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张博一惊,瞬间瞪大双眼。
罗煦涵冷冷一笑,“反正现在也没有别人,大家也都是男人,我懂我懂。女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儿,越年轻越有玩劲儿,水灵新鲜。尤其是十几岁不到二十的,似懂非懂的最是够劲儿。想想都觉得他妈的够爽、够刺激!”
罗煦涵一席话出口,单面镜外的曲嫮和审讯室内的张博都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张博沉默许久才终于吭声:“我说你他妈的有病吧?”
罗煦涵却并不为所动,反而直接骂了回去:“你他妈的才有病呢!大家都是男人,你以为就你丫有欲望?只要他妈的是个三条腿的男人都有!”说完罗煦涵长叹一口气,慢悠悠又继续道,“只不过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样的勇气和运气。我看见过郑婷雅的妹妹郑婷婉,她们是双胞胎姐妹,能搞那么漂亮的姑娘这辈子都不亏,上她的时候还是个雏吧?”
一句话说出口立刻引来张博的眉开眼笑。
“可以啊,没想到在这里我还能遇到同道中人。”张博赞叹。
罗煦涵当即摆手认怂:“我不算我不算,也就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
话说完他旋即转换话题,“是她勾引你的吧?”
“你说什么?”张博闻言一愣。
罗煦涵随意而又舒服的坐在座椅上,重复道:“我说是郑婷雅,那么水灵那么漂亮的姑娘,还是个大学生,想想都令人觉得……”
他话越说越猥琐,甚至毫不介意各种下流词汇下流想法从自己的口中蹦出。
张博原本目光中的警惕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兴奋,以至于控制不住的伸出舌头在自己嘴唇上一舔,砸吧着味道回忆说:“好,那滋味是绝对的棒!你知道年轻女孩的□□就是……”
话说到一半张博立即醒悟,兴奋渐渐从他的双眼散去,换上警惕的目光,讪笑道:“哼哼,我就知道你们当警察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老子险些着了你的道!”
却没曾想罗煦涵身体微微前倾,反而快速拉近与他之间的距离,同时压低声音说:“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虽然从表象上看咱们两个势不两立,难道你就这么不肯相信我其实是想帮你?”
“你帮我?”张博警察。
罗煦涵点头,认真回答说:“你以为呢?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把曲警官支走?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你聊这么多废话?当然如果你真的以为是废话的话。事实上我只是想帮助你而已,你应该知道警方已经掌握你犯罪的事实……”说到这里罗煦涵特意拍拍摞在自己身边的文件。
张博脸色瞬间大变。
罗煦涵并不留给他思考的余地,甚至没有任何回旋一针见血:“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看上何诗琪那个才五岁的小丫头片子。”
张博只觉得自己周身上下的血液瞬间凝固,身体骤然一抖,惊叫出声:“你说什么?!”
罗煦涵这时候早已经完全收敛去面上表情,严肃说:“郑婷雅是你杀的吧?”
张博仿佛瞬间便明白过来,斜眼冷笑道:“好啊,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诈我是吧?老子还就不上你这个当!”
“白痴!”罗煦涵声音冷的几乎可以掉下碎冰茬子。
“你以为我是在炸你?我炸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应该说过,我就是个顾问,甚至都不是江城市局的人。如果你还有脑子这种东西的话就应该知道我根本就是在帮你。”
罗煦涵冷冰冰的说完,在张博满是怀疑的目光之中手指朝文件柜上的石头一指,“这东西你应该不陌生吧?它到底怎么来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另外我应该提醒你的是,如果你不想吃枪子的话就必须把你做过什么告诉我,你不告诉我的话根本再不会有人知道该怎么帮你。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还想活着走出这里的话,就必须要依靠我的协助。”
罗煦涵话音落下,很快他便从张博的目光中寻找到一丝的动摇。
“你、你们这些人都是……都是一样的,根本就是在套我的话。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小姑娘,我也、我也没有杀死她!我……”很快张博开始闪烁其词,思路明显出现断裂。
罗煦涵深邃的双眸一错不错直视着张博的双眼,一字一句认真道:“你确定?”
