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诗漫用笔戳了一下祁柯, 紧接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打扰到温越睡觉。
五分钟过的很快,温越感觉自己刚闭上眼睛,时间就过去了。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 温越才慢慢坐起身, 她双手按着两边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唉~我这一到冬天就特别容易困, 到底是个什么原因。”
祁柯低头翻看着课本, 轻笑道:“你这是冬眠期?”
温越拿起水杯,猛喝了一口, “那不是动物才有的吗?”
祁柯扭头看向两边头发有点儿飞起的温越,单手托腮, 眼含温柔,“人类不也是动物。”
温越看着水杯沉思了几秒,说的好有道理,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老师在讲台上列着要讲解的题目,粉笔接触在黑板上的哒哒声,让本来就温暖舒适的环境更加催人入眠。
回归正题,祁柯歪了下身子,小声问道:“所以你的物理导学案在哪儿?”
温越在自己的文件夹里找了找,最后抬头对视上了祁柯等待的眼神,“我的导学案……在沈清让那里。”
祁柯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变了,虽然脸上挂着平淡,但手里的不停开合笔帽的小动作出卖了自己,“怎么在他那儿?”
温越很正常地解释道:“他因为请假落下的课程有些多,然后我就把自己的导学案都借给他了,物理不是说晚自习结束才收吗?”
祁柯:“我想看看你写的解题过程。”
温越将桌上的一本小册子打开,“答案上有啊,来,我帮你找找。”
还没等她翻到答案的那页,祁柯就表现出来拒绝,“答案我看过了,上很多的步骤都有省略。”
物理老师拿着书在过道来会转悠,嘴里还不停讲着实验的例证方式,学生们都低着脑袋在仔细听讲。
翻动书页的声音外加着老师的讲课声,温越瞅准机会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祁柯,用气音小声问道:“你不开心了?”
祁柯在书的扉页上记了两个公式,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在说没有的时候,温越依稀能地听出他话语中夹杂的小波动。
“哦,没有就算了。”温越假装没有听懂,继续学起了书上的内容。
时间过去了大半节课,温越没再主动找祁柯说过话。
物理课上专门会留出小段时间用作章节知识讲完后的自主总结和查漏补缺,在自由学习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祁柯此刻开了口,“你不再问问我了?”
温越在书上抄写着大题的分析方法,手中的笔也没停下来的节奏,“问什么?”
祁柯:“算了,没什么。”
全程两人没有看向对方,谈话间却都显露着各自的内心。
温越把最后的内容来了个收尾,她左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掌朝着祁柯打开,“来,把你的导学案给我,本人现场亲自给你写步骤。”
话刚说完,一股干燥温暖的触感落到了温越的手掌上。
她扭头看去,祁柯正将自己的手指微微并拢搭在她的手上。
温越的脸瞬间滚烫,手跟触电似的缩了回去,她紧张地用眼睛乱瞟,观察老师有没有发现,“不是,祁柯,你干嘛。”
祁柯淡定地回答道:“搭手。”
他们挨的不是很近,中间的空隙刚好能让坐在后面的两人看到。
魏诗漫紧抿着嘴巴憋笑,原先要擦字的橡皮已经被她扣下来一小块儿。
赵景凡在后排看的都快激动地蹦起来,却又只能小声说道:“我去!他们干什么呢!”
魏诗漫生怕他引来老师的注意,立马将他快站起来的身子按了下去,“看到了,看到了,淡定一点儿行不行,一会儿老师都让你给喊来了。”
心情得到平复后,赵景凡惊讶地不停眨眼,“你还说他们两个没谈!”
魏诗漫动作缓慢地擦着算错的题目,“人家两个谈不谈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赵景凡:“不是,这也太过分了,大庭广众之下也就算了,他们还是在上课的时候牵手。”
魏诗漫冷笑了一下,“你要清楚自己的定位,你是学习委员,不是年级主任。”
“这和我是不是学习委员,是不是年级主任没关系,这是……我也说不上来。”赵景凡极力地想去辩解,但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魏诗漫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我理解,你这属于是纯情。”
赵景凡不懂纯情是什么,但这个词好像在网上见过。
是个褒义词???
