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亡夫遗产后——予乔【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8 17:25:16

  巧云侧了侧脸,勉强清清嗓:“行了,咱们府上正气十足,大爷又是顶天立地的郎君,府上贵气盘旋,哪里会有这等不着调的事,你去传个话,叫这些人莫要在传了,我可没听到这些。”
  她转身走了,盘脸丫头站了一会才跺跺脚走了。
  什么正气不正气,大爷人都没了,如今这府上除了外院的小子管事,一个公的都没有,全剩她们这群女子了,正气没见着,尽剩阴气了。
  巧云出去了好一会儿,巧香已经给喜春滚了蛋,又用了巾帕捂了捂眼,端水出来正见巧云回来,“她过来是有何事不成,我看你出去了好一会儿。”
  巧云朝里间看了一眼,凑近了悄声说了几句。
  巧香听闻,面上也不大自在起来,小声跟她交代:“我看此事也不必同少夫人细说。”
  “是呢,我也是这想着。”
  活生生的人,谁愿意被当成鬼!
  喜春所有心神都放在周秉书房那副画卷身上,对巧云跟盘脸子丫头碰头的事只随口问了两句。作为主子跟前儿的大丫头,风光体面,偶有赏赐,穿戴得体,之下的二等、三等丫头们使劲儿想往上窜,但实则根据家规,在各处当值的丫头们还有人对换接班儿,身为主子跟前儿的大丫头,除非主子在安歇,否则一日都是伺候在跟前儿的。
  主子也分好伺候和不好伺候,不好伺候的主子除了喜随意发脾气外,跟在身边的大丫头也是最容易被迁怒和呵斥。
  喜春的眼在滚了鸡蛋,捂了热帕后已经消肿了,只看得出来眼角还红彤彤的,但看人却是没问题的了。
  闲来无事时,喜春习惯了捡了小桌上的各种薄册看上一看。
  周家大门,紧赶慢赶才终于到了府城的宁母陈氏从牛车上下来,她认不得字,指着那门匾问跟在身后下了牛车的宁四郎宁乔:“这就是周家?”
  宁乔看了两眼,他也没来过,但他识字,怕看错了走错门闹了笑话,特地多看了几眼,才点头:“没错,写着周府呢。”
  他们母子俩是坐村里的牛车来的,赶车的宁大叔来过府城几回,跟他们母子说:“那周家何等名声,整个府城找不出第二家来,门口摆着两大狮子呢,你看这两狮子雕得可真了,准是这一家没错了。”
  周家母子定了定心,宁大叔把这母子俩送到,就准备打道回府,家去了。
  周家守门的小厮已经伸头朝外看了好几眼了。
  陈氏理了理衣摆,大户人家眉眼顶天,陈氏为了给喜春做面儿,换下了平日的棉衣,特意穿了一身青色富贵花绸缎,鬓发上还给插了两支金钗装点门面儿。绸缎易皱勾丝,牛车陡动,为了怕一身绸缎皱巴巴的,陈氏这一路绷直了都不敢动一下的。
  只到底久坐,落了些皱褶来。
  宁乔去敲了门儿。
  先前看了他们母子好几眼的门房,这会儿开了条缝,问:“这里是周府,你们找谁?”
  宁乔是个清秀的小郎君,这会儿抬了抬手:“劳烦通报一声儿,宁氏生母登门拜访。”
  宁氏生母?
  门房小子点点头,仔仔细细想了好一会这个宁氏生母是谁,蓦然,他脑子一个激灵:“可、可是我们少夫人的。。可是宁家老太太到了?”
