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诗漫奋笔疾书的空隙时间抬头向前看了眼,“月亮, 你写完了吗?”
虽然温越平时写作业速度属于快的,但她也不是机器,可以不停连轴转地去学习,现在放下笔她都感觉自己的右手已经没了力气, “没有写完, 我今天上午的错题本到现在还都没有整理。”
赵景凡表示非常惊讶,“你还在坚持整理错题本啊, 我早在一个星期前就放弃了。”
听了他这番话, 魏诗漫放下笔, 抬起手紧握着赵景凡的肩头,“大哥!你疯了, 居然放弃了错题本,你是不是忘了老张的贴前面的那两张纸了嘛。”
赵景凡拿起文具盒里的橡皮, 快速将写错的答案擦掉,“我要是不放弃,我就真的要疯了。”
魏诗漫抱头叹息,“真的,苍天啊!赶快放假吧,我受不了了。”
就在大家在痛斥学校的非人制度时,张国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后面,“喊苍天也没用,这次的期末成绩会以短信形式,在过年前两天发送至你们家长的手机上。”
赵景凡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老师,这么狠?”
张国华经过他们时,一眼瞥到了魏诗漫课桌上的玩具小摆件,伸手拿了起来,“不是我狠,是学校狠,好好加油吧,就当为了过个好年,你这个小玩具我就先收走,省得主任检查了给你没收了。”
魏诗漫满眼地不舍,“啊?那个不影响学习的。”
温越也被吸引了过去,在她的印象里从来都没见过这个小熊猫的摆件,应该是今天第一次摆的。
张国华很坚决地将其放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中,“那也不行,放学去办公室找我拿。”话说完后,他抬头看了看钟表上的时间,“都赶紧准备准备书,马上要上课了。”
魏诗漫再次发出哀怨,“老师,再这样学下去人真的会奔溃。”
张国华没了刚才轻松玩笑的态度,反而整个人透着一本正经的气息,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你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和心仪的大学因差几分擦肩而过,相信我,你会比现在奔溃一千倍。”
魏诗漫噤声不说话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随着敲击声一个一个嵌入心里。
没人想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见张国华离开后,温越往后靠靠身子,小声问道:“漫漫,你那个小熊猫是刚买的吗?以前怎么没见过。”
魏诗漫泄气地趴在桌子上,“那个摆件是赵景凡送我的圣诞礼物。”说着她的眼睛往上抬了抬,“而且......那是只小狗,不是小熊猫。”
温越尴尬地眨了眨眼,“抱歉啊,是我没看清。”
魏诗漫无力地摆了摆手,“不怪你,他当时送我的时候,我也以为是小熊猫。”
赵景凡也顾不上手中的试题,急忙道:“那可是我亲手捏的。”
为了缓解刚才认错的尴尬,温越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自己做的礼物更有心意。”
魏诗漫笑了笑,“你不会是照着小熊猫的照片捏的小狗吧。”
赵景凡皱了皱眉头,回想起了自己每夜挑灯的场景,语气十分坚决,“怎么会,就是小狗,如假包换。”
原本是挺像的,但一直填补着就慢慢变了味道,他还想着重新做一只,但时间根本不够。
“后面怎么还在说话呢,上课铃声刚响是没听到吗?”
讲台上老师的一句话打断了他们的聊天,整个课堂都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以前在精英班很少出现类似这种上课了还在说话的情况,或许是近期被打压的厉害,很多学生都不是很在状态,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疲惫。
而现如今大家一天的疲惫都是靠晚自习的放学铃声扫空的,仿佛像是被压垮了一天的芦苇,被拾起了压在上面的石头,重新回弹了起来。
此时已经没了老师,所布置的任务也都完成了,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盯在了墙上的钟表上。
赵景凡看着分针早已扫过预计的数字,终于没忍住道:“不是说好今天晚自习会放学早吗?怎么到现在了还没打铃。”
“是不是打铃的机器坏了。”魏诗漫边说边收拾起来书包,她要做那个响铃后第一个冲出去的人。
赵景凡胳膊环绕在胸前,目光落在她的书包上,“那你敢现在跑吗?”
