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纸条或许是她不小心扔到他桌上的,但至于愧疚的情绪……
演技,全是演技!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好歹赵珺棠之前也帮他掩饰过两次,如果是无心之举,他也没什么好气的,至于他到底是在替谁背黑锅……
“是不是夏双双?”宋河问,要说那个教室里能有人做这种事,座位又离他很很近的人,他只能想到之前就和赵珺棠有过节的夏双双了。
赵珺棠垂眸,适时地落下两滴泪来,一副不敢言说的样子。
啧啧,不愧是年级第一,不管是脑子还是演技,都是顶级的,宋河腹诽,“你放心,以后我罩着你,不会让她再找你麻烦的。”
宋开明回忆了一下,“夏双双?夏家过继过来的老二的丫头?”
宋河点了点头,“和她妈一个德行,没脑子。”
程瑜没有斥责宋河所谓“罩着你”这种充满江湖气的话,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学校里,要想让一个权势低头屈服,只能搬出更大的权势来才行。
对于夏双双她也感到很头疼,之前因为刚带上这个班,不了解学生情况,所以不假思索借着赵珺棠斥责了那几个小太妹,没想到给赵珺棠带来了麻烦。
赵珺棠在班里一直都比较内向沉默,也不怎么和同学们打交道,算是处于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如果放任,这种欺凌只会愈演愈烈。
她一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解决问题,但好在夏双双最近都挺安分的,没想到是憋着大招。
宋河程瑜还是比较了解的,有点高傲,自命不凡,看不起别人,但本质不坏,如果宋河因此和赵珺棠成为朋友,对两个人都有好处。
程瑜想了想,“要不我给你俩换换座位,让你俩坐同桌吧?”
“不用了。”赵珺棠和宋河再次异口同声。
赵珺棠一愣,她为什么要拒绝呢?她不是一直觉得居澜很麻烦,所以有这个机会可以换个同桌,她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才不要和她坐同桌,一天到晚得憋闷死!她就适合和居澜那个活死人坐在一起。”宋河说。
赵珺棠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还没说什么呢,宋河嫌倒还弃上了。
不过宋河说居澜是个活死人,形容倒是挺贴切的。
“程老师,这件事考完试以后再处理吧,你以班主任的身份出面,我这边也会和她父亲说说这件事的。”宋开明看了看手表,总结陈词,然后看向赵珺棠,“你放心,有宋河在,以后不会让你再被欺负的。”
说完他又拍了拍自己的儿子,“行了,这次是老爸错怪你了,不过人一小姑娘鼓起勇气来帮你澄清,你也要承情,说到做到,以后该帮衬帮衬。”
这件事就这样算是过去了,宋开明有事先走了。
程瑜也放宋河和赵珺棠离开,“你们先回家吧,这件事也先不要在班里到处宣扬了,老师自然会妥善处理的。”
宋河这才满意地和赵珺棠走出了办公室。
“喂,你真的不是故意把那个纸团扔到我桌上的?”宋河看着赵珺棠的头顶问。
赵珺棠抬头,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真的,我觉得你比夏双双可怕多了好吗,要是你讹上我,像打劫居澜那样问我要钱,我可没有钱给你。”
“你别把本少爷说得跟土匪似的好吗?我问居澜要钱这件事虽然做的不对,但那是因为我知道那些钱对他来说无所谓。”宋河无语,“对我也无所谓,我不过是给他找点事儿罢了。”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针对他,你俩高一就是一个班的,难道那时候结仇了?”赵珺棠真的很好奇。
宋河这个仗义纨绔,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等同于懒得和他看不上的人打交道,就这样的他,却偏偏对居澜特别刻薄,还频繁找事儿。
方子英也是,宋河也是,甚至这个学校的很多人都是,明明居澜物理意义上的什么也不做,一天到晚就是睡觉,可他却好像被这个学校的人给孤立了一样。
这一个月,她看了太多。
课代表收作业不会落了居澜,非要把他的空作业本交上去给老师骂,发作业的时候却把他的本子扔在讲桌上,居澜要是不去拿,那个本子就会不见,居澜就会再拿一个新本子,空着交上去。
发卷子也是,常常不给居澜发,好像班里没他这个人一样,有一次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卷子撇到居澜的桌上,然后拍拍课代表,“没有发给我。”
课代表回头看了一眼,还很嫌弃地说,“反正他也不写,浪费。”说完才不情不愿地又发给她一张新卷子。
宋河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我和居澜何止是高一一个班,我和他从幼儿园就是一个班的了,说是从小认识也不为过。”
“你知道的,顶级的家族就那么几个,他们的孩子都要上最好的学校,从小遇上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要是细细扒起来,往上数几代,总会有点姻亲关系,算来算去都是远亲。”
赵珺棠更不懂了,“那到底为什么?你嫉妒他长得比你帅,个子比你高?”
