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后悔自己是个没有骨气的，是个愚蠢至极的，贪恋他独一无二的偏爱，直到最后让自己坠于痛苦的深渊。
"你以为我不后悔吗？我早应该杀了你的。"
早在霍格沃兹的医疗翼，那个他偷偷吻她的雨夜，甚至更早，早在他在黑湖旁发觉自己无法从她的脚背移开视线时，他就应该杀了她的。
这一刻没人比他们更清醒，也正因这清醒才更加疼痛。
没有人救她，她看见埃弗里表情惋惜地垂下了头，随即，所有的食死徒都回到他们的房中。
莉蒂娅觉得有些晕眩，整个人被放到床上的力道并不重，却让她恍惚又眩晕。
她闭紧了嘴巴和眼睛，尽力让自己忽视所有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你告诉我，告诉我。"里德尔如此问。
明明他们那么幸福。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莉蒂娅微微睁眼，发现他眼尾猩红，眉间与眸中悉数是自毁和摧残的哀弱。
他就是用这样一副姿态把她骗到如此的地步的。
"不要再这样了……"传来的浪潮令她声音破碎，"你没有做错什么啊，你从始至终都是对的，错的是我，是我……"
她错在高估了他对她的感情，错在以为漫漫岁月中，爱可抵岁月蹉跎。
一滴泪在这一刻从她的眼眶滑落，被里德尔用手指拂去——
"为什么哭？你应该笑啊，应该高兴。在我身边你应该笑的，为什么不笑……"
那一夜留在她耳中的，是他病态的勒令，以及决然的声音——
"你走啊，我放你离开，快，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莉蒂娅撑着身子将要打开门，里德尔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
"你敢走，我就敢杀进霍格沃兹。"
"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在乎，快走啊，莉蒂娅。"
-
邓布利多的劝说让魔法部态度有些松动，但仍然没有松口的消息。
魔法部的敏坎部长在这穷途末路之时抓住伏地魔多年以前的暴力手段为契机，借"黑魔王"这一污名化的词汇极力想要收回民众早已偏向伏地魔一党的心。
怀疑之声便在这时候渐起，大名鼎鼎的预言家卡珊德拉的后裔西比尔·特里劳妮在这时候做出的预言更让本就不平静的巫师社会惶惶难安——
"拥有征服黑魔王能量的人走近了——他有匹敌黑魔王的力量，会夺走黑魔王最重要的东西……他将于第七个月结束时出生。"
七月结束之时，波特家诞生了一位小巫师，特里劳妮的预言似乎得到了印证。
当莉蒂娅捧着里德尔带回来的麻瓜小说看时，里德尔正和一位食死徒交谈。
她坐在沙发上，两个人的对话也没有避开她。
"当然可以，斯内普，我不会伤害莉莉·伊万斯，我会答应你的请求。"
里德尔这句话一说出口，莉蒂娅就知道了他的决定，尽管她早就猜到他会如此选择。
他不会放任可能夺去自己生命的人成长。
只是这追捕迟迟没有结果，没有人知道波特一家去了哪里。
"没有消息，"身材矮小的巫师戴着面具，在大厅之中对着坐在上位的黑魔王低下了头，"大脚板……不，小天狼星是唯一的保密人，除他以外没人知道波特一家在哪……"
他们正在吃早餐，桌上有着餐餐都有的玉米片，放在最靠近莉蒂娅的前面。
莉蒂娅叉起几片放进嘴里，往日喜欢的香甜突然让她觉得甜腻，一阵反胃之感涌了上来——
她控制不住，弯下身子干呕。
里德尔看不惯眼前这位巫师畏缩的样子，本想要对着他训斥几声，却被莉蒂娅的干呕转移了注意力。
他们之间的关系仍旧剑拔弩张，比起夫妻更像是暗暗较劲的对手，这时只能旁敲侧击地问——
"埃弗里，今天的玉米片味道怎么样？"
梅林作证，埃弗里一片玉米片都没有尝，听到里德尔的问话，他只能伸长胳膊叉了一片玉米片，入口香甜，并没有异样，这才回答："我认为不错。"
里德尔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莉蒂娅一整天都吃不下饭，她浑身没劲，窝在房中不想动弹。
晚饭的时间，食死徒送上来了晚餐，她一看上面的玉米片和冰淇淋，又是一阵反胃。
浑身都很疲累，头也牵扯着偏头痛，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能好一些，得一份安宁。
只是，似乎今天连睡觉也无法安宁——
莉蒂娅在朦胧的睡梦之外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掀开眼皮一看，入目就是一片圣洁的雪白。
她尚有些恍惚，只隐隐约约听见埃弗里的声音——
"醒了！"
埃弗里说完这句话，离开房间掩去了门。
莉蒂娅偏了偏头，才看见里德尔站在不远处注视着她。