魏诗漫勾了勾嘴角,然后又迅速恢复,“不敢,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会跑的,我又不傻。”
黑板旁边的两张纸上写的清清楚楚,早退者,罚抄蜀道难五遍外加检讨三千字一份。
她这句话刚说完,温越便从座位上站起身,背着书包用三步并两步的速度向门外跑去。
魏诗漫惊呆了,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她连忙喊道:“唉!不是!温越!你去哪儿啊!”
“我有急事,稍后我会给老张发消息的。”温越留下这一句话后便消失在了教室门口的转角。
赵景凡从来都没见过温越这样,“什么急事能跑成这样?祁柯你知道吗?”
祁柯玩着手中的魔方,语气毫无波澜地回答道:“不知道。”
魏诗漫冷哼一声,“你问他还不如问我。”
赵景凡反问道:“你知道?”
放学铃声响起,教室哄做一团,学生都背起书包往外跑。
魏诗漫此时已经背上书包站了起来,“不知道。”
教室里很外没了人,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祁柯桌上摆着一个还没有拼好的魔方。
急匆匆跑出来的温越出了大门便在路边拦下来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她从书包的侧兜里拿出手。
【moom温】:登机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沈清让】:如果赶不过来的话也没关系
【moom温】:放心,这次我一定能赶上
温越坐在后排的正中间,每过要一次红绿灯她都会在心里默数倒计时,计算着按照现在的速度抵达机场需要多久的时间。
云川的机场很大,道路两旁的路灯特别明亮,一排过去像是一个个小太阳,炸开的光晕染明了大片,下车后温越站在大风中辨别方向,最终找到了候机处的牌子。
进去后里面的人很多,她站在门口拨通了沈清让的电话号码。
对面很快便接通了电话,“喂,温越。”
温越环顾着四周,因为奔跑气息还没有平稳,“我到了,我到机场了。”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嗯,我看到你了。”
温越的目光在人群中慌乱地寻找,“你在哪里?现在这里人很多我......”
话还没说完,沈清让打断了她,“温越,马上就要登机了,我们没时间见面了,有什么话可以在电话里说。”
听到他这么说,温越的肩膀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沈卓,之前和你的儿时的一些事情我忘记了,所以这次说什么我也要来送送你,就当是弥补当时的遗憾,还有……后会有期。”
女孩的声音通过手机传送到他的耳边,沈清让的心紧了一下,已经很久没听见过有人这么叫自己了。
他垂下眼眸,望着站在来往人群中的女孩,拿手机的手不由握紧了些。
“嗯,后会......有期。”
他就站在二楼的拐角处,双手搭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女孩,脸上明明挂着淡淡的笑容,但眼睛里却蓄满了眼泪。
真好,最后她还是来了。
阿越,这次一走真的就不会再见面了。
身穿西装的男人这时走了过来,“小让,时间到了,该登机了。”
沈请让看着女孩的身影,恋恋不舍地转过身去,最后踏上了乘往异国的飞机。
【魏什么漂亮】:你今晚到底是怎么了?突然间跑出去把我吓死了
【moom温】:我来机场送沈清让,他今晚就要出国了
【魏什么漂亮】:哦!你去送沈清让了!怪不得今晚祁柯一直心不在焉的
【moom温】:我和他说过的
【魏什么漂亮】:依我看他是吃醋了
【moom温】:吃醋?可我和沈清让只是普通朋友
【魏什么漂亮】:这不是普不普通朋友的问题,男生看到自己喜欢的女生和别的男生在一起都会吃醋的
【moom温】:好,那我问问他
【魏什么漂亮】:不行,你不能直接问,你要学会旁敲侧击
温越看着最后四个字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有人在自己旁边问道:“同学,是你叫的车吗?”
温越扭头看去,只见有个人站在旁边,他的眼睛亮亮的,鼻尖被风吹的微红。
“祁柯,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撇过头,伸手摸了摸鼻子,“就……路过。”
温越听到他说的这个理由,眼睛都瞪大了,“路过?机场?”