“没、没什么不确定的。”
“但是张博,”罗煦涵意味深长的叫道,“我愿意相信你,也相信你说的就是真话,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的身上却沾有何诗琪的血液。”
“你说什么?!”张博瞬间紧张惊叫出声。
罗煦涵这个时候反倒是变得愈发的平静,“事实上你和我全都知道,你的身上占着何诗琪的血液。我们在你的衣服上检测到血迹,属于何诗琪的血迹。。而且在你的车里面也有,除了血迹之外还有毛发。你是在车里面□□的她对不对?我现在要问你的并不是是不是你干的,因为我知道那就是你干的。我现在唯一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干?我想要理解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而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我是不是说对了?”
伴随着罗煦涵一句句的深入,张博很快陷入沉默之中。
他一直昂扬的头颅逐渐垂下,一声不吭仿佛像是睡着了一般。
沉默……
沉默……
沉默……
许久,
张博忽然抬头,凄然一笑,反问:“你真的想要听听我说?”
罗煦涵一言不发冷冷看向他。
随之,张博又是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一定不相信,我当时觉得自己就是做了一场噩梦,一场前所未有的噩梦……”
第103章
最终张博终于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只不过……其中过程却和曲嫮之前所见过的一切都截然不同。
只见张博前一秒钟还自信满满的表情, 后一秒钟就瞬间颓唐下来,两边嘴角向下耷拉露出一抹的苦涩:“本来这些话我是准备打死都不说的,不过……算了, 就是那样,对, 就是你猜测的那样。根本就是一场噩梦,我并不是有意要杀死她们的, 真的,我并不是有意要杀死她们的,她们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漂亮、那么的柔软、那么的……都怪她们, 是她们逼我的!如果不是她们非要激怒我的话……我……”
说着说着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张博的眼角滚落。
罗煦涵声音平淡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你说的她们指的是谁, 郑婷雅还是何诗琪?”
“都是, 全部都是!”张博痛苦的大声抽泣着, 努力想要排遣出内心所有的痛苦,“你应该明白的,我真的没有想要杀她们, 甚至我从来都没有对她们动过坏念头, 都是她们勾引我, 都怪她们总是勾引我!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这根本就是一场梦,等待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真的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真的不可能!”
罗煦涵循循善诱:“说说,她们究竟是怎么勾引的你。”
张博抬起泪水涟涟的双眼,表情悲伤中带着虔诚,仿佛在极力寻找某种赞同、某种救赎一般:
“就是因为她们勾引我, 我才会那么做的!郑婷雅是,那个姓何的小丫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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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煦涵走出审讯室, 第一眼对上的就是曲嫮那双清亮的眼。
不同于其他任何时候,曲嫮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般的罗煦涵,满脸疲惫眼圈泛清的。从头到脚,甚至每一根发丝每一个毛孔都渗透出浓浓的疲倦。
明明知道现在并不是讲这些最合适的时刻,可是心底仿佛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不吐不快。
曲嫮迎向罗煦涵快走两步,直到两个人之间距离不过一米,这才停住脚步。
“在审讯室里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那么说?”话说出口的时候曲嫮自己都吓了一跳,从来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用这样冷淡到的语气和罗煦涵说话。
然而……
一想到在审讯室内罗煦涵说过的那些话,曲嫮就觉得周身发冷,不寒而栗。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罗煦涵居然会说出那种侮辱女性的话。她亟需找他问出一个究竟。
从第一眼看到曲嫮的时候罗煦涵就心知肚明,自己必然要给出她一个合理的解释。难得的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罗煦涵问:“是害怕了吗?”
曲嫮专注的凝视着他的双眼,认真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套出张博的话对不对?但是即便我知道,我还是想要听你亲口对我承认。”
“如果我说,当时我说的那些都是我的真实想法呢?”
