈们的相处也是一闪而过。
“喜真，你知道他知道你杀死过他？”
这话有些绕，喜真略一思索，想到自己确实已经告诉过悟这件错事，就坦然地点头。
“和在意的人心意相通是应该做的对吧，哥哥你不是也经历过，小酒窝、还有影山家的兄弟不都是这样。”
灵幻新隆不忿，“我知道你是憋了多久才说的，你别想骗我，况且，你们这事态严重多了！”你死我活的路数，调味市的情节应该没出现过吧。
“调味市超能力者的情绪顶点和我们咒术师这边的情绪表达不同，我们也没说表个白就控制不住力量毁灭城市啊。”
“喜真你……”提及弟子黑历史，灵幻大师的利嘴成功被堵，他拍拍脸颊，“好的，进入正题，反正你知道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只是喜宴一定要记得请我。你现在需要告诉我，我是能救你的人对吗？”
灵幻喜真表示：“对，你的灵魂里有疗愈的药，所以我第一眼就知道哥哥你与以前不同了。”
说完她撇了撇门外逐渐接近的身影，“顺带一提，那只向你示好的狗狗肯定也知道，但他没坏心啦。”知道她肯定能到手，估计想蹭点儿好处，从那双异瞳里递给自己的眼神早就摆明了。
这种坦率的行为并不令人讨厌。
“我应该不需要付出什么，你直接对我用术式就好，坦白说我很担心你的身体啊，好歹要在新年回去见父母的时候要让他们放心。”
喜真肉眼见的犹豫了一下，然后含糊地说：“……我心里有数，没关系。”
灵幻不解，刚要追问为什么时门外由远及近响起消防笛声，他往外一看，远处有沉闷的轰声，又怎么了？
他站起来，还没等到出去买甜品的五条悟和正人回来，这顿饭可还没吃呢？
餐厅里的调味市居民都很有警惕意识，纷纷着手结账收拾东西回家，餐厅服务人员也在小小的慌乱之后恢复镇定，有条不紊地打扫，对于没走的客人还没收拾到哪里就不催，反正谁没超能力谁慌。
“噗！”尖刀入腹的声音，转眼间切肉的刀刃已经成为裹着咒力的对咒灵利器，灵幻喜真另一只手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沾了果汁嘴角，然后笑着对吓呆的家人说：“无法放松也不是没好处对不对，不过请你放松，这是不懂事追过来的小孩子而已，调味市没有咒灵的，顶多只有恶灵。”
普通人的眼中只有刀刃在空气中随意挥了一下就被单独放在餐布上，而使用者站起来静静地望着窗外鸣笛声的来源，清瘦的身躯稳稳站着，脸上没有半分惊恐。
“喜真，你这个工作确实……交社保的对吧？”灵幻新隆看到嘴巴和眼睛七扭八歪的咒灵被斜切分半，想好要为此复杂买下这柄刀具的同时诚挚发问。
他想，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生物，职业是天天面对这些的话……好像跟自己的除灵业务差不多？
“请放心！我们的福利超级~好，压榨人的烂橘子们都下岗了哦，阴暗小虫子也被扼杀了，一切都将欣欣向荣。”
五条悟积极为咒术师一行发声，正人也赞同地点头，“目前正在改革，死亡抚恤金大大提高了呢。”
灵幻新隆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更没办法放心了。
他的除灵业务可有非常靠谱的超能力者们保障啊。
第62章
？？？
咒灵不是罪魁祸首，这么大的动静是调味市超能力者暴动了。
五条悟带来第一时间真实情况的报道后和喜真同时看向灵幻，灵幻大崩溃，“看我干什么，我又不——！”哦不，他现在有超能力了，可是也不能用于战斗，那、那种超能力除了给自己增加心理压力毫无作用！
灵幻新隆不能仔细想，会更崩溃，他甚至都没法对亲近的家人说出自己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在混乱中，被要求好好躲着观察形势的灵幻新隆拦下喜真，再次提出要喜真“吃药”，好歹能够让身体状况好些，喜真还没有说话，五条悟替她拒绝了。
“不用。”
在面对灵幻喜真近乎生死的大事上，五条这次态度看起来随意到让灵幻都觉得气恼，刚要追问就被五条悟意味深长地盯了几秒，他疑惑但问句卡在了喉咙里。
“你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事件会产生？”五条悟反倒问起他。
灵幻摇头，他的超能力奇怪，但根据他得到的信息，算是只能知过去、不能明未来。
“我去协助处理。”五条悟知道调味市的角落遍布超能力者，即使有些能力在他看来像是过家家，刚过来时警方的反应很快，按照他们的敏锐度应该立即就能知道这是超能力者牵扯进去的案件，相关部门会出动的。