他们之间彼此沉默着，半晌，她听见他叹息了一声，无奈的，纵容的。
他坐到了她身边，趁她浑身无力才牢牢把她的手紧握着贴在了自己的脸侧——
"要知道他这么折磨你，就不应该允许他来的。"
"他"……莉蒂娅眨了眨眼睫，也明白了这莫名其妙的反胃从何而来——
她怀孕了。
在汤姆·里德尔不允许她接触避孕药剂，数次的强迫之下，她怀孕了。
"我不想要孩子。"
莉蒂娅开口，她的声音平静，透着耗尽力气的无力感。
他们二人，性情本就残缺，哪怕费尽力气，尽力去爱，也把彼此伤得遍体鳞伤。
降生于这样的家庭，会是孩子的不幸。
"是因为这孩子是我的，所以你不想要？"他松开了手，这么问她。
这一句句话，在谴责莉蒂娅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刺伤自己。
莉蒂娅不欲与他争论，偏过头不去看他。
"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里德尔问，他终于像无法承受一样，"我道歉，我认输，是你赢了，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
"你说过是你自己想要回来的，说过接受我的所有，说过我们一起想办法，这些你都说过，难道都是假的吗？"
"你也答应过我，再也不随便分裂自己的灵魂。"
可现在，他在调查波特一家，想要除去那个预言中将夺去他最重要的东西的孩子。
"他会夺走我的生命，莉娅。"
"如果有人要杀死我们的孩子呢？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要杀死我们的孩子，你会怎么办？你难道不痛心吗？"
"没有人能杀死我们的孩子。"
是啊，他是这魔法界中前无古人的天才，是如今这世上无出其右的强大巫师。
没有人能从他的身边夺走他珍爱的东西，但他却可以毫不费力地夺走别人的。
甚至，因为伟大利益的缘故，魔法界不会将对他的行为产生强烈的谴责。
他是手段强硬，是冷面无情。
但他掌握着数量庞大的物资，拥有着可以使得巫师社会长足发展的力量。
伟大的征途之上总有牺牲，强大的政权之上总有鲜血，只要这牺牲者不是他们本人，不是他们的亲人，没有巫师会在乎。
第120章 结局的前奏
七月已至，深藏的夏蝉早在高温之下出来乘凉，在茂盛的枝繁叶茂中鸣叫。
莉蒂娅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她穿着棉质的白裙，看起来仍然身姿窈窕。
常闷在食死徒基地难免心情郁结，莉蒂娅便也向里德尔提出了去霍格莫德村演讲的想法。
自她怀孕以来，他几乎对她百依百顺，这样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请求也很快同意。
所幸今日的气温并不高，刚下过一场暴雨，空气中有浅浅的泥土味。
人生来便对孩子和妇女有着天然的善意，当莉蒂娅怀着孕演说完想法和主张之时，她孕妇的身份使自己的话语更具有情感方面的动员能力——
"我生来是一个麻瓜种，但我坚决捍卫所有巫师的权力。"
她是伏地魔的妻子，怀着他们的孩子站在这里，"麻瓜种"的身份让针对"伏地魔专门迫害麻瓜种巫师"的流言不攻而破。
"在这段巫师界动荡的日子，我们在向麻瓜争取权力，争取属于巫师的权力。我们在等待一个时代，一个对于巫师来说和一个麻瓜平等的时代——"
"甚至不只是巫师，"莉蒂娅的眸光扫下台下抬头听她说话的众人们，"还有所有的巨人、哑炮、家养小精灵……都将在这个时代获得自己的一席之地。我们为的不仅是自己的权力，更是后世千千万万名巫师得以有生存发展的机会。"
"我们欢迎每一个想要建功立业的人加入我们，成为魔法界的英雄。"
随着莉蒂娅话音落下，底下的众人纷纷吵吵嚷嚷起来，原本明亮的天空陡然变暗——
魔法部得到了消息，敏坎部长派了噬魂怪恐吓以阻止这"不合法"的聚众行为。
高空漂浮着的噬魂怪让四周人皆散去，莉蒂娅站在台上，正好将众人离去的身影一览无余。
在人群之中，她看到了一个头发杂乱，戴着大眼镜的女巫师，那人脖子上挂着数不清的链子和珠串——
是西比尔·特里劳妮。
莉蒂娅思索了一瞬，抬起脚步追了过去。
"请留步，特里劳妮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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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二人坐在了霍格莫德村的猪头酒吧，噬魂怪的突然降临让所有的巫师急急回到了家中，因此酒吧中并没有什么人。
"我想请问您，预言到底有几成会实现呢？"莉蒂娅问，她虽然认为预言本身虚无缥缈，但是仍旧对特里劳妮这位占卜学教授表示了足够的尊重。
