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女人会成为ktv的头牌。
程悦查看一番郭天爱遗留的物品,发现除了用于面部的彩妆之外,大部份妆前和底妆产品,都是大牌子。
盛吟秋看她盯着一瓶粉底液皱眉,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看郭天爱的这种消费方式不太像是一个被包养的人。”程悦放下手中装着粉底液的证物袋,拿起另一个装着眉笔的证物袋说,“就好比这盒李西子的粉饼,8.5g就要一百六十九,乍听起来价格也不贵,但换算下来,李西子1克19.88,香奶奶1克16.16,而这只火丽鸟的眉笔,却是9块9包邮还买一送三的。”
在场的都是女人,她这么一说当即明白过来。
翻阅询问笔录的秦梨手突然停下,指着某一页道,“她的同事说过,曾看到过一个男人来ktv门口接郭天爱下班,看背影那男人二十几岁的样子,绝对比她的年纪要小。”
说完,秦梨抬头看向程悦三人,“二十几岁?那不就是曾晓东。”
这时,盛吟秋蹙着眉头再次拿出一份她从KTV获取的业绩报表。
“本来想直接去调郭天爱的工资记录,但是涉及到他们门店内部机密,不太方便查,我就做了两手准备,让那个财务一边通知他们老板及时将郭天爱的工资情况反馈给警方,另一方面拿回来这本东西。”
从前年到今年上半年,郭天爱的业绩记录一直稳居第一。
满勤30天的出勤记录,每个月都能拿到全勤,并且每天晚上都能出大单。
在这种地方,能出大单要么是人长得极为漂亮,要么是为人圆滑世故,能带动玩乐的氛围,哄得老板高兴多开几瓶好酒。
“郭天爱的同事也表现出羡慕她的意思,大概是说她每次都能帮几个大老板讨得客户欢心,那些老板也特别喜欢点她来热场子。”
简而言之,没有郭天爱炒不热的气氛。不然那些熟客也不会在她离开KTV那么久还一直心心念念惦记着她。
“难怪KTV海报上还有郭天爱的画像,她是这家店的台柱子…”秦梨喃喃。
程悦仔细查看那份报表道,“从这份业绩报表来看,郭天爱的收入应该不差。”
至少比本市大多数工薪阶层的打工人要强不少。
程悦没去过别的娱乐场所,但她曾经参与过刑侦大队与禁毒部门联动协作查处违禁品的活动。
那些娱乐场所就是销金窟,分分钟消费以万计,就算郭天爱只拿一个点的提成,她每个月的收入都能过万。
即使在寸土寸金的本市,她努力这么多年,也不是特别挥霍的人,肯定也能存下不小的一笔积蓄。
种种线索面前,姜晓晓抽丝剥茧,“郭天爱有固定收入来源,且名下有房产,曾晓东才更像是被养活的那个。”
“郭天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必定与曾晓东有关,否则他为什么在警方第一次询问的时候表现紧张有所隐瞒。”程悦提醒众人。
盛吟秋点头,“现在重要的是追查郭天爱的下落,还要继续深入调查曾晓东这个人。”
提到查受害人的行踪,程悦毛遂自荐,“我觉得要想知道郭天爱到底在哪里,我先去出入境管理局查一查,看她到底有没有出国。”
只要没有出入境记录,那就证明人应该还在国内,缩小调查范围。
“那好,这件事情你来负责,至于曾晓东…”盛吟秋沉吟片刻后,“现在还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我们不好打草惊蛇。”
“秦梨你负责去曾晓东的社会关系,看他平常来往的那些人里是不是知道什么。”
“晓晓你去追查曾晓东的消费和支出记录,我不信他手上会突然多出来一笔钱。”
盛吟秋可没忘了,曾晓东最近出手变阔绰的事情。
任何事情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除非曾晓东经历了一番变数。
再加上王建华去607偷东西的时候没发现任何值钱的,盛吟秋推测应该是曾晓东全部拿去卖了。
几人兵分几路,盛吟秋坐镇大本营,随时等证据确凿的时候按照程序拘捕曾晓东。
程悦去公安出入境管理局调取记录还需要等上面的通知书下来,所以率先有进展的反而是秦梨和姜晓晓那头。
秦梨知道与曾晓东厮混在一起的那些人里很多都是小混混,经常与本地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勾搭在一起干些不法勾当。
她并未着急找上门,反而在这群人经常聚集的KTV所在辖区派出所里等着。
派出所的民警还都有些纳闷。
这位刑侦大队的刑警不去外面搜索证据,怎么反倒是在他们所长办公室里喝起茶了?
更加奇怪的是,她居然能和他们严肃刻板的所长聊得有来有回,甚至是相谈甚欢!