这里都快都郊区了,周围连个住的人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路过这里,除非他要去围着不远处云湖夜跑。
其实祁柯来之前看过周边,他在来的路上也在想编什么理由,明明想了很多有可行性的,但一见到温越,他脱口而出的理由却是最难让人相信的。
“怎么?不行吗?”
温越点头,“行啊,你是想去云湖夜跑吧。”
祁柯挑了一下眉头,“我打算去夜钓。”
温越转身往机场外走去,“那你还是放弃吧,云湖禁止钓鱼。”
寒风瑟瑟中只有他们两人站在门口等车的身影。
“他走了?”这里祁柯没有指名道姓,而是突然说了这句话。
温越习惯性把脸埋进围巾,“走了,送行也算是赶上了吧。”
祁柯外头看了她一眼,“你看起来挺伤感。”
温越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喜欢离别。”但在生活中又不得不去离别。
祁柯再一次站直身子,望着路口的人行桥,缓缓开口,“那我们毕业离别后,你会想我吗?”
话音刚落,温越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几拍,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别了过去,嘟囔道:“才不会呢。”
“可我会想你。”
第94章 第九十四场风
耳边吹着刺骨的寒风, 温越却感觉自己耳朵发烫的厉害,她说话的声音很轻, “祁柯,这算是表白吗?”
祁柯双手插在外衣兜,嘴角噙着笑意说道:“不算,这句话的指向性有很多,它不唯一,朋友之间也可以想念。”
温越觉得他这话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没忍住逗趣道:“是哦,别看他刚走,我现在也确实想念他。”
话说刚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
祁柯啧了声, “这话说的有点儿毒了。”
温越疑惑地耸了耸肩,“毒?顶多就是阴阳怪气,毒还算不上吧。”
在急于表达自己感受的时候, 祁柯不喜欢拐弯抹角,“对我来说有点儿毒。”
两人之间充斥着若隐若现的暧昧气息,温越之前就有察觉,只是她不挑明去说。
温越拿出手机低头翻看起, “这气温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冷, 而且最近我打车好像一直都很倒霉。”她手指滑动着屏幕,上面所显示的打车状态已经很久没有移动。
以后出门还是看看每日星座的好, 近期水逆有点儿严重。
祁柯余光看她, 女孩拿手机的动作因为太冷而有些颤抖, 他伸手碰了下温越的手,“你把车取消了吧, 我叫车。”
在触碰到的那一刻,温越有些微愣, 这么冷的天气,他的手要比自己的手有温度的多,“是用其他的叫车APP可以快些吗?”
祁柯关上手机,接着卖起了关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过了三分钟后,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自动打开,祁柯侧身一让,“上车吧。”
温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辆?你打了辆商务专车?”
上车的时候,温越的眼睛刚好撇到了驾驶座的司机,一套黑色西装外加白手套。
这标准的高级司机套装。
温越内心瞬间开启了各种各样的思索,以祁柯的性格怎么会去约这样的一辆车,还是说他和他妈妈有所缓和了,经济上有所提升。
祁柯一句话打消了她所有的疑虑,“老蒋抽中的奖,三天豪华专车随叫随到。”
在灯光的照射下,车内通体是米白色的皮质,虽然说温越的家庭比较富裕,但也是第一次坐这种商务型豪车,“这居然是抽到的奖,那蒋店长挺厉害的。”
祁柯说起来还觉得有些好笑,“他当时抽中刚刮开看到三天豪华这四个字的时候还特别兴奋来着,以为是豪华度假。”
后面他没说,温越也能猜中个七七八八。
结果无非是全刮干净后,才发现自己梦想中的豪华度假梦破碎了,蒋墨原地抱头痛呼。
温越眨了眨眼,笑道:“你知道的还挺清楚。”
“因为我当时就在他旁边。”说到这里,祁柯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副不想回想的样子。
祁柯当时恨不得找个火箭把蒋墨直接发射出地球,场面实在是尴尬的让人无地自容。
在过隧道的时候,车里的光线一下子消失了多半。
女孩轻声喊出了他的名字,“祁柯。”
“嗯。”
温越扭头疑惑地看向他,“你现在为什么比我妈还放心不下我?”
“因为……”祁柯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自己所见到她那天受伤的场景,在心里烙下来深深的印记。
“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