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了尊严的下跪、认错、忍受虐待,如今也失去了最后的意义。
“祝你能拿到好成绩。”夏夏轻轻地、一字一顿地说。
越前龙马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他像是倏然站起了,夏夏能听到他衣服摩擦和椅子被剧烈推到后面的声音:“你祝我这个是什么意思?你……”
夏夏木然地掐断了电话,越前龙马的声音戛然而止。
正在看戏的日野川吉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不过一秒,手机再一次疯狂地响了起来,像是感觉到了另一边人的情绪,铃声似乎都急促了许多。
上面的名字依旧是【越前龙马】。
“接啊。”日野川吉兴奋的笑容都扭曲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就是个笑话!只有你看重那场微不足道的比赛,还为了这种事情下跪求饶。”
“看见了吗,连你喜欢的人都选择了别人!这场戏真是精彩,太精彩了!”
因为长时间没人接,手机停止了响动,然而下一个来电紧随而来。
夏夏没有理睬,行尸走肉般来到房间门口。
空山井立刻警惕的从外面锁住了门。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夏夏只是麻木的自内同样反锁住了门。
日野川吉笑意盎然地围观着重新走回来的夏夏。
他虐待过不少人,而人类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有的人在失去了全部重要的人后会选择自杀,可有一部分人,却被硬生生地磋磨出了斯德哥尔摩症。
他真的很兴奋,可也有点惋惜。
看来眼前这个玩具也即将进入终点。
真可惜,本来还以为能玩一段时间呢。
夏夏在他的面前蹲下身,抚摸着因为方才的虐待而摔落在地上的网球包,上面沾染着灰尘,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了。
她头也不抬地问:“我爸爸说,只要我把肾给了空山原野,他就会帮我解决你。这句话是骗我的,对吗?”
“当然。”日野川吉毫不吝啬地告诉了夏夏真相:“空山先生是一个利益优先的人,等你给了肾后,他再将失去了最后利用价值的你送给我。这样一来,他不但可以拯救他的儿子,还可以得到我的助力,何乐而不为。”
“果然如此……”夏夏喃喃自语:“你连幸村家和手冢家都敢招惹,更别提得罪了哥哥就是得罪真田家,这样庞大的实力,怎么可能是我爸爸可以解决的。”
“明白了吧?”日野川吉张狂一笑:“既然明白了,不如老老实实的——”
“咔——!”
像是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日野川吉的脸上渐渐地显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又逐渐被扭曲的痛苦所取代。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抱着被夏夏的网球拍打上的腿,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夏夏握紧了球拍,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言自语地说:“该我问你了。你知道吗?”
她再度举起了球拍,狠狠地砸向了日野川吉爬着试图去摸桌子上的手枪的手上。
“咔——”
又是一阵清脆的骨骼碎裂声。
“我从小就在打网球,每周都要做力量训练。”她慢条斯理地将手枪别在了腰间,俯视着在地上狼狈惨嚎的日野川吉:“我一旦进入世界比赛,我的发球速度一定能进前五。这意味着——只要我碰到了球拍,我只要想杀你,就能杀你。”
“无数次的——”再一次,球拍狠狠地砸上了日野川吉另一条腿:“我这样幻想着要了你的命。”
房间外的人在疯狂地试图撞开门往里冲,可这里是日野川吉特地为他那些恶心的事情所建造的房间,安保和坚硬程度都是一流。
从内部反锁以后,一时半会根本没人进得来。
日野川吉凭着最后一个手臂在地上如同蛆一般爬行着,血液顺着几个地方往外流,拉扯出阵阵血痕。
“你这个贱人——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日野川吉一边爬,一边放着狠话,与此同时,惨叫声不断的从他口中蔓延。
夏夏像是在享受着他的挣扎,等他爬出去了一段距离,才慢悠悠地抬步跟上。
在日野川吉恐惧又愤怒的注视中,再度挥起了球拍。
“啊——!!!”
“有一句话,你和空山井说得很对。”
她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渗人的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吗?”
日野川吉四肢都被打断了,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他终于意识到,他似乎碰到了一只怪物,他还将这个怪物逼入了绝境!
“你不是不怕死吗?”怪物轻柔地问:“那你跑什么呢?”
是死亡的感觉。
日野川吉的眼睛睁大了最大,仿佛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这个女孩——
他以为她顶多敢打断他的骨头,等他恢复了,他一定要对方好看。
可是她的眼神——
那不是一个看活人的眼神!
