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言不发地扣着她的后颈。
他知道她的目的,但是他不会让她涉险。
姜里里烧糊涂了,面对着他的禁锢,再也忍不住张唇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似乎要咬死他才解气。
这点疼不过是皮毛,他眼眸都未动一下,只是用自己的灵力给她治疗。
姜里里脸颊泛红,呜咽道:“我以为我教会了你人情,但是你冷漠的让我害怕,你把我困在这里,若我娘亲和族人死了,你要我要怎么面对你?”
她还是说了,以一种极其残忍的办法。
他没说话,连情绪都被垂下的睫毛遮掩,安静地治愈她不适的身体。
探寻她腹部团聚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他也察觉不出什么,只能尽力压下去。
缓缓地她发烫的身体恢复了正常,只是连日来的疲惫让她慢慢地昏睡过去。
沧旻把她放到床上,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将她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低声自语:“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你很失望吧。”
他说完自嘲地笑了:“确实。”没人会喜欢一个沾满鲜血恶魔。
沧旻起身走出房门,朝小煤球说:“等她醒了,你告诉她,以后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跟我沧旻没有关系了。”
他站在台阶上,高大身躯显得有些清瘦,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看向院子中本来枯萎的栾树,现在已经被他治好了,长出了郁郁葱葱的绿叶。
还有曾经荒废的荷花池中他清理干净,放入了睡莲,还丢了一对鸳鸯进去,它们正在水里慢悠悠地游。
本来他还打算把那些枯萎的花和葡萄藤扯了,种下新的花苗和葡萄藤,这样来年春天一开窗便是满园春色,或者是种上腊梅,冬天到了便能看到腊梅盛放。
小毛球这么臭美的人,肯定会很喜欢的。
还有竹林,那边日光好,建个小竹亭,她可以经常去那里晒太阳梳理她的白绒绒的毛。
可是他心里有千般计划去修缮庄园,想同她安稳地生活在这里度过朝朝暮暮,可那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尊主,小狐狸只是担心她的娘亲而已,太生气了才口不择言的,你们两别吵架了。”小煤球见不得他们两吵架,绞尽脑汁地想劝和,“昨天晚上她做梦喊了一宿你的名字呢。”
“她大概是在梦里都想杀了本尊。”沧旻轻嗤,说完便飞身离开。
“尊主你去哪里?”小煤球急忙问道。
但是沧旻并没有回答直接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小煤球回到屋内看到姜里里手紧紧地抓着手心里的已经枯萎的桂花藤枝,大概是做梦了。
嘴里不停地喊着沧旻。
小煤球叹了口气,趴在她的枕头旁心想,这两人真的要分开了吗?
但是刚才尊主明明很紧张很担心她的。
她想不明白两人的感情,小狐狸也会担心沧旻,沧旻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小狐狸,为什么要分开呢?
