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认为能战胜世俗，永远执手。
“爱情战胜不了一切，”尹盼喃喃道，甚至不像是说给李闻汶听的，“或者说，我就是个胆小鬼。”
第61章 「蝴蝶的翅膀」
第61
尹盼在《长安月下》进行武术集训, 江禾香业又有新品发售，环环事务都离不开江丞昱的决策。
两个人都忙得日夜颠倒，再次见面时已经是尹盼的集训几近尾声的时候了。
尹盼正结束自己的训练，和李闻汶指导道了再见后, 四下找了一圈没见到钟宸的身影。
刚拿出手机, 钟宸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钟宸：小盼啊，今天老大去接你了, 我就偷一天懒】
自从尹盼参加集训以来, 钟宸就一直担心尹盼的安全，生怕她练功受伤, 坚持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尹盼多次拒绝，钟宸都执拗地坚持。
他一张国字脸, 忧心忡忡的时候显得格外沮丧，一本正经地：“何老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导演, 为了追求电影呈现效果, 谁知道会把演员逼成什么样, 你这金贵身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 我这条小命还不得交代在老大手里。”
尹盼拗不过他，也就任着他来了。
李闻汶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背上包从房里出来，看见尹盼还低头摆弄着手机，随口关心道：“嗯？小钟今天没专车来接呀？”
“今天，男朋友来接。”尹盼眉眼笑着，满脸的幸福。
李闻汶了然于心地啧了啧舌。
“李指你先走吧, ”尹盼一脸小害羞地推搡着她, “我再等一会儿，他就该到了。”
“好好好, 我先走，不耽误你们小情侣腻歪。”
李闻汶话音正落时，江丞昱便信步从门外走进。
两人打了个照面，尹盼夹在中间，笑着为二人牵线认识——
“这位是李闻汶，我的武术指导，对我帮助很大的一位老师。”
尹盼又转身，直接牵起江丞昱的手：“这是我男朋友，江丞昱。”
两人同时点头致意。
李闻汶先一步开口：“小昱都长这么大了。”
她脱口而出，是自己都没料想到的内容。李闻汶广伯剧晓说漫话都在腾讯裙四贰二咡五救意四柒脸上闪过了半秒钟的惊措，眼神躲闪，而后急急道别：“我就先走了，明早课上再见啦。”
目送李闻汶离开后，尹盼才撇头问向江丞昱：“你们认识？”
江丞昱眼睛微眯，显然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最终得出结论：“我没什么印象。”
“好奇怪……”尹盼又看了眼李闻汶离开的方向。
“不想了，”江丞昱揽住尹盼的手臂，将她半拉进怀里，“送你回家。”
尹盼眨了眨眼：“你不回吗？”
“公司有事，要去临市出几天的差。”江丞昱解释道。
尹盼缓缓地点了头。江丞昱忙起来经常地不见身影，她早都习惯了。
江丞昱的车子停得不远，两人手挽着手走了不到两分钟便到了车前。他伸手为尹盼拉开车门。
尹盼坐上副驾驶，侧过头望向江丞昱：“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她嘟起嘴，有些不满：“你和钟哥都反反复复提醒我注意安全，一遍又一遍的。”
江丞昱单手扶上方向盘，空出另只手揉了把尹盼的脑袋，又在她鼻尖上轻刮了一下。
不忘再次叮嘱地：“多注意些，别不放心上。”
“知道啦——”尹盼拖长尾音，带上几分撒娇意味。
江丞昱这才放过继续念叨她。
两人许久未见，却意外地没有很多话可谈。
从片场到家里的距离不算近，一路上尹盼时常性地看向车窗外的景色，只是偶尔地和江丞昱几句闲谈。
江丞昱话也不算多，但句句都耐着性子地回她。
就像是两个普普通通的人，下了班后再平常不过地回家。