她身上的肌肉紧实,一看便十分具有爆发力。曾经他为这个肌肉着迷,如今,却是送他去死的催命符!
他终于明白那些被他折磨至死的人在面临死亡前的心情了,他开始疯狂地嚎叫求饶:“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敢了。你放过我,我帮你解决空山井,我帮你杀了空山原野给你出气!我送你去美国,让你成为最优秀的网球运动员——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咔——”
回答他的,是一击重重地砸在他性-器上的一击。
日野川吉一瞬间只觉得剧痛袭上了他的脑海,然而,对方却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提起,往他的嘴里倒入了好几颗药。
这是为了虐待对方时准备的,确保对方无论遭受何种疼痛,都不会失去意识。
如今,被原模原样地用在了他的身上。
“我这样求你们的时候,你们放过我一次吗?”夏夏像是扔垃圾一般,将他扔在了地上:“你这样对我的朋友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她极度嫌弃地看了眼日野川吉失禁的下半身,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摁在了尿液里。
“日野川吉,去死吧。”
她高高的抬起的手,被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她的眼睛扫过上面的名字。
——【越前龙马】
不自主的,她的手停顿了一下。
“学姐,你去和克莉丝汀比一场。”
……
夏夏柔软片刻地神情再度被另一种极端的情绪所覆盖。
她狠狠地——不留余地的——抽向了日野川吉的头颅。
双面窗中,空山美玲捂嘴尖叫着,空山井震撼着瞪大了眼睛,甚至无意识地停下了手中试图开门的动作。
很多很多血。
脏得要死,又臭又腥。
她茫然地、麻木地,再度挥起了拍。
“咔——”
【网球,不该是伤害人的武器。】
好像是不二周助说的。
“咔——”
【球拍与球,不是为了伤害人而存在的。】
好像是手冢国光说的。
“咔——”
【少女,虽然暴力网球能增加胜率,可是让人恐惧的网球绝对不是真正的网球。】
好像是越前南次郎说的。
“咔——”
【学姐,我们要一起成为世界第一,你不要被我甩下。】
好像是越前龙马说的。
后面,已经没有骨骼碎裂的声音了。
空山井站在门口,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当你是最疯的那个人时,这些人就变得‘友善’了起来。
夏夏打开了房间门,阴森森地看着他们。
空山井有一件事做得很好,就是他告诉了她,日野川吉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这样同样意味着,这样的人渣就算死了,也没人为他报仇。
指望他手底下那群人?利聚而来、利散则往,这群乌合之众不会为他报仇。
空山井终于找回了说话的能力,他竟然还敢上前来质问:“你在做什么?你这个畜生!我要把你送进精神病院,我果然没——啊——!!”
他惨叫了一声,空山美玲尖叫着试图扑上来,却在夏夏没有感情的一瞥中,怯弱地停下了脚步。
被打碎了腿骨的空山井立刻狼狈地跪在了夏夏的面前。
夏夏看了眼手中早已被打裂的网球拍,叹了口气。
她半蹲下身,一把掐住空山井的下巴,遗憾地说:“爸爸,养了我那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我打网球时,被人吐槽过很多次重炮吗?你怎么还敢对我指手画脚呢?”
她让空山井可以看清楚她的神情。
残忍的,无机质的,空洞的。
“这条腿勉强算你还了从小到大对我的暴力。”她用带着血的球拍摁压在空山井的肾附近的位置,空山井痛叫了一声,碎裂的球拍尖端刺入了他的皮肤中:“至于你儿子的肾,要不要我现在把你的挖出来给他?”
“——你这个疯子,我要报警,我——”空山井的声音戛然而止。
夏夏从口袋中掏出录音笔,在他眼前晃了晃:“空山井,你猜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录音的?回来找你们的时候?你去宾馆威胁我们的时候?还是更早,我被你们骗回来去看空山原野的时候?”
空山井和空山美玲一起睁大了眼睛。
日野川吉的保镖们各个如同木头般站在原地不敢动作,毕竟唯一的一把手-枪,现在还在夏夏的腰间系着。
夏夏露出温柔到诡异的笑容:“你猜猜到时候,是我被判正当防卫,而你们锒铛入狱;还是我被判故意杀人,你们无罪释放?”