尊主现在离开也多半是为了给小狐狸找食物或者是找药去了。
“哎,感情真复杂。”她叹息,给姜里里盖上被子,自己趴在一旁等着沧旻带药回来。
但是她从白天等到夜晚也没等到沧旻回来。
小煤球本来在门口焦急地往外看,等听到声响转头看到姜里里揉着头发坐起来,她看起来没任何异样,脸色还泛着久睡的红晕。
小煤球急忙过去朝她说道:“完了,沧旻早上走的,他跟我说以后随便你去哪里都跟他没关系,然后他就走了,现在都没回来。”
姜里里听她这么说,愣了下,想到自己之前跟他争吵的还有自己烧糊涂时稀里糊涂的话,脑子嗡嗡的响,她说的话好像有点过分了。
心里压的情绪太多了,她实在没忍住吐露了出来。
按照沧旻的性子大概不会太放在心上。
“可能是去别的地方修炼了吧。”她试图安慰自己,“而且他这么厉害没人会伤的了他。”
“不是的,他好像受了重伤,昨天带你回来吐了好多血,脸色也惨白一片。”
小煤球的话让她有些坐立不安了:“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给你治完病就走了,已经一天了。”
姜里里起身走到外面,寒风骤然袭来,秋末的天也是阴晴不定,似乎要下雨了。
“我们出去找找吧。”她眼皮直跳不安的感觉袭来。
“我先出去打听一下情况,你在这里等我。”小煤球朝她说道,就化成一缕黑雾离开了。
姜里里站在门口,伸手碰上唇,舌尖似乎还残留着沧旻肩膀渗出的血腥味。
是因为她咬他咬的那么重,他不高兴了,还是她说他们两连恋人都不是,让他生气了。
她反复地回忆着自己跟他争吵时他透露的情绪。
直到她想到自己说他冷漠时,他眼底闪过的错愕和哀恸,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不该这么说的。”
沧旻很在意她对他的看法。
自责又焦虑地回到房间内,就看到枕边落着一个东西,凑近一看,是沧旻手上的花藤手串,脑袋嗡的一声空白一片。
他取下来了,他不要了。
她还记得曾经他执着地戴进去,就因为老奶奶说的那句夫妻戴一对会幸福。
现在他取下来了,他真的选择结束了。
姜里里站在床边许久才反应过来,沧旻是真的放手了。
果断利落,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曾经她梦寐以求地想着沧旻别就纠缠自己了,现在他真的不纠缠了,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觉得很高兴,反而眼眶都憋不住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反而骂了句:“混蛋!”
她快步走出去,看到了台阶上的血,暗红的颜色,触目惊心。
沧旻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她不解,就看到小煤球匆匆忙忙地飞回来,她身后还跟着乌瑟。
乌瑟神色紧张,等看到她完好无损,便放下心来。
“你没事太好了。”乌瑟喘息地说着。
小煤球不客气地问道:“我把你带进来了,你快点跟我们说尊主怎么了?”
刚才小煤球打算出去打听消息,碰到了乌瑟,乌瑟把她抓住说他知道外面的情况,但是要先看到姜里里才说,她被逼无奈只能将乌瑟带了进来。
乌瑟也是言而有信,朝姜里里直言:“之前沧旻要我跟着你,别让你出事,但是我没跟上你,一直以为你还在霍城主的山庄内就蹲守着,后来沧旻径直闯进山庄,跟魔界还有霍城主人厮杀了一番,得到了一样东西,就拖着重伤径直往无尽仙门去了。”
“什么!他去了无尽仙门?”姜里里脸色一白,心想不应该的,他应该不知道无尽仙门的消息。
但是余光看到小煤球,她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猛地看向小煤球:“你跟沧旻说了什么?”
小煤球心虚地看着她,小声道:“我第二次来找你的时候被尊主抓住了,我把无尽仙门还有灵狐族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他知道你离开的目的是救灵狐族。而且你逃离这里的那天,是尊主要我跟着你的。”
所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无尽仙门聚集着百家仙门在那里等着杀他,他还带着重伤过去了。
而自己对他说了什么?
说他冷漠的让她害怕。
他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的自尊,她的性命。
想到这里,姜里里险些站不住,声音都在发抖:“去无尽仙门!”
第49章 四十九只毛绒绒
乌瑟听到姜里里说要去无尽仙门急忙说:“无尽仙门现在的情况很混乱, 你最好不要去。”
“快点!”她望着他,语气近乎命令。
这一瞬间乌瑟以为看到了无花, 他愣了下姜里里已经等不急了。
“我自己去。”她想到了之前说是她哥哥的魔界的君主。
乌瑟一听这话直接化身为大鸟,把姜里里直接带到了自己的后背,径直往无尽仙门的方向去。
他朝姜里里说:“魔界人也去了无尽仙门,这次沧旻大概凶多吉少。”
她早就预想到沧旻若是去无尽仙门,一定不能全身而退,才不敢跟他说实话。
她却没想到沧旻知道一切,并且了谋划了这么多。
“这里去无尽仙门要多久?”姜里里问道。
乌瑟估摸了说道:“一个时辰。”
一时辰。
也不知道沧旻能不能撑住。
天边已经是乌云高挂, 似乎在酝酿着一场秋雨。
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起来她身上有些单薄的衣服。
她身上的衣服也是沧旻穿上的, 当时在雾气弥漫的房间内他抓着她碰了血的手触到唇边。
将上面的血迹抿进自己的唇内,还低着声音朝她说:“流血的是我, 你哭什么?真当我不会心疼?”