与烟火人家中的每一对都并无什么分别。
尹盼推开房门的瞬间，视线立刻被桌子上丰盛的菜肴吸引了过去。
她惊喜地回过头，直直撞进了江丞昱的眼底，他眉眼自然也是含笑。
一双桃花型的眼里，漾着淡淡的温煦。
烙刻在江丞昱身上是鲜少出现，是与众不同的感觉。尹盼久久地难以回神，一直溺于他眼中不常现的柔情。
“怎么？”江丞昱笑着问她。
尹盼被他唤回神他，又回头张望了一圈桌上的菜肴，仍然难以置信。
她很难想象出江丞昱系着围裙在厨台前忙前忙后的样子：“你做……的？”
“参与了一些。”江丞昱没有遮掩。
他这么多年一个人惯了，家里管家会准备好早晚餐，他每每加班至夜深，回到家里也只是将美味的菜肴当作饱腹的食物，匆匆应付几口了事。
为了能给尹盼惊喜，江丞昱今天特意下午就回来，当了家里孙嫂的帮厨，忙前忙后地打了一下午的下手才准备好了这一大桌子。
尹盼淡淡地笑了，踮起脚尖在江丞昱的下颌处轻落一吻。
“知道啦，”她的声线里浸着娇气似的，“辛苦江大厨，我很喜欢。”
两人在长桌的两端坐下，烛台上的火苗四下摇曳，将二人的轮廓都勾画成了暖色调。
“上次这么隆重地和你吃饭……”尹盼凝视着面前餐盘里的一整块牛排，神绪被从前的回忆扯去，嘴里下意识地感叹道。
二人重逢不多久，江丞昱莫名其妙地就要在演艺界“封杀”她。
彼时两人一言一语都含沙射影，几乎句句都将对方置于死地。远比今日面前菜肴要精美的饭菜，两人都味如爵蜡。
尹盼不自觉地笑了笑，才重新接上方才断了的话：“还是上次。”
她偷偷吐了吐舌头。
“你好凶。”
江丞昱无奈地扯起嘴角，默默地看着面前女孩对几个月前自己的重度谴责。
“事出有因。”
最后，他也只是勉勉解释了一句。
连江丞昱自己都难以说出当初自己心中真实所想。为了等来尹盼一句服软的道歉，硬生生地陷而毁掉她一直追着的梦。
他心里像是装着了两个小人，天使与撒旦轮着番地登场，过于激猛的争斗，曾几度将江丞昱的理智都蚕食而尽。
江丞昱总将尹盼视为在短暂停落在他心尖上的一只蝴蝶。
哪怕浑身解数也是微小的力气，却依旧会不折不挠地振动翅膀。
从不愿主动服软，更不会认输。
所以江丞昱才陷进了自己逻辑的怪圈里，私觉得当初狠心离开的是尹盼，他偏要从她嘴里套出一句服软。却没想最后，一次次将她逼紧后，最后看不得她受委屈，卑微低下头的也是他。
江丞昱有无数个瞬间都在心里默默认可了江随的看法。
尹盼是他的软肋，是他这辈子都难过的劫数。
但他并不觉得有软肋的人生是失败。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发地不觉如此。
江丞昱只觉人感观的神奇，与尹盼分别不见的那七年、和与她重逢后相处的点滴，时间竟然都是在以相同的流速而缓缓远去。
他却从未觉得相同。
“如果我们当年没有分开。”江丞昱抿了口杯中红酒。
发酵而微酸涩的味道刹那地弥漫口中，将脱口的话也渲得同样隐涩：“现在的我们会很不同吗？”
他平日应酬时，酒量很好。
今天却醉得很容易，说话时也完全不是江丞昱的风格。
尹盼浅浅笑了。
气氛刚好，她却一下都没有触碰过手旁的高脚杯，只是头脑清醒着地享受着这顿晚餐。
“不会不同的。”尹盼语气决然。
她自然知道当初二人的分开是必然，甚至觉得二人未来依旧注定会分开。这些尹盼自然不会主动和江丞昱提起。
“如果当初没有分开，说不定在这长长的七年里，有无数的机会分手、分开。”
尹盼洒脱道：“所以，所有的假设都没有意义。”
她向来坦率，这次却说了违心的话。
“反正以后会永远在一起的，”尹盼的尾音已经有些发颤，“这才有意义。”
……
晚餐用完后，江丞昱忙着收整出差会用到的文档材料。
尹盼趁着他没顾自己，匆匆道了句晚安，便钻进了自己房间。
房门被关上的瞬间，尹盼连连退后半步，整个身子倚在了卧室门板上。
抬手虚抚自己心口处，胸腔里翻涌着阵阵刺痛，泪水便不自觉地蔓过眼眶，最终自然而然地滑落而至。
尹盼的整个人像是提线木偶被抽离了蚕线般地，顺着身后的门，缓缓滑下，最终蹲了下来。
肩膀耸着，不受控地颤着。
泪水越发地决堤，将尹盼的情绪肆无忌惮地宣泄而出。
