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喝酒之时感受到不同的气息, 抬头看过去,上方空无一物。
他心里存疑扫了天禛一眼, 天禛立刻离开殿堂之内,往外去看, 外面依旧没有行为怪异之人, 便转身回去。
沧旻从隐蔽的暗处出来, 天昊的警觉一如既往, 只是他还差了些。
他重新回到屋顶, 听到霍琛说道:“尊主,冒犯地问一句这位故人是你的血亲还是普通人?或者你有没有她从前的贴身之物?”
天昊没有回答是否是血亲的问题,而是直接问:“贴身之物有何用处?”
“我们霍家有一门外人不知道的秘术, 经常用来寻人。若是血亲,只需一滴血即可, 若不是血亲则需要贴身之物, 靠上面残存的气息去寻。”
沧旻听着霍琛的话, 想到了霍家确实存在这个秘术, 只是他们当初是为了控制家奴用的术法,逃跑的家奴一旦被秘术寻到, 会先痛不欲生,若是骨头软的自然会回来,若是骨头硬的大概就活生生地痛死。
他神情骤然冷峻,倘若天昊要找的真的姜里里,事情大概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眼见着天昊从袖口之中一只血红的玉镯,流光溢彩,是件不凡之品。
沧旻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她生前最喜欢玉镯。”
霍琛看着天昊手中的玉镯满是困惑:“这玉镯应该几千年前稀世珍宝乳玉吧?乳玉应该是乳白无暇,怎么这玉镯的颜色这般血红?”
霍琛这话让天昊的脸色黑了彻底:“不知道。”
这三个字似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霍琛也察觉到不对,没敢再问,只是望着血红的玉镯说道:“这种秘术可能会对你的故人有点伤害,不过不会伤及性命。”
天昊也是应承下来:“有劳了。”
霍琛伸手想要接过玉镯之时,天昊的手猛地收回,他抬头看向上方,只看到上方被少了一块瓦遮挡的屋顶。
“谁!”他怒喝一声,飞身而上,身后就涌来一道寒风,他转身的瞬间,感觉手里的东西一空。
低头就发现手中的手镯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是连拿走的人是谁都没看清楚。
天昊的脸色再次难看万分,这世间有这般修为的,他只能想到已经出封印的沧旻。
“好,很好。”天旻眼中都是怒火,“往事未销,你就自己凑上来了。”
他落回去,双眸猩红,再次掏出一个盒子,丢给了霍琛:“这是沧旻身上的鳞片,先找他!”
这片鳞片是天昊在妹妹遗物之中发现的,跟玉镯放在一起,他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这鳞片是沧旻的。
当初他就想毁了干净,但是想到或许以后可以用来对付沧旻,便保存到现在。
霍琛最近也听闻了让人闻风丧胆的沧旻从封印出来后,先是重伤百家仙门,后又屠杀了天銮阁,再去了无尽仙门为非作歹。
沾染了这样的人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怎么,霍城主是不敢吗?”在一旁的天禛看出了霍琛的退怯,冷嘲地问了句。
“有何不敢。”霍琛心里虽然恐惧,但是想着沧旻这人一人独秀于林,大概也活不长。
魔界的势力自然是他得罪不起的。
当下就拿过那片鳞片,朝完全愣在一旁的霍升秋说:“去准备东西。”
“好,好的。” 霍升秋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被自己父亲喊了声立刻就出去安排了。
没一会就看到几人端过来一盆水。
霍琛掏出一个药瓶,往里面滴了几滴药水,再将鳞片放入其中。
能看到鳞片似乎被几道力量束缚住,在奋力拉扯着,本来清澈的水隐约能看出暗红的颜色渗出。
“沧旻现在应该开始痛不欲生了,尊主可以派人在漠城搜寻一番。”
霍琛的话一出,天昊也没拖延时间,直接带着天禛离开了山庄去抓沧旻。
*
