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牌子的雕刻刀会咕噜咕噜滚进你的大腿里。
怪不得能一下就插进篮球里。
幻想着居澜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大腿上插着雕刻刀的样子,赵珺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傻子。
第3章 我盼君能快些跑
开学三周后,赵珺棠就已经深切地认识到成为居澜的同桌,要经历多少风雨了。
倒不是居澜自己惹是生非。
而是总有麻烦来找他。
事实上居澜完全不主动和别人社交,他在这个学校根本就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估计连她这个同桌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不高冷,课代表去找他收作业,他从来都是一脸平静地掏出只写了名字的空本子交上去,还要面无表情说一句“谢谢”。
别人找他麻烦,他也懒得应付,直接掏钱摆平。
赵珺棠甚至有一次看到他连头都没抬就从抽屉里拿出钱包,扔给了宋河,意思是让宋河需要多少自己拿,宋河被弄得很没意思,扔下钱包走了。
用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说,应该叫孤僻沉寂。
他好像把自己放在一个隔绝一切的透明房子里,活一天是一天,其他的都无所谓。
如果不是麻烦来找他,赵珺棠坐在旁边,甚至一天都看不到他的脸,也听不到他说话。
而主动来找他的麻烦,那时候主要有两个。
一个是宋河。
居澜扎破篮球的第二天,班主任程瑜就知道这件事了,下午班会的时候发了好大一通火。
程瑜年纪不大,三十出头,长得也算漂亮,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名校博士,之前在重点高中,带出过省文科状元,市语文单科第一名,是专门被挖过来的,今年不过是她在盛冠的第二年。
她来盛冠和赵珺棠考到盛冠是同一年,正好还是赵珺棠高一的班主任,她带班的方式还是比较传统的那种高中班主任模式,所以很严格,对学生的要求也很高。
“体育老师上来就对我一顿冷嘲热讽,说什么咱学校的太子爷就是不一样啊,上千块钱的篮球扎坏了,自己买了交过去就完了,给他连句话都没有,架子比天都大!”程瑜一边说一边走向居澜。
“是你干的吧?”程瑜问居澜。
居澜从座位上站起来,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赵珺棠瞄了他一眼,果然……他那种感觉既不是高傲的那种“老子不想和你说”,也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那种“是老子干的,你能怎么样”,就是单纯地站起来,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却没有什么情绪。
程瑜也感受到了,她叹了口气,颇有一种拿居澜没办法的无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居澜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程瑜又看向了赵珺棠。
赵珺棠心里暗道“不妙”,火要烧到她身上来了。
“赵珺棠,你说,居澜为什么会扎破蓝球?”
赵珺棠神色为难地站起来,余光瞄到宋河正恶狠狠地瞪着她,但色厉内荏,心虚不已,分明就是怕赵珺棠把他供出来。
她心里冷笑了一声,宋河真的是想多了。
居澜自己都懒得张嘴为自己辩解一句,她怎么会出这个头?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她的人生原则很简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靠男人靠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老师……”赵珺棠嗫嚅着低下了头。
程瑜回头扫视了一圈其他学生,她也明白赵珺棠的为难,毕竟昨天才被班里那几个刺头女生针对过,“行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先坐。”
她回到讲台上,“居澜,明天体育课,去和体育老师道歉,还有,我再重申一遍,教室里不许大闹,尤其是不能玩体育器材!”
第二天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的几分钟,赵珺棠坐在树下的阴凉地里,就看着高高瘦瘦的居澜,一脸坦然地朝着体育老师走过去。
体育老师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抬起头看着居澜,神色莫名还有些紧张,“干什么?”
