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犬饲养指南——郁桑【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11 23:06:47

  她咬咬牙,觉得手痒,喻枫脸上的笑该死的欠揍,再望过去,又莫名的被他眼里的真诚与爽利所吸引,他眨眨眼,灯刚好照在他身上,笑容仿佛天生带有温度,在一个过于寒冷的夜晚无端展露春天的痕迹。
  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有钱人固然讨厌,但没有良心的有钱人则更令人生厌,喻枫这样的,勉强可以……不,边月看着他的背影,还是觉得心绪难平。
  所以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财富自由?!
  躺在床上仍是愤愤不平,尤其再看见桌上拿袋子玉米,她带着不满入睡,直到第二天醒来看见窗外的景色才把一晚上的郁结抛在脑后。
  湖水上是厚重的云层,从天边透出一点金色的余晖,笼罩在或明或暗的山上,像在天空中铺了一层金粉,顺着山脊一路蔓延,落入湖中,一泻千里。分不清是水鸟还是鸭子,顺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上下浮动,渔夫的船还停在岸边,黑色的树影,飞翔的鸥鸟,高山,湖泊,不可名状的光线与云层……
  边月走到阳台拉开椅子坐下,似乎有许多事要做,比如洗漱、吃早饭,甚至是睡个回笼觉,再不济也要加件外套,但此时此刻,边月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看着湖泊在晨光中慢慢苏醒。
  她常觉得学生时代很窒息,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和雇主生活在一起,和室友生活在一起,好像没有一刻是属于她自己。边月渴望工作之后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然后她就静静的坐在房子中,什么也不干,从早到晚。
  但即使是在工作后拥有一笔可观的收入,她也逃不开合租的命运。上班时与各种中各样的人打交道,下班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想和任何说话,却也不得不收听来自室友的各种杂音。
  每个人都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需要对外界的刺激不断做出反应,然后满足地看着账户里越变越大的数字,人也在此时变成了一串精确的数字,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要先衡量数字的大小。
  倘若有目标,那只管埋头去做便好,但边月什么都没有,一旦开始思考梦想、理想、未来、人生意义,边月得到的答案只能是空白。
  她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什么乖巧、懂事的夸奖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日复一日的,在父母故作谦虚却藏不住炫耀的笑容里,她得不到一点满足感。
  然后在众人的不解中,她做出了人生中最叛逆的决定,辞职开一家酒吧。
  叛逆的后果就是边月在辞职之后再也没回过家。
  太阳破开一层云,大片大片的阳光从天空中倾泻下来,天越来越亮,湖边开始出现一些人影,散步的、晨跑的,或是工作的村民。
  失了新鲜感,莫名感到低沉,边月深吸一口气,搓了搓冻僵的双手,正要起身回房,忽见近湖的街上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似乎是刚晨跑结束,喻枫站在湖边冲边月挥手,又担心边月看不见,摘下帽子蹦了几下。
  滑稽的姿态吸引了路人的注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早上的就非得当这个显眼包,但边月成功被他逗笑,心情明朗,也冲他挥了挥手。
第23章
  边月下楼的时候喻枫已经回来了,正在一楼的沙发上与川子大聪聊天。昨天病刚好,晚上还喝了好些酒,现下看着神采奕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边月惊叹于他的生命力。
  “聊什么呢?”打着哈欠走过去。
  “醒了?”大聪坐在茶桌面前,见边月过来便给她倒了一杯刚沏好的茶,“正说到你。”
  边月喜欢这种茶,倒不是说她有多么讲究,而是因为这种茶历经多道工序,倒进茶杯里饮用的时候温度已经降下来大半,可以直接入口。
  仰头一饮而尽,“说我什么?坏话吗?”
  川子道:“诋毁谁啊月姐?我们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吗?说你仙女下凡,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少贫啊。”边月白了他一眼。
  川子今年刚二十出头,正是不怕冷的年纪,别人棉衣棉袄,他一件卫衣一件夹克,拉链也不拉,敞开着露出脖子上的几条大链子,头上带顶绣着英文字母的毛线帽,脚上蹬着一双卡其色马丁靴。
  味儿太重,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是新时代不务正业的三不好青年。
  边月看见他身后的双肩包,眉头微皱:“这就要走?”
  “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选秀节目,”川子显得很兴奋,“海选成功了,赶着回去排练!”
  “那挺好的。”边月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没精打采的靠在沙发上,忽见斜对面的喻枫一直看着她,眼神令边月想到即将要出门玩的小狗。
  等了一阵也没见喻枫说话,她被看的不自在,撇开视线。
  “来,聪哥,再给我倒一杯,”川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喝完这杯我就走了,咱们回去再约。”
  便送他出了门,站在门口等了会儿,遇见骑着摩托出门的乡亲,手一挥,自来熟的聊两句,爬上人家的后座,开出五米才想起来身后的人,回头扯着嗓子大喊:“等我出名了,回头请你们喝酒!”