下课铃声响起,打破了温越持久的尴尬,经过心理斗争后她快速地将脸转过去看着祁柯。
“你的导学案呢,不是要让我帮你写步骤吗?”
祁柯嘴角不明显地上扬着,他故作惊讶地样子,“嗯?你上课的时候伸手要的是导学案?”
温越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他,“不然呢!”
祁柯:“我以为你是要牵手。”
“你……我……”温越现在脑子混乱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组合不起来。
这和她刚开始认识的祁柯简直是两模两样,现在说话都这么直的嘛,连说谎都懒得去隐藏。
魏诗漫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刚刚差点儿把赵景凡给吓跳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温越整个人都石化了,她艰难地转过身,“漫漫,你们都看见了!”
“当然了,都把手举起来了,再不看见的话多不礼貌啊,你说是不是。”魏诗漫那满脸cp磕到的样子,让温越的内心颤了三颤。
祁柯清咳了一下,“我的导学案准备好了。”
温越转正位置,一把拿过来就开始闷头写过程。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自己刚才的记忆给抹掉,或者她早知如此,就不会把手伸过去。
祁柯在旁边打断道:“你不稍微讲解一下吗?”
温越过程写了一半,抬笔皱眉看着自己写的内容,“这过程解析对你来说很简单的,看看就能理解吧。”
祁柯:“可我最近物理这个板块的知识学的不是很透彻。”
“不透彻?”温越充满了质疑,也不知道是谁上次在课上指出了老师的错误,也不知道是谁这章节的小测得了个A+。
祁柯没有丝毫的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
温越没戳破他,而是温柔一笑,“好,给你讲,保证讲解的很细。”
如果在不是看到温越将大摞资料整理好递给沈清让的话,这道题在祁柯眼里都是平时的作业里都是很不起眼的存在。
讲解完全过程后,温越把笔盖好,礼貌地询问道:“不知道年级第一听懂了吗?”
祁柯非常满意地笑道:“听懂了,你讲得很细,不愧是并列第一的人。”
魏诗漫没眼看下去了,“你两个……互相吹捧呢。”
下晚自习的时候,外面渐渐飘起了雪花,温越和其他人在车站道了别。
今天公交车上的座位很空,温越找了个单列靠窗的位置坐下,她打开手机想找首歌听,刚点开音乐软件屏幕上跳出了一个电量不足的提醒。
按照回家的时间,下车后走一段就能到家,所以她也没太在意。
旋律随着耳机线响起,温越在车窗上擦出一小片的明亮,时不时会有雪花落贴在玻璃上,然后逐渐融化。
到站的提示音响起,温越扶着杆子站在后车门处,公交车缓慢地停靠在路边,车门打开的刹那间涌进来一股凉风,温越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双手往口袋一插才出去。
刚下公交车,她就愣在了原地,两只手在口袋里来会摸索,最后确定两边只有个手机后,她慌张地走到车站的棚子下,拿出手机想要给唐晚芸打电话,摁了好几下的开关键,屏幕依旧是黑色的。
这下完了,钥匙没带,手机还没电了,而且今晚家里就她一个人。
每次晚自习结束的时间都很晚了,再加上今天下雪,路上的行人就更少了。
温越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着,心想着走到小区的保安室就可以借到手机打电话,看能不能问到备用钥匙在哪里。
雪下的不是很大,但风夹杂着雪吹在脸上很刺痛,温越为了不让自己的脸麻木到没知觉,她会把刚暖热一些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自己被吹得冰凉的脸上,不过刚回温几秒钟,很快就又变凉了。
在过天桥的时候,四周都没一个人,就连平时穿梭不息的车流都消失了大半多,有只流浪的黑色小猫在天桥边缘不停地徘徊,见到温越的身影后便快步朝她走来。
温越蹲下身,她摸了摸小猫的头,“小猫,你是不是很冷。”话刚说完她打了个喷嚏。
“自己都感冒了,还心疼小动物。”这句话从女孩的头顶传来,紧接着脖子上多了一层温暖柔软的围巾,上面所带的气息,她很熟悉。
第77章 第七十七场风
“祁柯, 你怎么在这儿?”温越手扶着围巾站起身,被寒风吹得麻木的脸终于有了回温。
少年说话带着呵气, 白色的一团在空气中散开,“要不你猜猜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温越想不太明白,“总不可能是路过吧,我们又不顺路。”
这时祁柯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拿了出来伸到了温越面前,在飞舞的雪花里他紧握成拳的手被冻得发白。
温越还在上个问题上纳闷儿,这又给她来了个问题,“这是什么?”