居澜微微鞠躬,就像之前在楼道里对吴树一样,语气淡淡,“篮球,对不起。”
体育老师没想到他会贴脸开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本来还想着骂两句挫挫这种天之骄子的锐气,这下被弄得不上不下,学生都看着,每日更新来抠抠群四二而儿无酒幺死启他也不好意思摆老师架子,只能装出宽宏大量的样子,“没事,下次注意。”
居澜“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非常干脆。
赵珺棠看着体育老师憋屈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
这件事就这样算是过去了,逃过一劫的宋河却莫名其妙缠上了居澜。
他好像把居澜当成了一个软柿子,想着时不时地就要过来咬一口。
这段时间,他隔三差五地过来,理由都还很正当,赵珺棠已经数不清居澜给了他多少钱了。
另一个麻烦就是英语老师方子英,和程瑜差不多的履历,不过来盛冠已经有很多年了,五十岁左右,非常小资的一个留过学的老师,是赵珺棠见过架子最大的老师。
一周五天,二班有三天早上第一节 都是英语课,居澜总是踩着铃声进门,每次都会被她狠狠骂一顿,然后弄到外面去罚站。
她次次都罚,居澜次次不改,后来她更厉害,原本只是在课前一分钟进教室,变成了课前五分钟,站在讲台上就专门逮居澜。
把居澜罚出去不算,还要站在讲台上骂个五分钟,大体就是他们这些有钱人家孩子目无师长,学习态度不端正之类的。
赵珺棠埋头刷着英语高考真题,还要遭受她的噪音攻击,默默叹气了无数次。
她听说居澜的母亲是校董的孙女,冠盛集团的合法继承人之一,父亲则掌权和盛冠不相上下的另一大豪门居氏,是当之无愧的太子爷,可她没见过哪个太子爷像他这样的,不说前呼后拥、横行霸道了,简直就是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偶尔,她也会好奇那么一秒钟,居澜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不过也就只有一秒而已,对比她明确的人生目标,居澜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周三的第一节 又是英语课,赵珺棠看了看居澜空荡荡的座位,看到他抽屉的一角露出一个小盒子,里面应该装着那把扎破篮球的雕刻刀。
她看了看时间,拿出一套做过的高考英语卷子,从后门出去,进了办公室。
方子英正要起身去教室,赵珺棠赶紧走过去,一脸腼腆,声音小小的,“方老师,我能问您几道题吗?”
对于所有老师都喜欢这件事,赵珺棠是非常肯定且自豪的,方子英虽然事儿多,但对于学生的成绩还是很看重的,她笑眯眯地坐回座位,“我看看。”
赵珺棠立马把卷子放在她面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方子英的办公桌正好靠窗,从她的位置往外看,能看到教学楼大门前的路,还有那道不慌不忙的瘦高身影。
赵珺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白长那么长两条腿了,就不能迈大一点,走快一点吗?!
居澜忽然抬了一下头,赵珺棠以为对方看到了自己,毕竟窗户开着,可她望过去的时候,居澜已经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教学楼。
估计是错觉吧。
方子英非常细致地给赵珺棠讲完了那几道题目,还勾出了里面的语法难点,“怎么样,明白了吗?”
故意把题做错,压根没听的赵珺棠立马露出感激的微笑,“明白了,真是太谢谢老师了。”
方子英拿起教案课本,和赵珺棠一起走出办公室,“这样下去,全市单科状元没问题,国内的重点大学你随便挑,你那个同桌,我都懒得说,我要是你我早都换座位了,你可千万不能被影响啊。”
“嗯,老师,我知道的。”赵珺棠非常乖巧,“对了,老师,以后我还能在这种时候问你题吗?”
“当然可以了,你随时过来,没课我都在办公室。”
赵珺棠和方子英说了一声,先从后门进了教室,看到座位上的居澜,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今天至少节省了五分钟。
方子英刚站上讲台,铃声就响了,她下意识的看向居澜的位置,看人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还愣了一下,颇有些不习惯地拿出书,“好,我们直接来上课。”
星期四的早上第一节 还是英语课,赵珺棠又拿着一套英语竞赛题去了办公室。
方子英看到这么好学的学生,就跟在一堆沙子里看到了一颗钻石一样,用欣慰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讲得比上课还激情饱满。
赵珺棠站在她身后,从窗户往下面望去,果不其然又看到了居澜,心里还在吐槽他的速度,却看到居澜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去,大爷,你是等着花轿来接的小媳妇儿吗,能不能抓紧点时间!
这次不是错觉,居澜真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而且两个人的眼神还对上了。
尼玛,赵珺棠狠狠挑了一下眉毛,看什么看!赶紧跑起来!
居澜平静地移开视线,迈开长腿,原速走进了教学楼。
赵珺棠和方子英回到教室的时候,居澜也已经坐在座位上,桌上摊着一本连名字都没写,和新书没有任何区别的英语书。
英语课结束的时候,赵珺棠脑子里还在复习课上学的语法,就看到下课必睡觉的居澜没有趴在桌子上,反而朝她看了过来。
他的眼睛很漂亮,瞳仁很黑,意外的清澈纯净,从微长的碎发下看过来的时候,显得很专注。
赵珺棠呼吸微滞,莫名地有些紧张,以为居澜要和她说什么,正要张嘴,就看到居澜的视线扫了一下楼道那边的窗户,然后默不作声地趴在了桌子上,又睡觉了。
赵珺棠有些疑惑地回头,只看到一个十分惊艳的侧脸一闪而过,别的什么也没有。
她瞪了居澜的后脑勺一眼,神经!