沧旻此时已经回到了深林的庄园之内,他推开房间门,就看到安睡在床上的人。
小煤球听到了动静看向从门口走进来的人,房间内没点灯,光线昏暗她也看不清是谁,反而被吓了一跳,正想喊。
沧旻阴沉沉的声音随即响起:“滚出去。”
小煤球听到自己尊主的话,立刻就滚了,临走前还朝沧旻说:“小狐狸说她最晚明天去无尽仙门。”
沧旻没应,直接一挥手将她送出去了,顺带把门关上了。
虽然动静不大,但是姜里里也没睡得很熟,小煤球一动她就醒了,她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望向沧旻:“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沧旻声音沉沉的:“耽搁了。”
他说着将还带着体温的糕点放到桌上:“饿了就过来吃,我先去沐浴。”
他说着便离开,连灯都没点,抹黑离开了房间。
“这里也有浴室啊。”她朝他说,但是沧旻像是被鬼追了一样,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只留下一室寂静,还有空气之中秋夜的寒露之气。
姜里里起身点了灯,洗漱完,披上披风看到桌上还温热的糕点,心里总有点不安。
沧旻每次觅食回来何时这么冷淡过,还只说了一句话。
她此时已经没了吃东西的想法,将衣服穿好,长发简单地用发带束起,拿着灯笼就去找他。
此时大概是子时,秋夜露重,地面都沾着水珠,她先是去了两人相遇后第一次共浴的地方,但里面空无一人。
居然不是他们两再遇后第一次共浴的水池。
她站在冷清的房间内,四周看了看,愈发感觉沧旻在隐瞒着什么。
他太反常了。
姜里里快步离开,在偌大的庄园内瞎走,她其实很怕黑可此刻她好像忘了这样的恐惧。
“沧旻?”她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心紧张度要跳出来了,“你在哪里?”
庄内之内除了她的脚步声便只余下寂静。
她开始从担心变成了焦躁,语气都急切起来:“沧旻!”
“他好像去那里了。”路旁不知道何时生出来的小野花朝她说着。
姜里里顺着小花们的指向,提着裙摆快步打算往前去,小野花门又说:“他刚才还差点摔到了。”
她知道不妙了,快步往更暗的地方跑去,直到在一处幽深的竹林之中。
她看到了地面的血迹,顺着血迹走过去,到了一处狭小的竹屋,借着月光她看到竹屋的特殊之处,陈旧的春联,还有堆积了无数竹叶的地面,长出杂草的石桌。
这里都是岁月的痕迹,也不知道沧旻怎么找到这个犄角旮旯。
她推门进去,门上的春联便落了下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拿过,看到‘团圆’两个字,春联便碎成了粉末。
她掌心沾满了灰。
她轻拍干净,走进去就看到坐在床榻之上的沧旻,他脸色苍白,冷汗淋漓,甚至他脖颈的青筋都偾张。
似乎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姜里里急忙走到他的面前,靠近就发现他体内的真气紊乱,他现在很危险。
“沧旻你怎么了?”她伸手去碰他的脸,指尖冰冷一片,她更是吓的六神无主,眼眶瞬间都红了,“你是不是要死了?”
她说着就抖着手想给他疗伤,沧旻这时睁开眼,猩红的眼睛望着她,伸手将她紧紧地揽到怀里,沙哑道:“没事。”
“不可能没事。”她想推开他,给他疗伤。
但他收紧了抱她的力道,意图减轻自己身上的痛意。
他清楚现在的情况肯定是霍琛在他身上用了霍家的秘术。
心里庆幸自己将那个玉镯拿走,否则承受这样锥心刺骨的痛意就是她了。
她这么脆弱,肯定会疼哭。
他垂眸看她,看到她清明的眼睛,想到她跟天昊的关系,还有纠缠不清的乌瑟,心里隐约地明白自己不是她唯一的存在。
掌心抚着她的后颈:“小毛球,你会只属于我是吗?”
姜里里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把他按在床榻之上,手扣住他的掌心:“你这么不要命,死了还管我属于谁吗?”