  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不知道以为他已经前程似锦,板上钉钉了,实际上也才过了个海选,连观众都没见到,未来仍是一片晦暗不明。
  边月与大聪相视一笑,只有喻枫挥着手回应他,边月拍了他一下,“傻乐啥呢?”
  “等他出名了,我岂不是认识了一个明星朋友?”
  边月啧了一声:“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
  再说,以他的身份地位,还缺明星朋友?
  三个人一起往回走,大聪笑着道:“明星而已,边月认识不少,让她给你介绍介绍。”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边月懒得搭理他。
  喻枫却是来了兴致:“她认识明星?”
  “刚才和你说过的,她帮过不少像我们这样的人,这么多人里成名的虽凤毛麟角,但也不是没有,不过嘛……”大聪卖了个关子。
  “怎么了?”
  “人红了,工作也多,接触的、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我们这些老朋友当然也想不起来了。”说罢又揽着喻枫的肩,“我瞧着你像是个有前途的,起码比川子能成事儿。”
  喻枫还在想着他前一句话,只敷衍地笑了笑。
  两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边月先跨进门坎,大聪拉着喻枫停在院子里,压低声音:“你可别和那些个孙子一样。”
  喻枫蒙了,他也没打算进娱乐圈啊,再说他哪里表现的像他要进娱乐圈了?
  “别装,”大聪面色一凛,“哥阅人无数,你这点小九九我还看不出来?”
  喻枫:“?”
  看这小子长得这么好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再说昨晚苏觅在他们走后提了一嘴,这小子的衣服、手机都是边月出钱买的,他自己连买袋烤玉米的钱都拿不出来,大聪理所应当的认为他就是个专业吃软饭的。
  又惋惜的看了喻枫一眼,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身材也好,性格也不错,怎么就是个吃软饭的呢?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这男人啊,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不能万事都想着靠女人。”
  是这个理没错,但这话儿和他有什么关系?喻枫被他一套组合拳整得一头雾水,连反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两人踏进一楼,边月端着碗从厨房出来,语气颇为嫌弃:“谁煮的粥?怎么还放枸杞?”
  “我煮的,”大聪语重心长地说,“年纪大了,该注重养身了。”
  别说他这五大三粗的样子和养生、沏茶沾不上关系,就冲昨晚他在酒吧喝酒那猛劲儿,也没见他多看重健康呀。
  边月鄙夷的目光犹有实质,大聪心虚的咳了一声,后又挺直胸脯:“我都自律大半年了,偶尔放纵一次没什么关系。”
  边月没有拆穿他,问他什么时候走。
  罐头男孩虽然昨晚才正式解散,其实三个人早在两年前就没什么共同活动了,这把年纪了,要么是攒了点钱决定从无休止的现实困境逃出来寻找自己,要么便是一无所有决定放弃一切面对现实,三个人都找了别的营生,成了苦逼的上班族,时间自然也不像他们这些人一样空闲。
  大聪空有学历没什么经验,虽然运气好在一家大公司找了个工作,却也只能从人人都嗤之以鼻的销售做起。
  混了这么多年没混出什么名堂,原是连告别演出都不打算举行,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给剩下来的粉丝一个交代。
  “我明天有个会,下午就走,他们还呆两天。”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摸裤兜找打火机的功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不找了,连带嘴里的烟也拿下来放回烟盒,嘴角扯起一个笑:“还是不抽了,平常抽太多,能不抽的时候就少抽点吧。”
  边月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下拉了一些,也许是一楼的窗户没有开,她觉得有些闷。
  快十一点,其他房间依然没有动静,边月想出去走走顺便吃午饭,大聪回了房间,喻枫跟在边月身后。
  出了院子,一眼看见停在路边的车,喻枫把车里的相机拿了出来。沿途的酒吧都关着门,透过玻璃门看见里面漆黑、杂乱、寂静,令人不敢相信昨晚的喧嚣真实发生过,随手拍了几张,挑挑选选,最后只留下一张。
  快走到湖边,他放下相机,问边月为什么会想开一家酒吧。边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转过身来盯着他的脸看。
  一般问这个问题有两种意图,一种是真的好奇,另一种是想要规劝。边月觉得喻枫是前者,所以她说:“没有为什么,想做就做了。”
  喻枫不说话了,两人沉默地走向湖边。湖里漂着好些游船,游客橘红色的救生衣格外显眼,正慢悠悠的随水波晃着,一艘游艇飞快从岸边驶来,巨大地声响伴随着不断翻涌的浪花,附近的游船受到波及,游客纷纷伸手扣住船身。
  “你觉得怎么样呢?”边月收回视线,转头问喻枫。
  “什么怎么样?”