星期五的第一节 是数学课,赵珺棠想着自己总算可以好好享受一节数学课了,也不用再去办公室问题了,心情愉悦地走进教室。
她的习惯是提前二十分钟进教室,每次她来的时候教室里都有几个学生已经在了,兴高采烈地交流讨论着,但今天学生还在,却没有声音。
她一看,居澜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胳膊撑着脑袋,看着窗外。
听到后门的动静,他回头看了赵珺棠一眼,又重新转过了头,只能看到修长的脖颈,薄而直的背,和一段如玉一般的下颌。
赵珺棠默默看了一眼手表,我迟到了?
没啊,离上课的的确确还有二十分钟啊。
估计这家伙做噩梦,太早惊醒了吧。
赵珺棠腹诽着,贱兮兮地笑了笑,要是居澜天天早上做噩梦惊醒就好了,以后不会再迟到,方子英也不会再骂人了。
那时候她这么想着,不会知道后来的自己,有多后悔这句话。
第4章 靠人不如靠自己
本来那天因为居澜意外早到,赵珺棠一天心情都不错。
结果下午两节课后,宋河又来找居澜的麻烦了。
周一到周四,他是看心情来,双休之前的周五,他是必来无疑,赵珺棠都摸着规律了。
宋河的家世也算是盛冠金字塔最上面那一层,他长相优越,性格外向,就是个典型的仗义纨绔,在学校人缘还算不错,赵珺棠偷偷给他起了个外号“宋半校”,意思就是半个学校的人他都认识。
第二节 课一下,老师前脚刚走出门,宋河就和几个男生一边说话,一边装模作样地来到了教室的后面,“不小心”撞在了靠窗最后一排赵珺棠的桌子上。
赵珺棠把自己的桌子扶住了,居澜的桌子往窗户那边一歪,桌面上乱糟糟的几本书和本子全都滑到了地上。
“啊,居少爷,要不……人呢?”宋河演技浮夸地转过身,才发现居澜压根不在自己的座位上。
关于这一点赵珺棠也觉得很奇怪。
因为教育体系的不同,冠盛实行的是半走班制,上午基本上是全班都选的“大课”,各班都不一样,就在各自的班级等着老师来上课,下午国际生则要各自按课表去不同的教室上其他选修课。
两节课后是社团活动和其他特长班,所有国际生都要去参加活动或者上特长课。
他们高考生则是全程留在教室,等老师来上课,下午两节课后再继续接受小班辅导。
居澜没有参加任何社团,但是要去上艺术课,主修的是绘画,好像也学雕塑。
在冠盛,豪门继承人都必修商科或者经济学,就像宋河,但居澜没有,除了艺术课,他其他的课程和他们这些高考生都是一样的。
平常他都是慢吞吞地半天才从桌子上爬起来,赶着第三节 课的铃声离开教室,今天却在刚下课的时候,就背着书包离开了。
赵珺棠没说话,看着卷子上因为宋河的撞击画出来的一道黑线,暗中翻了个白眼,就不能看清楚了再过来碰瓷吗,人都不在啊,还要她遭受无妄之灾!
“切,没意思,走,我们走吧。”宋河带着自己的跟班离开了,从头到尾也没有跟赵珺棠道歉,更不用说把居澜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了。
之前赵珺棠对宋河这个人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他虽然也很高傲,看不太起他们这些家世普通的高考生,但他只是不打交道而已,不像有些学生,会故意找麻烦针对他们。
再说他只是找居澜麻烦,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但看着卷子上的黑线,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来又被打断的做题思路,赵珺棠有点生气了,她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
正好和宋河眼神对上。
宋河不明所以,“干嘛?”
赵珺棠平静地摇摇头,“没事。”至少现在没事。
宋河却好像是被提醒了似的,用下巴指了指地上居澜的书,对旁边的男生说:“你去把那些东西捡过来。”
那个男人把地上居澜的书本捡起来递给宋河,宋河随便翻了翻,一脸得逞地笑了,然后故意说:“啧啧,谁的东西啊,名字都不写,我还是上交比较好。”
说完宋河就拿着居澜的那摞书本走出了教室,赵珺棠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做自己的题了,这个小小的插曲已经浪费了她几分钟,她还要赶在下节数学辅导课前把这几道大题做完。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就放假了,因为学生大多住校,所以周五下午放学的时段,学校门前的路堪比晚高峰的中央大街,简直跟停车场一样。
家里有司机专门来接的,有父母开着豪车来接的,总之就是一个豪车大比拼,没有最豪,只有更豪。
即使公交车有专用道,也得堵一会儿才能走出这条路,而且高考生都要坐这趟公交,所以很挤不说,一班车也拉不完,至少要两班公交才行。
赵珺棠为了不挤公交,在教室多呆了将近一个小时,把周末的作业几乎全部做完了,只留了几道难啃的理科大题,打算回家以后好好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