这场梦太美，她不想醒来。
尹盼艰难起身，几碎步到桌边，解锁页面后，颤着手指地轻落在回车键上。
主页正中的圆圈转了几周，最终弹出“发送成功”的字样。尹盼长叹了一口气，嘴边忽而扬上，像是给一切都画上了刚好的句号。
“我该醒了，也该结束这一切。”
尹盼略有不舍地回头扫了眼房门的方向，睫毛轻扇而下。
她随手抹了抹沾满眼泪的脸蛋，将自己的声音都彻底平静下来。
点开了许久未联系的，和张进的聊天对话框。
“张叔，我决定好了，已经把我们前段时间整理的证据发送给了媒体。”
觉得自己的泪意要遮挡不住，她又抽了抽鼻子，重新恢复了平静后再次开口。
“辛苦您这段日子的帮忙了，祝我们一切顺利。”
第62章 「我想看看月亮」
第62
翌日, 江丞昱乘了最早的一班航班抵达临市。
他此次而来，是赴一场与江随的谈判。在江丞昱的执意下，江禾香业与□□的利益股份已基本划算清楚，江.氏的资本彻底从江禾香业撤出, 惟有一款名为“足不眠”的香, 归属依旧没能确定。
数年前，江恒宇凭借“足不眠”一香, 名声大噪。有了商业价值后, 才稳步走入江家的视野中。
可自那之后，江恒宇便沉心于公司的管理业务, 将江辉老爷子为其特意组建的香水研发部门甩手丢给了公司的其他员工。
再之后研发出的香水爆款皆是江.氏投资，实际的操刀研发、改进都是由江禾香业一手承办。
产品归属划分也显得更为容易。
除了“足不眠”。
“还有什么想提？”江随先发制人。
偌大的办公室内, 完全透明过光的落地窗前，两人都身形颀长。太阳光投射而下, 将两人的影子无限拉长。
江丞昱嘴巴一张一合：“没有什么想提。”
江随欲代表江.氏拿下“足不眠”的生产权, 而现在调制这款香的配方被牢牢掌握在了江禾香业的最核心的研发部门。
江随不是调香专业出身, 对于香水的方面从未灌注过多的情感。
想拿回“足不眠”, 主要还是思虑到这款香水的商业价值和对于稳固□□内部人心。
江随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十足精密的商人。
他也并未觉得如此这般的人生有什么不好之处。
江丞昱抬眼与之直视，毫不否认：“没有什么条件可置换的, ‘足不眠’的归属权必须握在江禾手里，这一点我不会退让。”
“表舅已经被警方带走了，”江随眉眼阴晦，向前微倾身子，在他耳边轻语, “小昱, 到这里可以收手了。”
“这里，是哪里？”
“大哥, 你和他一起，瞒我这么久？”江丞昱的眼里划过一丝失望，“‘足不眠’对你只是一件用以权衡利弊的商品——”
他顿了一顿。
继续道：“它是我生父亲手调制，生前留下的最后一款香。”
江丞昱缓缓抬头，直对上江随那双狭长的眼。
“它不该留在江家，也不能留在江家。”
两人眼神相对，攻防兼备。
“小昱，你当真要与江家划清界限？”
“我只想拿回‘足不眠’，还逝者清白。”
江随蓦地起身，向下睨着看向江丞昱：“说得冠冕堂皇的，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罢了。”
“最初是为了她，”江丞昱直截了当地承认了下来。
他调查江恒宇初期，只知他“收养”来尹盼却从未真心对待过她，时常地以拳脚相对。
随着调查的持续深入，江恒宇这个高大伟岸的父亲形象开始坍塌。江丞昱发现了他身上的秘密，助他蓬□□家的这款“足不眠”更根本不是出自本人之手，而是剽窃自己生父唐正的香水灵感。
他曾以为的清白，皆是黑暗。
他曾以为的那束光，原来是别人眼中嘴脸最恶毒的恶魔。
“我话只说这些。”
他与江家注定不同，江丞昱不愿再多求些什么。男人身姿挺正，穿着裁剪得体的紧身西装，深灰色的格子款式，却丝毫不显幼稚。
正午的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江丞昱的肩上，将他整个人称得愈发磊落。
江随见状，知他去意已决。那句“还逝者清白”，落入他耳里，振聋发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