曲嫮瞬间怔愣在原地,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猜想过千千万万种答案,却唯独没有想过罗煦涵亲口承认这一种。
仿佛是看穿她的迟疑,罗煦涵自嘲般的笑笑,问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的可怕,特别的恶心,特别的变态?但是没有办法,这就是犯罪行为学,如果想要彻底搞清楚犯罪分子的真实想法,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自己变成犯罪分子中的一员,想他们所想,懂他们所懂,直到把自己真正拉低犯罪的曾经,甚至要让得到他们的认同感,让他们觉得你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只不过你没有他们残忍而已。”
话说到这里罗煦涵惨淡一笑,继续说:“其实不光是你,很多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恶心、令人作呕。不去怪罪犯罪分子,反而将屎盆子都扣在受害人的脑袋上,只为了抠出那么一两句的只言片语,只为了给犯罪分子一个挽回面子的机会,给他一个味自己洗白的途径。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心、想吐。”
“罗煦涵……”曲嫮从来没有想到,一场看似寻常的审讯居然会引出他如此多的内心的痛苦。
罗煦涵右手向上抬起,止住曲嫮话头:“稍微等一下,你让我先说完。”
曲嫮讷讷点头:“好。”
“作为一个正常人或许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的了解变态的想法,更不可能获得变态的认同感,除非……”
“除非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不等罗煦涵说完,曲嫮抢先说出口。
罗煦涵点头:“拥有相同的想法,拥有相同的观念,让对方放松警惕,作为一名警察我为我之前在审讯室里说过的所有侮辱受害者的话感到自责、不齿,却并不后悔。甚至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可能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我不得不那么去做,我需要审讯成功,我想要所有的罪恶真正被绳之以法,只有找到弱点才能让他们真正的露出马脚。”
罗煦涵的眼睛漆黑深邃,仿佛一潭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底的深潭,注视的时间长了简直可以将人直接吸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曲嫮忽然间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异常,不过转瞬之间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面孔上惯有的冷漠也许并不是真真正正的他,而是……
或许他的冰凉他的冷漠他的没有温度只是他最最最坚强的保护壳,黑暗无时不刻侵蚀他的四周,他如履薄冰般行走在纤细钢丝上,危险随时可能降临,不允许有分毫的差错。即便前方万分艰险,却仍然要坚定的保持本心,即便不得已要让自己沦陷至黑暗之中却无比渴望着光芒能永驻,能驱散一切的黑暗。
并没有什么无法理解。
曲嫮只是觉得心疼。
心疼的一抽一抽的疼。
她坚定的朝向罗煦涵一步步靠近过去,总觉得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却仿佛远在天涯。
她内心升起浓浓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不要总是什么都一个人承担,你知道我愿意和你一起……”曲嫮忽然开口说,可以到底“一起”什么,却忽然间觉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然而明明什么都没能说清楚,对方却似乎什么都明白一般。
罗煦涵俊美的面孔终于露出舒心的微笑,淡淡颔首:“好啊。”
说着,他的手自然而然的牵上曲嫮的,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还是体温显得比常人稍低,却并不令人觉得冰冷,反而莫名的安心、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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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下过雨,初夏的清晨带着几分的清凉。
何诗琪的葬礼在张博服罪后一周举行。
殡仪馆内气氛凝重,赶来送何诗琪最后一程的人却并不许多,除去何诗琪父母双方的亲属,剩下的就是为数不多的何能以及朱慧珍单位的同事。
在参差人群之中曲嫮ⓨⓗ看到独自一人黯然神伤的史俊,也看到紧密依偎在一起相互安慰的许扬阮莹莹,以及……
在沉闷的气氛之中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人群中发出或是低沉私语或是压抑哽咽,曲嫮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罗煦涵一刻不离的陪在自己的身边。
很快,在人群中曲嫮看到再熟悉不过的何能的身影。
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满脸的皱纹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几岁般模样。好在他和张博打斗时候留下的伤好了大半,绷带基本上全部拆去,仅在额头上留下几块纱布,左腿似乎还有些不便,行走动作缓慢略微有些踉跄。
曲嫮和罗煦涵很快穿过人群朝何能方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