  也是平日少夫人少夫人的叫着,一时没想起来他们少夫人姓宁。正是这府城辖下一村落秀才公的女儿。
  宁乔眉眼一舒,见状也知晓是找对门了:“正是。”
  大门倏的大开,那门房小子恭起满脸的笑,正正经经的朝陈氏母子行了礼:“是老太太到了,怪小人眼拙没认出来,老夫人快请进,小人已经差人去后院秉少夫人了。”
  陈氏客客气气的:“有劳了。”
  宁家人头回登门,便是大夫人处都惊动了。
  她叫阮嬷嬷给她梳妆了一番,在浅白的脸上稍稍打了些脂粉,便亲自带着人往正院赶。刚到正院,便见一妇人同喜春站在院子里,却没进门。
  陈氏是直接被引到正院来的,刚见了喜春,母女相见本该是欢喜的,只陈氏却不进门,反而还有些急切:“怎的是到你这院子来了。”
  喜春见了陈氏十分高兴,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呢:“娘你说甚?”
  陈氏没回,只道:“大夫人是长辈,我如今登门,岂有不先见长辈的理儿?”
  陈氏当了几十年的秀才娘子,这些普通规矩早就刻在了骨子里,当即就要叫喜春带她去大夫人潘氏院子里,先见过了大夫人。
  潘氏正好走来,口吻越发亲切:“我也听闻夫人来了,头一回见夫人,便觉得一见如故。”潘氏拉了陈氏的手,笑意妍妍。
  儿女亲家,谁不想对方是知书达理讲道理的。
  “大夫人说的是,我也是如此。”
  两位夫人携手进了门。
  喜春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吹了会风,抬步前,叫巧云去看看被安排在外厅的兄长,这才匆匆进了自己屋中。
  房里,两位夫人一派和睦,已经从布匹说到绣工,原是身份上天差地别的二人,说在一处倒是不显差距,仿若相识已久的手帕交一般。
  喜春插不上话,只得接了丫头的活计,给两位夫人奉上茶水。
  “夫人喝茶,娘喝茶。”
  陈氏目光移到她身上,在喜春脸上多看了眼,又巧笑着同潘氏说起了家常:“我家这个啊,打小也是被娇惯了,脾气又倔又拧,有时候我这个当娘的都奈何不得,也难为夫人费心了。”
  “说哪里话,喜春性子温顺,模样清丽,平日对我又恭敬,这样的儿媳妇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喜春粉着脸颊,羞怯的垂着头。
  两位夫人见了面儿,碰了头,头一回见面,彼此倒是十分满意,等一块儿用了饭,潘氏这才告辞,留她们母女说些体己话。
  也叫人请了宁乔来。
  说:“都是一家子兄妹,难得相见,坐坐也无妨的。”
  喜春打从回了周家也快两月了,宁家只偶尔得了个信儿,说她在府城一切安好,没见到人,心里始终放不下,陈氏只得带了宁乔一起来周家看看。
  大户人家养人无疑是养得极好的,喜春原本便是村中出了名儿的白嫩,这两月日日滋补下来,肌肤更是添上一抹粉嫩,肉眼可见的白嫩光滑,甚至连原本温顺的五官都稍显娇俏了两分。
  由此可见,周家没有虐待她。
  喜春忍不住朝宁乔嗔道:“大夫人性子好,又时常住在东院里,下人们服侍得也尽心,哪里能被虐待的。”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周家或许家风好,但换做旁人家可就不定了,乡下人也是听说过城里老爷们各种家产争斗、妻妾争斗的。
  宁乔先前在外院小子的带领下已经览过了周家景色,逛遍了周家大大小小的角落。其中的亭台宇阁,湖泊山色叫人流连忘返,宁乔虽没见过别人家的,但凭着小子的三言两语也认定了周家这独一份的风光。
  连个住的院子都这样风光,更阔论其他。
  宁乔有些不能出口的阴暗,他觉得与其叫自家妹子陷入甚婆媳、妻妾的争斗当中,他这个妹夫现在这样走得干干净净正合时宜。
  陈氏以她几十年的看人眼光也附和:“不错,这位大夫人是个和气的,心胸宽广,见识颇多,能降下身段附和我这个乡下婆子,还只是隔房的伯母,有几个能做到的。”
  她犹豫了会才继续开口:“我见这大夫人与女婿母子情分颇深,到如今也未能走出来,实在叫人动容,听她那意思,再过几日便要启程离开秦州了?”
