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家中华炸鸡店吧!我回回都赶不上,每日人群拥挤,真佩服那帮人!”
“怎么样?当真那般好吃?”
“特别好吃!我阿姐的丫头认识店里当值的,买来一份,好吃极了!”
“有这渠道你不早说!快快快帮我买一份!我馋好几日了!”
……
李亭望听了,不屑,“嗤,真是丢国子监的脸。”
“亭望兄,以忠勇伯府地位,想必已经吃过了吧?我等还排不上队呢,听说这家店跟吴国公府有关。”
大家都是官家子弟,通过荫蔽入监的,谁也别看不起谁。
再说了,李亭望出糗,谁不知道啊。有什么好神气的,一个破落户。
他们彼此递眼色。
果然,一听吴国公府,李亭望脸色当即阴沉。
“君子不好口腹之欲,一帮蠢材。”他一瘸一拐走路,那日被孙学桉从楼上扔下去后,全京城都传开了。
李亭望摔断了腿,缩在忠勇伯府上不敢出,如今几月过去,见孙学桉不再追究,才出来大摇大摆过市。
国子监里帮派林立,文官子弟看不上武官子弟,王公贵族看不上官员子弟和穷书生。
清高的贡监士子也看不上这帮荫蔽入监的。
反正就是彼此看不上,时常擦出火花。
李亭望属于名声在外,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七八年都没从国子监毕业。
都是混的,谁也别笑谁。
“快快快!让你阿姐的小丫头帮我带十份!”
“别开玩笑,我阿姐如今自己都吃不上呢!”
“这是为何?”
“人太多了,认识老板也没用。”
“老板真是吴国公府的人?”
“前几日店里出了事,你们没听说?”
大家摇头。
“刑部尚书小妾的兄长闹事,你们猜,是谁出面解决的?”
“谁?”
“是孙柳卿!”
“他?”
“那定然跟吴国公府有关了。”
正说着呢,一名秀丽青年手摇洒金扇,身披狐裘,从前头走过。
大家立即噤声。
等人走远了,才彼此使眼色:“他怎么来国子监了?”
大家摇摇头:“都小心点,别犯到他手里。落那位世子手里,还能痛快一点,落这阎王手里,当真是别想好。”
“咱也没招他惹他!一个青楼妓女生的下贱胚子,他就这样横?”
“嘘!闭嘴!”
孙柳卿笑眯眯地站住。
跟着他的人脸色煞白。
方才那人说的话,一字不落,全听在耳朵里。
他们只暗恨这人找死。
“去,太子养的猫儿死了,正缺个摔盆的。”
“是。”
孙柳卿溜达了一圈,嫌无聊。
正思索找谁的麻烦,突然瞧见顾剑和陶姜走过。
陶姜一蹦一跳,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顾剑抱着竹中剑,板着脸,看似不耐烦,实则陶姜每一句话他都回应了。
“那个金宵,上学十年,归来仍是正义堂生,哈哈哈哈笑死。这不就是幼儿园水平?”
“他竟然瞧不起顾平章?”陶姜啧啧,最新资源都在疼训裙期六陆伍零叭巴而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男主面前耍大刀,肯定都是男主脚底下的炮灰。
“顾平章秒了他们好吗!全方位的!就算不比文才,光比脸,也甩出八条街。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自信!梁静茹吗?”
顾剑忍不住:“梁静茹是何人?”
陶姜摆摆手:“这不重要。”
顾剑绷着小脸生闷气。
孙柳卿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剑警告地看他一眼。
“顾小娘子,真是有缘,我们竟在京城又见面了。”
“你——”陶姜立即跳到顾剑身后。
“是我,小娘子竟还记得我,真令人感动。”
陶姜:“啊哈哈哈真不巧啊,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抓着顾剑一阵狂奔。
孙柳卿摇着扇子,笑得直不起腰。
他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出了国子监。
身后下人面面相觑。
不知这位主子又是哪一出?
前头还生气呢,这会又快活了?
“跑快点跑快点!”陶姜抓着顾剑直奔出半里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剑:“你怕他?”