  “开酒吧这件事。”边月莫名想听听他的想法。
  喻枫很快接道:“挺好的。”
  觉得自己说的可能不够清楚,自顾自的解释:“我不是说开酒吧这件事好,我是说你做出开酒吧这个决定挺好的。”
  边月似乎没太听懂,没什么反应地看着他,喻枫苦恼地抓了抓脑袋,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干净利落的总结:“喜欢做的事就去做,不喜欢做的事不要委屈自己去做,我就觉得这样挺好的!”
  边月脚步顿住,喻枫以为她还没听明白,正要继续解释,边月又开始走了。
  一艘游船在他们面前缓慢移动,船夫带着褐色的斗笠站在船尾,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浮在水面的野鸭受了惊呀,扑通一声钻进水里。岸边有小孩儿在追逐打闹,拿着价值不菲的水枪、泡泡枪肆意喷射……
  边月看着他们,笑着感叹:“我也想这样啊。”
  脑海中又浮现出从小听到大的夸奖,懂事、乖巧、听话……当大人们拿出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一个孩子,除了夸奖外还暗含另一层意思,就是规训。
  古代人需要把女子困在家里相夫教子,便夸奖她们“无才便是德”,现代人为了让小孩不要给大人添麻烦,便教育他们懂事、乖巧、听话。
  这些词并不是真正意义的褒义词,这是很容易就能解释的,比如古代人不会夸一个男子“无才便是德”,现代人也不会夸一个成年人乖巧、懂事、听话,用这三个词形容一个成年人大概是在暗指他好拿捏、不机灵,婆婆夸儿媳妇的时候不就经常出现这三个词吗?
  喻枫不喜欢她语气包含的那些复杂情绪,他笃定地说:“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随心所欲,光是说出来让人感到轻松愉悦的成语。
  岸边的广场聚集了一些做小生意的妇人,或是用彩线帮人编头发,或是卖自制的手工艺品、方便携带的吃食。
  边月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一阵,忽然笑了,她指着一个编头发的妇人:“那我现在就要编头发。”
  “你付钱。”
第24章
  彩线五块钱两根,边月头发只到肩膀,编了一根剩下的线还能剪下来接着编另一根,但生意没有这样做的,况且还有金主在,也就不在意这两个钱。一共要了六根,坐在妇人自带的小板凳上,妇人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编好了。
  边月问他好不好看,喻枫一脸难以言喻,边掏出手机扫付款码,边嘟囔:“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边月却是没理,兴奋地指着码头的售票亭:“坐船吧?”
  她来过十九湖许多次,偶尔看着编头发后美美拍照的女孩、在湖里悠闲划船的游客也会产生想要去试试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行动,心里立刻窜出另一道声音:“值吗?浪费钱。”
  她以前不爱和父母一起出门,因为她觉得父母是很扫兴的人,此刻她忽然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她也成为了那种很扫兴的人。
  小时候虽然“懂事”,明白父母的难处,但这种“懂事”建立在“讨好”父母的前提上,想来并不是真正的懂事,所以说也许普通人家的孩子并不需要耳提面命的教导他节约,因为等他长大,等他看着每月交完房租水电就所剩无几的账户,等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必要”“不值得”“买了有什么用呢”,自然就长成了父母心目中的样子。
  即使偶奢侈了一把,事后想起来也不免觉得后悔,花钱买的快乐也就不是纯粹的快乐了。
  但今天不同,边月肯定不会后悔,她听见喻枫说好。
  船是很简单的木船,连上船夫能载9人,倒也能包船,边月在喻枫开口之前先要了两张普通票。喻枫大抵不明白为什么要剩这个钱,两人站在码头排队等上船,他闷闷不乐地踢地上的小石子。
  刚好有船回到码头,船上的游客着急下来,船下的游客生怕轮不到自己,两头一起发力,一个劲儿的伸头往前挤。码头的大叔一边拦住迫不及待地游客,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别挤别挤!船多的是,大家都能上!”
  “喂,那边的!扶他一把,他快踩水里了!”
  “救生衣别忘记脱啊!说你呢!那位大哥!”
  边月和喻枫运气好,上到他俩刚好满员,不必再花时间等下去,但也只坐别人挑剩下的位置。
  从湖心吹来的风拂过波光粼粼的湖面,编在头发上的彩线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反射出细碎的光点,边月看着远处的湖水,山脉,云层,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玩心大起,对着清澈的湖水难免心痒痒,唰的一下把手浸入湖水中,饶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被冰凉刺骨的湖水冷得一激灵。
  一回头,喻枫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边月笑了笑,直接把还滴着水的手伸过去,在空中晃了晃:“帮我捂捂?”
  她以为喻枫会嫌弃的让她把手拿开,没想到话音刚落,喻枫有些粗粝的掌心就覆在她的手背上。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暂停了几秒。
  边月飞快抽回自己的手,喻枫眼神回避,先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在慌乱中举起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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