  对潘氏来说,这秦州是个伤心地。
  陈氏还交代喜春,在潘氏还在这些日子多去请请安,表示表示孝心。
  喜春应下,透露了点:“大房的嫡小姐珍姑娘年中大定,大伯母得回去主持,如今还不到夏至,出门正合适,若过了夏至,舟车劳顿下,人许是会闷着。”
  不止潘氏要回盛京,便是喜春这个新媳妇,在年末前也要上盛京见过周家老太太和两房长辈。
  成亲时,因路途遥远,周家远在盛京的族人并未全到,小辈也只到了周严几个,他们身上都有差事或在进学,在参加完婚宴后便急匆匆离去,喜春未能一见,这回进京时日不短,免不得要与同辈打上交道。
  老太太也是不易,合享天伦时,三房的儿子媳妇、大孙子接连离世,生生叫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是该去见见。”陈氏点头。她还是觉着,喜春这亲事太叫人不安了,一个女人家要支撑起来甚的,若是去了盛京见过了老太太,那喜春在周家也就稳当了。
  宁乔难免又有两分担忧起来。听说大户人家的老婆子们个个不好相处,惯会为难人,手头上的手段一套一套的,脏得很,他妹子怕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他心里又难免阴暗起来。
  但不行,他可以阴暗一个,因为妹夫会直接关系到他妹子,总不能阴暗到整个周家长辈身上,这显得他心里太阴暗了些。
  宁乔面色阴暗不定时,周家三兄弟下学来了。
  三个还不高的小儿一字排开,有礼的朝陈氏母子见了礼,软软喊着太□□。
  陈氏在他们玉雪的小脸上看过,把最小的辰哥搂了搂,摸了三个红封给他们,算作见面礼。夜里用了饭,宁乔去了外院,三兄弟也被嬷嬷接回了院子。
  趁着伺候的丫头去打水,趁机同喜春道:“我看周家这三个小的都是知事懂规矩的好孩子,你这情况你也知晓,女婿不在,你又不愿改嫁,往后免不得要靠着他们几个,早早养一养情分才是正经,要是被婆子带着,日子长了就跟你生分了。”
  父母之爱则为之计深远,要陈氏觉得,最好的当然是趁着年轻早日寻一门好亲。
  喜春早有把几个孩子放身边多照看的意思,却不是因为靠不靠的,只她如今是几位小郎的嫂子,她便该尽上这份责任。前些日子太忙,喜春有心无力,只偶尔请了三兄弟来用个便饭,给他们绣上两双鞋袜罢了,她看得出来,三兄弟对她这个嫂子也是喜欢的。
  巧云两个端了水进门,陈氏便住嘴不说了。
  到铺床叠被后,母女两个难得的抵足而眠,夜深人静中,房中只有她们母女,没了外人在,陈氏问出了今日一直惦记在心上的。
  “今日你那双眼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陈氏眼不瞎,一进门就看到喜春那双红眼睛,只当时顾着潘氏,她不好问出口。
  喜春一惊,下意识的在眼下摸了摸,“没、没有的事。”
  陈氏闭着眼都一清二楚:“你是我生的,你是什么脾气我不知道?打小哭过眼就红得跟兔子似的。”
  “我...”
  喜春不敢老实交代,好半晌才咬牙沉声问:“娘,你还记得我那件鹅黄的棉衣吗,那衣裳我记得只穿过两回。”
  “可不呢,你还嫌弃眼色太艳了,年纪轻轻的偏喜欢淡的。”
  喜春淡淡说起:“我近日瞧见一副画,那画中是我,穿的便是那鹅黄的衣衫。”
  “谁画你做...”陈氏话一顿,想起有一回闺女在河边洗衣裳,忘了拿那豆粉,她给拿了去,却见河边有一后生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喜春。
  喜春有美名儿,别又是哪家的楞小子,那眼神倒是清明,没露出甚恶心人的,但陈氏还是恶狠狠把人给骂跑了。“是谁给画的?”