陶姜抹了把汗,“笑死,怕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一边说,一边后怕地越过顾剑向后看,瞧不见人,她狠狠拍了拍胸脯,长舒口气:“吓死我——额——哎呀,我跑得真快!跑步真舒服!”
她一边舒展双臂一边远离顾剑:“啊哈哈哈。”
一边往院子里挪,趁顾剑不注意,一下子跑回家里。
差点说漏嘴了。
顾剑:“……”
他望天,跟墙上的哈基米对视。
第79章 079
079
陶姜也不知道为何那么怕孙柳卿。
大概书里这人实在太疯了。
国与家, 亲人与朋友,于他都可以抛弃。
这人还总是跟她套近乎。
一张清秀的脸,笑眯眯的, 看起来小猫一样无害。
她这人很容易上当受骗。
孙柳卿以前又实在太惨。
她只得躲着一点。
她以为国子监遇到是偶然。京城那么大,肯定没那么容易遇见。
吴国公府如今忙着呢,太子跟武王争斗, 吴国公府事情那么多, 孙柳卿在吴国公府庶子的身份, 不过是个卑微的打工人。
上头那些嫡子嫡女使唤他可毫不客气。
没想到, 不久后, 店里出了事, 竟然还跟这人扯上了关系。
眼看店里生意越来越好,陶姜当即拍板将二楼也租下来, 设置包间, 供贵客消费。
每个包厢以花命名,如:蔷薇, 月季,玫瑰, 绣球,素馨,含笑, 茉莉……
并配以专门的人服务。
渐渐的, 来的人名头越来越大。
京城随便掉下块砖, 都可能砸着个官家公子小姐。最差也是七品官。
那王公贵族更是多如牛毛。
因着泡面的噱头, 这些天来店里瞧热闹的人也很多。
京城习俗, 大多数酒楼里是不惧什么人都能进的。
客人坐下吃饭,会有跑腿的, 唱曲的,乃至耍杂技的进来表演,贵客看完都会赏几大枚钱。
陶姜觉得这样太乱了。
人本就多,大家一看这有钱可赚 ,都往这扎堆,环境乱糟糟的,实在拥挤。她便挂出牌子,表演的跑腿的都不让进。
这样一来终于规整了。
店里工作人员福利好,奖金高,每日工作热情高涨,每位客人都能宾至如归。
楼上包间的服务员都是竞争上岗,表现好的,可以往上升。
店里是婶娘在管,小鲵是她的小助手。
一应突发事件,陶姜全都做过排练,至今为止都处理得很好。
说到突发事件。
这一日,大家忙得脚不沾地,排队的客人从店里一直排到大街上。
陶姜店里店外跑,安抚客人情绪。
她站在门外,跟客人聊天的时候,听到店里传来喧哗声。
她知道京城的生意不好做,这里没点权势,很容易受欺负。
她安抚了客人,打发顾剑找顾平章,立即往店里跑。
一进去,便看见一个锦帽貂裘的肥胖男子,抓着小鲵的手。
桌上一片狼藉。
泡面打翻,热水浇在小鲵裙摆上,炸鸡和奶茶撒了一地。
“这位郎君,请好好说话。”陶姜将小鲵的手扯过来,“衣裳沾了水,影响客人了,快去换干净。”
小鲵临危不乱,镇定地向她说清楚情况:“这位客人不满意食物,我已经道歉了,并为客人免单,但是客人不满意。”
“我知道了。”
她扭头,对男子笑道:“您好,您不喜欢本店这些吃食吗?”
“对,不喜欢!”
陶姜笑道:“可以理解,每位客人都有自己的品味,那么为表歉意,这一顿我替您免单,将钱退给你。客人还有问题吗?”
“有问题。”男子上下打量陶姜,“你是老板?”
“是的。”
男人一听,面露得意之色。
“是这样的,这家店原本是本郎君看中的,只待签契。你们不懂京城规矩,坏了本公子的好事。你们立即从这里搬走,将地方让出来,我便既往不咎。”
陶姜算是听懂了,这是让她出租金,给他腾地方呢!
