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好我，就够了。”
第48章 「突然很喜欢惊鸿一瞥这个词」
第48
最终, 尹盼拿到了“觅香”的最优调香师，是没出乎任何人意料的。
她坐在自己保姆车里，拿着节目组颁发的奖项书，仍旧觉得有几分的恍惚。被以江恒宇为首的江家明里暗里地针对了这么长时间, 连尹盼自己都忘了原来通过切实的努力做成一件事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谭枳, 你过来我车这边一趟。”
尹盼将奖状板正地放在了一旁，拿出手机, 直截了当地联系着谭枳。
过了十几分钟, 谭枳的身影一跑一跳地来了。
尹盼拉开车门，上下一阵打量着她。
最后落下一句：“你当初的合同, 是和姜且签的吧？”
尹盼像是根本没有想得到对面的回应，她坦率继续：“姜且不会回来了, 所以由我来和你解约，这样可以吗？”
谭枳先点了点头, 然后猛猛地摇头。
小姑娘长长的睫毛忽扇忽扇的, 将她整个人衬得莫名可怜：“我不走。”
“在电影学院读了三年的书。”尹盼没顾她的“求情”。
怕谭枳没完全地理解自己的意思, 尹盼将话点得彻底清晰：“影视表演专业的。”
谭枳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深。
“来我这里做个小助理？”尹盼问她。
“我……”谭枳在自己身前来回不停地绞着手指, “现在影视行业也算是寒冬，找不到什么工作嘛, 我前段时间偷偷投了好多份简历。各个城市之间跑面试，最后也没什么结果……除了尹盼姐你这里，我实在是找不到地方去了。”
“能不能就收留我一下下……”
“谭枳，逃避不是法子。”
尹盼理性地打断她，她本意是不想带谭枳一同冒险, 所以才想和她谈解约的事情。
她没料到谭枳背后的心路历程会是这样的。
前段时间谭枳是一直在请假, 每次都扯着各种各样理由，尹盼没起疑心。
“因为眼前的一点现实挫折, 就缩回自己的舒适区了？”她轻轻地笑了一声。
再抬头的时候，尹盼的眼里完全燃起锋锐，像是一把小而利的刀，直直地逼向谭枳。
“我这里可以是你的庇护所，可以是你永远的退路和靠山，但是谭枳，”尹盼轻轻拍了拍谭枳的肩，“但我这里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没有义务一直收留你。”
想逼谭枳离开，所以尹盼话说得很重。
她从谭枳与车门旁的间隙中，侧身而过。
最终还是没忍心，擦身走出几步后，尹盼停了下来。
“从学生身份到社会的转变，不顺利是可以被理解的，你还有半年才毕业呢，不用太焦虑，有比我这里好一百倍的天地等你去发挥。”
“我……”
等到尹盼的高跟鞋声慢慢远去，谭枳才慢慢抬起头，喃喃开口，自言自语：“……真的可以吗？”
-
“和小孩子说话，这么凶？”
江丞昱倚在车边，看着尹盼的身影一步步地走来，适时出声。
隔墙有耳。
显然刚刚那段对话一字不落地被他听见了，尹盼偷偷撇了嘴。正走到与他并肩的位子，尹盼仰起头，挑起弯弯的笑。
声音有些闷闷不乐：“我也不大，又能凶她凶到哪里。”
“再说，你那边肯定早早帮我攒了支经纪团队吧，她留在我身边，肯定会被你的人排挤不说，从她个人的角度上说也不会有什么发展的。”
江丞昱弯起眼，抬手揉了把尹盼的头顶，宠溺似地附和她道：“是是是，不凶。”
尹盼自然地坐上了副驾，来回错着手指。
“可，我好像真的是一个恶人，小姑娘都那么求我了……”
“你不想屈才，”江丞昱一眼看穿尹盼心里所想，“哪里是恶人？”
“可是……”
“没有可是，”江丞昱从汽车后座扯了件薄毯，盖在了尹盼身上，“睡一觉吧，再醒来一切就会变好了。”
“骗子，怎么可能。”
尹盼嘟着嘴反驳，手里却乖乖地将毯子拉上来了些。温暖的气息瞬间将她团团裹住，尹盼满足地微合上了眼。
“刚结束这边的录制，就进组。”江丞昱一脚油门，语气说不上好。
尹盼闻言，立马凑上前，故作娇气地眨了眨眼，一个wink：“江总，这么想和我过二人世界？”
江丞昱说的组是《南烟往事录》。
尹盼和多方协调之后，将《南烟往事录》的复拍整整提前了半个月。刚从“觅香”杀青就要马不停蹄地赶去片场，今晚还排了她一场夜戏。