  说来那也是喜春定亲前的事儿了。
  好半晌,幽幽声音在房里想起,“...是周秉。”
  从看过那副画起,喜春迫切的有一股想了解周秉整个人的欲望来,喜好、秉性,人物模样等,甚至想跟大夫人打听打听。
  昏黄的烛火下,母女俩不由得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周秉:其实早就见过丈母娘了。
  V后更新有保证的哈,晚9肯定会有一更,至于第二更会晚一些,建议第二天看。(夹子后哈)
第30章
  这一夜,母女俩都没睡好。
  尤其陈氏,张三李四王麻子,女婿不知道甚样子,如今周秉离世,陈氏原本也歇了这心思,却骤然得知,她早就见过了女婿的模样,且还把人给骂了一顿,陈氏心里就十分复杂了。
  又带着两分小小的埋怨。
  周秉怎的不早些自报家门啊,她也用不着对他恶语相向,把人给骂出村了。
  不过那时喜春的亲事并未定下,哪怕他当真自报了家门,陈氏想,面对这等富户人家的公子,门不当户不对,她只怕连喜春一眼都不会叫他看了去,省得被惦记。
  喜春也没睡好,一早起了身,连眼下都带着青。
  周嘉兄弟今日旬假,他们兄弟年幼,进学的先生是特意请到周家来教导的,先生是一位许姓秀才公,为人温和,兄弟俩在一处进学,只进程不同,学习是由先生单独授课,规定了每十日放一日假,与外边书院的学子们进学假日一般,这一日,兄弟两可放下书本,好生安歇一日,而许秀才也可借一日家去团圆,处置家务。
  一大早,得了旬假的兄弟三个就手牵手走到了正院,等喜春洗漱出来,兄长宁乔已经带着三兄弟去了院子外玩耍去了。
  母女两个都不大精神,巧香忙叫人送了参茶来。
  喜春就着喝了口,问:“今日府上可有事?”
  内宅之中,也就采买归置、分发月钱衣裳、下人纠纷、各房需求等要主子过目拍板,余下都有各房管事们清点采买,归账房记账。
  巧香想了想,摇摇头:“前日发了月钱,又刚发了夏裳,今儿应是无事了。”
  陈氏母子难得来一回府城,喜春想带他们在府城转转,也给家中添置些东西。
  陈氏喝了参茶,精神儿好了些,没敢再麻烦人:“我跟你四哥就是进城看一看你,知道你过得好,我这心里也就放心了,不耽搁你,我们今日便家去。”
  “不成不成。”喜春不干,笑吟吟的:“娘你跟四哥难得来上一趟,这就回去了,别人不得笑话你女儿不孝顺呢。”
  “昨日也没说上几句,我还没问过家中的情形呢。”
  陈氏:“家里好好的,你大哥每日在镇上,你三哥这几日也寻了个正经差事,说是要发财了就娶个媳妇家来。”
  陈氏冷笑一声儿。
  发财了才娶媳妇,这财有这么好发的?
  提了老大老三,跟着老四,唯独没提老二,喜春眼一闪,到底还是问道:“二哥处可好?江郎中说二哥可以出师了,也不知定下哪日拜出师礼,村里有江郎中,二哥总不能也窝在村里当个郎中,跟师傅抢饭碗的。”
  陈氏面儿上不大自在。
  不想提。
  面对喜春那双柔柔又带着坚持的眼,陈氏语气生硬:“你二哥在家中养伤呢。”喜春眉一蹙,正要问,陈氏破罐子破摔了,“还能为何,两人动了手,你二哥脸被挠破了,躲屋里不敢见人呢。”
  宁二郎性子宁静,这事儿的起因是十里八村中有家富户家中老人大寿,给请了个戏台子去唱戏,乡下没有热闹的,这个戏台子引了四周相邻好几个村去看,唐氏图热闹,又是夜里了,她去听戏,虽膀大腰圆的到底独身一人叫人不放心,宁为便陪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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