好奇归好奇,他们该完成的工作也不会有一丁点的马虎。
此时坐在所长对面的秦梨笑吟吟地说,“罗所长,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喜欢有备无患。”
“叫什么所长,多生分,叫罗叔!”说着,罗城嘴角挂着欣慰的笑容道,“谁知道你这小时候摔一跤都哭的小姑娘,现如今能这么有本事呢!你爸爸妈妈也会以你为荣的!”
这位罗城与秦梨的父亲早年间是同事,她如今能走上这条道路,也是受到父辈的熏陶。
秦梨摆摆手,“公事公办,今天我要跟所长说的是公事,那些称呼咱们私下再论也行。”
一听说她来的目的是为了办公,罗城的脸色严肃起来。
他做辖区派出所所长这么多年了,哪年不是协助刑侦大队破获多起案件,如今秦梨的话让他的那股干劲一下冒了出来。
“是又出什么大案子了?”
看到罗城那坐立难安的样子,秦梨安抚地摁着他坐下,“罗所长不用担心,案子还在调查当中,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罗城呢喃重复了一遍,不过须臾又眼神发亮起来,“你这小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我本来就很聪明~”在长辈面前,秦梨难得表露出傲娇的一面。
然而片刻后,二人都没了闲聊的心思。
派出所带回来十几号人,这么多人围在里头叽叽喳喳,都快把小小的派出所屋顶掀开了。
罗城当即黑着脸走出去。
秦梨叫上在办公室等待的同事,一起跟了过去。
“怎么回事!在这里大吵大闹的像什么话!?”罗城站在通往派出所大厅的路口,瞪着一群闹哄哄的人。
他肩膀上两杠两星,看着和普通民警都不一样,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负责处理的民警小吴满脸苦涩地跑过去,“所长,这群人在KTV包房里打架,有人报警我们就去把人带回来了解情况,但是他们根本不听我们的,在车上都差点再干起来。”
要不是手铐数量有限,小吴都想一人一副铐子直接铐起来!
罗城皱着眉头一个头两个大。
他做所长这么久,经历得也多,知道辖区里总有这么些不安分的混混喜欢搞事情,三天两头寻衅滋事,偏偏还踩着处罚的临界点,每次都只能关几天把人放回去。
过几天这些人又会捅出篓子来。
罗城板着脸的时候,那种气势的确让人不敢造次,“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学人打架斗殴!?”
就在教训人的档口,他忽然看到混进人群里,此时正冲他挤眉弄眼的秦梨。
第13章 男友的秘密下(二)
秦梨前面站着的是个打扮异常非主流的社会青年,一头好好的头发染成绿色,穿着印有不知名英文的T恤,一条泛白的牛仔□□都快掉地上了。
人前的罗城接收到信号,收住话头,指着一群混混叮嘱小吴,“先把人全带进留置室分隔看管,待会挨个带出来做笔录!”
“好的!”小吴巴不得,这些人大闹派出所,那就要做好被追究责任的准备!
留置室虽然不能长时间关押违法犯罪人员,不过十几号人挨个做笔录也需要费一阵时间,关在里面几个小时是必不可少的。
而罗城又特意说了分隔看管,那这些人肯定没办法串供。
其他小混混自然是有所里的民警进行讯问。
唯有那个绿毛非主流,被罗城单独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绿毛一进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坐在里面等着他。
他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罗城,“所长大哥,不是做笔录吗?怎么还要这么多人啊?”
罗城懒得跟他废话,把人带到办公桌前坐下,手铐却没打开。
“所里人多,你就在我这里做笔录!”
绿毛不敢有疑问,畏首畏尾地缩在椅子上等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开口。
谁知道,秦梨开口第一句就是,“还记得我吗?”
他有些印象,又不敢认,蹙着眉头指着秦梨,“你是…”
秦梨开门见山,“我去找你们了解过曾晓东。”
说到曾晓东三个字,那个人的神色有一瞬间僵住了。
不过他没说别的,而是点点头,“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天KTV里的女警察。”
登记了基本信息之后,秦梨又问,“那你最近几天见过他吗?”
费阳烦躁地抓着自己的绿色头发,“别说了,他欠我钱还把我…唉,算了,说了你们也不会管。”
话说到一半他又不讲了,这勾起秦梨和同事的兴趣。
秦梨也没生气,只是笑道,“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事,你又怎么晓得我能不能管呢?”
费阳确实想找人解决这个问题,但他去咨询了律师,律师说这属于民间借贷纠纷,警察是不会管的。
但是想要通过法律途径让曾晓东拿出钱,不仅耗费的周期长,中间需要的费用也得他自己承担。
现在的费阳就是个穷光蛋,他急迫地需要把自己手上的钱收回来,也属于走投无路了。
想到这里,费阳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说,“那小子把我的电话填到欠款平台的紧急联系人里面,我手机快被那些催债的人打爆了,我甚至都不敢开机!”