再往前,估计就要压着她交出方子了。
够横的。
陶姜道:“抱歉,这位郎君,店铺租赁契约已在官府衙门盖过章,全是按规矩来的。您要是有疑问,劳烦跟老板到衙门争断清楚。如若老板当真违了规矩,我们自然听官府评判。”
那男人开始不耐烦,扯了扯衣领,趾高气昂:“我说,你们不懂规矩,这是京城,你可知道我是谁?”
陶姜老实摇头。
“我妹夫可是刑部尚书,正三品大员!专管刑事,你今日是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这么跟你说吧,这地方爷我看上了,你——”
他拿扇子戳陶姜肩膀,蔑视:“这种贱民,拿什么跟小爷我横!不想死的话,识相点!”
陶姜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暗道忍着,谁让人家是刑部尚书小舅子呢!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算我把你弄回府里,别人也不敢放个屁。趁着爷我心情不错,这店就算你们拜了码头了。”
陶姜:喝,好大的口气,连店都要呢!
就在她对着那副嘴脸快要忍不住时,顾剑带来了个穿黑衣锦服的人。
“刑部尚书是你妹夫?”青年上下打量着男人。
“正是。”
“据我所知,刑部尚书夫人乃义勇侯府郡主,您是义勇侯府哪位小公爷?我怎么没见过?”
“你,你是何人?”
“我?我是吴国公府的。”
此言一出,瞧热闹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男人肥胖的脸上满是汗,拿个帕子擦个不停。
“您还未说,您是义勇侯府哪位,若是假冒义勇侯府名义欺行霸市,我少不了要帮侯府正一正名声。”
他招手,两个侍卫打扮的人立即上前。
“别别别,我,我妹子是刑部尚书金大人的妾室,我没骗人。”
众人唏嘘:“竟是妾室。”
男子落荒而逃。
陶姜越看这穿黑袍的男子,越觉得好像在孙柳卿身边见过。
他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孙柳卿。
陶姜有点子慌,不知道怎么就跟孙柳卿扯上关系了。
她立即上前拱手:“多谢这位郎君解围。”
并不主动提孙柳卿。
“小娘子不必客气,在下亦是奉命行事。”
说完就潇洒离开了。
陶姜问顾剑,顾剑只说顾平章托同窗找人帮忙。
顾平章这几日都在国子监,国子监晚间不许外宿,顾平章好像忙着学业,都见不到人。
陶姜推测,应当是顾平章那位同窗找孙柳卿帮忙。
自那以后几日,到处都在传他们店跟吴国公府有关系,再也没人找麻烦。
连一些试图闹事的,也歇了心思。
*
他们店离着国子监近,每日都有很多国子监学生来买吃食。
这日,陶姜带着上菜人员给楼上一间包厢送菜。
这间房里十个人,点了二十份泡面。
她将泡面口味升级了,有红烧的,酸辣的,酸菜的,泡椒的,番茄的五种口味。
包厢里十个人,每人都点了两个口味。
光是泡这二十份泡面,都要一番功夫。
陶姜带了五个人上菜。
奶茶也给每个人定制了详细的口味和小料。包厢是算额外费用的,且费用足有一两银子,跟吃食的价格比起来也不差什么。
服务当然也是顶级的。
“这家包厢也难订,听说都排到半月以后了。是也不是?”为首的青年问陶姜。
陶姜笑道:“是的,都要多谢各位客人捧场。”
大家盯着她泡泡面,稀奇不已:“当真这样泡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是的。这是本店特意研发的新品吃食。”
大家吃着炸鸡,喝着奶茶,纷纷面露满意:“嗯,味道不错。当得起这样多人等待。”
陶姜安安静静计算着时间。
这帮青年开始议论起国子监的事来。
说着说着,竟然说到了顾平章。
“听闻此人文理兼具,经史俱通,入学一月,正义、崇志、广业三堂儒学博士当堂考问,竟无一人能问住他。”
“他还放言秋闱前要在率性堂拿到八分,参加秋闱。此事惊动了祭酒,祭酒出题策问,儒学经典他竟信手拈来,正逢太傅与太子在国子监对弈,闻言亦来,太傅考问后自言学问不如此子,当场摘掉纱帽,称无颜当太子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