宋河立马炸毛了,“他哪里帅了,白着脸跟鬼似的!本少爷一米八三,完美身高!三厘米,他最多也就比我高三厘米,有什么可嫉妒的。”
赵珺棠撇嘴,“那也是比你高。”
宋河看着赵珺棠咬咬牙,懒得计较,推开教室门,“赶紧收拾东西走,本少爷今天请你吃饭,就当是答谢。”
“好啊,吃什么?”赵珺棠说都没说完就一头砸在了宋河的后背上,把她鼻子都碰酸了,“突然停住干什么?”
她探头过去,宋河表情像是受到了惊吓,她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也是惊得浑身一颤。
天色已晚,昏暗的教室里没有开灯,本以为空荡荡的教室最后一排的窗户前却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两只眼睛紧紧看着他们,像是埋伏着的一个刺客。
宋河缓过劲来,非常气恼,“妈的,你是不是有病,灯也不开,躲在那里吓唬谁啊!”
居澜看了他一眼,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有病!”宋河骂了一句,拽出自己的书包,转头走向站在前门没进来的赵珺棠,“你没东西拿?那就赶紧走吧,晦气!”
然后两个人一起转身,一起被吓得一哆嗦。
刚才还教室里的居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了后门,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们。
赵珺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大白砖橡皮,莫名就有些心虚,不自觉地往宋河身后躲了躲,“喂,你要不要给他还钱啊,我怎么觉得他是来讨债的?”
接连两次把宋河吓得都没脾气了,看着居澜,颇为无奈,“大哥,你能不能别神出鬼没的,要我还钱就直说。”
居澜没说话,眼神从宋河身上挪到赵珺棠身上,顿了顿,转身离开了。
“神经!”宋河和赵珺棠再次异口同声。
然后两人彼此相望,默契地伸手击了个掌,不说别的,至少在对居澜的看法上,他们的认识很一致。
“喂,你真的不要换个座位,要不要本少爷帮帮你,和居澜坐在一起真的不会有好事的。”两个人走出教学楼,宋河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
“嗯……我想吃肉。”赵珺棠想了想,掏出手机给赵芊芊发短信。
“切!”宋河不齿,“小家子气。”
最后,两个人一起坐在了肯德基里。
宋河很嫌弃,“本少爷第一次请人吃饭,你就来这种地方?”
赵珺棠很满意,点了一堆吃的,她不是吃不起,而是赵芊芊说这种快餐对身材和皮肤都不好,不让她吃,再说了,她才不想占这种富二代的便宜,一顿肯德基就够了。
“你不是说要报答我,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请你吃饭还不算报答?”宋河瞪眼,“真不愧是书呆子,哪儿来那么多问题啊?平时也不见你怎么说话,合着都给我攒着呢?”
赵珺棠痛快地喝了一大口可乐,叹了口气,“今天夏双双还警告我,让我不要多事呢,我做了好多心理建设,要是救了你,彻底得罪了夏双双,以后被她盯上,日子肯定更难过,这次是让我帮着作弊,下次说不定会扇我耳光,扒我衣服,让我下跪……”
“行行行!!够了,你别说了,想知道什么你问吧。”宋河赶紧让她打住。
“你爸爸说的,夏双双父亲是过继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啊?”赵珺棠问。
宋河捏着一根薯条吃得一脸无趣,“盛冠关家的主要势力在香港和海城,所以不算在列,港南市可以算得上平起平坐,资产和势力相当的,有三大家族,宋程夏。”
“夏家本来有两个儿子,十几年前小儿子去世,现在当家的是老大,夏家的老太太那时候因为不能接受小儿子死亡的事实,所以从分家过继了一个远亲的孤儿,就是夏双双的父亲,虽然能力也不错,不过比不上夏家老大,而且他那个老婆,就是夏双双的妈,是个没脑子的悍妇,圈子里的笑话。”
赵珺棠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居澜家呢,他们家不是也很厉害吗?”
宋河撇撇嘴,虽然不想承认,“居家比我们三家要再高一个档次。”或许不止一个档次。
果然,居澜是金字塔的尖儿,更不要说还和关家是亲戚了。
“你们三家谁家比较厉害啊?”
宋河想了想,“发展的产业和方向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不过夏家亲儿子和养儿子针锋相对的,权利分散,程家独子多年前也不在了,现在是程老爷子带着唯一的孙子当家,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说来说去,你们宋家还算是高一头?”
宋河神情倨傲,“可以这么说吧。”
赵珺棠敲了敲可乐的杯盖,“那……你针对居澜是不是和程家有关系?”