“只是这样吗?”秦梨不知道费阳是否有所隐瞒,她也只是诈一诈他罢了。
谁知道费阳是个胆小鬼,被秦梨一问就交了底。
其实他没说全,不仅有催债的打他电话,还有他父母。
费阳的父母在市里开了一家小饭馆,生意还不错。
那些钱是费阳偷偷从父母的银行帐户里取的,本来是想在外面装装大款泡泡妹仔,刚好那天的局曾晓东也在,兜里的那些钱就被对方套路着借走。
“那钱是我爸妈用来付货款的,再找不回来饭馆就干不下去了,”费阳抹了把脸,“还有那些人,天天来骚扰我,说找不到欠款人让我去找,他们催我,我去催曾晓东。”
他就是再混帐,也知道父母的生意没了,他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当初拿着那么多现金钞票只是摆阔用的,哪里知道喝了几杯酒稀里糊涂就被曾晓东骗了去。
记录到这里,秦梨叹了口气,这真是成年版的熊孩子,要是他父母狠狠心,直接以盗窃罪报警,费阳也得去蹲几年出来。
不是教训熊孩子的时候,秦梨让费阳开机,从他那拿到了那些催债人的号码。
她和同事挨个打过去,询问对面是什么平台,曾晓东欠了多少钱。
本来那些催债的听到秦梨自称警察还以为是诈骗电话,直到她报出曾晓东的个人信息。
那些人一听到曾晓东的名字都有些纳闷,说他们找的不是曾晓东。
欠款人是郭天爱。
这个信息爆出来的时候,秦梨和同事都有些坐不住。
挂了电话,秦梨看向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的费阳,“借贷人说他们找的欠款人是郭天爱,你为什么要说是曾晓东?”
费阳有些呆愣愣地,“啊?我不知道啊,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就是找曾晓东,那以后的电话我都不敢接了,我就以为都是找曾晓东的…”
秦梨扶着额头有些无语凝噎。
就是她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想要胖揍熊孩子的心了。
连是什么情况都没弄清楚,他还敢信口胡诌。
费阳可能也明白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缩了缩脖子道,“大不了我把手机给你们,想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只要能把我爸妈的辛苦钱追回来就行…”
秦梨缓了缓,继续打还没打完的电话。
除开之前费阳说的那一笔之外,剩下的借款平台找的都是郭天爱。
再一核对借款的时间,所有借款基本都发生在近1个月之内。
两人就坐在那打了一下午电话,最后统计罗列出来,郭天爱的个人信息在网上各种小额平台贷款累计有70多万!
秦梨推断,这些钱应该都是曾晓东以郭天爱的名义借贷的。
否则没办法解释,紧急联系人里填的是曾晓东认识的人这一情况。
就连经侦同事看了也禁不住啧啧称奇,“他也是够狠的,逮着一只羊薅。”
秦梨把这些记录汇总拍照上传。
“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不物尽其用怎么行。
费阳傻眼了,他以为把知道的情况说完就能离开,哪知道坐所长办公室一坐一下午。
就在秦梨“压榨”费阳的档口,姜晓晓通过查询曾晓东的经济来源,顺藤摸瓜找到一家二手中古店。
姜晓晓带着另两名同事走进店内,柜台后一个穿着老花衬衫的男人冲着几人笑脸相迎,“几位看点什么啊?”
姜晓晓不动神色地对着摆在柜台显眼位置的一只钱包问,“这什么价?”
老板谄媚地搓着手,将那只钱夹小心翼翼地拿到柜台上好方便姜晓晓进一步欣赏,“这个包保存得这么好,您一定想不到,只要两万八千八!”
实则姜晓晓在脑海中比对,这只钱夹与王建华描述的那只是否一致。
与此同时,她还状似和老板讨价还价,“这么贵的包卖这么便宜,不会是贼赃吧?”
老板脸上的笑容不变,连连否认,“不会,肯定不会,人家拿着发票来我这里卖的怎么会是贼赃!”
可在回答的时候,老板迟疑了一瞬。
姜晓晓抓住这个瞬间,沉着声音指着他说,“你撒谎!”
老板当时就不高兴了,“诶诶,小姑娘你买包就买包,怎么还随便污蔑人呢。”
“你就是在撒谎!”姜晓晓斩钉截铁。
同事们不知道姜晓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她耳边低声说,“晓晓,我们会不会误会了?”
毕竟才刚刚进店,还没聊几句就说老板撒谎,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但姜晓晓坚定不移,“你信我的,他就是在撒谎。”
随后她面对那老板问,“如果你没有撒谎,那你敢不敢拿收货记录,和你口中所谓的发票出来给我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