她的这些情况，尹盼没和江丞昱说过，但他都知道，但是江丞昱还是。
想到江家在央城的势力，他知道什么也不足奇怪。
“嗯，”正逢红灯，江丞昱毫不躲闪，直直迎回尹盼的视线，“给个机会？”
尹盼被他炽烈的眼神看得有些无措，慌忙地稳稳坐回。
自己乖乖将毯子拉好，才慢慢地开口：“你想得美。”
话虽这样说，她自己的嘴角却已然偷偷翘起。车子开到拍摄片场有很长一段高速路要走，尹盼很珍惜这难得可贵的一段时间。
她抬手按下车窗，任晚风肆意地吹鼓进车内。
她开一点，江丞昱就默默地拉回去。
尹盼也无聊，起了些性子地，和他来来回回争执了一会儿。最后才想起自己不应该打搅江丞昱开车，悻悻地收回手指。
“小孩子似的。”江丞昱没看她，来了一句。
只在你面前才能这样。
尹盼在心里默默地接上了一句，面上只笑笑没吱声。
江丞昱没听见人儿的声音，再度撇头过去。
毛茸茸的小脑袋已经微微低垂了些，缩在毯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悄然入了梦。
他极淡淡地笑了笑，不敢出声打搅尹盼的梦。
限速一百二十的高速路上，仪表盘内的速度却被稳稳地压在了一百刚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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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和裴卓以戏中装束见面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氛围莫名物是人非的尴尬。
尹盼抬手顺了顺额前的一缕刘海，向着他淡淡弧起嘴角，微挑眉：“好久不见。”
裴卓讪讪挠了挠后脑勺：“我的那些事儿，你别和别人说。”
尹盼了然于心，也不与他多扯其他。
“放心，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轻轻抬手，落定在裴卓的臂弯，手腕回扣，又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是一如往常的亲昵。
她与他身型相配，裴卓一身军绿色大衣，尹盼一身玲珑紧身旗袍，小鸟依人之态。
“不过我警告你小子，”尹盼笑着睨了他一眼，故作警告，“你别乱搞那些事。”
“嗯，放心，不会影响你的。”裴卓另一只手并作两个手指，给她敬个了礼的姿势，“我保证。”
“但愿吧。”尹盼心里莫名不安。
那边导演喊了声“action”，两人立即进入戏中状态。尹盼搀绕着裴卓的手臂继续回缩加紧，距离拉近，她抬首望向裴卓，视线逐渐上移，最终紧锁在了他的眼睫上。
“我们的以后，会在哪？”缓缓开口，是戏里的词。
“天下尚未平，阿撷，我不能妄谈儿女之情。”军官大衣之上，男人的面容也是冷峻，看不出什么情绪般地。
“我，注定会负你。”
“倘若，我说我不怕呢。”南方女子的温婉语调里，却是最坚然的确定。
“倘若我说，哪怕被你伤得遍体鳞伤，我也甘心一直追在你的身后呢？”
她踮起脚尖，轻轻一吻落在了男人的下颌。冒了些出头的胡茬扎得她微微疼，像她与他之间的关系。
“程先生，带我走吧。”
“前程是极乐世界还是万丈地狱，我都随您去。”
她说着最深情的告白话，手下却自觉地缓缓松开了动作。最后，一滴泪在眼眶不住地打转，最终从眼角滑落而下，从眼睑到下颌，划过她整个脸颊，也划过她经年的心事。
“只要有你在，我只要你。”
“卡，过了——”导演一声令下，这是裴卓在《南烟往事录》的最后一场戏，棚里的人都在高喊祝贺着裴卓杀青。
周围嘈杂声围绕，两人自然而然地出了戏。
尹盼回过神后，立即抽身远离裴卓。
裴卓注意到挂在她脸颊上的泪珠，正想抬手帮她擦去，尹盼机警地错开了些身，躲开他的动作。
尹盼自己拂去了未干的泪。
然后扯了个笑地看他：“杀青快乐啊，裴老师。”
裴卓大大咧咧地伸出手。
尹盼也不忸怩，直截了当地握上。戏中习惯了亲昵的两人，头一次这样仪式十足地紧握上手。