他轻咳了声,唇角溢出鲜红的血,还不紧不慢地说道:“人间的夫妻,一方死了另一方要守节的。”
“那你跟我是人吗?”而且……我们也不是夫妻。
姜里里这句话没说出来,只是低下头想碰上他的眉心,跟他灵修疗伤。
他掌心却扣住她的后颈,毫无血色的唇勾了勾,眉梢微扬:“现在伺候不了你。”
他担心灵修时,他身上的痛意会跟她互通。
姜里里瞧他这完全不顾自己死活的样子,心里的火蹭蹭地上涨,把他捏着自己后颈的手也扣住,两只手都给他压在头顶,这个强迫的姿势,让她红了脖颈。
他失笑,姜里里感觉自己被嘲笑了,她本就有些放不开,现在听他嘲笑般的笑声,狠下心低头就掠过他唇角的血迹。
沧旻感受到唇边的湿濡,心从未像此刻这么快,快到似乎驱赶了所有的痛意。
他看着她颤动的长睫,唇边的猩红被她舌尖全部掠夺,眸中是她望着自己强装镇定的样子:“沧旻,你这伤灵修疗伤行吗?”
沧旻喉结滚动,猩红的眼眸动了动,一时说不出行还是不行。
可她已经自作主张地贴过来。
第45章 四十五只毛绒绒
沧旻有时候觉得姜里里这人身上有种很吸引人的矛盾感。
她想逃离他, 看到他受伤或者难过又会眼巴巴地凑过来安抚他。
似乎是受不了他不高兴。
就像现在她的手紧张地抓着他的肩膀,唇却软软地贴过来, 想给他疗伤。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看她茫然的目光,说道:“等会就好了。”
姜里里不懂,他今天为什么这么坚持:“你看起来伤的很重,不能用灵修疗伤吗。”
“嗯。”他胡说着,“状态不好,会让你觉得我不行。”
姜里里:“……”
“你还能开玩笑, 看来确实死不了。”她白了他一眼,看他脖间连绵不断地冷汗, 伸手帮他擦了擦,“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会被旧情人给伤了?”
沧旻笑了声, 胸膛微震:“旧情人?你有吗?”
他这话里有话, 姜里里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我怎么会有旧情人啊?”
沧旻瞧她一脸单纯无辜的样子, 想到天昊跟霍琛说的那些话。
故人, 不是血亲, 还有她的贴身之物。
就算他再不懂这人间男女之事,也知道两人的关系匪浅,他都不曾有她的贴身之物。
沧旻看她身上的朱钗, 衣裙,都是新的, 想得到贴身之物都难得到。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姜里里感觉他奇奇怪怪的, 想从他身上下来。
沧旻却伸手搭在她的腰后, 让她下不来, 苍白的脸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之她看到他拿出一只血红的手镯, 就算是在昏暗的光线之下也能看的出玉镯的光彩。
“认识吗?”他问。
“不认识啊,谁的?”姜里里也很好奇,这玉镯太漂亮了。
“我也不知道。”他将玉镯给她,“想要吗?”
姜里里拿到手里瞧了几眼:“你从哪里捡来的吗?看起来价值不菲,我才不敢要。”
沧旻失笑,将玉镯带上她的手腕,大小恰好合适,真的是属于她的。
“这不会是你买了送给我的吧?”姜里里望着他。
沧旻却握着她带手镯的手看了几眼,眸光落在玉镯侧面之上似乎有几个小字。
他一挥手,烛火四起,本来昏暗的房间涌入明亮的光,姜里里眼睛不适地闭上微微侧头。
脑海闪过她亲吻着沧旻的场景,她愕然地睁开眼,见沧旻正低头看着她手腕上的手镯。
指腹摩挲着侧面那几个小字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沧旻闭着眼,感受到指腹之下的字是‘永生永乐’。
四个字被血红遮挡,肉眼看不真切,却能感受到赠手镯之人对她的疼爱。
沧旻抬眸看到她眼中的好奇,心口酸涩。
曾经她被人这么喜欢过,那她以前喜欢过送她手镯的人吗?
他起了几分醋意,仰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她现在属于自己,谁都不属于。
唇瓣被他厮磨着,姜里里长睫轻颤,抵着他肩膀上的手紧绷着,最后还是搭在胸膛上。
隐约地意识到刚才脑海闪过的场景跟此刻是如此的熟悉。
就连压着她腕骨的玉镯的温度都那么的相似。
她以为今夜可能又要折腾一番了,沧旻却停了动作,看着她靡红的唇,沉默了许久,伸手把她手腕上刚带上的玉镯取了下来,起身便离开了。
“你去干嘛啊!”姜里里还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