宋河一愣。
“或者我换个问法,是不是和同年级的程雪欢有关系?”
宋河蹙着眉,把薯条跟熄烟似的,重重碾在了番茄酱上。
第12章 君如天降解危难
赵珺棠看着宋河的臭脸,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宋河拿着一根薯条把番茄酱戳的乱七八糟,皱着英挺的眉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直接回答赵珺棠的问题。
赵珺棠也不着急,跑去餐台买了一份联名套餐,送了一个卡通娃娃的小挂坠,等她回到座位,宋河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居澜的事情,你喜欢他?”宋河的眼睛是略微有点圆的,双眼皮褶皱很深,显得五官很有朝气很有少年感,但此时他表情严肃,倒真有一点豪门二世祖的样子了。
赵珺棠赶紧摆摆手,“千万别误会,我这辈子就没打算谈恋爱,这种东西只会影响我学习的进度和成功的道路。”
宋河撇嘴,“你是被哪里来的微商女老板洗脑了吗,这是什么灭绝师太亲传子弟才会有的发言啊。”
赵珺棠捏着手里Q弹的玩偶,神色很认真,“你也算是我在这个学校的第一个朋友,我就老实和你说吧,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和居澜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的,男的尤其讨厌。”
宋河无语,“第一个朋友,最讨厌的人?到底是哪边啊。”
“你这种典型的富二代我很讨厌,居澜那种不典型的,让我很好奇。”赵珺棠边想边说,觉得她还是把之所以关注居澜的原因概括得挺准确的。
“怎么不典型了?”
“富二代不都是你这样的吗?家世相当的和你平等交往,家世不如你的对你前呼后拥,跋扈又霸道,还特别自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委屈,只有你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你的份。”赵珺棠说。
宋河想反驳,但赵珺棠说得太中肯了,他反驳不了,只能最后给自己辩解一句,“我只欺负过居澜,没欺负过别人。”
“看。”赵珺棠打了个响指,“他家世比你好吧,为什么会被你欺负,为什么没有人对他前呼后拥,为什么会被周围的人孤立?”
宋河点了点头,“合理,我要是你,我也会很好奇。”
“而你之所以不好奇,是因为你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和真相。”赵珺棠往前,盯着宋河的眼睛,“怎么样?告诉我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宋河往后靠在椅背上,移开了视线,垂眸看着地面,“太多的我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居澜自己是个疯子,招惹了他,还会惹来另一个疯子。”
他说到最后这句,口中说出“疯子”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像是在无奈叹息。
赵珺棠体会了一下这个语气,“怎么感觉你对这个疯子感情很复杂,到底是谁?”
“别问。”
赵珺棠有自己的猜测,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你一天到晚跟我说和居澜走得太近不好,到底会发生什么?”
“别尝试。”
问了半天,相当于什么都没知道,赵珺棠憋了一口气,转起了眼珠。
“你那时候不是问我为什么居澜高一开学报到那么晚吗?因为他受伤了。”宋河一看赵珺棠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盘算什么,为了求得一时清净,他说道。
“该不会是开学就和小混混打架这种老土的桥段吧?”
“他和同年级的女生撕扯,被对方推下了楼梯,摔到了头。关于他不好的传闻也很多,所以同学都不怎么敢接近他,你看他那个死样子,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这下赵珺棠是真的很震惊了,“他和女生打架?”居澜居然会做这种事情吗,简直难以想象。
宋河斜了她一眼,“你不要把他想成会对女生动手的那种混蛋,虽然他的确也挺混的,那件事很复杂,总之因为那件事,再加上他的传闻,才造成了现在他被人孤立的局面。”
“哦?”赵珺棠很意外,“你是在帮他解释吗?为什么,突然涌现的竹马竹马情?”
宋河站起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也很不容易。”或许是回忆起了幼年相识到如今的一些事情,他这样说。
赵珺棠也站起来,“不说就算了吧,反正之后我和他应该也没什么交集了,说来说去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恶作剧,当着我的面拿走他的书,招惹方子英,我也不会因为那点愧疚多管闲事。”
这件事宋河也有些后悔,所以他没反驳。
“你帮他处理了方子英也算是仁至义尽,以后别再管他的闲事了。”扔下这句话,宋河打车离开了。
赵珺棠也惊觉自己的确太深入探究居澜这个人了。
打住打住,以后就当是陌生人好了。
她收回注意力,认真完成了接下来的考试,然后没能如她所愿的,在周五又一次和居澜发生了交集,事情最后还演变成了更加出乎她意料的复杂情况。
当然,起因还是夏双双。
这次对方终于换了个地方,把她约到了教学楼旁边放体育器材的仓库前。
她出门的时候过去轻轻踢了踢宋河的凳子,“喂,我又被夏双双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