那一声满是无奈, 几乎是耐着性子哄她。
姜里里脑海里的一幕幕不断地闪过关于他们两的场景, 看向手中还捏着的花藤手串, 没了沧旻的灵力护着, 已经枯萎地不成样子了。
她正想用自己微薄的灵力将枯萎的花藤给恢复原状,指尖先流转了几缕光芒花藤笼罩。
枯萎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貌。
乌瑟感受到她身上愈发浓厚的万泽之力,转过头来看她, 心里隐约地感觉到她是无花,但又不完全是无花。
无花从不是有这般柔情的时候, 她是自由不羁的。
“你看路。”小煤球担心他撞到树上去, 急忙提醒。
姜里里朝乌瑟看了眼, 那一眼让乌瑟寻到了她身上的威严, 这是来自主人对灵宠的威严。
乌瑟不敢分心了,扇动了翅膀猛地往高空飞去。
而此时无尽仙门火光冲天, 整个无尽山被明黄的篝火照的亮如白昼。
灵狐族人已经被推出来绑在了木架之上。
族长看向一旁的姜芝,眼中都是担心:“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里里来了她要怎么脱身。”姜芝看到了无尽仙门布下的天罗地网,还有幽暗之中埋伏的仙门中人。
这是个死局,只等着人进来。
族长心里也清楚,无尽仙门只是将整个灵狐族为诱饵,目的是为了里里那孩子,也是为了带走里里的沧旻。
但无论是谁来,今晚肯定是难逃一死的。
其他灵狐族的族人不懂其中的关系,都被吓得哭声一片,有人看向姜芝愤怒地骂了句:“都怪你的孩子!若不是她,我们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姜芝没说话,她神情淡薄望着夜空。
寒风瑟瑟吹动着不远处点起来的篝火,火星在黑夜之中飞扬,却再次落入黑暗之中。
族长在一旁扫了那些斥责的人,冷声道:“若不是里里,你觉得你们还能活到现在?”
那些说话的人瞬间都消了声音,但是那眼中的恨意却没消减。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姜芝说了句:“你们放心,我死了都不会让你们死。”
“你千万不要做傻事,这事情我来处理。”族长眼中满是担心。
姜芝看向他,眼中有几分动容:“元明,谢谢你。”
族长笑了声:“我以为我这生都听不到你喊我的名字了。”
姜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周元明这个名字曾经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后来就没再喊过了。
“芝芝。”他望着她,眼中是热切的光芒,“若是我们能平安离开,我们能重归于好嘛?”
姜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前方。
周元明心中却有了期许,他们两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的各种事情让他们成了陌路人。
他顺着她视线所看之处,眉心也隐约地蹙起,上方的阵法层层叠叠,他们似乎是下了决心要将来人给困死,目光落下看到了站在众人前面的周无裕。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脸色带着憔悴。
周无裕这段时间想着沧旻现如今的能力让他都忌惮,心里就压着一块大石头。
若任由沧旻这样下去,不过是重蹈几千年前的覆辙。
这一次他必须让沧旻死在这里。
篝火烧的噼里啪啦地作响,站在他身旁慕晟反倒是神情平静:“放心,沧旻一定会来的。”
“师尊为什么这么确定?”周无裕问道。
“几千年前他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慕晟唇角扬起势在必得的笑,“他的弱点永远都那么明了,男女之情终究会让他死无葬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