她拿出手-枪,抵在了空山井的太阳穴:“我很期待。”
“不要!夏夏!”空山美玲尖叫出声,她再也顾不上其他,跪在了夏夏的面前:“不要杀你爸爸,妈妈求你了!妈妈不敢了,妈妈不要你的肾了,你不要杀他!”
夏夏冷漠地俯视着这个曾经给予了她母爱的女人,经过这一遭,她已经不会再为了这个女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了。
她淡淡地说:“第一,签署一份放弃监护人的文件;第二,签署一份不需要我支付赡养费的文件;第三,签署一份空山井同意捐肾的文件。”
夏夏抵着空山井的手枪往前送了送,在空山井恐惧的粗喘中,她笑道:“毕竟,这是你们最爱的小儿子,作为父亲,爸爸你一定愿意给出你的肾吧?”
.
这所破败的医院有十楼,除了一楼装模作样地弄了点问诊部以外,剩下几楼都不过是做做装饰。
她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顶楼的天台。
说实话,她这辈子挺没意思,细细想来,最开心的那几年,也不过是作为别人身上的寄生虫而存在。
假装着融入了别人的世界,最终却一定会被驱离。
手机还在疯狂地响着,越前龙马的名字不知疲惫地在屏幕上跳动。
未接来电:【越前龙马 49】
其实,她很想再听一听越前龙马的声音。
无论是什么内容,她也很想再见他一面,想抱着他,想感受他对她的独一无二。
可是。
她已经不是越前龙马的唯一了。
不平等感情,夏夏想,她宁愿不要。
以后,他们一定会一直因为这份不平等的感情而争吵,她会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单方面地倒贴再去找其他的双打队友?
慢慢地,这份感情会在长期的索求安全感中和彼此消磨中变质。
与其如此,她宁愿这份感情停留在双方最珍惜的时候。
况且,如今的她,情绪失常,还是个杀人犯。
是她不配。
她掐断了越前龙马的来电,不等她有下一步动作,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夏夏笑了笑。
在最后的时候,越前龙马还是那么在意她,她也没那么失败吧?
她将手机关机,拿出手机卡,将它掰开扔下了楼。
十层楼的高度,扔下去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过,人掉下去肯定能看到的吧?
如果摔成了烂泥,她的父母也没有办法再拿她的肾了。
这样很好。
【第二卷·完】
第34章 重逢鸭 !
三年后。
今天日本的纸媒上头版头条都被如今如日中天的网球运动员们入驻东京大学的消息所刷屏。
【日本网坛四子中的三位:神之子幸村精市、皇帝真田弦一郎、白月光(?)手冢国光三人确认入读东京大学】
【东京大学囊括日本三大网球选手, 网球部将迎来重大改革!其他学校:要求禁止职业选手参与校赛】
【大学校赛组委会正在拟定关于参赛选手需要满足的要求草案】
……
得益于网络的飞速发展,普通人获取消息的途径多了很多。这些年,网球这项运动在这个世界各个地方都得到了极大的关注, 至今, 但凡是打网球的人, 都拥有极高的流量。
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日本网坛前四的几人一举一动都饱受关注。四人出乎意料地选择了同一所学校, 东京大学恨不得给他们开启全部的特殊通道。
在那么多的新闻刷屏下,娱乐版块中, 同样有人因为入读了东京大学而上了版面的头条。
【迹部夏确认接受东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将于今年4月入学;其兄长迹部景吾还未给出准确答复。】
……
“真是的。”
迹部家堪称城堡的别墅中, 一个女孩没什么形象地趴在实木雕刻、被天鹅绒裹得严严实实、一看便知柔软非常的沙发上,将手中娱乐版面的报纸扇得啪啪作响。
“这点事情还能上头条?没新闻报了吗!?到时候肯定不少人怀疑我是靠着迹部家的钱上的东京大学!”
“你不是挺喜欢围观他们看不惯你又没办法弄死你的样子吗?抱怨什么?”
沙发的另一边, 身着私人定制的睡衣、要露不露地显摆着自己的身材的迹部景吾喝了口咖啡, 不咸不淡地瞥她。
“坐起来, 你的仪态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的?出去也不怕给迹部家丢人。”
夏夏才不理他,不忿道:“我故意气他们和他们造谣反过来气我能一样吗?”
管家正给她递水,闻言有些担忧地问:“要不要我联系一下您的经纪团队,说……”
“不用。”夏夏打断管家的话, 接过了水杯,“才不要因为这种事情浪费时间。”