紧合的手掌渐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把绑着红绳的钥匙。
温越拿起来仔细观察,最后确定是自己家的钥匙, “我的钥匙怎么在你这里。”
钥匙被拿走后,他才将手收回,“放学的时候你掉到了座位底下, 本来想给你的,但转头就发现你人早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冻到了,此刻温越的耳朵在围巾的掩盖下有些发烫,她抬头看着少年, “跑这么远过来, 就是为了给我送钥匙吗?”
因为刚刚走的太快,祁柯的鼻尖被风吹的有些泛红, 他不是一个擅长细腻抒情的人, 所以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左右闪躲, “课间的时候听你说今天家里是你一个人,我怕你进不了家门。”
“谢谢了。”
话罢, 温越便凑近踮起脚尖,用两只手捧住了祁柯的脸颊。
倏然, 他的瞳孔微微扩大,温暖的触感通过女孩的手掌传递到了冰凉的脸上,周围安静得出奇,祁柯眼眸里倒映着温越的笑脸,此刻连雪花都仿佛闪着光。
寒风瑟瑟中,温越刚想离手,祁柯的手很快覆盖在了她的手上。
这一举动是温越没预料到的。
祁柯的眼睛亮亮的,这种感觉温越是第一次感觉到,不同于之前的心动,如果可以的话,此时此刻两人表白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
然而温越再次经历了一遍什么叫做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祁柯轻笑道:“下次把钥匙的绳子换条长的挂脖子上,省的再丢了。”
温越的期待落了空,她表情嫌弃地拉了拉围巾,将大半张脸遮挡住,“你三十七度的嘴里是怎么说出如此冰冷的话的。”
祁柯见她不高兴,抬手将她头顶上的雪抚下说道:“那我是不是应该说,没事,放心丢,不管你丢多少次的钥匙,我都会帮你找回来的。”
温越思索着他所说的话,眉头微蹙,“听起来怎么有点儿别扭。”
祁柯琢磨着刚刚的话,“好像是有点儿。”不过他根本不在意这个。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走的雪夜,雪花裹着灯光穿梭在他们中间,无声胜有声。
温越往着远处的商店,想起来之前自己和祁柯去便利店的那次,她假性地咳嗽了一下,吐出来的白气瞬间被吹散,“祁柯,你遇到喜欢的人会表白吗?”
祁柯的余光快速瞥向身旁的人,然后又直视起了前方,认真地回答道:“嗯,我会。”
温越选择和他唱了反调,“会表白?我看不见得吧。”
她觉得自己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就差直接开口说出来。
在之前温越觉得两人之间是否表明都不是很重要,但后来她发现有些时候自己的感性大于理性,比如在特定的氛围和特别的人,她的内心情绪就会有所波动。
雪越下越大,祁柯的睫毛上飘落了一片雪花,“不知道我的观点对不对。”说完这句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冷意通过气管进入胸膛,“我觉得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的开始,是要以天时地利人和为基础的,喜欢一个人就要懂得负责。”
走到拐角,一道两眼的灯光照亮了十字路口的大半地方,温越听得出来这是对她说的话,“怎么个天时地利人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