"你知道的，孩子，"特里劳妮那双玄妙的眼睛幽幽注视着她，"没有人可以忽视预言的力量，一旦真正的预言出现，任何人都难以抵抗。"
特里劳妮注视着莉蒂娅，突然从袍子中摸出一副塔罗牌放在桌上，她的手在这些牌中摸来摸去，突然翻开了其中一张——
死神骑着白马俯视地上的生灵。
"死神逆位，"特里劳妮拿起那张牌，"结束，新生，转变。"
她说了几个词，眼神变得玄妙万分："经过死亡的历练，得到真正的新生命……"
"有人会抗拒改变，不肯放手，而本不存在的人将会……"
酒吧中无人而寂静，外面噬魂怪散去，天空重新恢复了光明。
自与特里劳妮教授见过面之后，莉蒂娅总会做一些怪梦，她夜里睡不踏实，怀孕产生的不良反应让整个人的状态更差。
有时候坐在窗边，都让里德尔觉得她将随风而去。
总想着办法让她多吃一点东西，让她心情能好一些，他彻底降低了所有的姿态，有时候莉蒂娅甚至觉得他对待自己像对待什么易碎的宝物。
如果肚子里的是一个小女孩，也许他会是一个好父亲。
夏虫难安，彻夜长鸣。
常伴的迷幻怪梦又一次降临，这一次似乎更加真实和丰富。
她看见了一张粉红色的桌子，一个小女孩坐在旁边玩着手中的玩偶，女孩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男人面容怪异，整张脸看起来像一个邪恶残忍的蛇。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痛。
不一会，不远处走来一位身姿艳美的女巫师，她的容貌有些损伤，显出几分颓丧，但能从娇美的笑容之间看出曾经的美貌——
这是贝拉特里克斯。
"戴尔菲，不要再玩玩偶了，好好吃饭，"她有些讨好地看了男人一眼，"爸爸还有事情要忙。"
黑袍的男人开口了："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慢慢吃吧，"他的声音中有些傲然和别扭，"……戴尔菲。"
这是哥哥的声音。
这一刻，莉蒂娅陡然从梦中惊醒，她的眸光望着灰色的天花板，竭力平息心中蔓生的酸涩和寒冷。
纵使是梦境，却那般真实。
好像那才是真实的一样。
里德尔睡在莉蒂娅身侧，用手轻拍她的肩膀："又做噩梦了吗？没事，别怕，"他本在梦中，却因为莉蒂娅突然的惊醒而醒了过来，因此声音万分低哑温柔，"睡吧，莉娅……别怕，哥哥在……"
"是因为死亡，生命才有了意义，"她幽幽开口，"我们死后都会进入迷离幻境，得到该有的惩罚。"
"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不会死去。"
他们的手上各自戴着对方的魂器，那是不离的羁绊，却也是痛苦的根源。
"想回霍格沃兹了，想去见见赫西夫人，想去斯莱特林古堡看看，想做很多事情……"
他觉得她的声音万分虚无缥缈，像将要离他而去，于是牢牢拥住她："可以回去，也可以去见，我陪你去。"
"算了……"莉蒂娅最后这么说。
小矮星彼得来到食死徒基地报告新消息时，莉蒂娅正在整理所有的药剂。
她把所有的治疗药剂归类放好，给每一排贴上细致而又清晰的标签。
她看出他的姿态惶惶不安，又兴奋又有些畏惧，于是问道："怎么了吗？"
"有了新的消息，"小矮星彼得纠结着，终于像做出什么决定一样，"波特……"
"彼得——"里德尔站在楼上打断了小矮星彼得的话，他的眼神一示意，小矮星彼得便矮着身子上了楼。
莉蒂娅贴好手中药剂的标签，把它放到合适的位置上，至此，治疗药剂已经整理完毕。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都没到，他们从楼下下来，与里德尔和彼得一起下来的，还有埃弗里。
他戴了面具，穿着黑袍，行走之间袍角无风而起。
"哥哥！"莉蒂娅叫了他。
里德尔停住脚步，返身回去，他走到莉蒂娅身边，等待她说话。
事实上，这是她很久以后这么叫他，自从他们二人因邓布利多的事情起了矛盾之后，她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
里德尔有些惊喜，不自觉伸手抚向爱人的发丝。
她凝望着他，眉目深深，终于落了吻在他的脸侧，只是由于他戴着冰冷的面具，便也触不到柔软的面容。
"我很快会回来，"里德尔说，他示意埃弗里留下陪着莉蒂娅，又转向莉蒂娅嘱咐，"等我回来。"
那天的景色很好，晚霞潋滟着铺满了整个天空，他的背影在这万道霞光中消失在她眼前。
第121章 结局篇 他被困在了这个黑夜
赤胆忠心咒遇见背叛者将脆弱地不堪一击，正如波特家的门面对黑魔王的魔法。
那一扇门被魔法打开时，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正用魔杖逗着摇篮中的孩子，发出幸福的欢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