五条悟有预感这次至多不过是建筑物损毁。
具有这个意识后他忽然蹙眉，上一刻涌起的干劲随即下滑，听见门外普通人们恐慌躲避的叫喊声内心感触逐渐减小……
“悟！这是保护珍贵事物的时机，请不要懈怠。”喜真用那双向来通透的眼睛注视着他，五条悟看不出她是不是猜到了自己想法，只是被这样一双眼睛信赖，他的干劲又提起来了。
“好哦，前辈请等等我吧，保护好自己。”五条悟随即前往轰鸣声的中心，那里已被废墟和满天的砂砾笼罩。
正人看着调味市上空出现的漩涡云，逐渐强劲的风吹乱了扎成一束的灰蓝长发，悄声感叹：“果然咒术师来到超能力者的地盘一定会触发事件，这阵仗也太大了。”
说着，他与喜真打了声招呼便离开，这种时候真人的术式不要太好用。
他想，我可以救人，还可以帮助我曾看过的漫画中的超能力者，与他们交谈。
“早就对植物系超能力者感兴趣了，刚刚那个没眉毛的家伙好像就是？叫……峯岸？”他不断改变身形穿梭在城市中，躲过掉落的砖块顺带看看有没有活物。
当正人将峯岸从正好砸下来的水泥块中捞出来时，一种奇怪的心理浮现：“救人的感觉也挺好的啊。”
或许过去的自己不需要时刻将自己的思想困在过去，接受现在的身躯并不是摆烂，找到正确的选择，获得愉悦的人生不才是最终想要追求的吗。
“小心。”正人温和地提醒这位超能力者。
此时此刻，他正享受愉悦的心情。
喜真要离开去协助时遇到了点麻烦，刚去避难的灵幻被恶灵缠上了，正好贴脸的那种突然袭击。
“哥，你的运气不知道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她及时赶回，笑着拉住灵幻的手让他的肩膀躲开恶灵尖锐变形的指甲。
“算是小酒窝的同类？但是没有他好看和可爱。”喜真在调味市的时间不长，恶灵没怎么见过，现在看来视觉冲击力比咒灵还是要差些。
“我真是替小酒窝谢谢你的夸奖，他会很开心的。”灵幻新想和这款类似于咖啡撒地上形成轮廓的恶灵对比美貌，小酒窝估计很难开心。
恶灵被喜真吸引了一小会注意力，但很快目光又落在灵幻身上，如果那个灰褐色泛着光的两个气泡孔是眼睛的话……那它就是在看灵幻。
“哥哥身上有超能力者的东西？为什么盯着你袭击。”
“没有！最近几天没有委托，距离龙套上次借我点力量自保都过很久了。”
“就没有弟子和属下偷偷的关心吗？记得你提过他们以前给你加过结界。”喜真看不出灵幻身上是否有来自超能力者的力量。
“完全没有，龙套现在从东京回来，不需要在我身上加力量，芹泽做事一定会提前告知我。”
恶灵在被压着的打情况下对着灵幻张口：“不……你不会让我死……这是你所在的……”它摇晃起脑袋，咒力已然在它身上浮现出浅浅的一层暗光，是来自灵幻喜真的力量。
刚刚差点被恶灵从身后掏了心窝，心有余悸的灵幻新隆嘴型含糊地吐槽：“你怎么知道，又不是灵能主场，这里主咒回……”
“哥，你说什么？”喜真什么都听不见，辨认不出灵幻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被吓到了而已。”
喜真于是不再追问，她只是担心会不会让灵幻引来更多麻烦，她用咒力消灭了恶灵。
长久未消的执念，也是负面情绪的聚集和扭曲的产物。
“算是杂鱼咒灵等级的。”她收回手，对灵幻眨巴眼睛，很明显的轻松得意。
“喜真……”
灵幻新隆垮下肩膀，脸上洋溢无奈的笑意，“你真是……只要你好好的，这样也挺好。”
如此温柔的话语，轻缓的语调让喜真仿佛回到小时候的生活，她从自己所遇见的第一个正常人类身上学的第一个品质：
包容。
芹泽克也是灵幻第一个联系上的人，不愧是最靠谱的部下，迅速赶来将灵幻带走，喜真虽然听不见，但是术式还在，身体素质稍逊之前对她在这个环境下自保没问题。
而且，留下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她要前往五条悟赶去的地方，那里有着强大而蓬勃的灵魂力量，肉眼可见的破坏力巨大，不受控制地向外四溢。
这么强的超能力灵魂当然要去看看。
以及，灵幻喜真开着术式「和合」，嗅了嗅。
“超能力者的灵魂，流口水了我都。”
这是她轻盈落在五条悟身后的第一句话，前方两步的距离站着那个肆意显露力量的暗色灵魂。
第63章
回家礼物
“请不要说这样的话。”
那团散发强大力量的黑影幽灵义正严词地制止咒术师的危险发言，他甚至用了敬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