“合作愉快。”
跨过裴卓的肩膀，尹盼好像隐约看见了江丞昱的身影在显示器后一闪而过，她正想抬头去认真求证。
还没来得及，就被蜂窝而上的人们团团围住，拉着他们两人一起切裴卓的杀青蛋糕。剧组人多，七嘴八舌地谈笑着，尹盼的注意力很轻易地便他们吸引了去，将江丞昱抛之了脑后。
剧组大概是想着之前出了火灾事故，多少有点凶煞之气，想那裴卓杀青的喜气冲一冲，为他的杀青聚餐便组织得隆重了些。
甚至在拍摄地旁边的酒店一层还办了个酒宴。
尹盼这几天连轴转地赶拍摄进度，没什么胃口，只想着来露个脸之后赶快回房间补觉。
饶是这样想，还是在推门进来的一瞬间，被豪华布置的场面惊住。
“这么大阵仗……”她喃喃感慨了一句。
尹盼还以为谭枳在自己身边，她下意识地回了头，才发现自己身边是空荡荡的。
……
如果谭枳在的话，一定看着琳琅满目的甜点就双眼放光了。
“以裴卓现在的商业价值，剧组这个阵仗也不奇怪。”
江丞昱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原来当时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真的是他。
江丞昱尚算冰冷的语调，却在此刻将尹盼心底的残缺之处完满地填上。
她转着眼睛，想了想，最后什么也没说。
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嘴角两个小梨涡盈盈着。
第49章 「醒来觉得」
第049
有几分江丞昱在场的原因, 尹盼在杀青宴上多留了一阵，随手拍了几张甜品的照片，一看就是姜且喜欢的样式，她在聊天对话框犹豫了一阵, 最后没发出去。
她将手机收好。
视线淡淡扫过人群正中央的江丞昱。
剧组的人不知道堂堂江总为什么会突然莅临片场, 可大佛的突然“驾到”，没有谁不想上前讨好几句, 熟络下人脉的。
他一出现, 自然而然地揽去了所有人的视线。
最开始站在她身边的尹盼，也自然而然地被挤到了最外围。
尹盼不恼, 这样远远地看他，也算好。
江丞昱显然不知道今天这场宴席, 他只一身纯黑西装，很日常的款式奈何举手投足间的慢条斯理, 已然将矜贵清冷渲即。
尹盼的思绪又飘远到回忆里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 一众人已经不在她视野里了。
她也没有特意去找, 起身准备再吃些东西就回去了。
在餐桌旁，听见了屏风后几个人的声音。声音不算大, 像是只是生意人之间的闲聊而已。
这群人更相熟一些似地，几个人闲谈的话题更广泛，说说笑笑得别具热闹。
尹盼随便放了个耳朵，不到一秒钟便认出了混在其中的江丞昱嗓音。
不是有意偷听，但她还是不自觉地多放了些心思在上面。
“江总, 今天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过来了？”
“听说你最近和尹盼那小姑娘走得近, 为人家来撑腰的？”
“我说这再怎么说也是人裴卓的主场，你可倒好, 一出面就把人家的风头都抢了。”
“没有那些。”男人的声音响起。
清冷凛然，正似寒冬里的雾凇，尹盼本意不想细听，但他的嗓音却不依不饶地往尹盼的耳朵里钻。
“我和尹小姐不算相识。”
尹盼手中的动作瞬间滞住，生生地将手中的餐碟放回桌上。
江丞昱的话说得不算重，但尹盼的心蓦地一抽，而后再回味的尽是刺痛。
尹盼扯动嘴角，露起淡淡的弧度，最终轻嗤半声：“不算相识。”
原本算不上好的心情。彻底被击垮，尹盼也彻底没了耐心继续在这个酒局上耗费时间，她转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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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隔墙有耳”，听到了江丞昱和好友袒露的话，又一次地将尹盼建立的心理击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